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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后的真相

    薛洞天的独立团进驻了北隆镇宪兵大院,张光迪率队接管了海伦县城。山本一夫、王贵山和唐庆喜等人暂时被关押到了宪兵大院的牢房中。薛洞天和薛冬梅姐弟俩欢喜重逢,有着太多的话要说。

    宪兵大院内,薛洞天和薛冬梅在正厅内聊天。

    薛洞天问道:“姐,这么多年你一直就被山本那王八犊子软禁在这宪兵大院了?”

    薛冬梅点了点头,叹道:“自从那年山本狗贼杀了咱们全家,我就被他带回了宪兵大院的后院,开始了被软禁的生活。山本这个畜生,多次凌辱我,后来就有了和平。有一次我听说你来找山本一夫报仇了,一直很担心你。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甚至一度认为你已经不在了……”

    薛洞天看了眼站在薛冬梅一旁的和平,心生怜爱之情。虽说其父罪大恶极,但是其子无罪啊,更何况又是自己的亲外甥。薛洞天微笑着向和平说道:“和平,你多大了?”

    和平似乎对薛洞天没什么好感,说道:“你把我爸爸放出来我就告诉你!你这个坏蛋!”

    薛洞天一怔,看了眼薛冬梅,继续对和平说道:“我是你舅舅!叫我一声舅舅。”

    和平躲在薛冬梅的身后,说道:“你不是我舅舅,你是坏人!”

    听到和平说自己是坏人,薛洞天心中很不是滋味,长长地叹了口气。

    薛冬梅见状,对和平说道:“和平,他是你舅舅,你咋和你舅舅说话呢?你舅舅是好人,你爸爸才是坏人!”

    “我爸爸是好人,他是坏人,他要杀我爸爸!”和平喊叫道,“娘,你快让他把我爸爸放了!”

    薛冬梅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薛洞天,说道:“洞天,你看这孩子……”

    薛洞天笑了一下,说道:“这不能怪孩子,孩子还小,他懂啥?等他长大了,懂事儿了,自然就知道谁好谁坏了。”

    “我要去看我爸爸!”忽然,和平从薛冬梅的身边向外面跑去。

    “和平,你给我回来!”薛冬梅厉声喊道。

    薛洞天摆了摆手,然后对一旁的佟四儿说道:“四儿,你去把孩子看好。”

    “嗯,少掌柜的!”说罢,佟四儿去追和平。

    薛冬梅端详了一番薛洞天,说道:“洞天,你可比以前黑多了,也瘦了。”

    “常年在外面,能不瘦么?在抗联的日子,根本没有吃的,饭都吃不上,还想不瘦?”薛洞天笑道。

    “你咋跑抗联去了呢?这些年你遭了不少罪吧?”薛冬梅问道。

    薛洞天叹道:“姐,说来话长啊!自从爹娘被山本杀害,我和四儿来刺杀过他一次,可是失败了。在逃跑的途中遇到了李二当家的,我们俩就到神鞋顶当了胡子。当胡子的时候,我和四儿也刺杀过一次山本,但也没能成功。后来神鞋顶出了事,山本一夫正好也来围剿,幸亏抗联师长雷炎帮我们解了围,我们也就顺理成章地参加了抗联。再后来,抗联去了苏联,我这也是刚从苏联回来。”

    “苏联人也来了?”薛冬梅问道。

    “来了,当然来了!我们抗联现在就被编入了苏联远东军第二方面军。”薛洞天说道。

    “洞天,你打算咋处置那个山本一夫?”薛冬梅问道。

    薛洞天寻思了片刻,说道:“这个山本罪大恶极,我和他又有血海深仇,他肯定难逃一死!”

    “今天你为啥不杀了他?”薛冬梅问道。

    薛洞天轻叹道:“我不想在和平面前动手……”

    薛冬梅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打算啥时候?”

