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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幽暗

    经过与大爷的一路交谈,肖晨逐渐又了解了一些信息。大爷被困在这里只是偶尔吃点东西,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要忘记了食物本身的味道即可。他也不能睡觉,因为他根本就不困,所以被困在这里唯一的解闷方式就是喝酒,以喝酒来强制入眠。

    肖晨推测他应该是一个纯意识体,没有饥饿感、口渴感、困倦感。按他的说法他在这里呆了好久,这里没有太阳东升西落,因此他没有时间观念。他说在这里呆了至少一年,人的生物钟在长时间没有标准时间指导的情况下是会延缓的,所以他在这里呆了三年也说不定。

    俩人在路上走着,大爷很倔,不要肖晨搀扶。肖晨想他还是对自己的身份存怀疑。如果大爷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换成肖晨自己,肯定也会把在这个地方唯一能和自己对话的人当成救世主。肖晨一路上也尽量关心着大爷,毕竟一个上班的社畜,遇到这种奇怪的事,十有八九会以为老人是老神仙,是托梦的。肖晨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这种想法。

    但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一切,肖晨的好奇心真的太严重了,超过了跪倒在“老神仙”面前祈求彩票中奖号码的冲动。哈哈,肖晨苦笑一声,这家伙像个酒蒙子,像个老顽童,就当是做了一个梦之连续剧吧,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连续梦。

    所以,肖晨现在的主要目的,开始变成了享受这离奇的梦而不是专注于“神仙托梦”这件事。

    肖晨喜欢做梦啊,他甚至祈求让自己明天也可以梦到老人,可以做完这个连续剧。

    胡思乱想了一路,大爷说的那栋房屋就整体出现在眼前。

    中学的教师宿舍大家有印象没有,十几个宿舍隔间排成一排,像极了日本的蜂巢式公寓。眼前的房屋十米多长、三米多宽,长条状的,像被斩断的中学教师宿舍长龙的一半。该屋子是残缺不堪的,被成群的柏树环绕着,月光透过柏叶成了斑驳状,然后从屋子的各处窟窿钻入。

    “你看着没有?”肖晨和大爷说:“据你所讲,在这里没有太阳东升西落,那这个地方很古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完全是深夜月色秀美的景象了。”

    “嗯,我早就注意到这一点。”

    “房子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我就进客厅里面拿了个果盘就出来了。这个房子很诡异,我不敢深入下去了。”

    “哪里诡异?”

    “我不知道,越往里走鸡皮疙瘩就越多。”

    被老人这么一说,肖晨心里也有点发毛,但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硬拉着大爷走进了房子。

    刚进入房子,房门就哗地一下关上了,咿呀~砰!沉闷的响声在身后蹦出,似乎是屋子给俩人的一个下马威。

    长长的走廊上到处都是月光,似乎俩人正处于海底,斑驳的月光在海底四处流动,一会儿印在花瓶上,一会儿从地毯上流过。客厅斜上方破了几个个洞,月光整束射进来形成了柱子支撑着整个屋顶,这时,正屋成了钟乳石的山洞,斑驳的、流动的月光是散落的乳液。

    大爷说:“咱快别往前走了,你不感觉到害怕吗?”

    “这是什么话,你在这里困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不想搞明白这个世界的原始秘密吗,你就甘心被困在这儿?”

    “进了这个房子就能搞明白了,我看未必。”

    “是了,呆在那个街道上一动不动每天喝点酒是可以搞明白的!”

    肖晨自顾自向前走去,丝毫不理会老人的哀求。说实话老人浑身上下充满了自由不羁的气息,但有时的嘴脸把人性的缺点暴露无疑,和传统德高望重的老者形象截然相反,肖晨开始有点儿讨厌他了。

    肖晨问道:“你上次来的时候就是进门然后穿过走廊拿了个果盘?”

