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梦城之痛
“林！”
男孩儿从母亲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他这才感觉到腰部的痛。
他拒绝妹妹将肾脏移植给自己：
只为救一个苟延残喘的病秧子。
“哥哥！稀饭好啦！”是小梅的声音。
但他现在活了下来。
小梅津津有味儿地吃着稀饭和咸菜。
“要不还是算了，爸爸这身体也不行了。”
“没事的。我都打听好了，受试没啥危险的。哥哥这么聪明，说不定还能成为异能士呢！”小梅信心十足地说。
“……好吧，那一定注意安全啊。”男人晃了半天药瓶子，将里面掉出的半颗药喝下，随后帮吃得满脸都是的妻子擦嘴擦衣服。
“小梅，我说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行。说不定我也有基因潜能呢。不可能让哥哥你一个人风光。”小梅故作轻松道，“很多人都去过了，没事的。而且等测试完领了钱，我们还可以给爸妈买药，说不定还能吃顿好的呢！”
“好。”林知道小梅虽然内心柔弱，但很倔，自己劝她是劝不动的，“但是到了地方，你要听我的，如果有任何危险，你必须回家。”
“嗯。”小梅回答道。“对了哥哥，我给你剥了个水煮——”
梆！梆！梆！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林。保护好你妹妹。”片刻沉默后，父亲嘱托道。
“嗯。”林眼神坚毅地回答道。
随后便握住小梅微微颤抖的手，转头向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开门。生物科技局（BTO）。”
……
夜晚的窗外，是福音郡的流光溢彩。
之所以又被称为幻梦城，是因为上流阶层可以凭借这里的基因编辑技术改造自我，生活如同美丽的幻梦。而下流阶层，却只有在幻梦中，才得以继续苟活。
雨点透过半开的车窗打在林的脸上，让林呼吸到一口雨天独有的清凉气息。窗外是各种奇异的建筑，说是建筑，更像是某种“生命”。整个福音郡就像一个被微观解剖的生物细胞，里面有各种奇妙的细胞器，线粒体，高尔基体。
一只蓝角鸦抓住窗边的玻璃檐儿，复唱着远处顶楼荧幕广播的女性声音。那是来自BTO的固定广播。
“通过基因计划，每位受试者都可以获得一定数量的酬劳，而且基因优秀者还有可能获得异能高校的入校考试资格。请还未参加基因计划的朋友们尽快参加……”
与伊斯特的赛博科技不同，维斯特主要研究的是生物与基因科技。
而“异能士”，是指那些拥有优秀基因突变，能够使用基因异能的少数派。他们与常人不同，是维斯特国的重要力量，因此备受尊重。
林怔怔地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生物科技局（BTO）是每位郡民朋友的伙伴，旨在用优秀的基因技术，为大家带来福音……”
“福音”。
“呵。”林不由得冷笑一声。
福音不属于老鼠，不属于那些不被待见的，被时代遗弃的老鼠。基因实验，让“一部分人”受益，而作为其代价，就是实验造成的污染，以及实验背后滋生的邪恶黑产。
林的父亲就是如此，作为被污染区所害的存在，他没有话语权。只剩一身怪病，和聊以蜗居的老房子。
林自然也被这份“幸运”眷顾，从生下来就患有不治之症。
所以当他得知，妹妹偷偷将肾脏移植给自己时，他才大发雷霆。即便小梅是他从小到大，最心疼的人。
一旁睡着的小梅翻了个身。
林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重新盖好。
他不会再让妹妹受到任何伤害。
……
车停在红鹿大楼。
林和小梅与其他受试者汇合，哒、哒、哒地踩着地面的雨水，众人一步步走向一座高耸威严的黑色建筑。
本能的警惕让林自下车起，就紧紧拉住小梅的手，他没有理会人群的窸窸窣窣，而是时刻打量着四周，因为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而“陌生”，时常意味着“危险”。
两个男人站在大门口，一个像整容失败，似乎时刻在假笑。另一个也像整容失败，面部肌肉十分僵硬。
“大家辛苦了！欢迎来到红鹿大楼。”假笑热情地说道，“上一批受试者们马上就结束试验。BTO给大家准备了各种零食和饮品，请大家跟我入内，稍作等待。”
听到“红鹿”二字，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上的“黑色”建筑。
“我要吃零食！”一个小孩儿听到这明显开心起来。
“我也要！”
“哈哈，别急，大家都有份。”假笑带着笑容扫过新一批受试者。其中的孩子们都很天真。但唯独在看到一对兄妹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不自然地定了一下。因为其中的小男孩儿，眼神中竟没有丝毫的放松，对“零食”的款待也无动于衷。