    “先关押几天,我还有一些事儿要问他。”薛洞天说道。

    此时的山本一夫、王贵山和唐庆喜关押在同一个牢房内。山本一夫一副很落魄的样子,坐在墙角处,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贵山坐在山本一夫旁边,低着头,似睡非睡。唐庆喜站在栏杆前,大呼小叫。

    “薛洞天!薛洞天!我将功补过了,你该放我出去!我会好好检讨的!”唐庆喜喊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王贵山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骂道:“唐庆喜,你真是个叛徒!要不是你打开大门,薛洞天的队伍能打进来么?我他妈的现在都想掐死你!你以为你把大门打开了,就将功补过了?你当了汉奸,就永远是汉奸,你手上老百姓的人命还少么?另外,别觉得你和薛洞天有点儿亲戚,薛洞天就会放过你!那不可能!”

    唐庆喜回头看了一眼王贵山,怒道:“王贵山,这叫审时度势!你懂个啥?另外,我听说共产党的政策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要争取宽大处理!另外,我和薛洞天毕竟是亲戚。而且,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薛洞天来刺杀山本,我救了他好几次呢!这叫啥?这叫君子留路后来走!我看,过不了几天,我就会被放出去啦!”

    “你真是一个两面派!”山本一夫忽然睁开眼睛,对唐庆喜怒骂道。

    王贵山此时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对唐庆喜说道:“唐老弟,其实我对薛洞天也没啥恶意,都是山本这个王八蛋逼的,你说对不对。再说了,遇上抗联的英雄们我觉得大家都是中国人,能不打就不打,能蒙混过关就蒙混过关。在小兴安岭的老林子里,我可放跑过好几个抗联英雄呢!嘿嘿,唐老弟,到时候你出去了,你可得帮我和薛洞天薛团长说说啊!”

    “王贵山,你变得可真快!”唐庆喜蔑视地笑道。

    “只要你能让我不死,我在老家地底下还藏了不少钱呢,到时候我挖出来分你一半儿!”王贵山笑着说。

    “好说好说!”唐庆喜眯缝着眼笑道。

    山本一夫被二人的对话惹恼了,骂道:“你们两个混蛋!如果我能出去,我先要杀了你们两个!”

    王贵山“啪”的一巴掌拍到了山本一夫的脸上,山本一夫的脸瞬间起了五个手指印。由于山本一夫没有王贵山体格好,他并没有还手,只是恨恨地瞪着王贵山。

    王贵山歪着脑袋骂道:“你个山本王八蛋!现在是啥时候了,你他妈还敢骂老子,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宪兵队队长啊?啊?现在你是个阶下囚!死刑犯!屁都不是!你杀了薛洞天的全家,还杀害了那么多抗联英雄,任凭哪条薛洞天也不可能放了你!你就在这儿等着死吧!”

    山本一夫擦了擦嘴角的血,忽地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以为大日本帝国就那么脆弱么?我相信,关东军总部很快就会集结兵力重新回到绥化一带,把这里的赤匪统统杀掉!你们俩也不会有好下场!”

    唐庆喜和王贵山大笑,唐庆喜对王贵山说道:“这山本肯定是还没睡醒,在梦里里面还没出来呢!你说说,苏联大兵都来了,德国人都让苏联人干趴下了,收拾小日本还不就跟吃豆芽是的?”

    王贵山瞪着山本一夫说道:“唐老弟说的极是。要不是山本这个王八蛋,咱们兄弟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薛洞天此时已经占领了北隆镇,活捉了山本一夫,可是他的心里依旧不能平静。因为,山本一夫说过一个叫九尾大人的命令要活捉薛洞天。薛洞天心中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那个九尾大人是谁?为什么非要命令山本一夫活捉自己呢?那个九尾大人现在究竟在哪儿?这一连串的问号充斥着薛洞天的大脑,让他无比困惑。

    第二天一大早,薛洞天开始提审山本一夫。在审讯室里,山本一夫被绑在一个铁凳子上,低着头。薛洞天注视着山本一夫,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

    大约过了一分钟,山本一夫被薛洞天盯得有些心里发毛,他微微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薛洞天说道:“我说过不杀你么?”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山本一夫问道。

    “我告诉你,山本,你迟早要接受人民的审判!我现在不动手,是因为我要给你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薛洞天说道。

    “宽大处理的机会?”山本一夫笑了一下,“我杀了你们薛家那么多人,你会给我宽大处理的机会?你不要哄骗我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薛洞天说道:“山本,我问你,你说的那个九尾大人到底是谁?你们在啥地方碰面?你说出这些,我就免你一死!”

