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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

    小伙说得不错,我们的船到达围莲湖时已经是下午,上了岸,轻荷镇与那边别无二般,古旧的建筑,静谧的山水,热闹的街头。

    小伙将船挂在一棵高大挺拔的树上,接着离开了,我们齐心协力将行李搬下来,找了一家饭庄饱餐一顿,然后李威出发去寻马车,留财带着其他兄弟帮我照看行李。

    我已经吃饱喝足,坐在饭桌前等待李威回来,小二慧眼识珠,看我气度不凡,便又为我备了两壶酒和一些花生米,酒我是不喝的,花生米吃到第三盘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争吵声。

    我拿起流云剑和包袱,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小二叫住了我:“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从小二的眼神中我看出了鄙视:妈的,一瓶酒都不喝,白费老子的心思。

    我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见状,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公子慢走!”

    出了饭庄,我看到街上已经围了一群人看热闹,远远望去,似乎是有人在贩卖奴隶,人贩子一边高声吆喝,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让笼子里灰头土脸的奴隶们表演本领,好被有钱人挑中。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跪在地上学狗叫,他吼得很卖力,发出的声音气壮山河,极具威慑力,可惜他只是一个奴隶,可惜他学的是狗叫。

    壮汉身旁坐着一个女人,大约四十岁,眉眼与壮汉有些相像,面对人贩子的鞭打与斥责,她无动于衷,她默默地坐在笼子里,眼神中的愤怒越来越强烈,终于,在鞭子落下的瞬间,她狠狠地抓住,奋力一扯,只见鞭子倏地从中间裂成两半,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被这一操作吓得不轻,人贩子尴尬地笑了一下,忙解释说这人力气本来就大,卖去做苦力可是极好的。

    壮汉还在不停地学狗叫,女人继续恢复了蹲坐的姿势,脸上一副“谁也别来惹我”的表情。

    人群里有人挑中了女人,准备出钱来卖,这时李威过来了:“公子,马车已备好,行李也装进去了,我们该走了。”

    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壮汉,出了神。

    李威看出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出乎意料地没有大喇叭,反而心平气和:“公子,世间尊卑有道,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

    鸟儿在空中飞过,阳光倏地被挡住,一片黑影笼罩在我头顶,像愁云。

    我问自己,什么是尊,什么是卑?

    尊者一出生便皆大欢喜,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身居高位受人景仰,死后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卑者一生命如草芥,终日被他人踏在脚下,被取乐博笑被牛马使唤,最后寥寥而终,尸骨无存。

    事实真是如此吗?看到女人执拗的眼神时,我仿佛知晓了答案。

    同样身处牢笼,同样被凌辱鞭打,壮汉一味承受不敢反抗,而女人不为所动,敢于反抗,尊卑自在人心。

    我拿了钱给李威:“其他的便罢了,我就要那个女人,不过分吧?”

    李威看着面前沉甸甸的钱袋子,满脸疑惑:“公子,一个奴隶,还是个老女人,怎么值这个价?”

    这时,我听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强着买女人,我对李威说:“别废话,快去!”

    最终,我以五十两的价格买了莫芜,当然,这个名字是我后来知道的。

    莫芜已经四十一岁,坚毅豪爽,勇敢无畏,有主见,是一位得力战将,这五十两花得一点都不可惜。

    人贩子将她解开锁链的时候,莫芜的表情很淡然,她一脚踢开人贩子,自顾自走出牢笼,看到我的时候,眼中没有半分感激之情。

    见状,李威有些不乐意:“愣着干嘛啊,是我们家公子买了你,你都不表示一下谢意?”

    莫芜满眼嘲弄地看了他一眼:“谢什么,谢了他就能放我走,还我自由?买了又怎么样,只不过是换了个笼子蹲着而已,有什么稀罕。”

    “你!”李威脑子本就不好使,被大姐怼得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直跳脚。

    我暗笑,拍拍李威的肩膀:“该走了。”

    见状,李威可怜兮兮地看向我,委屈道:“公子,这个老女人骂我……”

    我还没说话,李威就老老实实挨了一脚,只见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肚子上多了一个脚印,接着莫芜拍拍他的脑袋:“怎么,瞧不起老女人,还不是被老女人摁在地上揍?”

    隐隐的杀气扑面而来,我仿佛听到她在说:都注意点,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我客客气气地对她讲:“这位姑……”

    “公子叫我莫芜就好。”话还没说完,莫芜冷冷地打断我,活脱脱一个反矫情达人。

    我拼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流云剑:“莫芜,你先放开他,有事好商量。”

    莫芜没有说话,揪着李威的耳朵:“既然公子发话了,老娘也不稀罕欺负小孩子。”

    说着,她的手倏地一松,只见李威庞大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李威一边瞪莫芜一边跑到我身后:“你……你给我等着!”

    下午,我们来到了藏龙山的,山路崎岖陡峭,路上布满石子,看来平时很少有人走,马车颠簸了一路,我坐在里面,一阵左摇右晃。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太阳渐渐沉下去了,前面的路也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林沙沙作响,落叶纷飞。

    “公子,大伙都走了两个时辰了,在这里稍稍休整再出发吧。”赶马的李威突然回头问我。

    我沉默了,这事我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船夫小伙曾说过,这里有强盗出没,不可久留,若是被盯上就惨了。

    说起来也挺邪乎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们的队伍前进了一会,两旁的树林里突然冲出来一众人,将我们的马车团团围住:“识相的钱财统统留下,本大爷高兴,或许还可放你们一条生路,敢有不识抬举的,可就别怪我们无情!”

    听到响动,我用剑挑开帘子,只见外面站着约有五十多人,每人手里拿着大刀,凶神恶煞的,李威抄起大刀跟他们吼:“大胆,荥阳李氏的车队岂是你能阻拦的?还不快放下兵器,好生让我们过去!”

    听了李威的话,我的心在滴血,大哥啊,你把我们都暴露了知不知道!

    “荥阳李氏,还是豪族呢,看来里面有东西啊?”那些人面面相觑,显然是高兴坏了。

    我烦躁地一捏眉心,人家摆明了就是想揩你的油,再装怂就不合理了。

    我说道:“几位兄弟,当真不让过去?”

    “想过去行啊,留下买路钱,哈哈哈……”听了我的话,底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

    我放下帘子,听着车外放肆的笑声,问莫芜:“这些人,你搞得定吗?”

    莫芜没有说话,冷冷一笑,从马车中冲出,旋身一脚狠狠地踢在一个强盗的肚子上,接着夺掉他手中的大刀,完美落地。

    李威刚要动手帮忙,我拦住了他:“我们看看她的实力。”

    李威勉强点点头,表情还是有些不情愿:“好吧。”

    “呦,出来一个老娘们,兄弟们,给我上!”为首的强盗声音很尖,招呼人的时候,一双手不停乱舞,我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莫芜眼神犀利,看着周围逐渐逼近的强盗,眼底露出隐隐的杀气,她腾空而起,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强盗的下巴,连人带刀一齐翘翻,落地之时,一只手起,一把刀落,利落地解决掉两个。

    后面的强盗还在进攻,莫芜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挥手肘将其打翻在地,接着转身一脚将几人干翻,最后大刀一挥,直挺挺地插在为首的尖嗓子的冠上。

    尖嗓子吓到腿软,当即就跪了下来,手下们见头头这种架势,气焰顿时没有那么嚣张了,莫芜却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直挺挺地奔向尖嗓子,用力掐住他的脖子,接着看向众人,声音凌厉:“放下武器,好生让开,违令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