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辰逸的麻烦
苏氏集团29层的总裁办公室里，苏子睿此刻正埋头忙着手上的一堆文件。
片刻之后，他端起手边的精致茶杯。
打开杯盖的那刻，“远香”浓郁的木质香以及如雨后鲜苔般的空灵气息将他围绕，而他却只是如喝普通碧螺春似的拿起呷一小口，就放下忙手中的事，都不及细细品味。
对于外界行家所定位的“一万一泡”，有钱都一物难求的这杯金贵来说，他如此随意的品茶方式真真太过暴敛天物。
不过也难怪，今天确实忙得很。
Jenny推门而入：“苏总，……”
“没有跟你说过进来敲门吗？”他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却不忘数落。语气生冷。
“啊～对不起，……”
“出去！”他不愿多说一字。
Jenny退至门外，重新敲了敲门。
他不想给那个女人任何特权，不允许她自以为是的任何逾越。
“进！”他依旧没有抬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城南那块地过户好了吗？”
“……还没有。”Jenny了解他对这块地的上心程度。
他抬头，目光如炬，盯得JENNY心里直发毛。
“本来今天上午是可以完成的，……”她吸了一口冷气，“但是丁胖子死了！”
子睿并没有露惊讶的表情，眯缝着眼：“他儿子不是活着！”言下之意是这也拿来当成办事不利的借口么。
“是。不过，毕竟是死了亲爹，丁胖子的尸体是今天早上被发现的……”
这时，林俊急匆匆进来：“苏少，丁胖子……”他瞄了一眼JENNY，住了口。
子睿对林俊一个眼神示意，林俊会意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继续，”子睿看着Jenny说。
“是！丁胖子是今天早上在寿山的南山脚下被发现的，据说法医的鉴定结果是晨跑的时候心梗，属于意外死亡。现在尸体已经被他儿子安置在九福灵塔的灵堂。因为丁胖子的突然去世，不光他们公司内部的股东，听说连丁胖子的几个相好也都带着儿女赶了过去。然后几个小老婆闹着分家产，总之是一团乱。”Jenny盯着子睿毫无波澜的脸，再一次折服于他异于常人的那份冷静。
“行了，你出去吧！”子睿命令。
“苏总，还有一件事……”Jenny并不介意他的冷淡，因为习惯了，但是她进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要汇报的啊，她微抬右手，手里拿着一个快递，薄薄的，似是文件之类。
“一会再说。”子睿些许不悦。
“是！”Jenny识趣退了出去，并且带上门。
带上门的一刻，她扬了扬手里的快递，随手就扔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怎么回事？”子睿问，语气已经不似刚才般严肃，似乎还透着疑惑。
“苏少，这个丁胖子一向作恶多端，这次是老天爷要收了他。”林俊脸上露出一抹少有的诡谲的笑。
“哦，怎么说？”
“在丁胖子养好伤之后，我就安排他在其中一个情妇那边待了两天。不过，之后突然他另一个情妇打电话说是怀孕了，那个……还是个大学生，突然怀孕可能是吓到了，哭哭啼啼，我怕节外生枝，就同意他去陪了那女孩两天，后来，丁胖子又哄着那女孩去医院打胎，谁知道那女孩身子弱，大出血，还好抢救回来了。……”
林俊早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但是说到“怀孕”，他不自觉把“情妇”这样带偏见的字眼换成了“那女孩”，神情也凝重起来。
子睿知道自从林俊他自己的孩子意外流产之后，就对孩子相关的事特别敏感。子睿本也就不想置喙。
“法医居然没有验出来皮埋？”子睿问。
皮埋其实就是一种埋在皮肤下的极微型炸弹，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专门用来吓唬那些跟他们作对的跋扈惯了的恶人的。他们改装过，所以侮辱性极强但实际杀伤力极微！
“不是。自从去年在法国遇到那个挖了自己大腿肉的混蛋之后，我早就学乖了，”林俊在沙发上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次我没有用那玩意儿。我把上次去湘西带回来的神秘药用上了。”林俊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苏子睿并不打断他，只静静听着。
“本来我只是在他昏睡的时候给他腿上划了个口子然后缝了两针，等他醒来之后就吓唬他说给他腿上埋了炸弹，不听话就让他原地起飞。但死胖子个老狐狸，居然趁我不注意忍着疼把腿上的针线硬是扯开了。发现并没有东西之后就试图逃走。于是，我就给他试了试那神秘的蛊。……你猜怎么着，那死胖子看着挺硬骨头，不过才一刻钟的功夫，他就怂了。”
“那么厉害吗？”子睿的好奇心被勾起。
“en，我也吓一跳，你是没有看见丁胖子身上那血泡，先开始还是芝麻大的红点，只一会儿工夫，大的血泡就变得如汤圆大小，小血泡也都有绿豆那么大。他身上一时间浑身密密麻麻挤满了血泡，那情景……”说起那个蛊的效果，林俊现在都心有余悸。估计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当场会被送走。
“那……法医居然一点端倪也没有验出来？”
“这个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现在想来，那解药简直是……soamazing……真的真的……怎么说呢……就是太神奇了！”林俊狠狠咽了咽口水，虽然见多识广，但是这次也被惊到。
说到激动处，林俊开始手舞足蹈示范：“你是没看见，丁胖子满身的血污，就好像爆米花一样被爆过的那样的一个惨状，可是，你猜怎么着？当我把解药撒上去，不到5分钟时间，……真的是不到五分钟！他皮肤上除了之前流的血之外，竟然恢复如初，……那种场面，简直太诡异了。老实说，我自己都被吓得不轻。就好像，好像看玄幻片似的……”
