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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逞淫威奸相陷忠良,保儿郎杨帅弃高昌

    王威的爷爷王崆与祖母李氏,膝下共有三子。长子王忠,二子王东,三子王慎。

    王家先祖担忧后世子弟沉迷女色,不思报国,在家训中立下规矩,不许王氏子弟纳妾。

    这样一直以来,王家的人丁自然也谈不上兴旺,甚至一度遇到过断代的危机。

    但王崆却可谓福泽深厚,三个儿媳过门后各自诞下一子,引得无数世家豪族的家主都眼红不已。

    老将军自然也是喜出望外,一向节俭的他在小孙子王威出生后,拿出了大半的积蓄盛排宴宴,把自己的好友旧部全都请了个遍。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打破了这份安宁。

    王威的大伯王忠当时官拜雄州兵马大帅,因为北蛮频繁寇边,边军抵挡不住,朝廷下旨调他率兵征讨北蛮。

    这王忠跨下马掌中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且胸有韬略,熟读兵书战策,乃是军中一顶一的帅才,威望更甚年轻时的王崆。

    雄州距离北境千里之遥,王忠接到调令后不敢耽搁,当即点齐兵马率军北上。

    奸相宋垚早就忌惮王家在军中的影响,生怕王忠立下大功后自己难以掌控,于是在大军途径天都之时,假传圣旨,骗王忠入宫面圣。

    王忠接旨之后也没多想,单人独骑跟着宋垚的心腹入就进了皇宫。

    根据大梁律法,外放的大将若未经传召擅自入宫,则视同谋反。

    王忠前脚刚迈入宫苑,后脚就被御林军当成了刺客团团围住。

    他本想回头找找方才领路的假太监,结果那人早没就了踪影。王忠浑身是嘴也难以辩解,只得被屈含冤让人锁拿入狱。

    天绪皇帝本就是个是非不明的昏君,在宋垚一通颠倒黑白过后,登时龙颜大怒。

    当即传下圣旨,将王忠的官职一撸到底,推倒午门之外斩首示众。

    可叹王忠,为大梁东挡西杀,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消息传回鲁州,老将军痛断肝肠,王东和王慎也是哭的死去活来,老夫人李氏更是因为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没过几日也撒手人寰。

    接踵而至的打击使得王家上下一片哀声,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只得强忍悲痛,为逝者操办丧事。

    等到尘埃落定,心思缜密的王慎百思不得其解,大哥为何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身为鲁州都督,他利用自己的手段足足查了一年,这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等王慎得知了真相,只气得三煞神暴跳,五灵豪气飞空,对天盟了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接连上书一十二封,把掌握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得清清楚楚,弹劾宋垚陷害国家的忠良,要求天子严惩,为大哥恢复名誉。

    但发出去的奏折如同泥牛入海,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朝廷的不仁,让王慎大失所望。

    最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联合了掌握三万鲁州铁骑的二哥王东,密谋领大军悲伤施行兵谏。

    老将军王崆知道后,请出了家法藤杖,命他俩跪在祖宗牌位前,抡起法杖就下了死手,直打得二人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等打完了儿子,王崆瘫坐在地,声泪俱下。

    “我王家世代忠良,你们如此行事岂不是坏了先祖的声誉!

    君要臣死臣得死。父要子亡子得亡!

    忠儿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天子!只能怪他自己一时的糊涂!

    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此事,如若再有谋逆之举,为父就碰死在你们面前!”

    二人眼含热泪,苦劝王崆无果,也只得就此作罢。

    经此变故,王东对朝廷心灰意冷,主动辞去了官职上交了兵权,带着妻儿离开鲁州,到江南经商去了。

    王慎送别了二哥后,把大嫂一家接到了自己府上,早晚问安从不懈怠,对于侄子王杰更是视如己出。

    只是王慎不再勤于政务,把手中的权力一分再分,将全部的精力全都花在了教导侄子身上。

    甚至于都无暇顾及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还是妻子肖氏将王威送去了王崆那里,由老人家抚养长大。

    大公子王杰自幼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在叔父的悉心教导下更是一日千里。

    十五岁就高中了进士,来年参加殿试也是深得考官青睐,被天绪皇帝钦点为榜眼。

    王慎虽不愿侄子做官,却也不好反对。

    王杰自此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升任了礼部主事,是下一任礼部侍郎的第一人选。

    王东的儿子王安也没有听从父亲的建议,科考的成绩虽没有堂兄耀眼,但却更谙为官之道,在官场交际中显得游刃有余,如今也做到了刑部的主事。

    王氏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将门,如今只有王威入了行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跟两位堂兄比起来暗淡不少,更加无法与先辈的地位相提并论。

    王威自幼跟随王崆学艺,自然是更亲近爷爷。再加上王慎对王崆的愚忠始终耿耿于怀,他和父亲的关系也就一直不冷不热。

    到西州从军前他特意回家探望,王慎甚至都没有露面,只是派家人传话,让他好自为之,就像没有他这个儿子一般。

    汪祥今日算是戳中了王威的痛处,想到父亲对朝廷的态度,他心中不由得恍惚起来。

    若是有一天父亲背叛了大梁,自己难道也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与自己的亲爹兵戎相见?

    从此时起,王威的信仰产生了一丝动摇,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爷爷,从小您就教导我,食君之禄,当报君恩。可是,您也曾说过,民为重,君为轻。如今二者相悖,孙儿当如何取舍。”

    他走出帐外,望着晴朗的天空,摇了摇发胀的脑袋,把这些思绪暂时搁置在一旁。

    打声呼哨唤来乌骓马,径直朝着杨辅臣的帅帐行去。

    待王威将自己的想法讲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众将有的赞成有的反对,大帐中吵了个不可开交。

    好在有军师诸葛淳的力挺,他的想法与王威不谋而合,二人将利害讲了个透彻,驳的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杨辅臣心中也在盘算,战场抗命可是掉头之罪,这康颜手握尚方宝剑,必然不能善罢甘休。

    转念又一想,若是能换这么多大梁儿郎活命,自己死又何惧?!

    最后,老元帅把心一横,同意了王威的提议。并命他和霍凌率本部兵马断后,大军三更造饭五更拔营启程,弃掉高昌军阵,撤回河西城。

    王威和诸葛淳如释重负,赶紧谢过大帅。

    时间紧急,众将纷纷下去安排撤退事宜,二人在帐中又与杨帅商定了一下细节,便也各自回了营帐。

    黄昏时分,刘承恩等人先后回到豹字营禀告,羯军还在收拾着满营的狼藉,根本没有进攻的迹象。

    王威这才放心,吩咐几人继续监视,传令全营士兵早早的休息,养精蓄锐好为大军断后。

    一夜无话。

    五更天刚过,杨辅臣带领大军悄无声息的从后寨出营,奔着河西城的方向有条不紊的开始撤退。

    伫立草原十年不倒的高昌军阵,从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