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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暗涌(一)

    赵月曦走出内阁后,谁也没交代就直接骑马出去了。影儿看着她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因为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这般,从不以喜欢别人过问。

    她从马厩牵了一匹马,正要转身走时与旁边的慕楠舟撞了正着。

    她下意识的抬起眼眸,正好遇上慕楠舟的眼神,她匆匆躯身表示抱歉就直接上马离开。

    慕楠舟“诶”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但奈何她已经骑马走远。他捡起她遗落的发簪,想起刚才两人撞上的画面,又转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慕楠舟带着簪子进到听风楼柜前“这是方才一位遮着面纱的姑娘落在马厩的簪子,若她回来寻,请交还与她!”

    慕楠舟的声音低沉却很干净。

    正在拨弄算盘的影儿闻声抬头,先是看到了簪子“诶!这怎么那么像姑姑的?”

    她再抬头看了看慕楠舟,心里不禁赞叹陌上人如玉,大概也就是眼前这模样了。

    慕楠舟说完便离开了,并没有听到影儿说的话,以及她花痴的表情。否则他肯定觉得影儿像个傻子似的,对着自己呵呵呵的笑。

    赵月曦快马加鞭直接出了城,往东边荒废的白云山去了。顾之的突然出现,确实让她慌乱了。

    一路上,呼啸而过的风带来的除了凛冽,还有对过往悲痛与对顾之埋怨。

    十年过去,白云山早已经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废墟,杂乱的门柱门桌楼阁,在荒野里显得格外凄凉。白云山所有的东西都被尘封着,渐渐被人遗忘,“恐怕除了我,也不会有人来这里了吧?又有谁还记得呢?”赵月曦站在白云山前院的石壁前发问,可除了马的呼吸声,鸟虫的叫声,萧瑟的风声,这里荒无人烟,又会有谁来回答?

    他在回答她,可是这回答是无法说出口。他本想来这里看一看而已,没想到正要离开时,赵月曦正好进来,他只好躲在石壁后。

    赵月曦伸手擦去石壁上的灰尘,把手抚在壁上低下头,又自言自语道:“爹,女儿现在该往哪边走?我好累!可是我不能停啊……”她沉默了许久,又突然说道“顾之!十年了,你都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我等你十年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其实石壁后有人,而那人正是林风霜,他听到这话时慌乱得退了一步,踩到了后面的树枝,发出了声响。

    她警惕一问:“谁?”

    她边拿出扇子,边慢慢走向石壁后面,两人都屏住呼吸极度紧张。

    就在林风霜以为彼此就要这样见面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炮鸣,赵月曦警觉回头发现正是听风楼的出事召集各人会面的信号弹,回头时刚好看到一只老鼠跑过,心想只是老鼠而已。她收起扇子,快步走出山门,骑马赶回城——听风楼出事了。

    林风霜听到马声渐渐远去,才走出来,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了神。他眼里泛着光,连他自己都意料不到。十年后再相遇既然是这样惶恐。

    他还是很喜欢她,可是事到如今,他无法坦然面对。

    听风楼内阁现在忙成一锅,人人面面相觑眉头紧锁。“月靖,楼主怎么还不回来,眼下水陆两条线道上的风眼突然遭受袭击,直接被端掉了三个,而且三处都是一样的手笔,一看对方就是有备而来,否则不可能这样准确无误的给咱们一击……”

    “宇铭师兄,别着急,月心已经去接师傅了。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具体的等师傅来了再决定。”月靖替赵月曦处理听风楼大小事项也快两年了,行事风格到越来越稳重,面对眼前措手不及的情况也能镇静处理。只是眼下师傅赵月曦不在楼中,总不足以稳定其他人的心。她向旁边的暗卫招手,吩咐下去速速找到赵月曦。

    “师傅,你可回来了,楼里出事了!”

    月心在城门口刚好遇上从白云山赶回来的赵月曦,立马向她说明了情况。

    赵月曦很意外,心里想着一下子就端了三个风眼,这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计划。“先回去。”

    先是青山剑,然后是藏珑,在到用顾之作为要挟,接着听风楼就出事了。这齐河摄政王怕是只凶猛的豹子吧,胃口这样大。

    赵月曦回到听风楼,大家见她终于来了,暂停了刚才的商榷,她抬手示意继续,便坐下来一起听听大家的分析。

    宇铭:“我觉得这次端点不是个简单的事情,首先,风眼的位置只有内阁内部人员和线报点负责人知道,为什么对方一下子就直接端掉了三个风眼,并且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他说完后看向赵月曦,而赵月曦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听着。

    “嘶!”月云突然叫了一声,惊慌地放下茶壶,又看了大家一眼晃过神来擦着桌子。

    “月云,你在想什么?茶都溢出茶杯了。”月心见月云呆呆的,无心的打趣着月云。

    赵月曦睁开眼看着月云,看月云慌乱的样子若有所思。赵月曦表情冷淡,凝视着月云,月云抬起头刚好对上她的眼神不禁一颤。月靖见状刚想开口,赵月曦便先说:“月心,月云还小,别让她太累了,带她回去吧,让影儿给她看看手有没有事。”