“这么神奇！湘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那下次我们再去那里会会那个巫师。”苏子睿脑补着阿俊说的那种凶残画面。
“不过，其实，这个药从头到尾只起了吓唬丁胖子的作用，他真的是死于心梗意外！”说到这里林俊都忍不住笑了，感谢老天爷成全。不光惩罚了坏人，也让自己依旧是个好人！
“什么意思？”苏子睿以为丁胖子的死跟自己之前的吩咐有关呢。
“就按照你意思，我只是把丁胖子多留几天在山上，好吃好喝的招待，等你这边的收购完成再放他走。因为怕他再心生逃跑的念头，我就随便抓了个毛毛虫，逼他吃下去，跟他说这就是跟之前一样的蛊虫。但他也就老实了三天。想来估计他真的是被那个湘西的药吓得魂飞魄散了，居然还是一心想逃出去……这不，no作nodie最终让他自己一命归西……”
“他有心脏病？”苏子睿没有料到。
“我之前查过，并没有。他逃走那晚我在山上找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他躲哪里去了，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已经死了。可能就是害怕加上心急……”
“嗯～”子睿话毕，又端起那一盏精致，“这样最好。”
那种作恶多端的垃圾，死就死了吧。
举起杯盖，竖着放在鼻子下面，深呼吸，嗅不过三秒，呷了一口，吮入口中，以舌头不断振动，使茶汤与舌尖、舌侧、舌背、舌根充分接触，香气挑动整个味蕾，微眯着眼，慢慢咽下，让茶汤的韵味从喉咙深处弥散开，浸润整个心肺。
一边在聊如此沉重的话题，一边情趣高雅地品茶，两件事竟然被苏少做得毫不违和。林俊轻扬嘴角，看着苏少。
“阿俊，”子睿也换了个舒适的身位，斜靠在椅背上，“最近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你就放个假，去轻松轻松。”子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扔给林俊：“之前的那张你交回财务部。这张额度大很多，有时间也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总这么单着，还跟我跟那么紧，你不怕别人怀疑性取向，我可害怕！……”
“我也没什么地方去，不去了……”林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游山玩水他一个人做不来，还不如每天在苏少身边听命令办事来得充实。
“这次听我的，要去！而且要多玩些时候，……并且，不管去哪里都给我记住：要往美女多的地方凑，这是命令！”子睿一改在Jenny面前冷若千年冷杉、万年冰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对林俊说。
这个时候玩笑嬉皮的子睿，一如平时在亦冰面前的样子，少年风流，青春焕发。
其实，关于昨天丁佳妮汇报的事情，苏子睿在极度愤怒之后，经过一夜的冷静考虑之后，已经可以平静面对、理智分析了。
子睿感觉这两件事情应该都不简单。
亦冰，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她绝对没有理由做哪些事！何况，以她的个性，她不会做那些事，也不屑于做那样的事！
“我不相信我听到的你的样子，我只相信我眼里看到的你的样子！”子睿想到曾经亦冰对他如是说。
“阿俊，”子睿突然说，“你帮我去查两个事情，一定要快。”
他其实还是想要证据来支持自己的结论。
“减少爱情关系中的不确定因素，就能减少双方相处时的……紧张感。”这是亦冰说过的，她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楚。不过这个，他稍稍改了用词，更贴合当下的境况。
“好。”
而此刻，JENNY已经坐在某咖啡厅里。
对面坐着的是她小学时候的同学，刘乾，如今是黑客界高段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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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快起来了，……”俞妈妈一大早又开始催促。
来阿里山就是度假，可是那个金先生出现之后，这两天中饭、下午茶、晚饭几乎那个金先生是变着花样在邀约。好烦啊！亦冰腿蹬了蹬。
“再让我睡会儿，”说着亦冰翻了个身，又裹了一圈薄毯，贪恋着温暖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金先生约了咱们吃中饭，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一会要是肿着个眼睛多难看！”
“又来？！本来素不相识，你非要套什么近乎？你去，我不去！”昨晚躲被窝里偷偷跟子睿煲电话粥，差不多凌晨三点才睡。
“咦，你这孩子，怎么叫我套近乎的啦？”俞妈一腿跪床沿，伸手试图拉亦冰起来，“明明是他一开始送你回来，然后送汤献殷勤，我不过是过意不去想请他吃个饭谢谢他对我女儿的关心咯……”
亦冰眼睛依旧闭着，但是忍不住带着呓语般回嘴：“别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懂吗。就跟我真嫁不出去似的，只要是我周围有男的，并且是活的，你都很上心……”说着还扭了扭腰肢，拒绝就这么被拉起床。
“嫌我烦啊？那你就挣点气给我带一个回来啊！正青春的时候你不找，难道要等变成老姑娘之后直接找老伴儿啊？……”妈妈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哎呦喂，真是受不了这老娘了，什么叫“直接老伴儿”？亦冰暗暗撇了撇嘴，至于嘛！
