第六十七章:冬至
到了秋铭园，向云和凉子进门后，轻轻按亮了客厅的大灯开关。
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餐桌，沙发，茶几，椅子，它们每一件东西，都是如此的熟悉，而现在时隔数月，再次回到了这里，却又恍如隔世一般......
坐在沙发上，向云和凉子都长时间地不说话，他们久久地凝视着墙上的那幅大照片，默默回忆着过去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静静地思念着那个已经逝去的名字。
其实，她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她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生活，那个地方，就在我们的心底，也在我们的灵魂最深处。
向云用力揉揉眼睛，他身边的凉子，此时早已热泪盈眶。
他轻轻拍了拍她：“小凉，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很早就要起床了。”
凉子嗯了一声，慢慢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在主卧和次卧里，各铺了一床被子。
她出走卧室后，看到向云正坐在客厅的餐桌前，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杨姿凌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向云，你这是......”她轻声问。
向云说：“你小凌姐电脑里面的东西，我们一起看一看吧......反正早晚要看的，不如趁今天这机会。”
“嗯，”凉子想了想，就答应了，她拖了张椅子，在向云身边坐下了。
输入开机密码，屏幕很快就进入了Windows主界面。
电脑桌面上文件很少，只有两个股票分析软件和一个音乐软件，进入D盘，空荡荡地只有一个WORD文档，它静静地躺在屏幕中央。
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股票账户密码，银行卡密码，还有好几个理财投资账户密码。
向云叹了口气，他之前也已经猜到了，可能会是这些。
他没有一一进入这些账户，去查看到底有多少钱，以杨姿凌的投资理财眼光和能力，他估计这肯定是一笔数目极大的巨款。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杨姿凌把她所有能给的一切，都留给了自己和凉子，而她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带走。
向云看了凉子一眼，凉子也摇摇头，意思是不想看下去了。
她心里和向云的想法一样，暗暗为小凌姐感到难过。
“向云，别看了，这个真的没什么意思，”凉子小声说着，“身外物而已，即使数量再多，也不能让小凌姐活过来。”
向云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洗澡后，就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在杨姿凌去世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过夜，明天又要去给她落葬，心情都是极为压抑。
向云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睛映入脑海里的，全部都是杨姿凌的影子，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酸。
他起床到阳台上抽了支烟，好不容易强压下那股无法形容的难受，正想继续回去睡觉，突然想起了，凉子就在隔壁房间，她此时肯定也极不好受，就悄悄起床，去看看她是否已经睡着。
凉子正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掉着眼泪，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她知道是向云来了，就把头伸出了被子。
昏暗的小台灯下，向云正站在她的床前。
看到凉子长长的睫毛之下，有泪光闪动着，向云禁不住一阵心疼，俯下身，轻轻替她抹去眼泪：“小凉，我知道你很难过......别哭了，跟我走吧。”
说着，就把凉子从床上拉起来，要带她去自己房间。
凉子瞬间面红耳赤，一阵眩晕之后，竟浑身酥软地迈不动步子。向云见她只穿着T恤和短裤，弯下腰，直接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的大床上。
我不能让小凉一个人偷偷地哭，我要陪着她。
给凉子盖好被子，向云关了台灯，把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轻声说：“今晚你就睡这里吧，如果你想你小凌姐的时候，我陪你一起想她，你想哭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哭……别再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正是以前凉子对向云说过的话。
