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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又见王阳明

    又死了一个大儒?

    秦观一惊:“细说。”

    程孚喝了一口水,道:“昨日我和雷大叔去了现场,和前两次的村塾、乡塾差不多,孟仁校长瘫坐在椅子上,两眼睁着,嘴张开着,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和之前两次死的郭复和刘巍相比,孟仁的地位、儒学修养更高。”

    “他自称亚圣孟轲后人,专攻《孟子》的校勘和注解,不仅是樟国,在大虞王朝都很有名。”

    孟仁,只看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一位专攻“仁学”的大儒。

    但是,自己领悟的“仁者无敌”天赋里分明说,儒圣丢弃了“仁”。

    现在,“仁”这个权柄,在秦观手里。

    儒圣为什么要丢弃“仁”?

    这可是儒家的根本啊。

    难道这是接连引发大儒暴毙的原因吗?

    “你看这个。”

    程孚递过来一张宣纸,“和前两次大儒被吓死一样,孟仁的手中也握着一张纸,上面也写了一个字。”

    秦观接过宣纸,长方形的纸,但是上半截似乎被火烧过,只剩下了下半部分。

    上面写着一个“火”字。

    村塾郭复之死,纸上写的是“一”。

    乡塾刘巍之死,纸上写的是“大”。

    县塾孟仁之死,纸上写的是“火”。

    一、大、火?

    这是何意?

    这似乎也连不出什么词语。

    程孚又道:“堂主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秦观想起,前几日的“邪神降临”事件,似乎涉及圣人之争。

    儒圣愿意丢弃他的“仁”。

    那肯定是因为另有所得。

    妖?

    神人?

    但是,人间大多儒士一生的信仰就是一个“仁”字。

    儒圣不要“仁”了。

    信徒没了信仰?

    所以被吓死了?

    秦观觉得自己好像找到大儒暴毙的原因了……

    “你回去和堂主说,儒圣可能出现了问题。”

    秦观道,“儒家,可能会迎来一次大的革新。”

    革新,必定要挖腐肉、见鲜血,是极其残酷的。

    “监视各大书院举动,目前只能静观其变。”

    儒圣丢弃“仁”的后果还没有大规模显现,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评估。

    程孚点头:“我知道了!”

    程孚走后,秦观站在窗边观雨。

    烟锁赣江,雾绕梅岭。

    忽听姐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观儿,楼下来了一书生找你,他说自己叫王守仁。”

    王阳明来了?

    “快请他上来……”

    大佬来了!

    “噔噔蹬蹬”的脚步声传来,王守仁出现在门口。

    “秦观!”

    王守仁笑着挥手,“好久不见。”

    秦观却是一愣,离上一次见面不过月余,但是岁月在王守仁身上留下的痕迹却远不止一个月。

    上一次的观竹少年,十五岁。

    这一次见面,王守仁很显然年长了许多,看起来有二十岁了。

    大概,这是专属于四维生物的时间刻度。

    “快请进。”

    秦观笑道,“身体抱恙,未能相迎,请见谅。”

    王守仁走进秦观卧室,左右看了看笑道:“我才是要请你见谅啊,你身体不舒服,我还要来叨扰。”

    秦观请王守仁坐下,笑道:“无妨,养伤也是无聊。”

    王守仁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的雨中赣江,感叹道:“你这屋子,视野倒是好。”

    “自上次一别,我方知“心”之重要。”

    “这些年我用功读书,多有疑问。”

    “此番前来洪州,第一时间就跑来和你探讨了。”

    “……”

    秦观点头:“很乐意和你探讨问题。”

    王守仁坐下,直接问出第一个问题:“这些年静坐时,我总感觉自己思维清晰,状态很好,但是一遇到难事还是会阵脚大乱,这是为何?”

    秦观想了想道:“不能只知静养而不下克己的功夫。要在具体的事情上用功,只靠静坐得来的静,是虚静。”

    王守仁似有所悟,苦相冥思。

    半晌,眉间阴郁消失,应有所得。

    王守仁又问道:“前几日,我和家里花园的花匠聊天。

    他每日除草养护,但是费了很大功夫,花还是长不好。

    他问我:为何天地之间,善难培养,恶难铲除?

    我想不出如何回答他。”

    秦观亦是沉思良久,随即道:“花匠认为自己除草是铲除了恶,养花是培养了善,这是不对的。善恶不是这么分的。”

    王守仁:“还请详解。”

    秦观:“花和草有区别吗?

    你以赏花为目的,那花就是善的,草是恶的;

    但是若是以养喂牛的草为目的,那么草是善的,花是恶的。

    看到了吗?善恶是你自己的‘私欲’产生的,根源上就错了。”

    王守仁一愣:“那岂不是不存在善恶了。”

    秦观点头:“正是如此,亚圣孟轲说人性本善,亚圣荀况却说人性本恶。要我说,无善无恶。任何的善和恶都是人定义的。人人都爱黄金,这是善,对吧。”

    王守仁点头:“是。”

    秦观摇头:“倘若黄金在你的脑袋里呢?”

    王守仁点头:“是恶。”

    秦观又道:“粪便也是这个道理。你觉得它臭,厌恶它,但是它可以让庄稼生长,在老农心中,它是善的。”

    王守仁再次陷入沉思。

    这一次足足等到夜幕降临,他才醒转,大呼自己明白了。

    秦观看着王守仁的模样,这旺盛的求知欲,不愧是圣人啊。

    他笑道:“守仁兄有圣人之姿。”

    王守仁没有谦虚,嘿嘿笑道:“的确,我感觉我胸中有圣人。”

    自信、洒落。

    秦观苦笑:“我感觉我胸中无圣人,守仁兄可否给个法子,让我也成圣人。”

    王守仁哈哈大笑:“天下万事都可谦虚,但是唯独一事不可谦虚。”

    秦观问道:“何事?”

    王守仁道:“人人胸中都有圣人。”

    秦观想了想道:“圣人是指儒圣吗?”

    王守仁道:“不是,这个圣人是自己、是良知。”

    秦观:“所以成为圣人就是致良知?”

    王守仁笑道:“秦兄果然聪慧。”

    两人竟聊得十分投机,秦宛送了点吃的进来,吃完仍旧秉烛夜谈。

    一直等到东方欲晓,鸡鸣声传来。

    秦观和王守仁才发现,天亮了。

    不知不觉竟是聊了一夜。

    “和秦兄聊天甚是投机。”

    王守仁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到窗外天已泛白,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完了!”

    秦观看着眼中布满血丝的王守仁,愣道:“怎么了?”

    王守仁连忙整理衣衫,尴尬笑道:“我忘了,今日是我结婚的日子!我该回家参加我自己的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