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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真心流露

    大东皇城,玉山脚下。

    走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大树遮天蔽日,若兰暗自欣喜,也亏是我,见多识广,早年与爹爹一同经商时见过一样的玉石。

    林子里,鸟声不绝,溪水潺潺,河床上一块块碎石在黑暗中也发出亮眼的光。

    若兰蹲下身子,将一拖拖碎石拿在手里,就是这些,简直太容易了。

    她起身往回走,突然被一道黑影拦住,“小姑娘,我等你很久了。”声音沙哑,透着恐怖。

    “你……你是谁?”

    “这不重要,把东西给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若兰恼了,“阴魂不散,非要赶尽杀绝,你们才会放过吗?”

    “孤月剑!”她大喊一声,手中紫光闪过,多出一把剑。

    “让我吃惊的事还真不少,孤月竟认了你这个废柴当主人,不过也是徒劳。”

    白紫光相撞,树叶被片片打落,若兰被黑衣人一掌打翻在地上,血吐了出来,一双倔强而又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就这点本事,杀了你,再把东西拿回来也不迟。”黑衣人挥手,一道白光直奔若兰而来。

    一道蓝光闪过,将飞镖又打了回去,周景生将若兰扶起,护在身后。

    “明煦,孤月还真是一对啊!”黑衣人话中带着讽刺。

    “什么一对啊?”若兰好奇的低声问道。

    “闭嘴!”周景生一皱眉呵斥道。

    话不投机,林子里瞬间飞沙走石,卷起漫天枯叶,两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周影生轻飘飘落在地上,心头一痛,不好,冰封之症又要发作了。

    拿剑的手上结了冰,不断的蔓延,他疼的撑不住,单腿跪在地上,若兰将他抱在怀里试图温暖他,却是徒劳。

    “哈哈哈,知道为什么今日动手吗?若在往日,我还没有把握打赢你。”

    周景生强忍痛苦,艰难的把若兰推开,“走,走啊!”

    若兰摇摇头,死死地抱住他怎么也不肯松手,她感到好冷,周景生浑身如冰块一般,他这一次病得比往日都严重。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既如此,那就去死吧。”秋风潇潇,凄凉寂寞,似有无数离人的眼正望着。

    看着周景生痛苦的表情,拉着他冰凉的手,望着眼前黑衣人嚣张的模样,若兰感到胸口有一股气流在涌动,她的眼慢慢的由黑色变成了纯蓝色。

    她慢慢站了起来,手中的孤月剑不住的颤抖,空气如同凝固。

    洁白的光芒将她围绕,她完全变了个模样,神情严肃,如恶魔般一字一顿地道:

    “就凭你?也配杀我。”鬓发被风吹起,眼神凛冽。

    若兰一挥手,一道白线紧紧地缠住黑衣人的脖子,使他喘不过气来。

    “我早该……想到的,林府的大……小姐……就是你林兴,圣令果然还……在你身上。”

    黑衣人用飞镖斩断白线,狼狈逃窜,零星感的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倒在周景生怀里,躺在了地上。

    苏醒时已经回到了寒潭阁,一睁眼便看到隐月怒气冲冲的脸。

    “若兰,你太任意妄为了,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可别拿着他人的命去冒险。”

    紫风劝道:“好了,都过去了……”

    “过去?”隐急的腔提得更高,“我问你今日少阁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得起吗?”

    一句话提醒了若兰,“隐月姐姐,少阁主他怎么样?”

    若兰披着大衣,手中拿着修补好的玉簪子,想起隐月的回答。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他?晚了!”她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寒潭阁,琉璃殿

    四下无人,若兰翻窗进入屋内,“你来了。”她脚刚一落地,便听见她的声音,却不似以往的冷冰冰。

    “我遣走了侍卫,知道你一定会来。”

    若兰甜甜的笑了,伸手将玉簪子递给他。“谢谢!”他把它收入䄂中。

    “你不带?”

    “不了,我觉得你这个更好。”他那深蓝色明亮的眼眸中,似一股汩汩细流。

    “还有,以后别再冒险了,什么都没命重要。”奇了,今夜的周景生仿佛换了一个人,怎么这么温柔?

    猛烈的咳嗽声,若兰拍拍他的后背,“我知道簪子对你很重要,我也经历过父母离世,我理解你。”

    二人相视一笑,那晚的月也很温柔,很亮又格外的圆。

    “树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若兰摇摇头,委屈的样子。她确实不记得了,那时大脑一片空白。

    凤凰城,冲霄殿

    梦楼万分惊讶,“你是说,当年你居然把圣令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小女孩,她就是林兴。”

    “当年事急从权,不得不那么做。”

    “还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把林兴引出来,杀了,不管是圣令还是香囊不都在我们手里了。”梦楼兴奋道。

    “愚蠢!”黑衣人用沙哑的声音呵斥。

    梦楼一拍桌子,怒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周景生毕竟是你的侄子,不舍得杀了。”

    “当年我虽在圣令上注入伽蓝封印,但日久天长,圣令早已与她的血脉融为一体,除非她以身祭天,方能得到,她有圣令相护,你我谁是其对手?”