“我啊，是觉得辰逸最好，还是现成摆在你眼前的。……再不然，你随便带一个也行啊，只要是男的、喘气儿的……”她抛给还继续赖着床的女儿一个卫生眼，可怜天下父母心那，谁懂！？
拉她不起，俞妈就转变策略，起身走向衣橱。
“这件？不行，”张兰倒弄着衣橱里的衣服，自言自语，但声音故意很高，意图明显：“不行，太素了。这件，清新可爱……不过，这件更好……”不时回头看床，都快10点了，这丫头！
睡是睡不着了，但就是不想起来。
眯着眼睛背对着妈妈，亦冰心里老大不乐意。借个伞的交集，却被那人和自己妈两人有来有往的虚客气搞得如此复杂。
萍水相逢而已，人家帮过，我谢过，这样就可以啦，送什么汤？吃什么饭嘛！
讲真的，因着这里是妈妈从小生活过的地方，而且还是妈妈出生的地方，所以从小就跟着妈妈至少一年来一次看望外公外婆。而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妈妈也是定期在亦冰放暑假的时候来这里，给外公外婆扫墓。所以，这里的鼎边锉、蚵仔煎、甜不辣、棺材板、彰化肉、姜母鸭等等，早就已经无感了。
想着每次吃饭满桌都依旧是此类吃食，加之那免不了而自己又最不擅长的客套，亦冰觉得头疼。
突然觉得把跟子睿的事告诉妈妈是迫在眉睫的事。
反正刚才妈妈说了，就连“随便带一个回来也行”的，亦冰窃笑。
翻个身，一件衣服直直地朝自己头上飞来，不容亦冰闪躲，头就被盖了个严实。
“穿这条！驼色的洋气。”妈妈的声音出现在头顶。
亦冰拉开头上的遮挡物之后，妈妈已经坐在床沿上，“妈妈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明明是青春活力的小姑娘家家，你说你，一橱的衣服除了黑就是灰，难得……”
“妈，”亦冰打断她的话，下定决心现在就告诉她自己跟子睿和好的事，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跟你说个事……”亦冰打断妈妈的唠叨。
亦冰一骨碌爬了起来，整个人撒娇状靠在妈妈肩上。
”哦哟，干嘛啦这是？如果是说中午不去，免谈啊！”俞妈装着生气。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其实……”偏偏这个时候，哪个不识趣的却现在打来电话。
亦冰拿过手机的时候，俞妈伸过头瞄了一眼，屏幕显示“辰逸”，俞妈冲女儿暧昧的笑了笑，并且示意她赶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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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蛋，起床了吗？”辰逸的声音活力而带着温润。
“大笨蛋，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睡懒觉吗？”电话那头亦冰的声音无比软糯。
“你的德性我了然于心嘛！”他露出双排牙，完全没有在意此刻背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
亦冰“咯咯”地笑。
“你在干嘛呢？”
“你在干嘛呢？”
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话音刚落两人又同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这般默契，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呢，我的小笨蛋。”辰逸语气带着撩。
“才不要跟你心有灵犀呢，怕你那位佳慧妹妹一把将我沉入醋坛呢。”亦冰不忘调侃。
辰逸片刻沉默。
“大笨蛋？”意外的没有听到辰逸第一时间的抬扛，亦冰询问，“想什么呢？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今天似乎你心情很好哦，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听听。”他适时岔开话题。
“本来正烦着呢，是接到你电话才心情很好。”她说的是实话，“奶奶现在身体好吗？”
“呵呵～～”辰逸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完全不顾及身后不远处还有人，“奶奶身体好着呢，就是之前有点受凉，咳嗽老不好。不过这几天喝了我带过去的国产止咳糖浆，基本上好了。”
“哦，那就最好了。”
只是一通闲聊，辰逸并没有告诉亦冰自己在国外的糟心事。
良久之后，挂上电话，辰逸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的脸转眼就晴转多云。
转过身，不远处站着他的父母和刘佳惠母女。
本来，是被母亲李桑若以陪他们结婚纪念旅游以及看望奶奶的名义拉出来的。
但是，在柏林机场，却是刘佳惠母女接的机。
她们母女说是“正巧也出来走走”，得知闺蜜也来了，就想聚一聚。
这种低级的理由辰逸嗤之以鼻！
何况那个油腻的唐姨三天两头往母亲那里跑，往往一待就是好半天，特别是他看自己时候那副两眼放光的样子，辰逸又怎么会不清楚唐姨心里的小九九。
真不明白像母亲这样高贵优雅的女人怎么会和佳慧妈妈那种市井气十足的女人成闺蜜，还要好了那么多年！
虽说跟佳慧是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向来自己对她只有兄妹的情谊。自己喜欢的类型么，辰逸不禁分神，想起了亦冰——古灵精怪、巧笑倩兮。胖瘦正好、高矮正好、脾气……反正我自己觉得也刚刚好。辰逸兀自偷偷傻笑。
