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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典军校尉

    阿塔忠、周知望,连同旅将们都被召集至议事厅。

    程樟也奉召而来,弘盛帝觑着他,先吩咐道:“尔身为边关戍将,熟知地理,当为大军向导。朕,赏罚分明,卿既有许多军功,即擢为五品典军校尉,任行营之检校长史,襄赞军务,务必好生用心!”

    一坐皆惊,七品直擢五品,这份恩遇,真是极为难得。

    诸将无不打量程樟,眼神嫉羡不已。

    只有霍金麟,面露喜悦之色,很是为程樟高兴。在他瞧来,这完全是程樟所应得的。

    石忠定则神色不变,却暗暗伸出大拇指。

    纷乱之际,皇帝能不拘一格,果断擢拔,也算是明君之风了。程樟心下思忖,面色坦然,躬身抱拳:“是,卑职必定不负圣望。”

    皇帝不再理会他,只转头审视打量诸将,对祁存道说道:“羽林军二旅,都交付与祁卿,此皆虎贲勇士,平日里喂得饱饱的,如今正该是他们为国出力之时!”

    羽林军旅将图里至,胡族出身,体形粗壮,满面虬须,大步出列抱拳道:“卑职必当奋勇争先,第一个杀进幽都城,斩了那逆贼首级,献于陛前!”

    弘盛帝满意点头,顾同观却低声谏道:“羽林精锐,未可全出,当留一旅部众,以为行在宿卫,方为妥当。”

    “不必,朕留周都尉在此便可。他是个老将,为国效力多年,朕有甚么不放心的?况且有胡总管在此,天元宗师随侍在侧,宵小岂能潜近于朕旁。”

    周知望激动抱拳,躬身行礼:“卑职谢陛下信重,必当誓死护卫陛下周全!”

    弘盛帝便打量他身后四个旅将,点着骆承业、张继远道:“骆、张二位旅将也不必留此,跟随祁相,一道出征。”

    两人默默抱拳,弘盛帝又觑着卫仲南:“卫旅将,你见微知著,先为预备,做得极好。武阳驻兵,可速速出城,早日与主力会合,一道北进。尔若再立军功,朕,必有擢赏。”

    “是,”卫仲南大声抱拳,“此皆卑职分内事尔,何须至尊之赏耶?”

    “至尊——”顾同观还想再劝,弘盛帝忽地伸出右手,隔空书写,笔意凌厉。

    随着他手指笔画,身前现出一条墨龙,上下翻飞腾挪,张牙舞爪,神色狰狞。

    弘盛帝扬声喝道:“朕,天纵之才,真龙现世,有何可惧哉!”

    阿塔忠、周知望等将领,无不抱拳:“陛下英明神武,实为至治之圣君也!”

    当日,陆泽、信安兵马皆至,于是将严怀虚、向腾蛟斩首祭旗,王师约二万之众,北出长定府城,向玄州开进。

    张显辉则坐免官职,抄没家产,徒三年。

    端王楚元珀,替皇帝至北门送羽林军出城,与长兄诚王两个,倾谈许久,谆谆叮嘱,诚王则吩咐他,仔细侍奉父皇,时时劝诫,不可操劳过甚。

    两人神色都十分诚挚,好一幅兄友弟恭图景。

    长定刺史郭坤义则与祁存道话别,一张胖脸满是依依之情。

    出征之官兵,皆神情肃然。惟有跟随诚王的四名金吾禁卫,面色愁苦。

    程樟冷眼瞧着,心下暗自思忖。

    纵览史乘,人主多以亲王挂帅,而以名将为副,弘盛帝却是反过来的。

    苏勒朵领着阿塔兰,也在人群之中,默默瞧着。

    常玉琨驻马停步,向苏勒朵抱拳,又对阿塔兰笑道:“想必不出两月光景,你们便可回幽都了。”

    苏勒朵摇头苦笑:“夫君能洗脱罪愆,平安无事,妾身便已心满意足。”

    阿塔兰却正色嘱咐常玉琨:“好生替我看着阿爹,别教他受伤啦。”

    “令尊只在中军襄赞军务,与祁公、诚王殿下在一处,哪里会受伤?”常玉琨咧嘴直笑,说着一夹马肚,“夫人和贵女,只管等着捷报罢。”

