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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坟墓

    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过去十年,所有人都还没有从战争的伤痛中恢复过来,但是那些大国为了自己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将我的国家作为了他们角力的牌桌。

    我家原本住在皮货街的一头,父亲传下来的制革手艺在我这得到了很好的发挥,日子也过的井井有条。

    但是那些战争改变了这一切,我们被迫躲入防空洞,避免被美军的轰炸机找到。在某一次听到警报解除的鸣笛,爬出防空洞后,整条皮货街以及我的家都变成了废墟。

    那之后,我和我的家人们被迫住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饱受风雨的折磨。

    难民营距离防空洞以及皮货街有一段不算远的距离,但是需要经过一条河流,苏联人修建了一条浮木桥,我的儿子和太太经常过桥回到家中的废墟翻找能用的东西。

    有一次,我儿子找到了被压在柜子下面,只是稍有变形的银质烛台。

    我们一家人就围在那漂亮的银质烛台旁,听我讲述着群山之中发生的古老传说,那众神还未远去,梦想与现实还未分离的时代。

    再后来,美国佬的轰炸越来越频繁,在一次撤离中我们忘了带走那个银质烛台,我的儿子跑出防空洞想要去拿,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敢再经过那道浮木桥,只是听苏联人说,没有发现幸存者。

    我是个懦弱的人,自那以后,我与太太就住在了另一处的难民营。她没有责怪过我,只是我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了。

    听中国人说,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我们的胜利已成定局,很快我们就可以重新住回坚固的红砖房子,四面挡风,屋顶遮雨,我曾经和他提过自己会制革,他说战争结束后要请我为他做一顶帽子。

    但是美国佬进行着最后的反扑,我们又一次躲进了防空洞里。

    这次的轰炸尤为激烈,防空洞上方的灰尘与一些碎石落在人群中,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过去了很多天也没有听见警报解除的鸣笛。

    后来我才知道,是轰炸把防空洞的入口炸塌了。

    不过没关系,修建防空洞时,都会修建好几个出口,我拉着妻子的手,跟着人群往防空洞的深处走去。

    几个洞口都坍塌了,这让防空洞里的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还有人霸占了储藏食物的地方,开始想要发号施令。但是大部分人还是相信战争很快就会过去,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洞里看不到日出日落,我只能通过分配食品的次数来判断大概过去了五天,还是没有人来救我们。那个中国人是不是骗了我,其实是他们准备撤离了。

    进入防空洞一周之后,这里发生了坍塌,将储物间与外面的防空洞隔开,煤油灯也损毁了许多盏。

    但是也好,这样我们能吃的食物就更多了。有人说这么强的威力肯定是发生了核战争,我问什么是核战争,那个人告诉我说,日本就是被美国佬用两枚核弹轰炸投降的,这次炸了这么久,肯定用了不止两枚核弹。

    他又说了些世界末日,人变异成怪物一类的,没有什么人信他的话。但是大家的情绪都不怎么好,悲观与绝望在人群中蔓延。

    我发现那个人时不时会拿出一个古怪的雕像,颤抖着进行祈祷,那个雕像并不像是教堂里看见的十字架,昏暗的煤油灯下,这幅场景透露着一些诡异的气息。

    注意到我的目光后,他用一种狂热的语气邀请我一同与他信仰神灵,进行祷告。

    我拒绝了,他的表情让我有些害怕,但是他没有逼迫我,只是用怜悯的目光注视了我一会。

    这是进入防空洞的第十天,食物消耗的速度有些不正常,不像是储物间的几个人能吃掉的量。

    我愤怒地质问了其他人,没有人承认盗取了食物。我的太太很担忧我的精神状态,认为我以前不会这样做,但是我没有多做解释,因为我也不清楚这种莫名的怒火和勇气是从何而来。

    也许是有该死的老鼠,偷偷从通风管钻了进来,吃掉了食物。

    蹲守了两天,我发现了一只想要偷吃食物的老鼠,并且把它打死了,展示给其他人看。只是其他人的脸色好像都不太好。

    我努力安慰我的太太,不过是老鼠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从老鼠的身上,我发现了同样诡异的一个雕塑,它像是骨头制作的,雕刻着一个没有四肢与双眼的壮硕男人,也许我也该试着对它祈祷一下,就算是邪教,在这个地方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不过自那天以后,储物间里总是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

    又过了一天,储物室里的人发生了争执,他们认为食物分配的有些不公平,但是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

    我将我的那份食物让给了我的太太,我告诉她我吃死老鼠就行了,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在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最近,我察觉到当我对着雕塑祈祷时,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宁静平和,因此每次祈祷所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当天夜里,有几只老鼠趁着我睡着了想偷袭我,但是被我发现了。

    它们的肉可以解决粮食的问题,皮也可以拿来给中国人做帽子。

    我尝试说服我的太太也食用死老鼠的肉来维生,可是她拒绝了。

    那天之后,煤油灯也都消耗殆尽,我们就像居住在地底的生物一样,只能摸黑生活。但是与煤油灯一同消失的,还有长久缭绕在我鼻尖的腐臭味。

    大约又过了一周,老鼠吃完了,我询问我的太太身体是否还好,并对自己之前沉迷祷告,忽视了她的感受而感到愧疚。

    我和她说了很久的话,那些古老的传说,还有我和她相识时的美好回忆。

    但是她一直没有回应,我才意识到这间储物室的其他人早已不见踪影,他们也许是顺着通风管道回到了地面,却没有告诉我。

    我决定通过通风管道回到地面,但是他们撤离之后竟然还用石块将通风管道重新堵死。

    我不得不慢慢清理这些被他们塞进来的石头,等我清理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行的道路时,或许又是一周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