厌极了这两天父母和唐姨制造的各种借口、机会对他和佳慧的刻意撮合。可是碍于是父母的结婚纪念，不好发作，辰逸只能硬着头皮应付，见招拆招。
度日如年般，本想今天找借口独自先回国，怎奈这次为期15天的度假行程是父亲欧阳远难得抛开公司事务定下的，作为儿子辰逸自不能扫兴。
只不过，这次，欧阳远也是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唐淑贞的。
看着唐姨这一天天的紧紧跟着母亲各种近乎的套，辰逸就知道，这意味着不光是这两天的“姐妹聚聚”，接下来的十几天她们依旧会阴魂不散。
佳慧的性格不似她母亲般张扬，只是一直被唐淑贞呼来喝去的，完全听指挥行事。
不过这一次，因为在刘佳惠心里也主动盼着可以被辰逸接受，只是自己羞于表达，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而母亲的主动编排就让她觉得很受用，不光没有抵触，反而乐此不疲。
只是苦了辰逸疲于应付。
欧阳远夫妇对于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私心而论，他们二人其实也是不愿用这赶鸭子上架方式来编排宝贝儿子的婚姻。
欧阳远是在到了国外之后，才听老婆说唐淑贞缠着希望他们配合给俩孩子多制造培养感情的机会的事，因为不碍于和唐淑贞过世老公曾是八拜之交，又有刘父临终托孤，因此，对于老婆瞒着自己安排的这些虽有抱怨却也默许了。
既然刘家用心思到这份儿上，追到国外来了，那就随缘吧。
李桑若在抵柏林的那晚的枕边话是说：“我们儿子从小主见性就强，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让他自己来判断和回应吧。……我也是被淑贞缠的不行才出此下策的，一口回绝总显得薄情，毕竟两家那么多年的交情……她们孤儿寡母也确实可怜……如果两个孩子有缘，那也挺好，毕竟佳慧这孩子本质上还是挺不错的，性子也柔弱……”
所到之处，唐淑贞和欧阳远夫妇都是在一处，更多时候是借口走开，留佳慧和辰逸独处。
佳慧自是乐意，可是辰逸觉得还是跟她说清楚为好。既然不喜欢，就不能耽误人家。
“佳慧。”在接过她递来的饮料之后，辰逸开口。
“辰逸，”只这么一句轻唤，佳慧就已经喜出望外。
这两天，他可是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于自己的殷勤，他说的最多的只有两个字“谢谢”、“谢谢”还是“谢谢”。
“说过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叫‘哥哥’。”辰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佳慧。
佳慧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脚步，已经又跨出了一步，又连忙退至辰逸身边：“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喜欢叫你辰逸，好不好？”她嘟嘴撒娇。因为那个俞冰就是这么唤他的。
随便她吧，本想委婉，但是，算了。辰逸懒得再纠缠一个称呼，直接说吧。辰逸心想。
“佳慧，我呢，其实一直以来只把你……”
“辰逸，我饿了，去那边吃东西好不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说的，只能胡乱指了个方向，岔开话题
“佳慧，别这样。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辰逸并不打算和稀泥：“佳慧，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语重心长。
“我一直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小时候，你把你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有一次，你买了冰棍，不舍得吃，就想拿回家留给我吃，你又怕冰棍给太阳晒化了，就脱下自己上衣把冰棍包着抱在怀里，结果回到家里身上……”佳慧说着哭了起来。
“那个……”没想到她会直接哭起来，辰逸慌了。本能的手伸过去想帮着擦，突然缩了回来，片刻回神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佳慧，那，那小时候我们一起玩，我们……你应该知道，孩子天性跟长大以后的感情没有必然联系的……啊，……哎呀，你别哭啊，……”辰逸弓着腰，把纸巾又往前递了递，却并没有帮她擦。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本以为依着辰逸的性子，就算现在不乐意也不会轻易点破，毕竟要顾着自己女孩子的面子。
可是现在，他不光说了，连自己故意打岔都没能阻止他急于跟她撇清关系！佳慧想着哭得更凶，一把夺过纸巾，也顾不得矜持朝他质问。
“喜欢，但不是……”
“佳慧怎么了？”唐淑贞率先赶到。其实她根本没有走远，所以时机才掐那么准。而且是关键时候正好打断了辰逸的话。
辰逸懊恼自己不应该那么婆妈，两句就应该说清楚的。
欧阳远夫妇对视一眼，也只能跟着过来了。
佳慧不说话，只顾抹眼泪，看到大人们来了，更是哭得凶。
“这两个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吵吵闹闹。没事儿的，过一会儿就又和好了哦……”桑若打圆场，她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并且已经偷偷跟老公交换了眼神。
“好了好了，佳慧不哭，有什么委屈告诉欧阳伯伯，如果是辰逸欺负你，我一定狠狠教训他。”欧阳远轻轻拍着佳慧的背安慰。
