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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艺术

    第七区六十三分部,一栋环形建筑坐落在中心区域,建筑中心矗立着更高的塔楼,塔楼最上方亮着灯。

    那个屋内仅留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老者。老者皮肤上全是皱纹,腰背佝偻,眼窝深陷。

    空气里散发着老人特有的味道,腐朽,趋近死亡。

    桌子前站着一个人,身穿黑色雨衣,脸上遍布疤痕,是27号。

    “27号,第二区十三部分C级恶魔反应消失了。”

    老者说话了,喉咙里堵着痰,本就沙哑的声音中混入杂言,如同磨损严重又不得不工作的机器。

    27号来这里汇报29号死亡的消息。即使有全程录像,某些事情也需要当面汇报,部分文献也要用纸张记录。

    29号的死明显处于当面汇报那一行列,顺带一提,对于29号的死,27号并不高兴,于是他的语气并不好。

    “恶魔而已死了就死了。”

    “27号,我知道你对恶魔很不满,可是C级恶魔死亡是一个征兆,有更强大的东西要出来了,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实际上对于恶魔,我们也并不确定它们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又一场灾难,只是,当盒子打开那一刻就无法停下了。”

    老者枯枝般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发出低沉的笃笃声。

    “关于29号的死,你确定吗?

    我不怀疑你为了秩序会杀了他,但是你应该意识到了他并不是一般人,他能够使用恶魔遗留物获得力量。

    常规意义上的死亡对他或许并不适用,而我们对于恶魔的研究还过于浅显。”

    敲击声停止。

    “再去确认一次吧。”

    27号出了屋子,没再和老者说一句话。

    范无咎拐入卫生间,洗手洗了十分钟,最后下楼回到502。那名服务员坐在床上,听到开门声起身,冲那里弯腰,笑。

    “都说了你笑假的要死。”

    范无咎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程序运行,投影开始。

    “刚刚去见了个人,被恶心到了,睡不着,你要一起玩游戏不?”

    “好的,先生。”

    她点头,或者说她本来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坐在范无咎身边,信息接入,战战兢兢玩一边玩双人小游戏一边被骂玩得菜。

    最后她边操作游戏小人,边和范无咎对骂,恐惧早已不知所踪。

    “垃圾!”

    范无咎窗外天色亮起时范无咎退出程序,旁边的人一脸要死的表情。

    因为一开始两人是队友,在嫌弃对方操作,并数次对喷无果后果断换成担任对抗型游戏。她被按着摩擦了一晚上。

    单纯找死,当游戏可以通过神经反射进行操控时,普通人要怎么和整天跑来跑去杀人越货的比这个?

    范无咎伸了个懒腰,走出502房门,转头再次看见那个被人搂着一脸骄傲的服务员。

    那个服务员也陷入了沉默,看着范无咎竟然没说一句话。

    “哎嘿,大兄弟起这么早吗?”

    房门再次打开,搂着她的那个人也出来了,挑挑眉毛,冲着他挥手打招呼。范无咎点头,不明所以。

    “你发型在哪里做的,介绍一下呗。”

    范无咎蹲下身,把锃亮的黑色瓷砖当镜子用。

    原本狗啃一样的发型消失了,脑壳上顶着半长发,前额错落有致,头顶处看纹路是在朝脑后勺聚拢。

    本来脸型就好看,肤色偏白,大大小小的疤不至于让人说娘炮,整体看上去有点小帅,范无咎挠挠头推门进屋。

    “你叫什么名字?”

    范无咎问那个穿着白色睡衣,盘腿坐在椅子上,和人机练技术的女人。

    “宛惜,宛如那个宛,可惜那个惜。”

    宛惜手忙脚乱退出游戏,关掉电脑,整理衣服,冲着范无咎盈盈一笑,还是好假。范无咎指指脑袋。

    “你干的?”

    宛惜犹豫片刻。

    “是的先生,这是根据酒店服务员个人能力附加···”

    “说实话。”

    “我在被卖到这里之前是做这个的,你原先那个太丑,没忍住修了修。”

    宛惜放弃挣扎,自暴自弃,整个人颓废起来。

    “如果您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帮您改回来,请不要投诉,否则我会被关小黑屋。”

    “卖到这里?”

    范无咎坐到床上,双腿盘在一起,手掌支着下巴,身体前倾。

    “就是我老公赌博输了,于是我就被卖给酒店抵债。”

    “你老公呢?”

    宛惜抿抿嘴,某些记忆并不愉快。

    “听说那之后因为欠钱被挖掉了一些内脏抵债,一开始靠人造机械活着,没钱保养,现在死了。”

    “你老公欠下的债务有问题吗?”

    “没有,利息很合理,没有强迫,我老公技不如人,又上头了,所以···”

    范无咎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联邦法律在这方面的规定很严格,对方没有违规,宛惜老公自己找死委实怪不得别人。

    走之前范无咎回头看了惋惜一眼。

    “有人找你理发。”

    宛惜带着惊愕,眼中闪过一点亮光,她可以向酒店申请换种方式还债了。

    范无咎出门后登录黑市,购买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并在第二天带着这些东西上街,第二区十三部分就此多了一个流浪歌手。

    据说那名流浪歌手很帅,据说那名流浪歌手有一只能听懂人话的杂毛狗,据说那名流浪歌手小提琴拉的很烂,所以总被城管机器人以噪声污染为理由赶来赶去。

    所有据说都是真的。

    范无咎在被宛惜理了个头之后怎么看怎么觉着一身行头烂的很,配不上发型,然后在黑市买了点东西走起艺术家路子。

    选择小提琴只是觉着造型看起来很有风度。

    然后他发现艺术家路子并不好走,乐器这东西他学不会,于是他买了个音响,黏在小提琴琴箱里,开始假拉。

    范无咎很有个性,假拉归假拉,摊位前挂牌说明了,我在假拉!

