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阴云
向云一愣，小凉怎么来了？
他顾不得多想，踉踉跄跄地奔下楼，看到凉子正背着一个双肩包，站在楼下的花坛边。
“小凉，你来了！”他一阵激动，抓起凉子的手，就要带她回家。
凉子问他：“伯父伯母在家吗？我这样上去，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没事的，我爸妈这几天都不在，跟我来吧。”
进屋后关上门，向云立刻紧紧抱住她：“小凉，你怎么突然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凉子靠在向云怀里，她的眼圈微红：“我昨天半夜就出发了，我也要来看看小凌姐，今天中午到上海后，我直接就去了陵园，然后赶过来看你......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小凉，”向云把凉子搂得更紧了，“你今天已经去看过你小凌姐了？”
“嗯，我下午去的，陪她说了会儿话......向云，你身上好热，你发烧了吗？”凉子感到向云的体温有点高，“是不是昨晚你在陵园里，冻坏身体了？”
“没事的，好好睡一晚就没事了，”向云强撑笑脸，“再让我抱抱你。”
“别闹，你家的体温计在哪里，快量量体温！”凉子挣脱了向云的怀抱，要他马上去拿体温计。
“39.5度，天呐！”当凉子看到红色水银柱，忍不住叫出了声：“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快点！对了，伯父伯母怎么不在？”
“他们出去旅游了，年初二晚上回家。”
“啊？你好不容易春节回家一次，他们也不多陪陪你......算了，我们快去医院。”
此时的向建成夫妇俩，正和一群朋友在某个旅游度假区里吃晚饭，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聊天，气氛非常热闹。
这里一桌十来个人，基本都是老师，聊天的话题自然也离不开教育，后来大家聊到了子女教育，向建成的儿子向云在国外读书，又是学医的，大家都一齐夸向云有出息。
“老向，江老师，怎么不把你们家向云带来？”和向建成私聊甚好的陈老师问。
向建成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愿意陪父母出来旅游的？”
“向云他现在有女朋友吗？以前听你说过，他和你干女儿在谈对象，但那女孩儿已经不在了......向云现在还是单身的话，我侄女儿倒是可以介绍给他。”
向建成摇摇头说：“老陈，不必了，我干女儿去世后，向云就一直没找新的对象，不过他现在虽然还没女朋友，但结婚对象却是已经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听得云里雾里。
向建成就大致说了一下向云和凉子之间的事情。
“啊？外国女孩儿？向云以后娶个外国老婆，你们俩没意见？”众人都提出了这个疑问。
“向云说过，我干女儿去世前留下的遗言，对他和这个外国女孩儿来说，就是一道圣旨，他们俩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去做到的。所以就像老向说的，向云虽然没女朋友，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江芝在一旁解释，“最初，我和老向并不看好他们，但他们俩却是因为我干女儿的一句话，就吃了秤砣铁了心，再加上这个外国女孩儿原本就很喜欢向云，所以，这事儿嘛，现在基本就定下来了，等向云毕业后，他们俩就该结婚了。”
其他人都是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这姑娘真的很不错，她和向云一样，也是学医的，比向云高一届，今年夏天就该毕业了，到时候会是博士学位，而且她脾气性格也好，很懂事，很会照顾人，长得非常漂亮，向云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向建成接着说，“但就是有一点不好，向云说，以后要跟着她在北海道生活，我总是有点舍不得。”
陈老师说：“老向，想开点，孩子已经长大了，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们也该替他们开心才对。”
向建成不满地咂嘴：“说得简单，那是我儿子啊，以后就要住国外了，到那个时候，我要见他一面，居然还要坐几个小时的飞机，这真是......”
他站了起来，摸出一根烟，走到外面抽烟去了。
向建成这是心里苦闷，他虽然早就接受了凉子这个异国儿媳妇，但对于儿子以后要长住国外，心里却是难免有些难过，因为真的舍不得。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进来，对江芝说：“刚才我给向云打了个电话，他发烧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江芝一愣：“啊？病了？肯定是昨晚受风寒，给冻坏了。”
“不过没事，凉子正陪着向云，她是今天中午来上海的，下午已经去看过我们女儿了，现在嘛，陪向云一起去医院了。”
江芝立刻就笑了：“哦，凉子来了呀，有她看着向云，那肯定没事了......唉，这孩子，又大老远地跑来了，真是......”
