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祖传的骨笛

    愉快的日子总是不经过，享受着风竹家人的温情，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

    没有男人的家，操持一场婚礼不容易。决定不办酒席，奶奶和继母索性没有告诉寨子里的人，她们的孩子要嫁人了，只是说表姐紫苏要生了，她去帮帮忙。

    可在家里，“老汉一点都不想马虎，他想尽力为风竹多做点。

    按计划，鼠日他们去镇上赶集，给风竹买了嫁衣，按结婚的习俗买了酒菜，烟茶，额外还给风竹的继母、她的弟弟买了衣服，玩具，学习用品。继母看到给她和儿子买了这么多东西，想到风竹就要远去，以后见面的日子不多了，又想到，儿子将来说不定可以得到姐姐的帮助，开始后悔以前的刻薄，一改往日的小气和恶毒，变得像个母亲了，开始认真的为女儿准备了。

    几天晚上去窝棚，一起去了趟镇上，风竹虽然还是没有话，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抗拒“老汉“有意无意的身体触碰了。

    他们之间逐渐有了默契，虽然语言不通，但已经能相互理解对方的意思了。

    在家里，奶奶和继母把他们求婚、订婚、聘礼的仪式认真地都走了一遍，只是在家里自己进行，没有请外人。

    除了晚上去赶野猪，风竹没有再去砍柴，奶奶和母亲让她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风竹不舍得奶奶，觉得奶奶年纪大了，怕走了以后，今生再也见不到奶奶，自己没见过亲生母亲，奶奶事实上就是养大她的妈妈，奶奶什么都替她考虑，从小如此。她除了晚上，其他时间都和奶奶在一起，听奶奶唠叨那些陈年往事，唠叨家长里短，唠叨她的亲生母亲，她的爸爸，还有同样她没见过的爷爷。

    奶奶可能也觉得，自己再见孙女的机会不再多，这几天对她说的话，超过之前十几年。

    奶奶也带她给太阳神、山神、土地神，树神、玉米神等无数的神灵烧了香，祈求它们护佑她。

    蛇日的晚上，她们完成了她们认为她们应该做，也能做的所有事，敬了所有的神，说完了所有的祝福和嘱咐。母亲按照婚礼的规格，做了满满一桌菜，准备了足够的酒，一家五口一起坐下来。

    奶奶还让他们喝了她们的同心酒。

    奶奶给他们一碗酒，让他们并排跪在一起，“老汉“右手抓碗，风竹右手拿碗，两人脸贴在一起，嘴凑在一起，一起喝干了那碗酒。

    第一次贴着风竹的脸，那么烫！

    母亲不让他们再去窝棚，奈何母亲喝多了酒，他们不放心。

    再说日后，这个家，少了风竹，全是她母亲的事了。风竹难过的想。

    离愁别绪影响着风竹，在窝棚里，她一直闷闷不乐，连敲锣都没有什么劲头。“老汉“几次想安慰她，没有什么用，野猪光顾了几次，像是为风竹送行。让他们在惆怅和紧张交替中过了一夜。

    龙日，天随人愿，是个好天气。蓝蓝的，没有一丝云。

    母亲早就为他们准备好行装，准备好了早饭。

    奶奶拿出来一根骨笛，她们从来没见过，是用动物的骨头做的，米黄色，油光发亮，像是经常擦拭，奶奶说，这是祖传之物，让她保管，或许有用，或许将来再给她的弟弟。

    奶奶还拿出一个新鲜的带叶的树枝，说是她们家院边的那棵大树上的，她们家的守护神都在上面，让她带好，会保佑她的。

    奶奶说不舍得她，但几十年来，寨子里的人都往外跑，出去都不回来了，说是过得都不错，也想让她有好日子。

    太阳的光束出来了，虽然还没露头，奶奶又准备了香，母亲唱起了歌。

    听不懂歌词，曲调舒缓，忧伤，又充满不屈的希望。

    这是送亲歌。本来要送亲的亲友一起唱，现在只有母亲为她唱。

    不用奶奶提醒，风竹已经抱着奶奶泣不成声，最后索性放声大哭。

    太阳升起，光芒万丈，普照大地时，奶奶让她们向太阳跪着，又烧了香。

    “老汉”给奶奶和母亲又敬了酒。

    奶奶站在院子里，母亲和弟弟把她们送到寨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