辰逸冷眼看着，双手插袋，默默一声叹息。
片刻之后，他端起手边的精致茶杯。
打开杯盖的那刻，“远香”浓郁的木质香以及如雨后鲜苔般的空灵气息将他围绕，而他却只是如喝普通碧螺春似的拿起呷一小口，就放下忙手中的事，都不及细细品味。
对于外界行家所定位的“一万一泡”，有钱都一物难求的这杯金贵来说，他如此随意的品茶方式真真太过暴敛天物。
不过也难怪，今天确实忙得很。
Jenny推门而入：“苏总，……”
“没有跟你说过进来敲门吗？”他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却不忘数落。语气生冷。
“啊～对不起，……”
“出去！”他不愿多说一字。
Jenny退至门外，重新敲了敲门。
他不想给那个女人任何特权，不允许她自以为是的任何逾越。
“进！”他依旧没有抬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城南那块地过户好了吗？”
“……还没有。”Jenny了解他对这块地的上心程度。
他抬头，目光如炬，盯得JENNY心里直发毛。
“本来今天上午是可以完成的，……”她吸了一口冷气，“但是丁胖子死了！”
子睿并没有露惊讶的表情，眯缝着眼：“他儿子不是活着！”言下之意是这也拿来当成办事不利的借口么。
“是。不过，毕竟是死了亲爹，丁胖子的尸体是今天早上被发现的……”
这时，林俊急匆匆进来：“苏少，丁胖子……”他瞄了一眼JENNY，住了口。
子睿对林俊一个眼神示意，林俊会意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继续，”子睿看着Jenny说。
“是！丁胖子是今天早上在寿山的南山脚下被发现的，据说法医的鉴定结果是晨跑的时候心梗，属于意外死亡。现在尸体已经被他儿子安置在九福灵塔的灵堂。因为丁胖子的突然去世，不光他们公司内部的股东，听说连丁胖子的几个相好也都带着儿女赶了过去。然后几个小老婆闹着分家产，总之是一团乱。”Jenny盯着子睿毫无波澜的脸，再一次折服于他异于常人的那份冷静。
“行了，你出去吧！”子睿命令。
“苏总，还有一件事……”Jenny并不介意他的冷淡，因为习惯了，但是她进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要汇报的啊，她微抬右手，手里拿着一个快递，薄薄的，似是文件之类。
“一会再说。”子睿些许不悦。
“是！”Jenny识趣退了出去，并且带上门。
带上门的一刻，她扬了扬手里的快递，随手就扔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怎么回事？”子睿问，语气已经不似刚才般严肃，似乎还透着疑惑。
“苏少，这个丁胖子一向作恶多端，这次是老天爷要收了他。”林俊脸上露出一抹少有的诡谲的笑。
“哦，怎么说？”
“在丁胖子养好伤之后，我就安排他在其中一个情妇那边待了两天。不过，之后突然他另一个情妇打电话说是怀孕了，那个……还是个大学生，突然怀孕可能是吓到了，哭哭啼啼，我怕节外生枝，就同意他去陪了那女孩两天，后来，丁胖子又哄着那女孩去医院打胎，谁知道那女孩身子弱，大出血，还好抢救回来了。……”
林俊早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但是说到“怀孕”，他不自觉把“情妇”这样带偏见的字眼换成了“那女孩”，神情也凝重起来。
子睿知道自从林俊他自己的孩子意外流产之后，就对孩子相关的事特别敏感。子睿本也就不想置喙。
“法医居然没有验出来皮埋？”子睿问。
皮埋其实就是一种埋在皮肤下的极微型炸弹，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专门用来吓唬那些跟他们作对的跋扈惯了的恶人的。他们改装过，所以侮辱性极强但实际杀伤力极微！
“不是。自从去年在法国遇到那个挖了自己大腿肉的混蛋之后，我早就学乖了，”林俊在沙发上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次我没有用那玩意儿。我把上次去湘西带回来的神秘药用上了。”林俊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苏子睿并不打断他，只静静听着。
“本来我只是在他昏睡的时候给他腿上划了个口子然后缝了两针，等他醒来之后就吓唬他说给他腿上埋了炸弹，不听话就让他原地起飞。但死胖子个老狐狸，居然趁我不注意忍着疼把腿上的针线硬是扯开了。发现并没有东西之后就试图逃走。于是，我就给他试了试那神秘的蛊。……你猜怎么着，那死胖子看着挺硬骨头，不过才一刻钟的功夫，他就怂了。”
“那么厉害吗？”子睿的好奇心被勾起。
“en，我也吓一跳，你是没有看见丁胖子身上那血泡，先开始还是芝麻大的红点，只一会儿工夫，大的血泡就变得如汤圆大小，小血泡也都有绿豆那么大。他身上一时间浑身密密麻麻挤满了血泡，那情景……”说起那个蛊的效果，林俊现在都心有余悸。估计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当场会被送走。
“那……法医居然一点端倪也没有验出来？”
“这个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现在想来，那解药简直是……soamazing……真的真的……怎么说呢……就是太神奇了！”林俊狠狠咽了咽口水，虽然见多识广，但是这次也被惊到。
说到激动处，林俊开始手舞足蹈示范：“你是没看见，丁胖子满身的血污，就好像爆米花一样被爆过的那样的一个惨状，可是，你猜怎么着？当我把解药撒上去，不到5分钟时间，……真的是不到五分钟！他皮肤上除了之前流的血之外，竟然恢复如初，……那种场面，简直太诡异了。老实说，我自己都被吓得不轻。就好像，好像看玄幻片似的……”