    梦楼气的将香炉扔在地上,眼看大功告成,如今却又难上加难。

    寒潭阁,丹桂殿

    若兰背着手走在鹅卵石小道上,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一簇簇桂花开了满枝,伸出墙外。

    因为没有守卫,若兰看四下无人,翻墙而进,宅院不大,四间屋子,陈设简单,唯有一间,门上挂着蛇形锁,分外神秘。

    若兰拔下头上的花簪,插入锁孔,门开了,屋子里没窗户,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架子整齐排列,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若兰随手拿起一个打开,里面一只只蠕动的白虫,让人恶心。

     她赶紧合上盖子,双手颤抖的去打开另一个,几乎每一个瓶子里都装着不同的虫子。

    她认得,明智姐姐也有一个像这样的屋子,有一次好奇进去,看到瓶子里装的也是这些虫子。

    明智姐姐说,那些是蛊虫,悠悠一族的人都会以血养蛊虫。

    “你是谁?”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若兰吓地手一松,瓶子落在地上,蛊虫跑了出来。

    来人是一位女子,一身墨绿色曳地长裙,肤白若雪,眉目清秀,头发披散,扎一支桂花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呈黑色,又长又尖。

    是悠悠翎秋。

    “擅闯我殿者,死!”她的眼眸由黑色变为绿色,手弯成爪状,不断摇晃着银白色的手链,发出铃铛的声响,若兰听来却十分刺耳,猛然间,房门被踏破。

    一个个浑身是血,似人非人的怪物冲出来,每一个怪物的眼睛发着红光,走路的样子机械,像是受控制的模样。

    这便是血蛊,被下蛊的人皆受她的铃铛声所控。

    若兰不管拿孤月砍他们多少刀,都杀不了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

    她被摁在地上,手刨脚蹬,喘不过气来,扭头望着悠悠翎秋的脚,面色痛苦,汗珠滴滴答答的落下。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若兰闭上眼,轻轻的哼唱着,掩盖了铃铛声,那人的手一点一点松了,站在那一动不动,这法子是明智姐姐教她的。

    若兰从地上爬起来,胸口剧烈的疼痛。

    “我小看你了!”

    悠悠翎秋一挥手,一根根细如毛发的银丝从若兰的脸颊划过,丝上粘有血蛊,一旦中了,便和他们的结局一样。

    二人打在一处,天空中紫绿光交替闪烁,刹时间飞沙走石。

    悠悠翎秋一掌打在若兰胸口,逼得她倒退几步,剑脱了手,一口血吐出来,“束手就擒吧!你打不过我。”

    若兰生性倔强,弯腰去拾剑,只听啪嗒一声,一个白色香囊落在地上。

    悠悠翎秋看得真真切切,眼中有泪涌出。

    “还给我!”若兰怒了,一剑刺向她,悠悠翎秋一掌将剑打飞,抓住若兰的手臂,横扫一脚,若兰跪在她脚前。

    悠悠翎秋手中拿着香囊,强压情绪道:“这东西你在哪得来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悠悠翎秋微微用力,若来手臂生疼,叫出了声。

    “你认不认识悠悠明智?”

    “你怎么认识明智姐姐的?”若兰急忙问道。

    “你知道她,她在哪儿?”悠悠翎秋松开手,半蹲下身子,一脸期待。

    “明智姐姐是我师傅,你是她什么人?”

    “明智是我三妹,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可惜寻遍四海八荒,也一无所获。”悠悠翎秋说时轻柔的摸着香囊上绣的梅花,满腔的伤感。

    “明智姐姐她死了,死前托我把香囊交给你,并给你说声对不起。”

    泪水在那一瞬间决堤,“是我无能,没护好你,都怪我。”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那冰凉的手指,“我想她一定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悠悠翎秋擦干眼泪,将若兰扶起来,让进屋中。

    不知不觉,天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像是为谁的遭遇而哭泣。

    “你知道这香囊里装的是什么吗?”