凉子第一次和向云躺在一个被窝里，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紧张和害羞，又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知道他是怕自己一个人偷偷伤心难过，不禁感动万分，再加上心里对杨姿凌的满腔思念，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向云马上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哄她：“小凉乖，不要哭，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躺在向云怀里的安全感，是凉子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这让她仿佛觉得回到了小时候，在奶奶怀里睡午觉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幸福。她的哭声逐渐小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向云怕凉子蒙在被子里睡觉，会呼吸不顺畅，把她轻轻往上拉了拉，给她盖紧被子，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们家小凉......还是个孩子啊。
第二天早上六点，叫早闹钟响了。
向云伸手按掉闹钟，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凉子，香喷喷热乎乎的她，依旧睡得正香。
她的额头顶着向云的肩，身体蜷缩着如同一只小猫一般。
向云没有叫醒她，悄悄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开始做早饭，又抽空去房间里看了看，凉子已经醒了。
凉子醒了其实已经有一会儿了，她想起昨晚睡在了向云身边，心头就是一阵砰砰乱跳。
见向云不在，她伸手打开台灯，看了看墙上的挂种，已经六点多了，就准备要起床，但是衣服却留在了隔壁房间。
她想去隔壁拿衣服，下身却只穿着条短裤，如果这样走出去，被向云看见的话，可就羞死了。
正在犹豫间，向云推门进来了，凉子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他，暗想他昨晚居然没有碰自己，心里竟隐隐有些不是滋味，难道是自己不够有魅力吗，自己如果当时主动一些，会不会就......想到这里，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
向云当然知道凉子在想些什么，其实他自己昨晚倒还好，以前他和杨姿凌第一次同床而眠的时候，也没有碰她，而且昨晚是因为心疼凉子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哭，才把她抱来自己房间安慰她，自然不能再得寸进尺地欺负她。
他转身去隔壁房间，拿来了凉子的衣服，然后递给她：“快起床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又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关上门出去了。
凉子红着脸穿衣服，红着脸吃早饭，红着脸出门，红着脸坐上了伯父伯母的车。
江芝见她这幅模样，都不好意思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心里只是不住地暗叹，向云真的是太胡闹了。
一路上，四个人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随着离陵园越来越近，车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趋于沉闷。
工匠把杨姿凌的骨灰盒放入墓穴，用水泥把四周封上。
墓碑上杨姿凌的照片依旧美丽动人，她的容貌永远定格在这个时刻，她永远也不会老去。
江芝很快抹起了眼泪，身边的向云早已泪流满面，凉子更是跪在墓碑前失声痛哭。
向建成红着眼，悄悄拉走了妻子，让向云和凉子留在那里，同杨姿凌再说会儿话。
向云擦擦眼泪，扶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凉子。
凉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她很想靠在向云怀里哭，但是在杨姿凌的墓前，她不敢这么做，只能躲在他的身后默默流泪。
“凌，你还好吗，我很想你，”向云对着墓碑刚说了两句，又哽咽了：“小凉对我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小凉一定会好好的。”
凉子突然冲到向云身前，对着墓碑嘶声哭喊：“小凌姐，让我替你留在这里吧，我把向云还给你，我不要他了，我要你和他在一起，好不好，求求你了！”
“小凉，你......不要乱说！”向云惊讶万分，心想小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凉子说完后，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不止，向云想要再把她扶起来，她却一把将向云推开：“你走开，不要碰我！”
向云知道，她是太过于思念杨姿凌，才会有如此反常表现，就用力把她拉起来，在她耳边低语：“不要这样子，你小凌姐正看着你呢。”
凉子这才猛然惊醒，红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向云把凉子拉到自己身边，他望着墓碑上杨姿凌的照片：“凌，小凉说的是胡话，你不要当真。我知道你希望我们好好在一起，我向你保证，等我毕业后，我一定会娶她，以后，我还会带着我们的孩子来看你......”