“这么神奇！湘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那下次我们再去那里会会那个巫师。”苏子睿脑补着阿俊说的那种凶残画面。
“不过，其实，这个药从头到尾只起了吓唬丁胖子的作用，他真的是死于心梗意外！”说到这里林俊都忍不住笑了，感谢老天爷成全。不光惩罚了坏人，也让自己依旧是个好人！
“什么意思？”苏子睿以为丁胖子的死跟自己之前的吩咐有关呢。
“就按照你意思，我只是把丁胖子多留几天在山上，好吃好喝的招待，等你这边的收购完成再放他走。因为怕他再心生逃跑的念头，我就随便抓了个毛毛虫，逼他吃下去，跟他说这就是跟之前一样的蛊虫。但他也就老实了三天。想来估计他真的是被那个湘西的药吓得魂飞魄散了，居然还是一心想逃出去……这不，no作nodie最终让他自己一命归西……”
“他有心脏病？”苏子睿没有料到。
“我之前查过，并没有。他逃走那晚我在山上找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他躲哪里去了，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已经死了。可能就是害怕加上心急……”
“嗯～”子睿话毕，又端起那一盏精致，“这样最好。”
那种作恶多端的垃圾，死就死了吧。
举起杯盖，竖着放在鼻子下面，深呼吸，嗅不过三秒，呷了一口，吮入口中，以舌头不断振动，使茶汤与舌尖、舌侧、舌背、舌根充分接触，香气挑动整个味蕾，微眯着眼，慢慢咽下，让茶汤的韵味从喉咙深处弥散开，浸润整个心肺。
一边在聊如此沉重的话题，一边情趣高雅地品茶，两件事竟然被苏少做得毫不违和。林俊轻扬嘴角，看着苏少。
“阿俊，”子睿也换了个舒适的身位，斜靠在椅背上，“最近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你就放个假，去轻松轻松。”子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扔给林俊：“之前的那张你交回财务部。这张额度大很多，有时间也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总这么单着，还跟我跟那么紧，你不怕别人怀疑性取向，我可害怕！……”
“我也没什么地方去，不去了……”林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游山玩水他一个人做不来，还不如每天在苏少身边听命令办事来得充实。
“这次听我的，要去！而且要多玩些时候，……并且，不管去哪里都给我记住：要往美女多的地方凑，这是命令！”子睿一改在Jenny面前冷若千年冷杉、万年冰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对林俊说。
这个时候玩笑嬉皮的子睿，一如平时在亦冰面前的样子，少年风流，青春焕发。
其实，关于昨天丁佳妮汇报的事情，苏子睿在极度愤怒之后，经过一夜的冷静考虑之后，已经可以平静面对、理智分析了。
子睿感觉这两件事情应该都不简单。
亦冰，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她绝对没有理由做哪些事！何况，以她的个性，她不会做那些事，也不屑于做那样的事！
“我不相信我听到的你的样子，我只相信我眼里看到的你的样子！”子睿想到曾经亦冰对他如是说。
“阿俊，”子睿突然说，“你帮我去查两个事情，一定要快。”
他其实还是想要证据来支持自己的结论。
“减少爱情关系中的不确定因素，就能减少双方相处时的……紧张感。”这是亦冰说过的，她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楚。不过这个，他稍稍改了用词，更贴合当下的境况。
“好。”
而此刻，JENNY已经坐在某咖啡厅里。
对面坐着的是她小学时候的同学，刘乾，如今是黑客界高段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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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快起来了，……”俞妈妈一大早又开始催促。
来阿里山就是度假，可是那个金先生出现之后，这两天中饭、下午茶、晚饭几乎那个金先生是变着花样在邀约。好烦啊！亦冰腿蹬了蹬。
“再让我睡会儿，”说着亦冰翻了个身，又裹了一圈薄毯，贪恋着温暖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金先生约了咱们吃中饭，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一会要是肿着个眼睛多难看！”
“又来？！本来素不相识，你非要套什么近乎？你去，我不去！”昨晚躲被窝里偷偷跟子睿煲电话粥，差不多凌晨三点才睡。
“咦，你这孩子，怎么叫我套近乎的啦？”俞妈一腿跪床沿，伸手试图拉亦冰起来，“明明是他一开始送你回来，然后送汤献殷勤，我不过是过意不去想请他吃个饭谢谢他对我女儿的关心咯……”
亦冰眼睛依旧闭着，但是忍不住带着呓语般回嘴：“别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懂吗。就跟我真嫁不出去似的，只要是我周围有男的，并且是活的，你都很上心……”说着还扭了扭腰肢，拒绝就这么被拉起床。
“嫌我烦啊？那你就挣点气给我带一个回来啊！正青春的时候你不找，难道要等变成老姑娘之后直接找老伴儿啊？……”妈妈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哎呦喂，真是受不了这老娘了，什么叫“直接老伴儿”？亦冰暗暗撇了撇嘴，至于嘛！