    大爷没有回应,肖晨回头一看大爷正欲推门出去,我鄙夷地哼了一声,结果那扇大门根本打不开丝毫未动。大爷慌了,冲过来一把推开肖晨,攀着碎砖块就要从缺口爬出去,他刚到缺口,身体就被一块透明罩子挡住,弹回来摔了个大跟头。

    肖晨连忙扶起他,问:“你上次来也是这个情况?”

    大爷哼哼唧唧了半天,然后说:“不是的,上次想出去就出去了。”

    “哎,咱们碰上灵异事件了这是?”

    肖晨和大爷只好在原地探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这时,楼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爬行,突然爬行中的人碰到了一个铁制物品,清脆的声音在二楼楼道回响。

    肖晨当时有点害怕,但当时没想太多凭借一股子愣劲儿就冲上去了。从楼梯跑上去,看见一个小学四五年纪左右的小女孩因为听到肖晨的脚步而吓得立马直立,仓惶逃窜。

    与此同时,肖晨身后的那扇门被人踹开了,一个满眼哀怨的女人提着菜刀冲了出来,她脚步极快,撞在楼梯栏杆上翻了下去,肖晨回头看见她手臂上插满注射器针头,用藕断丝连的手臂拉着栏杆。

    趁她往上爬的间隙,肖晨赶忙冲向小女孩躲避的房间,潜意识里还是认为美好阳光的小女孩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门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眼看女人已经爬上来了,肖晨只好躲到一旁的杂物间去,迅速关门。

    肖晨进入杂物间的时候女人追着他砍了好几刀,都被肖晨扭来扭去躲掉。肖晨死死抵住门,那女人的力气贼大。说来也奇怪,当闭上门的一瞬间,女人就转头狠狠地砸小女孩的房门。

    杂物间没有窗户,漆黑黑一片,肖晨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当然也不敢去大声呼喊让大爷来救我,因为那浑身针管的女人就在外面。再说了,大爷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呢,指望不上。

    肖晨采用跪姿,腿向前慢慢移动,不断变换单膝跪地的支撑腿,这个姿势光是保持住就十分不易,更别提用它来移动。肖晨双手也不敢伸得太前,只能慢慢向前摸索,希望能够找到一根棍子或是一块铁板,有一个防身的器具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总能让人感到安心。

    突然,他左侧的墙壁破开一个大洞,黑漆漆的房间内仅能听见砖块裂开的声音。

    一道闪电劈下,带来了1秒的绝对明亮。肖晨顺着墙壁上的窟窿看去,发现那个小女孩也正对着自己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委屈,身体也像杂草一样弱不禁风。

    光亮瞬间消散,只余留窟窿处透过一丝微弱的光,肖晨赶忙爬过去。爬的过程中肖晨听到了几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但也顾不得细细分辨。

    肖晨爬过去,手撑住地将身体转过来,靠住墙,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左侧有口臭气传来。

    肖晨猛地转头一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对着自己,那双眼睛慢慢地移动到光亮下,肖晨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一个男人,血丝在眼中生根发芽,也是浑身插满针管,胡子拉碴的脸像是下水道的杂草团。

    天哪!一道寒意从肖晨的尾巴骨立马沿着脊椎走了一遍,然后迅速蔓延全身,沉重的鸡皮疙瘩让肖晨竟然暂时失去知觉,手也根本抬不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举起棒球棒子向自己头顶砸来,被吓得一动不动难道就是肖晨的宿命了吗?正在绝望的气息全面压制肖晨的时候,大爷冲了上来,一脚踹开了门。高速开启的门将男人击倒,同时也给了肖晨的腿狠狠的一下。

    哎呦!肖晨被这一下打醒了,顾不得埋怨大爷,马上爬着向门外逃去,途中大爷不断扶肖晨,他俩拉拉扯扯,调动每一块肌肉向前奔。

    背后的男人走路踉踉跄跄,估计身体虚弱,举起棒子也是漫无目的地随意挥舞,走廊上一切弱于棒球棒的东西都被打了个稀碎。

    各种噼噼啪啪的响声在后面如同爆炸催促着俩人赶快逃命。

    肖晨和大爷在二楼走廊上飞奔,没有注意到小女孩走出了房间,在后面看着。这时,面前的房门突然被踹开,好久不见的凶恶女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刀,被肖晨低下头躲过。