    在一旁的佟四儿讶然说道:“少掌柜的,你真要免这个王八蛋一死?”

    薛洞天侧首对佟四儿说道:“四儿,不能计较个人恩怨,党的政策你不知道么?”这时,薛洞天向佟四儿眨了一下眼睛。

    佟四儿微微怔了一下,恍然会意薛洞天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做声了。

    薛洞天笑了一下,对山本一夫说道:“山本,你我虽有血海深仇,但是共产党人从来就是公私分明。如果你能说出那个九尾大人的下落,我便饶你不死!我薛洞天说话算话!”

    山本一夫显现出很有顾虑的神情,说道:“我想见见太郎。”

    “太郎?你是说和平?”薛洞天说道。

    “是的。”山本一夫点头说道。

    薛洞天稍思片刻,说道:“好,你要是说出九尾大人的下落,我就带和平来见你!”

    山本一夫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去见过九尾大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我们每次相见中间都隔着帘子。每次见面都是晚上,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是什么地方。”

    薛洞天说道:“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九尾大人的下落?”

    山本一夫点了点头。

    薛洞天和佟四儿对视了一下,佟四儿指着山本一夫对薛洞天说道:“少掌柜的,这个山本狡猾得很,他肯定撒谎!”

    “我没有撒谎,现在这个情况我撒谎还有意义么?我的确不知道九尾大人在哪儿,再说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山本一夫说道。

    薛洞天歪着脑袋盯着山本一夫,说道:“山本,你们相见在啥样的房子你该有点印象吧?这一点你要是再说不上来,我立马枪毙你,你连和平都见不着!”

    山本一夫一怔,说道:“好像是个日式的木阁楼……”

    “日式的木阁楼?”薛洞天喃喃自语道。

    薛洞天审讯完山本一夫,下令封锁了北隆镇所有与外界相通的道路。而且,他派人开始四处寻找北隆镇的日式木阁楼。经过一天的排查,他最终锁定了镇子东面的一个大院子。这个院子中有一个日式木阁楼,院子很干净,门口处种了不少花草。

    当天下午,薛洞天便亲自带人包围了这个木阁楼。薛洞天等人进入木阁楼后,发现满墙的日本浮世绘,屋子里很整洁,被中间的一个帘子所隔开。薛洞天忽然闻到了一股烧东西的味道,大步走进帘子里,发现了一个火盆中一堆已经基本烧毁的文件。

    薛洞天环视了一下四周,对佟四儿说道:“四儿,你说这个九尾大人是不是跑了?”

    佟四儿寻思片刻说道:“不大可能。看这火盆中的纸灰,人应该没走多久。再说,我们已经把北隆镇通往各个地方的路口封锁了,根本就出不去。”

    薛洞天挠了挠下巴,皱眉道:“那能去哪儿呢?”

    “很有可能还在这个院子里!”佟四儿猜测道。

    薛洞天看了看火盆,一挥手,命令道:“把这个院子好好地搜一遍!”

    战士们开始满院子的搜索。

    十五分钟过后,战士们陆续前来报告,都说没有发现任何人。薛洞天和佟四儿对视一眼,薛洞天怒道:“看来这个九尾大人还真挺狡猾!”说着,一脚踹在了前面的茶几上。

    忽然,佟四儿发现被踢动的茶几边上露出了一个小洞,忙道:“少掌柜的,快看!”佟四儿用手指了指茶几处。

    薛洞天一怔,顺着佟四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个小洞。薛洞天大步上前用手挪开茶几,眼前竟赫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地道口。

    薛洞天和佟四儿愕然地对视了一眼,薛洞天说道:“很有可能在里面!”

    “嗯,少掌柜的,下去看看!”佟四儿说道。

    薛洞天回头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轻声说道:“不要发出声音!”

    在薛洞天的带领下,战士们顺手拿了几根蜡烛,陆续地进了地道。地道里黑漆漆一片,战士们点上蜡烛,地道瞬间有了微弱的光亮。

    薛洞天摸了摸地道的墙壁,眉头微皱,说道:“这地道是刚挖不久,土还有点潮呢!”