“我啊，是觉得辰逸最好，还是现成摆在你眼前的。……再不然，你随便带一个也行啊，只要是男的、喘气儿的……”她抛给还继续赖着床的女儿一个卫生眼，可怜天下父母心那，谁懂！？
拉她不起，俞妈就转变策略，起身走向衣橱。
“这件？不行，”张兰倒弄着衣橱里的衣服，自言自语，但声音故意很高，意图明显：“不行，太素了。这件，清新可爱……不过，这件更好……”不时回头看床，都快10点了，这丫头！
睡是睡不着了，但就是不想起来。
眯着眼睛背对着妈妈，亦冰心里老大不乐意。借个伞的交集，却被那人和自己妈两人有来有往的虚客气搞得如此复杂。
萍水相逢而已，人家帮过，我谢过，这样就可以啦，送什么汤？吃什么饭嘛！
讲真的，因着这里是妈妈从小生活过的地方，而且还是妈妈出生的地方，所以从小就跟着妈妈至少一年来一次看望外公外婆。而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妈妈也是定期在亦冰放暑假的时候来这里，给外公外婆扫墓。所以，这里的鼎边锉、蚵仔煎、甜不辣、棺材板、彰化肉、姜母鸭等等，早就已经无感了。
想着每次吃饭满桌都依旧是此类吃食，加之那免不了而自己又最不擅长的客套，亦冰觉得头疼。
突然觉得把跟子睿的事告诉妈妈是迫在眉睫的事。
反正刚才妈妈说了，就连“随便带一个回来也行”的，亦冰窃笑。
翻个身，一件衣服直直地朝自己头上飞来，不容亦冰闪躲，头就被盖了个严实。
“穿这条！驼色的洋气。”妈妈的声音出现在头顶。
亦冰拉开头上的遮挡物之后，妈妈已经坐在床沿上，“妈妈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明明是青春活力的小姑娘家家，你说你，一橱的衣服除了黑就是灰，难得……”
“妈，”亦冰打断她的话，下定决心现在就告诉她自己跟子睿和好的事，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跟你说个事……”亦冰打断妈妈的唠叨。
亦冰一骨碌爬了起来，整个人撒娇状靠在妈妈肩上。
”哦哟，干嘛啦这是？如果是说中午不去，免谈啊！”俞妈装着生气。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其实……”偏偏这个时候，哪个不识趣的却现在打来电话。
亦冰拿过手机的时候，俞妈伸过头瞄了一眼，屏幕显示“辰逸”，俞妈冲女儿暧昧的笑了笑，并且示意她赶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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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蛋，起床了吗？”辰逸的声音活力而带着温润。
“大笨蛋，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睡懒觉吗？”电话那头亦冰的声音无比软糯。
“你的德性我了然于心嘛！”他露出双排牙，完全没有在意此刻背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
亦冰“咯咯”地笑。
“你在干嘛呢？”
“你在干嘛呢？”
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话音刚落两人又同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这般默契，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呢，我的小笨蛋。”辰逸语气带着撩。
“才不要跟你心有灵犀呢，怕你那位佳慧妹妹一把将我沉入醋坛呢。”亦冰不忘调侃。
辰逸片刻沉默。
“大笨蛋？”意外的没有听到辰逸第一时间的抬扛，亦冰询问，“想什么呢？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今天似乎你心情很好哦，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听听。”他适时岔开话题。
“本来正烦着呢，是接到你电话才心情很好。”她说的是实话，“奶奶现在身体好吗？”
“呵呵～～”辰逸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完全不顾及身后不远处还有人，“奶奶身体好着呢，就是之前有点受凉，咳嗽老不好。不过这几天喝了我带过去的国产止咳糖浆，基本上好了。”
“哦，那就最好了。”
只是一通闲聊，辰逸并没有告诉亦冰自己在国外的糟心事。
良久之后，挂上电话，辰逸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的脸转眼就晴转多云。
转过身，不远处站着他的父母和刘佳惠母女。
本来，是被母亲李桑若以陪他们结婚纪念旅游以及看望奶奶的名义拉出来的。
但是，在柏林机场，却是刘佳惠母女接的机。
她们母女说是“正巧也出来走走”，得知闺蜜也来了，就想聚一聚。
这种低级的理由辰逸嗤之以鼻！
何况那个油腻的唐姨三天两头往母亲那里跑，往往一待就是好半天，特别是他看自己时候那副两眼放光的样子，辰逸又怎么会不清楚唐姨心里的小九九。
真不明白像母亲这样高贵优雅的女人怎么会和佳慧妈妈那种市井气十足的女人成闺蜜，还要好了那么多年！
虽说跟佳慧是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向来自己对她只有兄妹的情谊。自己喜欢的类型么，辰逸不禁分神，想起了亦冰——古灵精怪、巧笑倩兮。胖瘦正好、高矮正好、脾气……反正我自己觉得也刚刚好。辰逸兀自偷偷傻笑。
厌极了这两天父母和唐姨制造的各种借口、机会对他和佳慧的刻意撮合。可是碍于是父母的结婚纪念，不好发作，辰逸只能硬着头皮应付，见招拆招。
