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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鼓号鸣沙场初点兵

    娇娇在茶楼变身饕餮,高云谏在祁远冒雪点兵。

    吴仁宝虽答应了高云谏操练大军,然军中将士懒惫已久,委实提不起精神,每天稀稀拉拉敷衍了事。

    高云谏气得眼睛赤红,偏他明面上只是个六品和戎护军,无权责罚大军。

    这天,高云谏在操场看完练兵,黑着脸回了营帐。陶勇倒了一杯茶,端给高云谏,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张兴跟着进来,欲言又止。

    高云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有话就说!憋着不难受?”

    张兴嗫嚅道:“欲速则不达,将军可一步一步来。”

    “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一步一步来?”

    “其实,”张兴看了看高云谏,道:“其实军中倒也不全是混吃等死的窝囊废,也有些悍勇之人。只是被大多数人带着,成不了气候。”

    高云谏盯着他:“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张兴道:“将军何不将这些人从各军中抽调出来,由将军你立个名目,单独成列,单独操练?”

    高云谏眼一眯,往前俯身,盯着张兴道:“你有人选?”

    张兴道:“当年肖将军在时,如属下这般年纪的,就有几万人。虽说这些年走的走,失踪的失踪,但仍有些留在军中,据属下得知,不下数千人。他们见识过当年肖将军麾下将士的悍勇无畏,怕还有些热血。”

    高云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肖令臣,你就是个谜。当年稳住了大夏边境几十年,令山戎闻之色变,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决定退兵?

    他沉吟不语,张兴也不再多言,眼睛盯着地下,心里却心存疑意。

    这个少年将军的身份实在可疑。按军衔,他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和戎护军,然正四品的吴仁宝却对他言听计从,恭敬有加。

    况一举一动根本不似普通武将出身,言行中常常流露出以身俱来的贵重威严,难道是什么皇族贵胄?

    可如今举国上下,重文贱武,别说皇族,就是一般的权贵人家,又有哪个愿意来这苦寒之地受罪?

    正胡思乱想,忽听高云谏道:“张参军!”

    张兴忙收回心思,应道:“属下在!”

    “你即去军中探查,摸清原肖令臣还有多少旧部尚留军中,报予本将军处。”

    张兴迟疑道:“军中名册却不在属下手中,将军需得问吴将军讨来。属下按图索骥,才可事半功倍。”

    高云谏站起来道:“你且在此等候,本将军去找吴将去讨要。”

    留下张兴,带着陶勇大步走了。

    半盏茶后,高云谏又挟着风快步走了进来,道:“你自去找吴将军罢。名册他会交给你,另派了几个文书给你,有什么需协查,吴将军随时候着。务必在三天以后将名单交到本将军处。”

    张兴领命而去,对高云谏的身份更加怀疑。

    高云谏又挥毫写了一封书信,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印盖了上去,用火漆封好,递给陶勇,让他派人亲自送到汴都,去找太子府长史江义,让江义亲自交到仁通帝手中。

    他要让父皇拨一部份银两过来,所谓“重赏之下有勇夫”,一时半会只能先靠重赏才能带出一只强军。

    三天后,双眼熬得通红的张兴交了一份厚厚的名册给他。里面详细记录了各个士兵的名字、年龄、何时入的伍、籍贯等,共有近八千人。

    萧云谦颇为意外,居然还有这么多?

    他拿起名册,起身去找吴仁宝。

    吴仁宝一个人正呵欠连天无精打采地靠在桌前,心里发苦。

    那祖宗,真是太能折腾了。这会不知又打了什么主意?

    高云谏迈进营帐,唤了声:“吴将军!”

    吴仁宝肝一颤,啊真邪门,一想到这祖宗,怎地立时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打起精神,干笑两声:“高将军有事?”

    高云谏将手中名单放到他桌上,道:“这里有八千人,传令下去,本领军十天以后,要在大营见到这名单上的每一个人。”

    吴仁宝苦着脸,祁远军驻地分散,要将八千人全部带到并非易事。

    萧云谦挑挑眉,问道:“怎么,吴将军有难处吗?”

    “不难,不难。”

    再难也不敢说啊,谁让你有个太子的身份压着。

    “但是,”吴仁宝吱唔:“一下调动这许多人,仍要禀报枢密院才可啊。”

    “这你不用操心,孤是太子,已写了折子送去汴都,”他狡黠一笑:“按例,东宫可有五千亲卫。”

    高云谏忽地变了称谓。

    吴仁宝一愣,转而释然。如此甚好,这样不算军事调动,枢密院怪不了他。

    ……

    十天之后,八千人陆续抵达大营。

    张兴来报,人已到齐,在校场上等候高云谏点兵。

    高云谏站起身来,缓缓住外走。

    他的亲兵挺胸叠肚,十步一人,钉子似的从营帐直排到校场。

    大雪纷纷扬扬,一团一团地被寒风吹得忽高忽低。

    陶勇一声大喊:“太子亲使点兵!”

