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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柳

    医院,急救室门口上面的红灯鲜艳刺目,走廊内,家属有迷茫的坐着,有焦虑的原地转圈,有的在恐惧生命逝去。

    走廊外,一处无人看见的角落,画家侧对走廊直望急救室,画笔在调色盘调和染料,动笔描绘。

    疯狂的黑低,纯白的掩饰,血色藏匿其中。

    画家放下画笔,冷眼看着自己的作品。

    洁白的走廊,披着血色斗篷的信徒跪俯在地上,向神龛祈祷祭拜。

    “不错嘛!”

    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在背后传来,画家吓得跳起摔倒在地,打翻水桶,水蒲撒在他的衣服上。

    “你,你,你怎么看得到我?”画家手指指着黑影,惊讶到口吃。

    “这不重要。”黑影扶起画家将他重新按坐在凳子上,头靠在画家的肩膀看着后者的作品沉醉道:“重要的是,你不觉得你作品还差了点东西。”

    “差,差什么了。”

    黑影把画家的头偏向真实的走廊。

    “你不觉得把他们画进画里才更加荒诞无稽。”

    “你怎么知道!”画家刚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提到顶点,惊恐大叫。

    画外是眼中物,画内亦是眼中物。画家看得见两个世界,不是左右的区别,是重合。

    两个世界在他眼中是重合交替,扯蛋荒稽的是现实,毫无关联的是虚假。

    画家惊恐万分,但在黑影走却迅速冷静下来,他想找到黑影。

    画家匆忙来到二楼护栏,望下一楼大厅,在拥挤的人群看见鹤立鸡群的黑影,画家当即翻栏跳下,挤开人来人往,捉住黑影的手。

    至于那副画和画引来的麻烦都被他抛掷脑后。

    画家在医院门口抓着黑影问:“你是不是也能看见?”

    “你知道众生的梦代表什么?”黑影却没有回答他,反倒是问画家一个困恼了无数人的问题。

    “这和另一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是诅咒。”黑影如此回答。

    黑影说:“那是过去被埋葬早已身消魂散的死者,那是未来被注定堕入墓碑腐烂的死者。”

    “祂们在质问为什么?”

    “你!”

    “不和祂们一起长眠。”

    …………

    萨雅提着背包,兜里揣着房门钥匙,卡洛斯的效率还蛮高的,隔天下午就搞到艾达老师的房间钥匙。

    他问过泽娜,确认艾达在莫尔的病房一步不离。

    避开值夜阿姨的视线,走到艾达老师的房间,开锁,拉门进入,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盥洗室。

    泽娜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蜡烛,火柴,猫毛,粉笔。

    用粉笔在瓷砖地面画出倒五角星,蜡烛点燃屹立于五角星中间的五边形。

    拿盘子盛放猫毛。萨雅开始对着镜子默念。

    【拥有一切的世界舍弃所有。】

    这里说下术式、魔法、仪式(仪轨)、法阵它们之间的区别。

    魔法的起源,是上古世纪的人类模仿魔兽超凡的力量,从而学习掌握,到后来目标从魔兽转移到大自然的种种威能。

    海啸,地震,火山爆发,暴雨,狂风,最古老的法师师法于天地,是最虔诚的真理追求者。

    真理教会也是人类历史上记载最早的出现的教会,祂的教徒隐藏在漫长岁月,默默推进历史进程。

    魔法是法师通过咏唱咒语,精神联系大自然的元素构成。

    术式,非专业法师便能施展的法术,利用准备好的材料,可以是人体自带的灵,蕴含丰富的元素素材,构建框架,包含其中便能发动。

    术式是最近兴起,它的构建效果有很大程度照搬魔法的框架,比较新意的就是炼金术。

    炼金术算是从术式中分支出来,足够完善的技术。

    仪轨,和术式一样同样需要外物,但和借助物质的术式相比,仪轨要的是时辰、星位、命运和环境。

    法阵有两种意思,第一种,法师提前用材料提炼出来的元素染料画好阵法,只要在元素弥散到最低点前画好使用,就算是青铜阶位的法师亦能施展白银阶位的魔法。

    第二种,多名法师通过不同站位咏唱咒语,共鸣震动元素,从而施展超大规模的魔法,覆盖面广、涉及人数多、造成影响力强。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对精神控制能力有极大的要求,找到共振的频率维持,会调配阵法的比例。

    无论是术式、仪轨、魔法、法阵都会散发能量的波动,制造热能,产生熵。

    现在,回到萨雅的仪式中,不管是谁来到都不可能把男孩的神经病一样的举动当做仪式,因为没有发散辐射。

    从一开始,萨雅就不用担心事后被人发现有人在盥洗室发动仪轨,他的仪式和克罗音大陆的任何一个常识碰不上,他们能发现个鬼哟!

