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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师兄弟

    穆孔晖,字伯潜,号玄庵,是今年才被贬谪到南直隶的人物。

    别看小老头白发横生,可他的身份往那一摆谁都得哆嗦。

    就这么一个白胡子老头到了应天府的第一天,上衙就迟到了,可这厮点卯的时候竟然直接画名而去。

    这可把点卯的小吏给吓得不轻,刚要说话,就被边上的人给拉了一把。

    等到老头走远了,那个拉着他的人才怒斥道:“你不想活了,知道那是谁吗?”

    “按例点卯,按规矩办事没错啊!”

    “呵呵,你这家伙没救了,那可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帝王之师,帝师懂吗?拦他,你有几条命能活的?”

    小吏们的争吵可不会影响到穆孔晖的心情,他拿着那张报纸无法自抑,在自己的位置上将那小篇幅刊载的论语看了一遍又一遍。

    对照句读符号,穆孔晖又从桌上拿起几本书来,按照报纸上的句读开始划分。

    “妙!妙啊!”

    穆孔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整个人手舞足蹈,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拍桌子不断的念叨着什么。

    值房外经过的小吏都差点被吓得一个狗吃屎,一看是穆孔晖的值房,连忙跑开了。

    这可是连皇帝都敢放鸽子的狠人啊,随后自己上书陈错,连皇帝的面子都没给,这要是搁别人身上早死八百回了,可这家伙依旧在这潇洒。

    兴奋了半晌,穆孔晖才想起一个人来。

    自己那个师弟此时不是在应天府讲学吗?此法告知于他必定能助他弘扬恩师之学。

    说做就做,穆孔晖此时在应天府所挂不过闲职,具体发落还等圣旨来了才能知道。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这官职,新帝大礼仪之争将他一颗心寒透了,不然也不会放嘉靖的鸽子了。

    远离北直隶也好,得个自在。

    哼着个小曲,光明正大的就出了门去,门子硬是没敢说话,这家伙不仅长得老,资格也老,得罪不起啊。

    穆孔晖可没空去猜门子的想法,报纸被卷起来拿在手里,走在路上虎虎生风,一点都不像是行将朽木的老人,那速度简直令年轻人都感到羞愧。

    可能是因为临近午时的关系,路边的酒肆被各色各样的人给充满了。

    各色的叫卖声充斥于耳边,盛世仿佛用耳朵就能听到。

    “什么味儿?”老头本来想径直去国子监的,走到一半,却闻到了令人心旷神怡的气味。

    那撩人的香气差点没把他馋虫勾出来。

    一家看起来刚开的店铺开着门,在门口能看到一排挂着的鸡鸭鱼肉,看着颜色应该都是熏烤过的。

    门上挂着一招牌,上书:鲁家小食。

    所有的小厮全都穿着精神的装束,身上那上下分开的装束,有条不紊的样子,倒是令得穆孔晖心里一动,破天荒的过去问了一句:“可能外带?”

    招待的小厮顺手拿起一个很好看的油纸说道:“不知道您想打包什么?”

    一看这里琳琅满目的吃食,穆孔晖颇为意动,便指着靠近的几样吃食各打包了一些,付了钱之后,小厮竟然还递过一个塞着木塞、不大的瓷瓶。

    “今天开业,这瓶酒水是掌柜特别赠送的。”

    小瓷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周身通白,上面印着简单的山水水墨,并且上面还有几个大字:‘水落山河’,右下角还有一个红色的印章:鲁家!

    这么一个小瓷瓶光是看着就很爽心悦目,通体的文艺感对于文人来说简直就和毒药一样。

    穆孔晖瞬间喜欢上这个小瓷瓶了,甚至还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临行前,小厮还补充了一句:“您下次过来时,带着瓷瓶回来打酒可以享受对折优惠。”

    穆孔晖微微一愣,看着小瓷瓶有些分神,这么一个文雅的事物竟然与铜臭之物打上联系,真是有辱斯文。

    不满的一挥衣袖便离开了,原本升起的好感瞬间就消磨殆尽。

    可那个瓷瓶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怎么也舍不得丢弃。

    等到了鸡鸣山脚,南直隶国子监的所在之时,穆孔晖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王艮刚讲完学,正午的时候,他拒绝了山长邀请他去秦淮河畔喝酒,反而一个人在临时宿舍里一手拿着干面馒头,一手拿着笔苦思冥想。

    同为阳明先生门下,他的师弟钱德洪来信请求他编纂阳明先生生前言论,眼瞧着三年讣期将过,他手上之物不过片纸罢了,如何能补充师门之《传习录》?

    “老师啊!”

    心中无话,怎能下笔?

    王艮放下手中之笔,也是放下心里那一丝执念。

    桌上的那一坛子咸菜是他妻子的手艺,他清贫起家,过惯了清贫日子,闲暇时候最喜欢家里这一口。

    “哈哈哈,王汝止,为兄看你来了!”

    人还未到,声音先至,王艮闻声抬起头来,一眼见到那花白头发的老头,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手里的馒头直接放在了咸菜碟子里。

    “伯潜兄!”王艮直接走到老头面前,双手紧紧握着对方双臂,久久不能自抑。

    “怎地?到了我汝止老弟的地上,为兄连口茶水都混不上了?”穆孔晖打趣般的说道。

    王艮此时一听哪里还有那小女儿姿态,拉着对方袖子便道:“喝甚子茶,故人当面,一定要佐酒以尝。”

    “哎,哎!”穆孔晖被拉的不乐意了,眯着眼睛笑道:“等等……汝止,为兄知你在此,怎能空手而来?”

    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穆孔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几个油纸包,还有那一个精致的瓷瓶!

    捂了许久的香气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不可或藏的被吸进了鼻孔里。

    王艮年少时家境很贫穷,可父辈后来经商逐渐富裕起来,未入阳明先生门下之前,他也是一个贪吃的老饕,可这等香气却是半生从未闻到过的。

    “伯潜兄这次看来是有备而来啊!”王艮笑着拍了对方手臂两下,随后便扬手道:“里面请,今日不醉不归!”

    穆孔晖哈哈一笑,丝毫没有做兄长的矜持,反而很洒脱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两人对坐在榻上,纸包一个个的全都散开,一份份的各有不同。

    王艮丝毫不拘礼,顺手拿起一块猪头肉便吃了下去,那肉质的满足感瞬间充满了口腔之中,浑身的细胞都陶醉了。

    “爽快,此美食怎可无酒呼!”

    翻身下榻,王艮翻箱倒柜的从自己的木箱底下找出一坛酒来,顺手拿了两个瓷碗摆到桌上,哐哐倒满。

    穆孔晖接过碗来,遥遥相举:“饮圣!”

    王艮大笑一声,同样举起杯子:“饮圣!”

    ……

    酒过三巡,穆孔晖才说明来意。

    王艮看着那报纸,眼中带着微醺的狐疑之色:“这份什么报纸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