度日如年般，本想今天找借口独自先回国，怎奈这次为期15天的度假行程是父亲欧阳远难得抛开公司事务定下的，作为儿子辰逸自不能扫兴。
只不过，这次，欧阳远也是不知道会在这里遇上唐淑贞的。
看着唐姨这一天天的紧紧跟着母亲各种近乎的套，辰逸就知道，这意味着不光是这两天的“姐妹聚聚”，接下来的十几天她们依旧会阴魂不散。
佳慧的性格不似她母亲般张扬，只是一直被唐淑贞呼来喝去的，完全听指挥行事。
不过这一次，因为在刘佳惠心里也主动盼着可以被辰逸接受，只是自己羞于表达，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而母亲的主动编排就让她觉得很受用，不光没有抵触，反而乐此不疲。
只是苦了辰逸疲于应付。
欧阳远夫妇对于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私心而论，他们二人其实也是不愿用这赶鸭子上架方式来编排宝贝儿子的婚姻。
欧阳远是在到了国外之后，才听老婆说唐淑贞缠着希望他们配合给俩孩子多制造培养感情的机会的事，因为不碍于和唐淑贞过世老公曾是八拜之交，又有刘父临终托孤，因此，对于老婆瞒着自己安排的这些虽有抱怨却也默许了。
既然刘家用心思到这份儿上，追到国外来了，那就随缘吧。
李桑若在抵柏林的那晚的枕边话是说：“我们儿子从小主见性就强，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让他自己来判断和回应吧。……我也是被淑贞缠的不行才出此下策的，一口回绝总显得薄情，毕竟两家那么多年的交情……她们孤儿寡母也确实可怜……如果两个孩子有缘，那也挺好，毕竟佳慧这孩子本质上还是挺不错的，性子也柔弱……”
所到之处，唐淑贞和欧阳远夫妇都是在一处，更多时候是借口走开，留佳慧和辰逸独处。
佳慧自是乐意，可是辰逸觉得还是跟她说清楚为好。既然不喜欢，就不能耽误人家。
“佳慧。”在接过她递来的饮料之后，辰逸开口。
“辰逸，”只这么一句轻唤，佳慧就已经喜出望外。
这两天，他可是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于自己的殷勤，他说的最多的只有两个字“谢谢”、“谢谢”还是“谢谢”。
“说过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叫‘哥哥’。”辰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佳慧。
佳慧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脚步，已经又跨出了一步，又连忙退至辰逸身边：“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喜欢叫你辰逸，好不好？”她嘟嘴撒娇。因为那个俞冰就是这么唤他的。
随便她吧，本想委婉，但是，算了。辰逸懒得再纠缠一个称呼，直接说吧。辰逸心想。
“佳慧，我呢，其实一直以来只把你……”
“辰逸，我饿了，去那边吃东西好不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说的，只能胡乱指了个方向，岔开话题
“佳慧，别这样。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辰逸并不打算和稀泥：“佳慧，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语重心长。
“我一直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小时候，你把你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有一次，你买了冰棍，不舍得吃，就想拿回家留给我吃，你又怕冰棍给太阳晒化了，就脱下自己上衣把冰棍包着抱在怀里，结果回到家里身上……”佳慧说着哭了起来。
“那个……”没想到她会直接哭起来，辰逸慌了。本能的手伸过去想帮着擦，突然缩了回来，片刻回神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佳慧，那，那小时候我们一起玩，我们……你应该知道，孩子天性跟长大以后的感情没有必然联系的……啊，……哎呀，你别哭啊，……”辰逸弓着腰，把纸巾又往前递了递，却并没有帮她擦。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本以为依着辰逸的性子，就算现在不乐意也不会轻易点破，毕竟要顾着自己女孩子的面子。
可是现在，他不光说了，连自己故意打岔都没能阻止他急于跟她撇清关系！佳慧想着哭得更凶，一把夺过纸巾，也顾不得矜持朝他质问。
“喜欢，但不是……”
“佳慧怎么了？”唐淑贞率先赶到。其实她根本没有走远，所以时机才掐那么准。而且是关键时候正好打断了辰逸的话。
辰逸懊恼自己不应该那么婆妈，两句就应该说清楚的。
欧阳远夫妇对视一眼，也只能跟着过来了。
佳慧不说话，只顾抹眼泪，看到大人们来了，更是哭得凶。
“这两个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吵吵闹闹。没事儿的，过一会儿就又和好了哦……”桑若打圆场，她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并且已经偷偷跟老公交换了眼神。
“好了好了，佳慧不哭，有什么委屈告诉欧阳伯伯，如果是辰逸欺负你，我一定狠狠教训他。”欧阳远轻轻拍着佳慧的背安慰。
辰逸冷眼看着，双手插袋，默默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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