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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浣殇一曲为谁弹

    边人沧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的痛苦真是眼神无法遮住的,他不想给女儿增加精神负担,可是丧子之痛还是活生生地显示在脸上,波恩泰看到他们中一家是那么的幸福的时候,他狠狠地嫉妒过,可是现在,他们家终于破碎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相反,心中却还备受折磨。

    夜晚,格外地静。

    琴声从边承雪的房间里流了出来,琴音悠长,声声饱含血泪,此刻,它表达的已经不只是一个女子的相思之情,而是带了颇多的无奈,波恩泰站在她的门口,抹了抹眼睛,湿湿的,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浮萍一般,没有父母,即使边人沧待他视如己出,他却始终避免不了寄人篱下的感觉,而且,他觉得,边人沧对他的关爱,只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因为他曾经做错了一件事,一件他拿命都无法补偿的事情。

    波恩泰犹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将门打开了。

    边承雪依然在弹她的琴,琴声很乱,听得出来,她是想要自己的心静下来,可越是这样想,她越是无法实现。

    琴弦断了,绷到她的手指上,将她的手指割破了。

    波恩泰快步上前,将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口中咂了咂。

    “你没事吧?”波恩泰问道,他很紧张边承雪,虽然这只是小伤,可他切实地感觉到心疼。

    “没事。”边承雪冷冷的说,她的冷,不是对他的冷淡,而是发自心底的冷漠。

    “疼吗?”波恩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继续问了一句。

    “爱如死水,心如止水,我的疼,就像被刀割一样,虽然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可是,毕竟,复原了,这点疼算什么,算什么啊!”边承雪故作坚强,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承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或许我们本来就该相识,那样,我们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受折磨,可是偏偏,一点都已经在冥冥中注定,我有我自己的使命,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放弃了。”波恩泰想解释,可是却是越描越黑,无论怎么讲,都觉得是自己犯了错误。

    “不怨你,我们订娃娃亲就很荒唐,不是吗,谁知道我们长大了会不会喜欢对方,若是不喜欢,那这一纸契约,岂不成了笑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深爱着对方,却要如此地虐心,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你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边承雪的情绪很激动,越是这样,波恩泰就越是揪心。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如果当初我不知道的话,或许我现在会很快乐,我想要的,我追求的,都能得到,可是,我知道了,就要抛开我的人生乐趣,为了另外的理想而奋斗,即使理想实现了,我的幸福也丢了。”波恩泰心中翻江倒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好深奥,我真的听不懂,不说了,既然你不想要,我何必非得把自己倒贴给你啊,帮我修修琴吧。”边承雪说。

    波恩泰便行动起来,边承雪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但是很刻苦,小的时候,她练琴的时候,总是三天两头地把琴弦弄断,那时候又怕大人会骂她,便找波恩泰想办法,波恩泰悄悄地偷看了她老师修琴的方法,回来一展身手,在他的鼓励下,边承雪的琴也越弹越好,在他情窦初开的时候,他说要边承雪嫁给他,为他抚琴,抚一辈子的琴。

    如今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

    边承雪累了,她安慰自己,波恩泰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不属于她边承雪,而她,却又属于自己的父亲,她要做一个好女儿,要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要快快乐乐的不让父亲担心。

    “承雪,我要走了。”波恩泰说。

    “你不是第一次说了,虽然你没走,但是我知道,既然你有过这个想法,就早晚都会走的,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边承雪说。

    “什么准备?”波恩泰问道。

    “心理准备。”边承雪的语气相当低平静。

    波恩泰有点难受,他喜欢边承雪对他嘘寒问暖,对他百般关心,她如今的态度陡转,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他又放心了,如果边承雪真的对他死心了,不见得是件坏事。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和她就没有什么瓜葛了,他不必为她担心,无须再挂念她,他们的婚约解除了,他只属于他自己。

    天亮的时候,波恩泰收拾好了行李,他又来到了边承雪的门口。

    “你不送送我?”波恩泰问道。

    “既然要走了,你就走得干脆一点,不要老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惹我生气惹我伤心惹我难过!”边承雪像一头河东狮一样怒吼着。

    波恩泰转过身去,一个人背着行囊离开了。

    去哪?能去哪?他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银子,除了一条命,他什么都没有。

    漫无目的地走出去了几百里,浑身湿透了,是汗,还是雨?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脑袋上,老天似乎也觉得他太命苦,哗啦啦地淌着眼泪。

    波恩泰坐到了地上,浑身沾满了泥土,此时,他已经顾不了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了,他还不想死,他还年轻,可是,他不知道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此时的边承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屋子里弹琴,刚刚被琴弦绷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她将手指伸到了口里,不禁想起了刚才波恩泰为她咂血的情形。

    “恩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绝情,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使你这么做,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恩泰,恩泰~”边承雪呼喊着波恩泰的名字,可是此时,她已经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是你说的,你要我为你弹一辈子的琴,所以,我才会那么苦练,可是,现在,我已经弹奏得让你满意了,你却弃我而去,恩泰你好狠心,你走了,还留着这琴干什么?”边承雪说罢,便将琴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