    完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这怎么办?这个噩梦也太悲催了吧。自己被打伤还能醒来吗?就算我能醒来,大爷怎么办?冒失的我可把大爷害惨了,唉。

    来不及多想,肖晨立马作出了最佳判断——从旁边的栏杆上翻下去!他迅速撑住栏杆,想要翻身下去。但就在肖晨身体转过另一边时,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追我们的那个男人不在了,只留下面前的女人。

    那我还跳下去干什么!肖晨身体往前一撅,抓住女人持刀的手猛地一拉,女人应声落在了楼梯上,痛苦地喊叫着。

    就在肖晨爬上去的几秒间,我回想起刚才自己爬楼梯、女人砍向自己之时,大爷就在一旁瘫着,这个女鬼模样的人为什么不砍大爷转而攻击我?是不是女鬼男鬼根本不会攻击大爷?

    肖晨踢了一脚大爷,骂道:“快别瘫着了,再不躲,我不管你了!”

    大爷这才反应过来,把住门把手站起来。二楼共有4个房间,一个小女孩的卧房,一个男鬼之家,一个女鬼之巢,肖晨都不想进去,只能进大爷身后这扇门了。

    不过在那之前,肖晨想求证一件事,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冲,过去将小女孩抱起再折返回来,回来的时候跑得慢了一步,背上中了女人一下菜刀。

    等肖晨回来抵住门,强烈的剧痛一瞬间侵袭来,那是他这辈子叫得最大声的一次,老天爷!那是真的疼!大爷开了灯,肖晨才知道这里是卫生间。水龙头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代表安静,门外暴躁的冲击声代表聒噪,两种声音交织,以疼痛作琴谱,此时就像地狱之门的迎宾曲前奏。

    大爷锁上了门,他找到一瓶酒精,也不管是不是医用的,一股脑儿全倒在肖晨的伤口处,不到一厘米深的伤口像火山爆发一样。肖晨疼到浑身上下一点知觉都没有,外界和自己没有了联系,在混沌中肖晨只感觉好像有一万个小人在背上挖坑,他们在坑中生起火来,火刚升起,就立马扑灭,把土盖上,然后再挖,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才慢慢减退。肖晨从地狱中爬起,身后满是疼痛的余韵。大爷见肖晨缓和了下来,说:“你疯了,你把这个小祖宗抱回来干嘛。”

    小女孩害怕到浑身发抖,蜷缩在角落。

    肖晨叹了口气:“唉,我只想验证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不对,是两个事情,一个是我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睛,那俩鬼就一直追杀我,另一个是女鬼为什么只砍我不弄你。”

    肖晨把自己的想法和看见的景象一五一十和大爷说了个清楚。当大爷听肖晨说要大爷自己出去试验时,他一万个不愿意。经过肖晨好说歹说,他终于打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如肖晨所想,鬼女直接朝自己扑了过来,根本没有理会偷摸出门的大爷。好的,第二个想法验证了,接下来就是第一个想法了。

    肖晨被她砍了一刀,怒气值已经拉满。肖晨拿拖把当长枪,瘦弱的女人三两回合就被缴了械,又被肖晨反关在卫生间中。肖晨让大爷死死拉住杂物间的门,然后将蒙住小女孩眼睛的手拿开,鬼女就从那扇熟悉的门后冲了出来。这下第一个想法也应验了,可以说,鬼是从“老家”里出来的。

    然后熟练地打败手下败将,肖晨感觉自己的“拖把功”在实战中得到了提升。

    然后把小女孩眼睛蒙上,把女鬼之家和男鬼之巢都用铁丝牢牢固定住。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走出去的办法,期间肖晨和小女孩尝试搭话,但是小女孩根本不理自己,肖晨能感受到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鸡在我怀里不停颤栗。

    整个房屋被一层透明薄膜覆盖着,根本不可能逃出去。肖晨脑袋都想炸了,也没想出合理的办法。被铁丝拗住的那两个房间轮流着膨胀,铁丝预计坚持不了几分钟。

    就在这时,肖晨突然想到看过的一个搞笑短视频。视频中主人公被警察围了,然后利用奇门遁甲开始找生门,视频中的人说:“上坤......下乾......生门在那边!”肖晨努力回想视频中的人当时指的方位,坤应该是代表北方,乾应该是代表南方,那他手指的方位应该是东北方!