向云说完后，轻声问凉子：“你有什么话，要对你小凌姐说的吗？”
凉子沉默了很久，却只红着眼对墓碑说了一句“小凌姐对不起”，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阴沉的天空，飘着若有若无的丝丝细雨，杨姿凌的墓碑孤独地立在那里，默默等待着下次去看望她的人。
碑上刻着她的出生和去世日期：1992年2月12日至2017年7月2日，以及为她立碑人的名字：义父向建成，义母江芝，未婚夫向云，义妹夏川凉子。
出了陵园，向建成和江芝把两个孩子直接送到了机场，他们的时间很紧迫，没法留他们一起吃午饭了。
一路上，向云都深锁着眉头不说话，他知道凉子刚才在陵园里说的是气话，但这还是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凉子此时已经慢慢恢复了情绪，她也为自己当时说的胡话而后悔，很想和向云道个歉，但看着他阴沉的脸，却不敢开口。
江芝和向建成还以为，他们是刚刚给杨姿凌扫过墓而心情低落，就一路不停地安慰他们，到了机场后，又殷殷叮嘱要好好学习，彼此照顾好对方。
和父母告别后，向云的心情极度郁闷，很久没有抽烟的他，在机场外埋头抽起了烟。
凉子站在几米之外，无声地看着他，她知道刚才在陵园里说的话，让向云伤心了。
抽完烟，向云走了过来，默默地看了她几秒钟，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淡淡吐出一句“我们走吧”。
凉子垂着脑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向云，对不起啊。”
深吸一口气，向云一字一顿地说道：“夏川凉子，我知道你刚才说的是胡话，但这些话，也太伤人了！”
向云几乎从不叫凉子的全名。
凉子浑身一颤，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向云，见他眼里一片血红，吓得又赶紧低下头。
“什么叫你替她留在这里，什么叫你不要我了，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向云极其罕见地发了火。
“对不起向云，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凉子瞬间就掉了下眼泪，哭着向他道歉。
看到凉子哭了，向云立刻就心软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小凌姐已经不在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的话，我该怎么办？你那几句话，正好打中了我的死穴，我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很不好受。”
凉子赶忙又要道歉，刚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向云就制止了她：“小凉，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你我之间没有这个必要，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日子，如果你也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当然要你啊！”凉子立刻脱口而出。
她知道向云不是一个很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他刚才这几句话的意思，几乎就等于是在说“我爱你”了。
向云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又温柔地摸了摸凉子的脑袋，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凉子却撅起了嘴：“你干嘛老是摸我的头？”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啊，其实我也是个孩子，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还会遇到各种事情，有好的，也会有坏的，我们要学会面对各种不同的局面，一起慢慢成长。”
“嗯，你说的对，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是的，也请你多多指教，不过那种胡话，可不许再说了，我会很生气的。”
“嗯，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再说了。”
向云握着凉子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和她一起走进了机场。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餐桌，沙发，茶几，椅子，它们每一件东西，都是如此的熟悉，而现在时隔数月，再次回到了这里，却又恍如隔世一般......
坐在沙发上，向云和凉子都长时间地不说话，他们久久地凝视着墙上的那幅大照片，默默回忆着过去发生在这里的点点滴滴，静静地思念着那个已经逝去的名字。
其实，她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她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生活，那个地方，就在我们的心底，也在我们的灵魂最深处。
向云用力揉揉眼睛，他身边的凉子，此时早已热泪盈眶。
他轻轻拍了拍她：“小凉，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很早就要起床了。”
凉子嗯了一声，慢慢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在主卧和次卧里，各铺了一床被子。
她出走卧室后，看到向云正坐在客厅的餐桌前，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杨姿凌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向云，你这是......”她轻声问。
向云说：“你小凌姐电脑里面的东西，我们一起看一看吧......反正早晚要看的，不如趁今天这机会。”
“嗯，”凉子想了想，就答应了，她拖了张椅子，在向云身边坐下了。
输入开机密码，屏幕很快就进入了Windows主界面。
电脑桌面上文件很少，只有两个股票分析软件和一个音乐软件，进入D盘，空荡荡地只有一个WORD文档，它静静地躺在屏幕中央。
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股票账户密码，银行卡密码，还有好几个理财投资账户密码。
向云叹了口气，他之前也已经猜到了，可能会是这些。
他没有一一进入这些账户，去查看到底有多少钱，以杨姿凌的投资理财眼光和能力，他估计这肯定是一笔数目极大的巨款。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杨姿凌把她所有能给的一切，都留给了自己和凉子，而她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带走。
向云看了凉子一眼，凉子也摇摇头，意思是不想看下去了。
她心里和向云的想法一样，暗暗为小凌姐感到难过。
“向云，别看了，这个真的没什么意思，”凉子小声说着，“身外物而已，即使数量再多，也不能让小凌姐活过来。”
向云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洗澡后，就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在杨姿凌去世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过夜，明天又要去给她落葬，心情都是极为压抑。