    “太子亲使点兵!”亲卫一声接一声地将话传了出去,震得两旁枯树瑟瑟作响,大块大块的雪直往下落。

    高云谏一身白甲,腰悬重剑,负手往校场高台上走去。身后亲兵一个接一个走到他身后,到了高台后一字排开,杀气腾腾。

    接着战鼓擂起,号角连声——这是高云谏向吴仁宝借的——

    高云谏在这震天的鼓角声中镇定从容,气宇轩昂地登上高台。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旗杆上大红色的军旗吹得啪啪作响,上面六条金龙张牙舞爪迎风飞扬,与漫天大雪纠缠不休,似随时要腾空而起,翱翔九空。

    高云谏目光如刀,面沉似水,不动如山。

    吴仁宝跟在他身后,这一刻,无比清楚地认识到,高云谏不愧是当朝太子,皇族贵胄,这通身的强大气场令自已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高云谏手一抬,鼓声号角声骤停。他冷冷地扫了眼台下八千人,朗声道:“本将军受东宫太子令,为东宫挑选太子诸率五千名。”

    校场上伫立的八千人有些躁动,原来将他们调来,竟是要充作太子的私人卫队?

    萧云谦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扫视着台下众人。

    鼓躁声渐息,萧云谦才缓缓开口。

    “古人云,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男儿在世,当上无愧于江山社稷,下无愧于黎民百姓。众将士,可能做到?”

    “能!”“能!”“能!”

    八千人齐声应答,吴仁宝耳朵轰隆作响,原来,祁远军还有这样的精气神?

    “好!”高云谏微微一笑。

    “护卫营监军何在?”

    张兴一身戎装,双脚一并,大声应道:

    “属下在!”

    “宣军令!”

    “是!”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斩!”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斩!”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斩!”

    “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斩!”

    ……

    校场上一丝杂音也没有,狂风裹挟着张兴震耳欲聋的一声高过一声的“斩!”“斩!”“斩!”传到四面八方。

    高云谏待张兴宣读完军令,负手走到军前,问:

    “可听明白了?如有犯者,”他突然狰狞一笑,“休怪本将军心狠手辣!”

    “不过,”他语气一转,“本将军奖罚分明,”他手一挥,早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兵士抬了几口大木箱上来,

    “打开!”他一声断喝,大木箱“啪”“啪”“啪”打开,一锭绽雪白锃亮的官银顿时露了出来,银光闪闪,众兵士又是一阵“嗡嗡嗡”的抽气声。

    ——这些纹银还是跟吴仁宝借的军饷,只一层铺在面上,下面是石头。他跟仁通帝要的银子还没到——

    “军技出众者,赏!”

    “悍勇无畏者,赏!”

    “忠心护主者,赏!”

    “奋勇杀敌者,重赏!”

    “可听明白了?”

    这一顿恩威并施,将八千将士搓揉得双眼赤红,热气翻涌,个个磨拳擦掌,嗷嗷直叫:

    “明白!”

    “明白!”

    “明白!”

    高云谏满意一笑,步下高台,带看亲兵大步流星地走了。

    即日起,八千将士在张兴、陶勇和高云谏带来的亲兵操练下,每天校场战鼓雷动,杀严震天,旌旗翻滚,马蹄翻飞,箭如流星。

    一队队将士在令旗的指挥下,进退腾挪,左冲右突,煞是壮观。

    高云谏每天都至校杨,有时负手观战,有时亲下校场。骑射时箭法精准,对战时刀法狠戾,八千将士心服口服。

    吴仁宝去看了几次,心里打鼓,这那是训练太子私人卫队,分明就是要打造一支冲锋陷阵的狼军!

    军营其他将士被震天的声音搅得心头突突乱跳,一个个纷纷去校场围观。

    起初只是围在旁边交头接耳,慢慢不再说话,只张着嘴呆呆地站着。

    军人都是有血性的,八千将士在场上弓如霹雳,弦翻云外,站在边上的将士,被激得豪气万丈,气冲牛斗,满心都是“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慷慨豪迈。只恨自己不是这八千将士中的一员。

    高云谏把这些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不动声色,每天依旧观战训练。

    除夕夜,高云谏将人抬来数百头肥羊,校场上篝火熊熊,肥羊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香气飘到几里外。

    八千将士吃得满嘴流油,以茶代酒,一个个红光满面,喜气洋洋,令其他将士恨得咬牙切齿——这些都没他们的份。

    高云谏在一旁暗自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