“向云说了，这几天在上海养病，病好了就直接和凉子去雾广了，估计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出发了。”
“让他去吧，他和凉子在一起，你我都放心。”
其他几位老师听得感叹不已：“老向，江老师，没看出来，你们居然那么认可这个女孩儿呀。”
江芝笑着说：“凉子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下次有机会，我把她带出来，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另一边，凉子陪着向云在医院看病输液后，就直接去了秋铭园，他们今晚决定住那里了。
到了秋铭园，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他们在上楼时，碰到了隔壁的一个邻居阿姨。
以前，向云杨姿凌和凉子住在这里的时候，和隔壁邻居都不怎么来往，偶尔在小区里碰到了，大家点个头就过了。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这位邻居还是认得向云和凉子，她同时也知道，向云和杨姿凌是情侣关系。
“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们了，”邻居阿姨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又见凉子挽着向云的手臂，觉得有点奇怪：“那个很漂亮的高个儿女孩子呢，我好像有半年没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向云说：“她移民去国外了，不回来了。”
“哦，这样啊……”邻居阿姨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进了屋，凉子的心情有点郁郁：“没有小凌姐，我觉得我都不应该来这里。”
“我也不该来的，这房子里，都是关于你小凌姐的回忆，”向云也是情绪低落，“我们也就暂时住几天，然后，就早点去雾广吧。”
“嗯。”
凉子做了些吃的，她和向云都还没有吃晚饭。
“我来洗碗，你快去洗澡吧，然后早点睡觉休息。”饭后，凉子催着向云去洗澡。
向云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凉子却坐在沙发上发着愣。
她刚才在厨房做饭时，不经意在白色瓷砖地上，发现了一根半米多的头发。
这不是凉子自己的，她是披肩的黑发，而这根头发却是棕色的。这也不是小凌姐的，不光颜色不一样，而且她去世后，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不止一遍，不可能再遗留下头发。而伯母是不会一个人来这里的，更何况她也是黑发。
这棕色的长发，到底是谁的？
难道是那个......唐菁的？
去年12月，她来东京的时候，我陪着向云和她一起吃过饭，她那时候，确实是染过的棕色长发。
凉子的心马上揪了起来，唐菁她是什么时候来秋铭园的？向云在去年九月底，给我打电话说，被唐菁缠上了，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和我在福田医大读书，直到两天前才分开，而伯母说，向云昨天上午来过秋铭园，难道唐菁......就是在昨天来的？
向云他，真的背着我......
凉子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其实，这正是在去年九月份，向云被王哲峰打伤的那天晚上，唐菁送他回秋铭园时留下的头发！
当时向云在洗澡，唐菁去厨房里，给他倒过一杯水，正好掉下来了这根头发，然后这头发就鬼使神差地静静躺在那儿，直到今晚，才被凉子在无意间发现。
向云洗完澡出来了，凉子正坐在沙发上，无声地流着泪。
“小凉，别哭了，我知道你很想你小凌姐，我也想她，”向云在凉子身边坐下，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他以为凉子是想念杨姿凌了。
“你别碰我！”凉子一把打掉向云的手，接着怒吼一声：“我是想她，可你不配想她！”
“小凉，你......”向云不知所措，他认识凉子已经一年半了，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跟我过来！”凉子用力拽着向云，把他拉到了厨房，指着地上那根头发：“你告诉我，这是谁的？”
向云弯腰捡起这根棕色长发，也是愣地说不出话。
秋铭园的这套房子，除了杨姿凌和凉子，还有妈妈之外，就没有第四个女人来过这里。
不对，还有唐菁！
但她是好几个月前来的，当时她有没有去过厨房，已经记不清了。
这难道真的是她的头发？
她当时......好像给我倒过一杯水，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去的厨房。
“没话说了吧！”凉子双眼瞪得血红，眼泪止不住地流着：“我为小凌姐感到不值得！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竟然敢带着别的女人，来过这房子里！你还好意思说，这里都是小凌姐的回忆！”
向云一时语塞，他确实带唐菁来过这里，尽管当时，他和唐菁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还是决定对凉子坦白：“小凉，唐菁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的确来过这里，但是你误会了，我和她......”