向云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睛映入脑海里的，全部都是杨姿凌的影子，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酸。
他起床到阳台上抽了支烟，好不容易强压下那股无法形容的难受，正想继续回去睡觉，突然想起了，凉子就在隔壁房间，她此时肯定也极不好受，就悄悄起床，去看看她是否已经睡着。
凉子正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掉着眼泪，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她知道是向云来了，就把头伸出了被子。
昏暗的小台灯下，向云正站在她的床前。
看到凉子长长的睫毛之下，有泪光闪动着，向云禁不住一阵心疼，俯下身，轻轻替她抹去眼泪：“小凉，我知道你很难过......别哭了，跟我走吧。”
说着，就把凉子从床上拉起来，要带她去自己房间。
凉子瞬间面红耳赤，一阵眩晕之后，竟浑身酥软地迈不动步子。向云见她只穿着T恤和短裤，弯下腰，直接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房间的大床上。
我不能让小凉一个人偷偷地哭，我要陪着她。
给凉子盖好被子，向云关了台灯，把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轻声说：“今晚你就睡这里吧，如果你想你小凌姐的时候，我陪你一起想她，你想哭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哭……别再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正是以前凉子对向云说过的话。
凉子第一次和向云躺在一个被窝里，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紧张和害羞，又听到他刚才说的话，知道他是怕自己一个人偷偷伤心难过，不禁感动万分，再加上心里对杨姿凌的满腔思念，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向云马上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哄她：“小凉乖，不要哭，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躺在向云怀里的安全感，是凉子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这让她仿佛觉得回到了小时候，在奶奶怀里睡午觉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幸福。她的哭声逐渐小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向云怕凉子蒙在被子里睡觉，会呼吸不顺畅，把她轻轻往上拉了拉，给她盖紧被子，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们家小凉......还是个孩子啊。
第二天早上六点，叫早闹钟响了。
向云伸手按掉闹钟，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凉子，香喷喷热乎乎的她，依旧睡得正香。
她的额头顶着向云的肩，身体蜷缩着如同一只小猫一般。
向云没有叫醒她，悄悄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开始做早饭，又抽空去房间里看了看，凉子已经醒了。
凉子醒了其实已经有一会儿了，她想起昨晚睡在了向云身边，心头就是一阵砰砰乱跳。
见向云不在，她伸手打开台灯，看了看墙上的挂种，已经六点多了，就准备要起床，但是衣服却留在了隔壁房间。
她想去隔壁拿衣服，下身却只穿着条短裤，如果这样走出去，被向云看见的话，可就羞死了。
正在犹豫间，向云推门进来了，凉子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他，暗想他昨晚居然没有碰自己，心里竟隐隐有些不是滋味，难道是自己不够有魅力吗，自己如果当时主动一些，会不会就......想到这里，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
向云当然知道凉子在想些什么，其实他自己昨晚倒还好，以前他和杨姿凌第一次同床而眠的时候，也没有碰她，而且昨晚是因为心疼凉子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哭，才把她抱来自己房间安慰她，自然不能再得寸进尺地欺负她。
他转身去隔壁房间，拿来了凉子的衣服，然后递给她：“快起床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又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关上门出去了。
凉子红着脸穿衣服，红着脸吃早饭，红着脸出门，红着脸坐上了伯父伯母的车。
江芝见她这幅模样，都不好意思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心里只是不住地暗叹，向云真的是太胡闹了。
一路上，四个人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随着离陵园越来越近，车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趋于沉闷。
工匠把杨姿凌的骨灰盒放入墓穴，用水泥把四周封上。
墓碑上杨姿凌的照片依旧美丽动人，她的容貌永远定格在这个时刻，她永远也不会老去。
江芝很快抹起了眼泪，身边的向云早已泪流满面，凉子更是跪在墓碑前失声痛哭。
向建成红着眼，悄悄拉走了妻子，让向云和凉子留在那里，同杨姿凌再说会儿话。
向云擦擦眼泪，扶起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凉子。
凉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她很想靠在向云怀里哭，但是在杨姿凌的墓前，她不敢这么做，只能躲在他的身后默默流泪。
“凌，你还好吗，我很想你，”向云对着墓碑刚说了两句，又哽咽了：“小凉对我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小凉一定会好好的。”
凉子突然冲到向云身前，对着墓碑嘶声哭喊：“小凌姐，让我替你留在这里吧，我把向云还给你，我不要他了，我要你和他在一起，好不好，求求你了！”
“小凉，你......不要乱说！”向云惊讶万分，心想小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凉子说完后，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不止，向云想要再把她扶起来，她却一把将向云推开：“你走开，不要碰我！”
向云知道，她是太过于思念杨姿凌，才会有如此反常表现，就用力把她拉起来，在她耳边低语：“不要这样子，你小凌姐正看着你呢。”
凉子这才猛然惊醒，红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向云把凉子拉到自己身边，他望着墓碑上杨姿凌的照片：“凌，小凉说的是胡话，你不要当真。我知道你希望我们好好在一起，我向你保证，等我毕业后，我一定会娶她，以后，我还会带着我们的孩子来看你......”