    若兰摇摇头,悠悠翎秋打开,一颗发着绿色的琉璃珠从里面涌出。

    “这是悠悠一族的至宝,药经,里面记载着治病救人和驱养蛊虫的秘方。”

    悠悠翎秋用内力催动,珠子不断变大,一行行黄色的字迹出现在若兰面前,好似一幅书卷。

    怪不得梦楼要倾尽全力去抢夺。

    悠悠翎秋突然给若兰跪下了。

    “翎秋大人这是做什么?”若兰忙去搀扶,她却执意不起。

    “当年林家一门因三妹而遭灭顶之灾,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知道如何报答?”

    若兰也跪下了,含泪一笑道:“明智姐姐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好好活下去,我想最好的报答,就是活着,并且活出精彩。”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寒潭阁,比武场

    七日期限已到,比武场上鼓声阵阵,长亭上,周景生,隐月,紫风,悠悠翎秋一次而坐。

    若兰和缈雲愁手中握剑站在擂台中央,紫风微微侧身问悠悠翎秋道:“三妹,你认为她们谁会赢啊?”

    “还用问?自然是若兰,就算输了,我也要把她留下。”

    紫风一岷嘴,酸溜溜地道:“心都偏到嗓子眼儿了,也没见你对我这般好不过?”

    悠悠翎秋拿仙桃扔给她,假装怒气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隐月咳嗽了一声,二人立马正襟危坐。

    比试开始,缈雲愁招式狠辣,处处想取她性命,若兰的剑法犹如跳舞,粉色的身影如同燕子般轻盈,手腕轻转,剑光闪闪,在空中化为一道优美的弧线,腰肌顺着剑流转,水袖轻舞,仿佛暗淡了时光。

    周景生看着,嘴角不知不觉的轻扬。缈雲愁占了下风,她气急败坏,趁与她擦肩而过之际,按动了剑上的机关。

    两个飞镖从剑上射出,若兰中了个正着,看着她倒在地上,缈雲愁更加得意。

    “殿下,小女侥幸胜出,你可要履行承诺啊。”

    寒潭阁日益壮大,南平国为了自保,眼下可是拉拢他们的好机会。

    “是吗?”周景生飞身落在擂台上,将设在地上的透明的飞镖拿起,“我说过,不许使用暗器。”

    周景生将若兰扶起,缈雲愁更气了,眼看着差一点点便得偿所愿了。

    她手中紧握着那把剑,一个邪恶的念头涌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猛地挥剑,又是两个飞镖向若兰射去,周景生一惊,挡在她身前。

    寒潭阁,琉璃殿

    大门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盆带血的水,“少阁主如何?”隐月焦急地问悠悠翎秋。

    “接连几次受伤,冰封期提前了。”她叹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若兰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一个丫鬟走到她面前,“若兰姑娘,老夫人叫你进去。”

    她小心翼翼的进了屋里,光线明亮,四处弥漫着浓烈的药味,掩盖了桌上梅花的清香。

    若兰看到,周景生端正的躺在素花锦被里,紧闭双眼,面色凝重,眉眼间还有冰封的痕迹。

    “老夫人。”若兰见礼。

    “很奇怪吧?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冰封了?”

    灵羽神情严肃,让若兰摸不着头脑,“其实他的身体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平时与常人无异,但每个月,都会有一段时间,症状发作,一旦动用灵力,便会被冰封。”

    灵羽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冽。“而你,不管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动用内力,让他受伤,是何目的?”

    “我……”若兰害怕了,紧张地道,“我……不知……道,他……”

    灵羽站起身来,向若兰走去,若兰神经紧张,被逼的步步后退,“哈哈哈……”灵羽豪迈一笑,“紧张什么?我就随口一问。”

    若兰面目僵硬,勉强的一笑,“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他对你,和对他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除了我,谁让他天天欺负。”

    灵羽被逗笑了,“这倒是有趣,不过据我了解,是你欺负他吧,这孩子生性冷漠,从不喜与人交谈。”

    “可他却一次一次为你打破惯例,在受伤时给你送药,树林里用命护你,亲自教你修炼,还有你碰坏娘娘的遗物,他却从未怪你。”灵羽说话时一脸慈爱。

    “若兰,今日冒昧找你来,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明日是他母亲的祭日,往常他都会在那里跪守一晚,夜里风寒,总会大病一场,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好吗?”

    若兰仿佛看到一个无奈的母亲在诉苦,“好!”

    灵羽面露惊讶之色,“你这就答应了。”

    “不过是劝劝人,这有何难?他也不止救了我一次。”

    灵羽欣赏的点点头,“若兰,长夜漫漫,我睡不着,想给你讲讲往事,你愿意听吗?”

    “有关他的吗?老夫人若想讲,我洗耳恭听。”灵羽拉着若兰的手坐下来。

    回忆辗转来回,会痛或悲,或喜或忧,思绪回到周景生还未出生的时候,回到那个罪恶开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