“都跟我来。”一旁的僵面开口了。
众人走入透膜大门。
……
“先吃个鸡蛋。等下完了，哥哥给你弄吃的。”
林将妹妹给自己剥的水煮蛋拿了出来，而在小梅的坚持下，两个人一人吃了一半。
“妈，怎么还没开始啊！”一旁的小胖子等得不耐烦。
“零食都管不住你的嘴，坐好！”母亲把小胖子身子扭正。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个男孩儿从中走出，他的父亲立刻跑了过去，摸着孩子的脸。
“没事儿吧，小虎。”
“嗯，没事儿。”
男孩看上去一切正常。
“诶？这是咋了？”
父亲突然看到男孩儿额头上的细小伤口。
“啊，这个您放心。是正常的试验切口，一两天就好了。”旁边的女医护人员说道，“小虎很健康，受试也正常结束了，您可以去那边领取您的酬劳了，感谢您对BTO和每位郡民朋友做出的贡献。”
“……行吧。”男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想又还是算了，“走了小虎。”
医护人员随后看向这边，
“下一批受试者，来这边排队！”
……
林走了出来。试验结束了。
“哥哥！”
小梅担心地跑了过来。
尽管小梅一直嘴上说没事，但真轮到哥哥和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明显忐忑不安。这一点，从刚才签自愿受试承诺书时，她颤抖的手就能感觉得到。
“没事吧。”
“嗯，没事的。”林摸了摸小梅的头。
“小姑娘，我看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很紧张。”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两人吓了一跳，兄妹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面带假笑的男人居然站在了他们身后。
“喝杯饮料，暖暖身子吧，这个能缓解紧张的。”假笑温柔地将饮料递了过来。
“哦，谢……”
“不用了！”
刚想表达谢意的小梅被林挡在身前，他的语气毫不客气。让假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去吧，没事，哥哥在外面等你，有事的话你大声喊我。”林转身对小梅说道。
“嗯。”妹妹这才婉拒了对方的邀请，而是和哥哥一起来到门前。
“哥哥。”她再次转过头，看得出小梅还是有些害怕。
“嗯，没事。”但哥哥的眼神给了她力量。
“嗯。”小梅这才鼓起勇气，走入其中。
“小弟弟，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世界没那么黑暗。”
林刚刚转过身，就听到之前的假笑对他说道。
但男孩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去，坐在一旁的等候椅上。
回想着方才的受试过程，
除了在额头上留下的细小切口外，他并未感到什么异常。
林在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考虑太多了。
接连几晚没睡过好觉的他，强撑着保持清醒。
他看了眼一旁的奇怪植物后，稍稍闭目养神。
……
受试间内灯光很亮，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将小梅带到了一个试验台边。
“小妹妹，别害怕哈，一会儿就结束了。”
像是看出小梅的紧张与恐惧，女人鼓励着小梅。
“嗯。我不怕，姐姐。”
上完麻醉的小梅躺在试验台上，连接上各种设备，而其中一根被连入小梅的额头切口。不久，试验台的“床垫”变成了半液态，使小梅整个人陷入其中。伴随着神经电流的传导，和体内细胞的微微震颤，受试结束。
床垫复原，小梅被再次托出。
女人看着睁开双眼的小梅，笑着说了声“好了。”
小梅则一边看着医护姐姐帮自己拆除身上的各种设备，一边想着原来这么快，而且一点都不疼。这下可以领完钱给爸爸妈妈买药了。
但就在小梅下床的那一刻，她产生了一下强烈的心悸。
而几乎就在同时，女人的神情发生了难以察觉的变化。
“这个东西不需要了吧。”小梅伸手去碰额头上的设备。
“别碰！！！”
“……再等一下哦。”像是意识到自己太凶的声音吓到了女孩儿，女人再次用回温柔的语气，扶着她坐回试验台上。
“嗯。”小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
短暂的沉默后，场内的气氛像是变得完全不同，在收到通讯后的一瞬间，
在场的除了小梅之外的所有人，都突然睁大双眼，并微微皱起眉头。
“命中。人类组，00937。”
这是女人耳机内，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男孩儿从母亲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他这才感觉到腰部的痛。