    佟四儿点头道:“肯定在这里面!”

    战士们小心谨慎地前行着。

    忽然,前方传来“啪啪”的枪声,密集的子弹如暴雨般朝战士们飞来。薛洞天大惊,疾呼隐蔽。“啊啊”的数声惨叫,好几个战士倒下去了。枪声过后,又没了动静。

    薛洞天回头轻声道:“大家要小心了,咱们很容易中敌人的黑枪!”

    行至拐弯处,忽然旁边的地道中蹿出了十几个日本武士,手中挥舞着战刀。由于战士们和日本武士是短距离接触,所以开枪很不方面。日本武士动作很快,转眼便又倒下了十几个战士。一些战士手中的蜡烛被打掉,导致地道中光线严重不足。

    十几个日本武士发动袭击后,一转眼就又不见了。

    薛洞天骂道:“这些个东洋鬼子,这是干啥啊?到底打还是不打!妈的!”

    佟四儿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少掌柜的,这地道不是只是一条啊,中间有好几个岔口。”

    薛洞天点头道:“嗯,咱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咱们有点被动啊!”

    佟四儿说道:“少掌柜的,咱们分开走。太集中的话,对咱们不利。”

    薛洞天思忖片刻,说道:“嗯,行。看见没,前面有个岔口,你领几个人走左边,我领几个人走右边。”

    “好嘞!”佟四儿点头应道。

    于是,薛洞天和佟四儿兵分两路,同时向前摸索着。

    当薛洞天等人穿过一条地道,到达另一条地道口的时候,忽然从两边又杀出了几个日本武士。日本武士挥舞着战刀,与战士们近距离搏斗。半分钟过后,双方各有死伤。几个日本武士又是打了几下,向前面跑去。

    “妈的,追!”薛洞急了,骂道。

    薛洞天带着几个战士向前追去。忽然,他们眼前亮了起来。薛洞天被强烈的光线刺痛了眼睛,忙用手遮住。就在此时,他听见了自己身边有刀风的声音,当他再睁开眼睛时,身边的几个战士已经全部倒地了。此刻,映入薛洞天眼帘的一切,都让他惊愕不已。在薛洞天的正前方,亮着几个探照灯,光线很强。地道的两面,站着几个手握战刀的日本武士。这里不应该算是地道,更应该说算是一个挖得比较大的地窖。

    在探照灯前,站着一个人,身着一身和服,手中握着一把日本战刀。由于探照灯的光线很强,所以薛洞天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

    薛洞天怒问道:“你就是那个九尾大人?”

    九尾大人冷笑了一下,说道:“不错。薛洞天,别来无恙啊!”

    薛洞天感觉这声音无比熟悉,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又被他否定了。薛洞天急了,喝问道:“我听你的声音挺熟悉啊!咱们是不是认识?”

    九尾大人笑了一下,说道:“薛洞天,你记忆力确实很好!咱们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呢。”

    薛洞天皱了皱眉毛,愕然道:“难道你是……”

    九尾大人大笑道:“你猜出来了?”说罢,九尾大人身后的几个探照灯相继关闭了一半,地道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不少。

    光线变暗了,薛洞天睁大眼睛向前望去。几秒后,薛洞天猛然瞪大眼睛,无比惊诧地说道:“孙……孙大哥!!”

    九尾大人阴险地大笑道:“哈哈,你好啊,洞天兄弟!”

    这个九尾大人竟是孙伯仲,薛洞天的拜把子兄弟!

    没错,这个九尾大人是孙伯仲,薛洞天已经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了。薛洞天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法怀疑了,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真真切切的事实!

    九尾大人见薛洞天有些发愣,冷笑了一下,说道:“洞天兄弟,你是不是被这个事实吓傻了?啊?”

    薛洞天缓过神来,怒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日本人!”

    九尾大人笑道:“不错,我就是日本人!我不是孙伯仲,孙伯仲也不是我!我是九尾大人!手中有天皇陛下御赐的战刀!”

    薛洞天眉头一皱,说道:“难道你冒充孙伯仲?那个真的孙伯仲呢?”

    九尾大人哼了一句:“在1937年帝国全面圣战开始之前就被我杀了!”