向云说完后，轻声问凉子：“你有什么话，要对你小凌姐说的吗？”
凉子沉默了很久，却只红着眼对墓碑说了一句“小凌姐对不起”，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阴沉的天空，飘着若有若无的丝丝细雨，杨姿凌的墓碑孤独地立在那里，默默等待着下次去看望她的人。
碑上刻着她的出生和去世日期：1992年2月12日至2017年7月2日，以及为她立碑人的名字：义父向建成，义母江芝，未婚夫向云，义妹夏川凉子。
出了陵园，向建成和江芝把两个孩子直接送到了机场，他们的时间很紧迫，没法留他们一起吃午饭了。
一路上，向云都深锁着眉头不说话，他知道凉子刚才在陵园里说的是气话，但这还是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凉子此时已经慢慢恢复了情绪，她也为自己当时说的胡话而后悔，很想和向云道个歉，但看着他阴沉的脸，却不敢开口。
江芝和向建成还以为，他们是刚刚给杨姿凌扫过墓而心情低落，就一路不停地安慰他们，到了机场后，又殷殷叮嘱要好好学习，彼此照顾好对方。
和父母告别后，向云的心情极度郁闷，很久没有抽烟的他，在机场外埋头抽起了烟。
凉子站在几米之外，无声地看着他，她知道刚才在陵园里说的话，让向云伤心了。
抽完烟，向云走了过来，默默地看了她几秒钟，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淡淡吐出一句“我们走吧”。
凉子垂着脑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向云，对不起啊。”
深吸一口气，向云一字一顿地说道：“夏川凉子，我知道你刚才说的是胡话，但这些话，也太伤人了！”
向云几乎从不叫凉子的全名。
凉子浑身一颤，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向云，见他眼里一片血红，吓得又赶紧低下头。
“什么叫你替她留在这里，什么叫你不要我了，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向云极其罕见地发了火。
“对不起向云，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凉子瞬间就掉了下眼泪，哭着向他道歉。
看到凉子哭了，向云立刻就心软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小凌姐已经不在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的话，我该怎么办？你那几句话，正好打中了我的死穴，我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很不好受。”
凉子赶忙又要道歉，刚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向云就制止了她：“小凉，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你我之间没有这个必要，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日子，如果你也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当然要你啊！”凉子立刻脱口而出。
她知道向云不是一个很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但他刚才这几句话的意思，几乎就等于是在说“我爱你”了。
向云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又温柔地摸了摸凉子的脑袋，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凉子却撅起了嘴：“你干嘛老是摸我的头？”
“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啊，其实我也是个孩子，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还会遇到各种事情，有好的，也会有坏的，我们要学会面对各种不同的局面，一起慢慢成长。”
“嗯，你说的对，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是的，也请你多多指教，不过那种胡话，可不许再说了，我会很生气的。”
“嗯，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再说了。”
向云握着凉子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和她一起走进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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