他拒绝妹妹将肾脏移植给自己：
只为救一个苟延残喘的病秧子。
“哥哥！稀饭好啦！”是小梅的声音。
但他现在活了下来。
小梅津津有味儿地吃着稀饭和咸菜。
“要不还是算了，爸爸这身体也不行了。”
“没事的。我都打听好了，受试没啥危险的。哥哥这么聪明，说不定还能成为异能士呢！”小梅信心十足地说。
“……好吧，那一定注意安全啊。”男人晃了半天药瓶子，将里面掉出的半颗药喝下，随后帮吃得满脸都是的妻子擦嘴擦衣服。
“小梅，我说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行。说不定我也有基因潜能呢。不可能让哥哥你一个人风光。”小梅故作轻松道，“很多人都去过了，没事的。而且等测试完领了钱，我们还可以给爸妈买药，说不定还能吃顿好的呢！”
“好。”林知道小梅虽然内心柔弱，但很倔，自己劝她是劝不动的，“但是到了地方，你要听我的，如果有任何危险，你必须回家。”
“嗯。”小梅回答道。“对了哥哥，我给你剥了个水煮——”
梆！梆！梆！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林。保护好你妹妹。”片刻沉默后，父亲嘱托道。
“嗯。”林眼神坚毅地回答道。
随后便握住小梅微微颤抖的手，转头向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开门。生物科技局（BTO）。”
……
夜晚的窗外，是福音郡的流光溢彩。
之所以又被称为幻梦城，是因为上流阶层可以凭借这里的基因编辑技术改造自我，生活如同美丽的幻梦。而下流阶层，却只有在幻梦中，才得以继续苟活。
雨点透过半开的车窗打在林的脸上，让林呼吸到一口雨天独有的清凉气息。窗外是各种奇异的建筑，说是建筑，更像是某种“生命”。整个福音郡就像一个被微观解剖的生物细胞，里面有各种奇妙的细胞器，线粒体，高尔基体。
一只蓝角鸦抓住窗边的玻璃檐儿，复唱着远处顶楼荧幕广播的女性声音。那是来自BTO的固定广播。
“通过基因计划，每位受试者都可以获得一定数量的酬劳，而且基因优秀者还有可能获得异能高校的入校考试资格。请还未参加基因计划的朋友们尽快参加……”
与伊斯特的赛博科技不同，维斯特主要研究的是生物与基因科技。
而“异能士”，是指那些拥有优秀基因突变，能够使用基因异能的少数派。他们与常人不同，是维斯特国的重要力量，因此备受尊重。
林怔怔地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生物科技局（BTO）是每位郡民朋友的伙伴，旨在用优秀的基因技术，为大家带来福音……”
“福音”。
“呵。”林不由得冷笑一声。
福音不属于老鼠，不属于那些不被待见的，被时代遗弃的老鼠。基因实验，让“一部分人”受益，而作为其代价，就是实验造成的污染，以及实验背后滋生的邪恶黑产。
林的父亲就是如此，作为被污染区所害的存在，他没有话语权。只剩一身怪病，和聊以蜗居的老房子。
林自然也被这份“幸运”眷顾，从生下来就患有不治之症。
所以当他得知，妹妹偷偷将肾脏移植给自己时，他才大发雷霆。即便小梅是他从小到大，最心疼的人。
一旁睡着的小梅翻了个身。
林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重新盖好。
他不会再让妹妹受到任何伤害。
……
车停在红鹿大楼。
林和小梅与其他受试者汇合，哒、哒、哒地踩着地面的雨水，众人一步步走向一座高耸威严的黑色建筑。
本能的警惕让林自下车起，就紧紧拉住小梅的手，他没有理会人群的窸窸窣窣，而是时刻打量着四周，因为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而“陌生”，时常意味着“危险”。
两个男人站在大门口，一个像整容失败，似乎时刻在假笑。另一个也像整容失败，面部肌肉十分僵硬。
“大家辛苦了！欢迎来到红鹿大楼。”假笑热情地说道，“上一批受试者们马上就结束试验。BTO给大家准备了各种零食和饮品，请大家跟我入内，稍作等待。”
听到“红鹿”二字，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上的“黑色”建筑。
“我要吃零食！”一个小孩儿听到这明显开心起来。
“我也要！”
“哈哈，别急，大家都有份。”假笑带着笑容扫过新一批受试者。其中的孩子们都很天真。但唯独在看到一对兄妹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不自然地定了一下。因为其中的小男孩儿，眼神中竟没有丝毫的放松，对“零食”的款待也无动于衷。
“都跟我来。”一旁的僵面开口了。
众人走入透膜大门。
……
“先吃个鸡蛋。等下完了，哥哥给你弄吃的。”
林将妹妹给自己剥的水煮蛋拿了出来，而在小梅的坚持下，两个人一人吃了一半。