凉子尖叫着打断了他：“你还真敢说！幸亏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不然，我肯定会和你分手！”
凉子满脸是泪，愤怒无比的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了向云一个耳光。
向云猝不及防，几乎被她打翻在地。
“这是我替小凌姐打你的！你根本配不上她！也是为我自己，因为你骗我！”
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回客厅，背起自己的双肩包，飞奔出门。
向云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听到了那一声关门的巨响，才猛然惊醒过来，冲出门去追她，但凉子早已坐电梯下了楼。
他心急如焚，直接走楼梯，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
他要把凉子追回来。
但下了楼之后，凉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凉，回来啊！”向云哽咽着大喊：“快回来啊！”
回声响彻整个小区，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又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小区门口，凉子也不在那里。
小凉......她走了......
愣了半天之后，向云扶着路边的树，呼呼喘了很久的气，然后才拖着没有知觉的躯体，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回走。
我该去哪里找她？
走到一半，双腿发软神不守舍的向云又摔了一跤，额角正好磕在路边的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却根本没觉得疼，也不知道自己头上流着血，回到屋里后，直接躺倒在了沙发上，望着墙上那幅三人合照，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凌不在了，小凉也走了......
他又给凉子打电话，但手机里只传来连续不断的嘟嘟声，凉子一直没有接听。
这阵阵的嘟声，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强忍着满心的恐惧，浑身颤抖着再次拨打电话，凉子却关机了。
他要站起身，再去外面找凉子，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头疼欲裂，一摸自己的额头，满手是血。
血？
血......
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去卫生间，用冷水冲洗了一下伤口。
伤口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因为这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心里的痛，才是最痛的。
还是先睡觉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去雾广找小凉。
他扶着墙，跌跌撞撞走进了过去凉子住的卧房。
写字台上，还摆着凉子的一张照片，那时的她笑得那么甜，那么可爱。
可是，她已经走了，她还会回来吗......
一股莫名的悲伤突然袭来，夹杂着隐隐的绝望，让他顿感一阵天旋地转。
挣扎着爬上了那张小床，向云抱着枕头，任由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同时，额角的鲜血又开始淌了下来，他却没有一丝力气，抬起手去擦哪怕一下。
整个房间，都在旋转着。
凌，小凉，你们两个，都走了......
他独自抽泣着，只觉得头越来越重，越来越晕，就这样，慢慢昏睡了过去。
如果小凉不回来了，我也没必要再醒来了……
他顾不得多想，踉踉跄跄地奔下楼，看到凉子正背着一个双肩包，站在楼下的花坛边。
“小凉，你来了！”他一阵激动，抓起凉子的手，就要带她回家。
凉子问他：“伯父伯母在家吗？我这样上去，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没事的，我爸妈这几天都不在，跟我来吧。”
进屋后关上门，向云立刻紧紧抱住她：“小凉，你怎么突然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凉子靠在向云怀里，她的眼圈微红：“我昨天半夜就出发了，我也要来看看小凌姐，今天中午到上海后，我直接就去了陵园，然后赶过来看你......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小凉，”向云把凉子搂得更紧了，“你今天已经去看过你小凌姐了？”
“嗯，我下午去的，陪她说了会儿话......向云，你身上好热，你发烧了吗？”凉子感到向云的体温有点高，“是不是昨晚你在陵园里，冻坏身体了？”
“没事的，好好睡一晚就没事了，”向云强撑笑脸，“再让我抱抱你。”
“别闹，你家的体温计在哪里，快量量体温！”凉子挣脱了向云的怀抱，要他马上去拿体温计。
“39.5度，天呐！”当凉子看到红色水银柱，忍不住叫出了声：“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快点！对了，伯父伯母怎么不在？”
“他们出去旅游了，年初二晚上回家。”
“啊？你好不容易春节回家一次，他们也不多陪陪你......算了，我们快去医院。”
此时的向建成夫妇俩，正和一群朋友在某个旅游度假区里吃晚饭，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聊天，气氛非常热闹。
这里一桌十来个人，基本都是老师，聊天的话题自然也离不开教育，后来大家聊到了子女教育，向建成的儿子向云在国外读书，又是学医的，大家都一齐夸向云有出息。
“老向，江老师，怎么不把你们家向云带来？”和向建成私聊甚好的陈老师问。