    月心就“哦”了一声,把月云先送回去了,一路上还开导月云说让她不要怕,没什么大事,师傅会解决的。可月云却像听不见似的,只顾着快步回了房间。

    “事发突然,就劳烦大家多辛苦一下,把事情解决清楚。”赵月曦回归话题,“宇铭,你是负责风眼的,你带人给我去查查所有风眼现在的状况,通知各线站提高警惕,换主风眼,若有异常及时上报。”她转头看向月靖“月靖这边负责查清楚怎么回事,还有查一查最近听风楼和各主风眼负责人最近所有人的行踪。”

    “师傅,你是怀疑……”月靖皱了皱眉头,想起月云刚才的紧张,便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

    宇铭:“排查?楼主是觉得是我们内部有人……”

    赵月曦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风眼图便,拿起笔圈出几个被端掉的三个风眼,分析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和听风楼一起走过来的人,我就直接说了,听风楼里恐怕是有人起了二心了。(她指了指这几个地方)这三个风眼,都是今年启用的,虽然不算最主要的风眼,但是很关键的消息转点,要是没有这几个风眼那齐河、太醴、金元三个地区的消息传递速度会变慢。恰巧的是,今天楼里来了位齐河摄政王的人,他前脚刚走,后脚第一个被端点的就是齐河的风眼。”

    “而且主风眼的具体位置只有师傅、我、月心还有宇铭和吴诀以及各线站的负责人知道,要想知道是不是楼里的人泄露的应该不难。”月靖接着赵月曦的话继续分析着,但她很难想象会是怎么样一个人才会选择出卖听风楼。

    听风楼里的人,大多都是赵月曦和周老在江湖上游历时救助过的人,无家可归无路可去的人甚多,是赵月曦带他们进了听风楼,有了一个新的生活,让大伙一个安定的家。大家情同手足互相温暖彼此,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家,有谁会选择背叛?

    从内阁出来时,已是深夜,月靖和赵月曦一起走回西院。一路上月靖一直很沉默,几次看向赵月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都没有问出口。

    “月靖,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赵月曦停下步子,看着月靖那略微为难的表情。

    月靖低下头,捏了捏袖子,沉默了些许才重新抬起头问她:“师傅,你觉得会是谁?”

    “你师傅我呀,不知道会是谁,但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姑息,你明白吗月靖?”

    赵月曦笑了笑,拍着月靖的肩膀后起步回去了。

    月靖听完这话很纠结,她说她不会姑息,她问自己明不明白,虽然话没有明说,但是月靖自小就被周老送到赵月曦身边,和她一起生活习武看书,很是了解她。赵月曦向来不喜欢把话说得太直接,月靖知道她意思,但是月靖也难以接受。

    影儿轻轻地敲着门“姑姑,你睡了吗?”

    “进来吧。”

    “姑姑,这是你的簪子吧!”影儿把簪子递给她,“想着也是你的,这样式怕是全城都找不出一样的了!”

    赵月曦摸了摸头发,发现确实少了个簪子。疑惑着问:“簪子怎么在你这?”

    影儿嘻嘻一笑,回想着刚才慕楠舟清秀的模样“一个长得极好看的人捡的。”

    赵月曦用手指推了推影儿的头“瞧你这花痴的样子!是什么极好看的人给你美的!”

    栗阳城外的驿站,林风霜脱下斗篷,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早上未下完的棋局。

    “主子,宫里传话说火候差不多了,听风楼在齐河、金元、太醴的风眼也都解决了。”

    “火候差不多了?!”林风霜放下手中的黑棋,棋子与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掌棋人却陷入了深思。一时间,林风霜突然犹豫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赵月曦所说的交代。

    接下来,这棋子该怎么下,已什么方式下,他突然茫然了。

    “摄政王可是在犹豫?!”

    “公主怎么还跟到这了?”林风霜对长孙凌雪的突然驾到感到不满。

    齐河的君主已病入膏肓,储位尚空,这时候一个公主和摄政王交往过密可不是什么好事,况且长孙凌雪是一个性格跳脱野心勃勃的公主。

    “看起来,摄政王并不太欢迎本公主啊!”长孙凌雪夭夭一笑,显得格外娇媚,笑起来和赵月曦倒有几分相似。

    “公主说笑了,我可不敢。”林风霜笑着回答,心里虽然不满但眼下这种多事之秋不宜和长孙凌雪闹得太僵。

    长孙凌雪坐在林风霜的对面,看着他刚落完黑子的这盘棋说道:“摄政王这盘棋下的够好啊,步步为营,都已经把白棋围得无路可走了,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风霜双眼端详着眼前这个一颦一笑都魅力十足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他起身走到女人的身后,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白棋自诩聪明,自信过了头,自然逃不掉,要败在黑棋手里。”说完伸手拿起一颗黑棋走完最后一步,把白棋所有路封死。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长孙凌雪耳边回荡,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懂得林风霜的弦外之音。此时她脸颊微微泛红,又因他的话刺激到了,气急败坏的从他下怀逃出。

    他双手叉着腰看着长孙凌雪落荒而逃的身影不免笑了“公主,以后可得注意些分寸,好好待着别乱跑!”长孙凌雪听了这话,走得更加快了。

    “派去打听听风楼背后的人的事有消息了吗”

    “只打听到赵月曦是楼主,掌管听风楼,但听说他们都听命于一个叫月主的人,听闻此人武功深厚杀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