    “怪不得抗联总会遇到敌人精准的围剿,没想到那个奸细就是你!”薛洞天怒视道。

    九尾大人冷笑了一下,点点头说:“不错,是我,全是我!”

    “你!你个王八蛋!”薛洞天暴怒,说罢便要上前动手。

    这时,两边所有的日本武士手中都拿着枪一致朝向了薛洞天的脑袋。

    薛洞天停下了,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的日本武士。

    九尾大人大笑道:“洞天兄弟,今天你就别想出去了!我实话和你说了吧!组织学生游行,是假的!后来,也是我让山本一夫去的你们家。其实我知道你不在家,所以才去的。神鞋顶的那个军师也是我派人杀的。没想到你很聪明,竟然查出了我派的人,并且杀了他。”

    薛洞天压着怒火,问道:“这么说,这些你是早有预谋的了?”

    “不错,这都是我一步一步精心策划的!”九尾大人冷声道。

    薛洞天有些不解地怒问:“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这么做?竟然残忍地杀害了我全家十余口人?”

    九尾大人此时面目变得狰狞,说道:“无冤无仇?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为什么要活捉你?我就是想你亲自死在我的刀下!”

    “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少他妈胡扯!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哪来的仇?”薛洞天怒骂道。

    九尾大人冷着脸说道:“我们之间确实没有仇,可是谁让你是薛家唯一的后代!没有办法,我只能找你算账了!”

    薛洞天听得有些糊涂,说道:“这么说,我的家人和你有仇?”

    九尾大人暴怒道:“我的母亲薛少芬就是你们薛家人逼死的!”

    “薛少芬?是你娘?”薛洞天诧然道,“这不可能!薛少芬是我二姑,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如果按血缘,我们还是表兄弟呢!”九尾大人脸色骤变,怒道,“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我的母亲的去世而消失了。我们现在是敌人!!”

    “我听我爹说过二姑的事儿,但是不多。他说二姑是得病死的,不是我们家逼死的!”薛洞天说道。

    “你们全家人都在撒谎!我不想和你说太多,我妈妈被你家人逼死的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九尾大人暴怒道。

    薛洞天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啥都明白了!”

    九尾大人冷哼道:“明白了就好,我不想你死都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九尾大人把手高高地抬起,说道:“薛洞天,我这手一放下,你就可以去见你的父母了。至于你姐姐,我就不杀她了,反正也是个女的,到底是别人家的人。”

    九尾大人和薛洞天怒目相视,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

    “砰砰!”忽然,只听两声枪响,九尾大人脑门中出现了两个血窟窿,轻轻晃了两下,向后倒去。薛洞天回头一看,开枪者是佟四儿。又听见数声枪响,站在两边的一些日本武士,像活靶子一样中弹身亡。

    薛洞天惊喜地喊道:“四儿!你来得正好!”

    佟四儿领着几个战士来到薛洞天身边,说道:“少掌柜的,你没事儿吧?”

    薛洞天摇摇头,说道:“没事儿!”

    佟四儿走近九尾大人的尸体,表情愕然地说道:“少掌柜的,他……他咋这么像孙伯仲孙先生?”

    薛洞天淡淡地说道:“九尾大人就是孙伯仲,孙伯仲就是九尾大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佟四儿上去踹了一脚九尾大人的脸,骂道:“奶奶的,这个王八蛋!就因为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他妈踹死你!”

    薛洞天把佟四儿拽了过来,说道:“四儿,九尾既然已经死了,我们该回去收拾山本一夫了!”

    “你不是说要饶了他么?”佟四儿问道。

    薛洞天拍了一下佟四儿的脑袋,说道:“在审讯室的时候我和你眨了一下眼睛,你忘了是啥意思了?”

    佟四儿一怔,恍然道:“哦,想起来了,没忘没忘。”

    薛洞天说道:“对待小鬼子这样的禽兽,就要特殊对待。没有十足的真话,也没有十足的假话!”

    薛洞天和佟四儿回到宪兵大院。薛洞天刚进办公室,就有一个士兵来报:“报告团长,山本一夫吵着要见和平!”