向建成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愿意陪父母出来旅游的？”
“向云他现在有女朋友吗？以前听你说过，他和你干女儿在谈对象，但那女孩儿已经不在了......向云现在还是单身的话，我侄女儿倒是可以介绍给他。”
向建成摇摇头说：“老陈，不必了，我干女儿去世后，向云就一直没找新的对象，不过他现在虽然还没女朋友，但结婚对象却是已经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听得云里雾里。
向建成就大致说了一下向云和凉子之间的事情。
“啊？外国女孩儿？向云以后娶个外国老婆，你们俩没意见？”众人都提出了这个疑问。
“向云说过，我干女儿去世前留下的遗言，对他和这个外国女孩儿来说，就是一道圣旨，他们俩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去做到的。所以就像老向说的，向云虽然没女朋友，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江芝在一旁解释，“最初，我和老向并不看好他们，但他们俩却是因为我干女儿的一句话，就吃了秤砣铁了心，再加上这个外国女孩儿原本就很喜欢向云，所以，这事儿嘛，现在基本就定下来了，等向云毕业后，他们俩就该结婚了。”
其他人都是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这姑娘真的很不错，她和向云一样，也是学医的，比向云高一届，今年夏天就该毕业了，到时候会是博士学位，而且她脾气性格也好，很懂事，很会照顾人，长得非常漂亮，向云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挺好的，”向建成接着说，“但就是有一点不好，向云说，以后要跟着她在北海道生活，我总是有点舍不得。”
陈老师说：“老向，想开点，孩子已经长大了，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们也该替他们开心才对。”
向建成不满地咂嘴：“说得简单，那是我儿子啊，以后就要住国外了，到那个时候，我要见他一面，居然还要坐几个小时的飞机，这真是......”
他站了起来，摸出一根烟，走到外面抽烟去了。
向建成这是心里苦闷，他虽然早就接受了凉子这个异国儿媳妇，但对于儿子以后要长住国外，心里却是难免有些难过，因为真的舍不得。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进来，对江芝说：“刚才我给向云打了个电话，他发烧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江芝一愣：“啊？病了？肯定是昨晚受风寒，给冻坏了。”
“不过没事，凉子正陪着向云，她是今天中午来上海的，下午已经去看过我们女儿了，现在嘛，陪向云一起去医院了。”
江芝立刻就笑了：“哦，凉子来了呀，有她看着向云，那肯定没事了......唉，这孩子，又大老远地跑来了，真是......”
“向云说了，这几天在上海养病，病好了就直接和凉子去雾广了，估计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出发了。”
“让他去吧，他和凉子在一起，你我都放心。”
其他几位老师听得感叹不已：“老向，江老师，没看出来，你们居然那么认可这个女孩儿呀。”
江芝笑着说：“凉子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下次有机会，我把她带出来，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另一边，凉子陪着向云在医院看病输液后，就直接去了秋铭园，他们今晚决定住那里了。
到了秋铭园，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他们在上楼时，碰到了隔壁的一个邻居阿姨。
以前，向云杨姿凌和凉子住在这里的时候，和隔壁邻居都不怎么来往，偶尔在小区里碰到了，大家点个头就过了。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这位邻居还是认得向云和凉子，她同时也知道，向云和杨姿凌是情侣关系。
“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们了，”邻居阿姨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又见凉子挽着向云的手臂，觉得有点奇怪：“那个很漂亮的高个儿女孩子呢，我好像有半年没见到她了，她还好吗？”
向云说：“她移民去国外了，不回来了。”
“哦，这样啊……”邻居阿姨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进了屋，凉子的心情有点郁郁：“没有小凌姐，我觉得我都不应该来这里。”
“我也不该来的，这房子里，都是关于你小凌姐的回忆，”向云也是情绪低落，“我们也就暂时住几天，然后，就早点去雾广吧。”
“嗯。”
凉子做了些吃的，她和向云都还没有吃晚饭。
“我来洗碗，你快去洗澡吧，然后早点睡觉休息。”饭后，凉子催着向云去洗澡。
向云进卫生间洗澡去了，凉子却坐在沙发上发着愣。
她刚才在厨房做饭时，不经意在白色瓷砖地上，发现了一根半米多的头发。
这不是凉子自己的，她是披肩的黑发，而这根头发却是棕色的。这也不是小凌姐的，不光颜色不一样，而且她去世后，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不止一遍，不可能再遗留下头发。而伯母是不会一个人来这里的，更何况她也是黑发。
这棕色的长发，到底是谁的？
难道是那个......唐菁的？
去年12月，她来东京的时候，我陪着向云和她一起吃过饭，她那时候，确实是染过的棕色长发。
凉子的心马上揪了起来，唐菁她是什么时候来秋铭园的？向云在去年九月底，给我打电话说，被唐菁缠上了，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和我在福田医大读书，直到两天前才分开，而伯母说，向云昨天上午来过秋铭园，难道唐菁......就是在昨天来的？
向云他，真的背着我......