    【戏耍命运的愚者扮演小丑。】

    映照盥洗室的镜子,蜡烛燃烧升腾而起的青烟,高温扭曲了空气光线,模糊了萨雅的面容。

    镜内,萨雅的镜像停下默念,睁开眼幕,看着萨雅无声哑笑,镜像别扭的站起身跨过快燃烧到底的蜡烛,来到分界面,面容狰狞穿过虚实。

    无声无息掏出小刀,镜像挥刀切开萨雅毫无防备的脖子。

    镜像的刀划过萨雅的脖子,就像切空气那样顺畅流利,轻而易举。

    镜像:“……”

    镜像不信邪,疯狂挥动小刀在萨雅身上游走,但就是穿过他的身体,伤害为零。

    萨雅默念完毕,打开眼却看不见镜像,掏出小刀往手心用力下压划开。

    鲜血不用钱那样喷涌而出,萨雅跨过燃尽的蜡烛,将血液涂抹在镜子。

    “过去的终逝者,未来的无名者,我已将祭品献上,请容许我面觐大尊。”

    诡异的一幕发生,镜子吸收了表面的鲜血,一同消失的还有不知出来干什么的萨雅镜像。

    镜子内映照的盥洗室破碎,入眼是红色深渊,裂缝遍布的漆黑色大陆,无尽岩浆在地下翻滚涌动,浸泡着一个个哀嚎的灵魂。

    黑色烟柱冲天,刺鼻的硫磺味弥漫,伴随绝望的哀嚎、惨叫,充斥在空气中每一个角落。

    高空被黑烟凝聚的云层笼罩,时不时会有火焰包裹的石块落下,非常标准的地狱式画风。

    萨雅失望摇头,这个世界的地狱和他之前待过的地狱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是说面积不够大,眼前的地狱幅员辽阔,天空和大地由两个平面构成,理论上疆域无限大,以前的地狱完全不能比。

    空间位面比不上纬度空间。

    萨雅不满的是,这个地狱的造型太普通了,毫无想象力可言。别说他,常人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里是地狱。

    透过镜子眺望远方,视线跃过群山,看到了一张破破烂烂,用木板和腐朽棺材钉打造的小木凳。

    镜头来到小木凳,一个黑衣人坐在上面。

    “我才睡了多久,组织经费就不足了!”萨雅看着之前宛如史诗般巨造,然后到重头戏就是五毛钱特效。

    黑衣人正襟危坐,脸色严肃:“BOSS批准了我的假期,现在烧得都是我的私房钱,好钢得用在好刃上。”

    “原来你还要休息的!”萨雅一个大惊从早到晚失色。

    黑衣人脑门青筋暴起,太阳穴迸出‘井’。

    “艹,我们工具人还有没有人权。”黑衣人怒砸……身边连个石头都没扔啥。

    萨雅等镜子那头黑衣人暴躁如雷的发泄结束。

    “你迟到了,柳。”黑衣人松开领带坐回小木凳。

    “出了点小问题,我降临时那段时间想不起组织。”

    “小问题?”黑衣人琢磨这三个字,却道:“算了,记得你此次降临的任务是要拿到太阳,无论是哪个。”

    萨雅疑惑拿手指了指天花板,问道:“我有个问题?你说的太阳是在头顶上转着那个,还是光明教会信仰的神?”

    “BOSS要的是‘日’,你混成他们的圣子都算你完成任务。”

    月上西头,夜已很晚。

    萨雅有些疲惫按揉一下眉毛,“哪怕是概念上的太阳、太阳的火种都行吗!”

    “对,随便你。我要去度假了,不要随便来烦我。”

    黑衣人摆手主动结束此次会面,镜子恢复如初。

    萨雅在思考,他在回想黑衣人说出‘小问题’时的咬文嚼字,太奇怪了。

    萨雅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在今天这里搞不清黑衣人的异常,恐怕下次一一就是自己上了组织清算名单。

    组织的底蕴只有进入组织才会窥见一斑。

    现实是存在深渊的,梦中的世界也存在深渊,但此深渊非彼深渊,它们不相通。

    一旦被选中,进入梦中世界,除非剧本杀青,不然你是不可能联系到现实。

    可组织做到了,黑衣人甚至已经攻占了克罗音大陆的地狱。

    “所以,我们之间出现信息差。我不是在两年前降临的!”

    “你知道什么吗?柳。”

    [……]

    “拜托,我的朋友,不要这么冷漠,我们可是要一起生活很久的。”

    [我不是你记忆里那个人。]

    “说得好像我也是你认知中的他一样!”

    [我刚刚诞生。]

    “找奶喝可是婴儿的本能。就像你们总是想杀死我一样的,本能。”

    [那你为什么如此期待吾等的存在?]

    “可能是,我感觉到孤独,你也感觉到孤独。”

    [请不要用你的碳基生物的大脑琢磨吾等存在。]

    “哈哈哈,你让我想起第一个你,知道吗?当时的你啊,真是幼稚而无知。”

    [……]

    见新朋友不理睬自己,萨雅也不会自作多情,收拾残局,清理掉蜡滴,猫毛被黑衣人当作祭品随手拿走。

    处理好,萨雅走出盥洗室,眼中的世界开始分割,萨雅盯着混沌荒芜走进去。

    钥匙被他丢掉,触碰到错乱的线条分解成粒子。

    维罗妮卡朦胧中醒来,眼睛带着水幕神智模糊。

    “小雅,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萨雅半躺在床上,看着书,他在床边放了一个小台灯。

    “我今天一晚都没有出去。”

    “是吗,我还以为你又去和卡洛斯厮混。”

    “卡洛斯伤了右眼,我去安慰他很正常。”

    “哼!”维罗妮卡小拳拳揉搓眼睛,可越揉越困,打着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

    “你们今天,没被光明的人刁难吧?”

    “没有,怎么会呢!光明教会是大教,怎可能欺负我们这些小鬼。”萨雅眯着眼睛笑着翻开下一页。

    “说不定,他们的圣女超坏的,长着白莲花的脸,婊里婊气的。”维罗妮卡撑不住说起梦话。

    萨雅翻纸的手一僵,他思索良久还是把书本合上。

    “晚安,维罗妮卡。”

    “晚安,小雅,啊哈!”

    萨雅侧身看着维罗妮卡的睡颜,心中补上一句。

    ‘让你伤心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