    薛洞天顿了顿,说道:“嗯,知道了。”

    待那士兵退下后,佟四儿说道:“少掌柜的,你真不打算让那个山本看看和平啊?”

    薛洞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和平虽然是山本的儿子,但是也是我姐的儿子。不能让和平去见山本,要让他尽量和山本这个禽兽断绝关系!”

    “那你准备啥时候动手?”佟四儿问道。

    薛洞天果断地说道:“明天上午!”

    “那个唐庆喜和王贵山呢?一起?”佟四儿问道。

    薛洞天思忖片刻,说道:“唐庆喜救过我。”

    “也救过我,看来他这良心还没完全坏!”佟四儿说道。

    “恩,还是可以改造的!”薛洞天点头道。

    宪兵大院的牢房内,山本一夫仍然没能见到和平,他情绪变得急躁起来。

    王贵山冷哼了一下,说道:“山本,你就别等了!你被耍了,薛洞天是不可能让你儿子来看你的!”

    王贵山的这句话刺激了山本一夫,山本一夫来到铁栏杆前,双手紧攥着铁栏杆,大声喊道:“我要见太郎!我要见太郎!太郎!太郎!”

    这时一个战士用枪托打了一下铁栏杆,喝道:“明天就要死的人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王贵山和唐庆喜一听士兵这话,对视了一眼,内心都充满了恐惧。

    “唐老弟,你得想辙啊!明天估计要解决山本了,那咱俩到底是啥情况啊?要是连带咱俩一块儿的话,可就惨了!”王贵山说道。

    唐庆喜忧虑地说道:“是啊,咋这么快呢?不行,我得喊他!”说罢,唐庆喜从墙角站了起来,来到铁栏杆前,开始大声地狂喊道:“薛洞天!薛洞天!薛洞天……”

    任凭唐庆喜怎么大喊,就是没有人来搭理他。唐庆喜喊累了,干脆蹲在铁栏杆前。

    王贵山此时垂头丧气地说道:“完了,唐老弟,我看你也是自身难保了!薛洞天的心太狠了!全然不顾你对他的救命之恩!”

    唐庆喜这时心里也凉了,骂道:“薛洞天你这个混蛋!早知道你这样儿的狼心狗肺,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王贵山叹道:“唐老弟,薛洞天连你都不放过,那我就更别提了。”

    山本一夫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谁都别想跑,都得陪着我!”

    “你给我闭嘴!”王贵山骂了山本一夫一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凑到唐庆喜身边说道,“唐老弟,要不咱们逃吧?”

    “逃?”唐庆喜一怔,“咋逃?看得这么严,能逃得了么?”

    王贵山诡异地一笑,说道:“当初这个宪兵大队可是我监督修建的,这每一个牢房的墙根下都有一块儿活砖。要是把那块活砖拿下来,慢慢地把墙抠开,我想逃跑也不是啥太难的事儿。”

    唐庆喜一听来了精神,悄声道:“真的?那咋没见以前的犯人逃走呢?”

    “我估计,是没发现!”王贵山一笑,说道。

    山本一夫在一旁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凑到旁边,说道:“我来帮忙。”

    王贵山瞪了一眼山本一夫,轻声骂道:“王八蛋!”

    午夜,很安静,天空洒满了星星。宪兵大院的牢房内,有三个人在诡秘地抠弄着墙根儿,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王贵山拿掉了墙根下的一块儿砖头,然后又开始抠四周的砖。

    唐庆喜站在铁栏杆处抻着脖子望风,山本一夫在王贵山一旁打下手。

    王贵山又递给山本一夫一块砖,由于山本一夫没拿住,“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这块砖掉了不要紧,关键是快把这三人的心吓得从嗓子眼儿钻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王贵山对山本一夫轻声骂道:“你他妈想害死我们啊!把砖拿住了!”

    山本一夫白了王贵山一眼,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王贵山终于拿掉了最后一块儿砖,眼前出现了一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的洞。

    “唐老弟,快来!”王贵山小声地向唐庆喜喊道。

    唐庆喜听到了,转身来到洞口,笑道:“太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三个人陆续从这个洞钻了出去,由于山本一夫有些胖,钻出去费了些力气,肚子还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三个人左转右转,终于逃出了牢房。出了牢房后,山本一夫打晕了两个士兵,抢了两把步枪。当三人准备翻墙出院子的时候,忽然院子里的灯亮了,只见墙上站了不少士兵,枪口都冲着他们!