凉子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其实，这正是在去年九月份，向云被王哲峰打伤的那天晚上，唐菁送他回秋铭园时留下的头发！
当时向云在洗澡，唐菁去厨房里，给他倒过一杯水，正好掉下来了这根头发，然后这头发就鬼使神差地静静躺在那儿，直到今晚，才被凉子在无意间发现。
向云洗完澡出来了，凉子正坐在沙发上，无声地流着泪。
“小凉，别哭了，我知道你很想你小凌姐，我也想她，”向云在凉子身边坐下，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他以为凉子是想念杨姿凌了。
“你别碰我！”凉子一把打掉向云的手，接着怒吼一声：“我是想她，可你不配想她！”
“小凉，你......”向云不知所措，他认识凉子已经一年半了，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跟我过来！”凉子用力拽着向云，把他拉到了厨房，指着地上那根头发：“你告诉我，这是谁的？”
向云弯腰捡起这根棕色长发，也是愣地说不出话。
秋铭园的这套房子，除了杨姿凌和凉子，还有妈妈之外，就没有第四个女人来过这里。
不对，还有唐菁！
但她是好几个月前来的，当时她有没有去过厨房，已经记不清了。
这难道真的是她的头发？
她当时......好像给我倒过一杯水，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去的厨房。
“没话说了吧！”凉子双眼瞪得血红，眼泪止不住地流着：“我为小凌姐感到不值得！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竟然敢带着别的女人，来过这房子里！你还好意思说，这里都是小凌姐的回忆！”
向云一时语塞，他确实带唐菁来过这里，尽管当时，他和唐菁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还是决定对凉子坦白：“小凉，唐菁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的确来过这里，但是你误会了，我和她......”
凉子尖叫着打断了他：“你还真敢说！幸亏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不然，我肯定会和你分手！”
凉子满脸是泪，愤怒无比的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了向云一个耳光。
向云猝不及防，几乎被她打翻在地。
“这是我替小凌姐打你的！你根本配不上她！也是为我自己，因为你骗我！”
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回客厅，背起自己的双肩包，飞奔出门。
向云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听到了那一声关门的巨响，才猛然惊醒过来，冲出门去追她，但凉子早已坐电梯下了楼。
他心急如焚，直接走楼梯，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
他要把凉子追回来。
但下了楼之后，凉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凉，回来啊！”向云哽咽着大喊：“快回来啊！”
回声响彻整个小区，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又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小区门口，凉子也不在那里。
小凉......她走了......
愣了半天之后，向云扶着路边的树，呼呼喘了很久的气，然后才拖着没有知觉的躯体，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回走。
我该去哪里找她？
走到一半，双腿发软神不守舍的向云又摔了一跤，额角正好磕在路边的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却根本没觉得疼，也不知道自己头上流着血，回到屋里后，直接躺倒在了沙发上，望着墙上那幅三人合照，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凌不在了，小凉也走了......
他又给凉子打电话，但手机里只传来连续不断的嘟嘟声，凉子一直没有接听。
这阵阵的嘟声，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强忍着满心的恐惧，浑身颤抖着再次拨打电话，凉子却关机了。
他要站起身，再去外面找凉子，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头疼欲裂，一摸自己的额头，满手是血。
血？
血......
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去卫生间，用冷水冲洗了一下伤口。
伤口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因为这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心里的痛，才是最痛的。
还是先睡觉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去雾广找小凉。
他扶着墙，跌跌撞撞走进了过去凉子住的卧房。
写字台上，还摆着凉子的一张照片，那时的她笑得那么甜，那么可爱。
可是，她已经走了，她还会回来吗......
一股莫名的悲伤突然袭来，夹杂着隐隐的绝望，让他顿感一阵天旋地转。
挣扎着爬上了那张小床，向云抱着枕头，任由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同时，额角的鲜血又开始淌了下来，他却没有一丝力气，抬起手去擦哪怕一下。
整个房间，都在旋转着。
凌，小凉，你们两个，都走了......
他独自抽泣着，只觉得头越来越重，越来越晕，就这样，慢慢昏睡了过去。
如果小凉不回来了，我也没必要再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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