    肖晨连忙拉着大爷往房屋东北方跑,大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肖晨坚定的动作,也不犹豫地跟上了。果然,一楼东北角是厨房,厨房边上有一个大窟窿!

    哎呦我亲爱的窟窿,那是我肖晨现在的亲爹亲妈!肖晨毫不犹豫就朝着窟窿猛扑了过去,结果不出意外,他不仅被弹了回来,还被身后的大爷挤了个半死,呼吸都困难了。

    难道奇门遁甲在这个世界不实用?俩人都垂头丧气着。突然肖晨和大爷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大爷耸起鼻子认真吸了两口:“确实有股子臭味,臭源应该就在这附近,是不是什么食物过期了?”

    “很像肉变质的臭味。”

    一老一少撅起鼻子像警犬一样猛吸了半天,发现臭源来自于一个自制的铁制柜子下。搬开柜子发现铁制横梁上面卡着一只死猫,猫死去多时,已经腐烂。

    同时,小女孩挣脱开肖晨的束缚,不嫌弃猫脏,抱住小猫又哭又亲。微风拂过房间,肖晨知道,封印已经解开了。

    肖晨问道:“这猫是这个小闺女的宠物吗?”

    “不知道,兴许是。”大爷小声说:“咱帮她找到了宠物,所以她开心了?愿意放咱俩走了吗?”

    “我不知道,但有一个办法求证,你上楼看看那俩鬼还在不在。”

    “要去你去。”大爷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说道:“没音了,应该是安全了。”

    从小女孩的心里冒出一团绿色的光芒,光芒出现后,房间里一切事物都开始缓慢消失。

    肖晨和大爷都被绿色光芒所吸引,因为它实在是漂亮,像穿着水晶纱的蝴蝶翩翩纤纤般纯净。肖晨刚想要触碰光芒,突然远处飞来一个小石块,打得自己手生疼。

    一道黑色魅影飞驰而来,一个有着曼妙身材、二十几岁的女性从摩托车上下来,拿着刀威胁肖晨俩人退后。随后她拿出一个十几厘米长的黑色玻璃瓶放在绿光旁边,说来也怪,光芒自动钻入了黑色玻璃瓶中消失不见。遮挡视线的光消失后,肖晨看清了小姐姐的长相。她戴着口罩,所以犀利的眼神很是突出,肩若削成,腰若束素,肖晨头一次想到能用“干练”这个词描绘女性的身材。小姐姐很飒,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肖晨,问道:“你俩是常驻人?”

    什么玩意,常驻人?我还短期租客呢。肖晨和大爷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小姐姐看俩人这样,也懒得废话,拿起玻璃瓶塞到胸前就跨上摩托扬长而去。

    那种气场压得肖晨两人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嘎了。虽然肖晨费劲得到的不知道什么成份的绿光被抢走有点不甘心,但也只能认了。

    肖晨和大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最后决定沿着摩托妹的轨迹跟着走。她的一句“常驻人”就能代表她对于这个荒原的了解肯定比大爷要多。肖晨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女人震慑住了,再多给几分钟缓一缓,兴许肖晨能反应过来然后围住她问上一大堆问题。

    说干就干,沿着摩托轨迹走了几步,肖晨突然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让人头皮发麻。

    猛地一回头,后面的房屋早就消失殆尽。什么人也没有呀?难道是感觉错了?不,感觉是不会错的。肖晨又折返到摩托车迹开始的地方,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虽然很疑惑,但是一无所获。肖晨只能继续沿着轨迹探索,期间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很强烈一直没有消散。走了不一会儿,肖晨就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