    王贵山急了,忙拉开保险要开枪,做最后的挣扎。却听见“啪啪啪”的数声枪响,王贵山和山本一夫都身重数枪倒下了。唐庆喜看了一眼倒下去的王贵山和山本一夫,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说:“薛团长,饶命!”

    这时,薛洞天和佟四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佟四儿对薛洞天笑道:“少掌柜的,你真是神机妙算啊!”

    薛洞天贴在佟四儿的耳边说道:“我要是不这样做,组织上会叫我把他们交到上级统一处理,那我就不好办了。这样多好,我把风放出去,他们一着急,肯定逃跑,这样就可以说他们逃跑死在了乱枪之下。”

    佟四儿此时没有说话,只是一笑。佟四儿没想到,曾经那个鲁莽的薛洞天,如今竟然如此有勇有谋。

    薛洞天走到唐庆喜身边,说道:“唐庆喜,你跑啥啊?”

    唐庆喜缓缓抬起头看了眼薛洞天,惶恐地说道:“你不是说要明早枪毙么?”

    薛洞天一笑,说道:“我是说了要枪毙,但是要枪毙的是山本一夫和王贵山,也没说要枪毙你啊?你救过我和佟四儿的命,说明你的良心还不坏,还可以改造,所以组织上决定不杀你!”

    唐庆喜一听薛洞天没想过要杀自己,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傻笑道:“谢谢薛团长!谢谢薛团长!”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颁发停战“诏书”。薛洞天、薛冬梅和佟四儿回到了薛家老宅,把老宅又重新休整了一番。次日,三人来到了张家堡,来看望二爷薛苍阁。薛苍阁见薛洞天等人到来很是高兴,出门相迎,连忙把他们请进了屋里。

    薛苍阁感慨道:“小鬼子投降了,东北光复了,可喜可贺啊!”

    薛洞天说道:“是啊,小鬼子终于被我们赶走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有出息啊!”薛苍阁笑着对薛洞天说道,“你现在是啥官?”

    “团长。”没等薛洞天说,佟四儿便抢着道。

    “好,好啊!文文弱弱好几代的薛家竟然出了这么个人,好啊!”薛苍阁美滋滋地笑道。

    薛洞天说道:“二爷,我想问您个事儿。”

    “啥事儿?说!”薛苍阁示意薛洞天直说。

    “我二姑薛少芬当年是咋死的?”薛洞天很认真地说道,“我希望您告诉我实话。”

    薛苍阁脸色骤然变了,问道:“你问这个干啥?你父亲没和你说过?不是病死的么?”

    薛洞天说道:“二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听您说一句实话。我知道,我二姑不是病死的!”

    “这……”薛苍阁问道,“你为啥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他儿子来报仇了!”薛洞天说道。

    “你是说山田凌志?”薛苍阁脱口而出。

    “山田凌志?这么说你认识?”薛洞天诧然到。

    薛苍阁顿了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是的,我认识,不过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关于你二姑的事,本来我和你爷爷商量好了,不会把真相说出来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丢人的事儿。但是,事到如今,我还是说出来吧。”

    薛苍阁走到窗前,目向远方,缓缓地说道:“二十多年前,你二姑薛少芬认识了在哈尔滨的日本商人山田信夫,时间长了便开始了交往。这事儿后来让你爷爷知道了,就把你二姑骂了一顿,还关在了屋子里不让她出来。后来,你二姑不知咋的就跑出来了,去哈尔滨找到了那个山田信夫,两个人还去了日本。这下可惹恼了你爷爷。亲戚邻居总问你二姑去哪儿了,你爷爷怕丢人,就说你二姑病死了,还弄了一出假丧事。”

    “那我二姑到底是咋死的呢?”薛洞天问道。

    薛苍阁继续说道:“一年后,你二姑突然回来了,还抱着一个婴儿,这孩子就是山田凌志。也不知道你二姑是咋想的,她以为你爷爷已经消气了。其实,你爷爷并没有从你二姑与日本人私奔这件事中走出来,更没有消气。你二姑一回来,就遭到了你爷爷的软禁。后来你二姑一时想不开,就上吊死了。在临死前,她还托人把孩子送到了哈尔滨。过了大概四五年吧,我听说那个山田信夫在海上遇到了风浪,和船一起沉到了海底。唉,这都是孽缘啊!”