    兵马行至遂县,武阳驻兵二千余人,由副旅将李士荣率领,赶来会合。

    程樟沿途留意,暗自点头,羽林军官兵虽心气高傲,然令行禁止,甚有法度,足称精锐。

    长定至玄州,地势平坦,大军沿官道北行,程樟自告奋勇,与图里至一道先行赶至玄州城下。

    驻守玄州的旅将田怀金,见朝廷兵马北来,便大开城门,迎王师入城。

    得知行营军不过二万,田怀金和本处刺史姚迈,皆惊恐不已:“幽都等处,驻兵十万余,皆是百战之卒,又唯徐制军马首是瞻。区区两万人,如何敌得过?朝廷未免太过托大。”

    “不用着慌,临海军随后便至。”程樟笑着安慰道,“再者,这十万之敌,未必就是铁板一块。”

    次日,祁存道率行营主力,尚未赶至,徐天朗麾下猛将,慎州镇守武元锡已率七千精兵,气势汹汹赶来搦战。

    图里至性情焦躁,不等主帅军令,便悍然率部出城迎敌。程樟劝阻不住,只得吩咐田怀金,率两营之兵随同出战,为其掠阵。

    玄州北面一条小河,自西北折向东面,河湾处有一小丘,程樟连甲胄也不穿,领着田怀金、常玉琨等人登上小丘,远眺图里至所部淌过清浅的河水,刀牌手在前,弓弩手居中,长枪兵护住两翼,迅速列开战阵,连声呐喊,羽箭连发。

    两军服色,全然一样,只是叛军皆在右臂缠上一块红布,以示分别。那武元锡生得青面獠牙,相貌狰狞,觑着王师兵少,不禁轻蔑大笑:“吾一击可破之!”

    其人牙旗到处,骑兵向两翼拉开,试图一举将图里至所部,彻底围歼。

    一旅之众,战兵辅兵合计不过二千三百余人。眼见图里至一骑当先,手执刀盾,直冲敌军本阵而去,程樟扶额叹息:“真是头铁。”

    他转头吩咐田怀金:“咱们冲过河滩,从侧翼绕击。”

    田怀金面露惧色:“武师将骁勇难当——”

    程樟厉声打断他:“胜负之机,正在此时,不必犹豫,只管跟着便是!”

    说罢,他催动胯下异虎,第一个冲下土丘。

    常玉琨掣刀在手,紧紧跟上。

    “这人疯症犯了,”田怀金连声抱怨,“连甲胄也不穿便第一个冲阵,当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么?”

    “参尉,咱们若逡巡不进,俟督相入城,必以军法论处,仍是逃不过一个死。”副旅将季澜连忙怂恿道,“索性咱们冲杀过去,或能得胜,也未可知。”

    田怀金无可奈何,只得抖擞精神,挺起长枪扬声喝道:“儿郎们,都冲过去!”

    叛军右翼骑兵,早有防备,当即便有一名骑尉,连声喝令,率部赶来拦截。

    异虎撒开四爪,大步奔跃疾冲。程樟摘弓在手,隔着五百步之遥,嗖地便是一箭射出。

    羽箭迅如流星,立时将那骑将面颊射个对穿,惨哼一声便从坐骑背上栽倒。

    寒风阵阵,程樟更不停手,接连拉弦,箭无虚发,对面之敌,应声而倒。

    那股骑兵惊声呼叫,慌忙向两侧散开躲避,偶有一支羽箭飞来,程樟不闪不避,伸手摘下,搭上弓弦,嗖地射回。

    对面又是一声惨叫,战马惊恐嘶鸣,拖着已经丧命的骑手掉头奔走。

    不过数息工夫,异虎便已冲至敌阵,程樟挺起长枪,杀向武元锡中军牙旗方位。

    这一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常玉琨和田怀金等,也已经率部紧紧跟上,肆意砍杀,一时间,叛军右翼,已然阵脚大乱。

    图里至连同麾下选锋兵马,正被团团围住,苦苦支撑。

    武元锡如凶神恶煞,长枪攒刺,贯索横缠、破竹之枪、旋火六杀,招式有似狂风骤雨,眼看图里牙左支右挡,险象环生,程樟终于赶到,长枪呼地抖动,卷起漫天枪影。

    武元锡转身回刺,砰地一声,胯下异虎被震得倒退出三丈有余。

    他只觉虎口酸麻,正骇异间,枪影又至。

    砰地又是一声,他的坐骑再次被震退,虎爪刨地,恐惧地嗷嗷叫唤,试图掉头逃走。

    几个亲兵拼死上前拦截,程樟手中长枪抖动,搅起一片血雾。

    他的异虎窜身而起,扑至武元锡身前。正在拼命调息运功的图里至只见程樟长枪一挑,武元锡手中兵器脱手,口喷鲜血,胯下异虎一声哀嚎,仿佛被打断脊梁骨一般瘫下,却再也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