    来的人甚至比之前更多了,毕竟大多人也听不懂小提琴,都是来看帅哥,见识那只能听人话的叫贱贱的狗的。

    没有难听的噪声干扰来的人多了实属正常。

    “走了,贱贱。”

    范无咎看看天色,已经快黑了。他把小提琴装进琴箱里,背在身后,招呼一声。

    那只杂毛狗叼着地上放着的宽边帽,跟在范无咎身后拐进小巷子里消失不见。

    随着对自己力量的熟练,范无咎现在已经不带装备了,武器没血色刀剑好用,恢复药剂效果在他这里还赶不上自愈。

    还是小提琴好,看见谁都能说自己是个艺术家。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范无咎前往的地方没有再晚上亮起的灯火,断壁残垣躺在地上,红色光点飘来飘去。

    那里是一片废墟,不少恶魔在那里聚集。

    范无咎呲牙,笑容癫狂,双眼红芒闪烁。手中红雾弥漫,镰刀塑造完成,刀柄足有两米。

    “最近这里多出不少恶魔,低能量反应也被强能量标识更换,能量位置也在集中。而且每一次我来,能量反应就离开,今天不跑了,看来你信心十足。”

    无人应答,范无咎仿佛在对空气说话,只有红色眼睛在黑暗中聚拢而来。

    范无咎可以看到,四肢着地的恶兽,人形怪物,黑色肉山,满身眼睛的手掌,还有单只眼睛的鸟···。

    镰刀转动,范无咎在熟悉手感,直到圆弧形血色残影合拢为圈,猛然停住,血液沸腾。

    鳞片扣在一起发出轻响,骨刺穿破出皮肉,身体内长出无数骨骼,纤细柔软,嵌合在一起。膝盖处关节翻转。

    脸上生出黑色甲壳,像是带了一张面具,冰冷狰狞。

    战斗状态转变完成。

    “讲道理,这身衣服挺贵,不过我开心。”

    自从重新活过来之后,他就再没有酣畅淋漓战斗过。

    范无咎双腿弯曲,猛然发力,血色长镰划出弧形残影,一颗生着独眼的脑袋落在地上,接着落在地上的脑袋迅速再生。

    数个恶魔悍不畏死想范无咎发起冲锋。

    范无咎镰刀挥舞,凌乱中透出秩序,血色长镰削掉无数畸形残肢,让每一个凑近的恶魔身上都新添了可怖的伤口。

    伤口快速愈合,新的肢体开始生长,在完全生成之前便有了新的伤势。

    他们的愈合能力赶不上死亡降临的速度,血液在在半空挥洒,在接触空气数秒后消失。恶魔本身在过高程度的攻击下化作遗留物落在地面。

    无人理会,无人捡起,甚至有一部分在冲锋中碎裂,彻底逸散在这片天地里。

    范无咎身影在恶魔当中穿梭,死亡,死亡,死亡,一个接一个躺在地上,范无咎将手中长镰扔向空中。

    天上飞舞着的鸟碎成两半,未曾坠落到地上便已经化作遗留物。

    范无咎回归正常,衣服上除了自身异变导致的破损外没有任何破损。

    “呼~~~”

    范无咎呼气,酣畅淋漓,血色双目看向一旁。角落里一双竖瞳瞪着范无咎,几乎要撑爆衣服的身材在空气中晃动。

    “你是谁!你是谁!”

    范无咎向对方不紧不慢前进,手中血雾扩散,唐刀塑造完成。他并没有回答对方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

    “镰刀比较符合身份,但是真说起来还是唐刀顺手一点。”

    “你是谁!”

    陌生的声音出现,血管中流淌橙色血液的恶魔落在范无咎身前,范无咎认得他,这家伙的手就在两天前穿过自己的心脏。

    范无咎看向27号,对方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范无咎思考片刻,低头用一只手捂住脸,笑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周围,最后笑声越来越大,范无咎也从低头转为仰着头。

    27号脸色越来越阴沉,恶魔动了,顷刻间出现在范无咎面前,出拳。

    范无咎捂着脸的手打开指缝,红光闪过,身体向旁边一侧,唐刀挥出,一条手臂落到地上。

    “你要阻止我杀了她吗?”

    范无咎提着刀,看向27号,发问。27号并未回答,精神力交换,刺痛感传来,愤怒填满胸腔。

    “你不是他,他会不允许自己变成一只恶魔。”

    范无咎歪着脑袋看了27号一会儿,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人,最后向他摆摆手。

    “我不是他,他早就死了,这里只有一个路过的艺术家罢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他向身后招招手。

    “贱贱!”

    一只杂毛狗背着琴箱跑到范无咎身前,叫了两声,吐出舌头期待表扬。范无咎摸摸贱贱的脑袋,将刀插在地上。

    双手拿起琴箱,打开盖子,冲27号展示里面的小提琴。

    “你看,这是我的艺术。”

    范无咎将小提琴收好,让贱贱带走,拔出长刀,指向地面,那里是一堆散落的恶魔遗留物,然后他说。

    “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