    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入神,薛冬梅有些伤感地说道:“二姑太傻了,为啥要上吊啊!”

    佟四儿说道:“那个小孩儿很可怜。”

    薛洞天叹道:“那个小孩儿就是九尾!怪不得他说二姑是被薛家逼死的。”

    数日后,薛洞天把神鞋顶他父母的坟和北沟屯张凤儿的坟都迁到了薛家祖坟。在张凤儿和薛洞天父母的坟前,有薛洞天、佟四儿、薛冬梅、和平和张汉章夫妇。薛洞天在坟前烧了很多的纸钱,燃尽的纸灰随着风吹向了远方。

    坟前,薛洞天哀伤地说道:“爹娘,凤儿,仇人已经死了,小鬼子也被我们打跑了。东北光复了,你们可以安心了。”

    佟四儿说道:“我会给你们多烧纸钱的,让你们在那头可劲儿花。别亏了自己,想吃啥想穿啥,尽管买。”

    张汉章对着张凤儿的坟说道:“凤儿啊,你已经被洞天接回薛家了,是薛家的人了,你在那头好好地伺候公婆。”

    薛冬梅对着和平说道:“和平,跟你姥爷、姥姥和舅妈说几句话。”

    “我要去找我爸爸!”和平突然转身跑了。

    薛冬梅看了眼薛洞天,转身去追和平。

    张汉章对薛洞天说道:“洞天啊,凤儿也走了好几年了,你自己也该找个人了。”

    “张叔,我知道。”薛洞天点头道。

    佟四儿忽然问道:“少掌柜的,我咋没看见万小玲呢?”

    此时的万小玲就住在神鞋顶后山的老君庙内,终日郁郁寡欢,甚至有些神智不清。那日薛洞天来神鞋顶迁坟,她躲在一棵大树后看了很久,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衣领,湿透了。万小玲的爱情是个悲剧,她对薛洞天的爱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九月份,中共中央东北局成立。东北抗日联军正式和进驻东北的八路军、新四军合并,整编为东北民主联军。同年十一月份,薛洞天接到上级命令,带领队伍立即开往吉林四平。

    临行前,一个骑着白马的中年汉子来了。薛洞天见到这人大喜,来者正是李闯。老友重逢,格外高兴。

    “老李!”

    “洞天!”

    二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两手紧握。

    薛洞天说道:“老李,你咋来了?你带着队伍跑哪儿去了”

    李闯笑道:“跑到哈尔滨去了!我和组织请了个假,特地回来看看你!”

    “那可谢谢你了。老李,你可真会赶时候,我这正要出门呢。”薛洞天说道。

    “去哪儿?”李闯问道。

    “上面让我带兵去吉林四平!听说老蒋要和我们抢东北!”薛洞天说道。

    “好好打!打出你这个‘神鞋顶一道沟’和‘关东小薛礼’的风采来!”李闯拍了拍薛洞天的肩膀笑道。

    薛洞天摸了摸脑袋上长长的疤痕,大笑道:“这俩外号你还记着呢啊!哈哈。”

    李闯问道:“有酒么?”

    “有!”薛洞天回道。

    “整两碗过来!”李闯笑道。

    “好!”薛洞天点点头,转头对佟四儿说道,“四儿,整两碗酒去!”

    “好嘞!”佟四儿欢喜应下,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佟四儿端着两碗酒来了,给了薛洞天和李闯一人一碗。

    李闯端起酒碗,说道:“在你出发前,哥哥敬你一碗酒,祝你百战百胜!”

    “谢谢二当家的!”薛洞天笑道。说罢,二人酒碗相撞,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薛洞天带着他的队伍南下了。

    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中,穿行着这样一支英雄的队伍。

    他们翻山越岭,劈荆斩棘,抛头颅洒热血。

    造就着一个又一个战争传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