“妈，怎么还没开始啊！”一旁的小胖子等得不耐烦。
“零食都管不住你的嘴，坐好！”母亲把小胖子身子扭正。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间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个男孩儿从中走出，他的父亲立刻跑了过去，摸着孩子的脸。
“没事儿吧，小虎。”
“嗯，没事儿。”
男孩看上去一切正常。
“诶？这是咋了？”
父亲突然看到男孩儿额头上的细小伤口。
“啊，这个您放心。是正常的试验切口，一两天就好了。”旁边的女医护人员说道，“小虎很健康，受试也正常结束了，您可以去那边领取您的酬劳了，感谢您对BTO和每位郡民朋友做出的贡献。”
“……行吧。”男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想又还是算了，“走了小虎。”
医护人员随后看向这边，
“下一批受试者，来这边排队！”
……
林走了出来。试验结束了。
“哥哥！”
小梅担心地跑了过来。
尽管小梅一直嘴上说没事，但真轮到哥哥和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明显忐忑不安。这一点，从刚才签自愿受试承诺书时，她颤抖的手就能感觉得到。
“没事吧。”
“嗯，没事的。”林摸了摸小梅的头。
“小姑娘，我看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很紧张。”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两人吓了一跳，兄妹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面带假笑的男人居然站在了他们身后。
“喝杯饮料，暖暖身子吧，这个能缓解紧张的。”假笑温柔地将饮料递了过来。
“哦，谢……”
“不用了！”
刚想表达谢意的小梅被林挡在身前，他的语气毫不客气。让假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去吧，没事，哥哥在外面等你，有事的话你大声喊我。”林转身对小梅说道。
“嗯。”妹妹这才婉拒了对方的邀请，而是和哥哥一起来到门前。
“哥哥。”她再次转过头，看得出小梅还是有些害怕。
“嗯，没事。”但哥哥的眼神给了她力量。
“嗯。”小梅这才鼓起勇气，走入其中。
“小弟弟，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世界没那么黑暗。”
林刚刚转过身，就听到之前的假笑对他说道。
但男孩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去，坐在一旁的等候椅上。
回想着方才的受试过程，
除了在额头上留下的细小切口外，他并未感到什么异常。
林在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考虑太多了。
接连几晚没睡过好觉的他，强撑着保持清醒。
他看了眼一旁的奇怪植物后，稍稍闭目养神。
……
受试间内灯光很亮，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将小梅带到了一个试验台边。
“小妹妹，别害怕哈，一会儿就结束了。”
像是看出小梅的紧张与恐惧，女人鼓励着小梅。
“嗯。我不怕，姐姐。”
上完麻醉的小梅躺在试验台上，连接上各种设备，而其中一根被连入小梅的额头切口。不久，试验台的“床垫”变成了半液态，使小梅整个人陷入其中。伴随着神经电流的传导，和体内细胞的微微震颤，受试结束。
床垫复原，小梅被再次托出。
女人看着睁开双眼的小梅，笑着说了声“好了。”
小梅则一边看着医护姐姐帮自己拆除身上的各种设备，一边想着原来这么快，而且一点都不疼。这下可以领完钱给爸爸妈妈买药了。
但就在小梅下床的那一刻，她产生了一下强烈的心悸。
而几乎就在同时，女人的神情发生了难以察觉的变化。
“这个东西不需要了吧。”小梅伸手去碰额头上的设备。
“别碰！！！”
“……再等一下哦。”像是意识到自己太凶的声音吓到了女孩儿，女人再次用回温柔的语气，扶着她坐回试验台上。
“嗯。”小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
短暂的沉默后，场内的气氛像是变得完全不同，在收到通讯后的一瞬间，
在场的除了小梅之外的所有人，都突然睁大双眼，并微微皱起眉头。
“命中。人类组，00937。”
这是女人耳机内，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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