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晨光

    斯特丹这座城市并不出名，但它的旅馆却是鳞次栉比，也不知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入夜，夜灯也在路面上亮起了淡蓝色的光，可路上的人群却不减反增，楚子昂甚至可以听见酒馆里汉子醉酒后的大喊大叫。

    白色长筒靴踩在地上的声音被人流掩盖，而长筒靴的主人顶着粉糯的小脸指着身后的旅馆，脸上红晕不减：“楚子昂要找的旅馆在这呢。”

    楚子昂看着伊莲娜，手指靠在裤侧微勾，声音有些迟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伊莲娜笑了笑，好看的五官充满笑意：“不用了，楚子昂也早些休息吧，天不早了呐。”

    少女不等楚子昂回答什么便迈开了小腿向远方走去，纯白的亮色在黑夜里分外显眼。楚子昂望着少女的背影，眸色温柔，微不可闻地道了声谢谢后便转身向旅店走进。

    远处阴影，少女手撑着下巴，弯弯眉眼像是月牙初现。

    旅店人并不多，推门而进的楚子昂走到柜台前，一动不动。

    钱哪来......楚子昂蓦然发现，自己居然忽视了这个问题，但就在他头疼时，口袋里的钱卡却是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是？楚子昂弯腰捡起钱卡，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样子，“楚子昂”三个字所处的位置倒是没有变化。

    他眸色微动，缓缓地从裤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轻出一口气。

    手机也变了呢。他放下心来，手指在钱卡上摩挲，他刚才有点担忧钱卡是伊莲娜放在自己兜里的，现在看来不是。

    还是不喜欢承受别人的恩情呢。楚子昂一边想着一边对着柜台处的老板问道：

    “请问一下，住旅店多少钱？”

    老板抬起头来，他的脸并不像商人那般尖酸刻薄，反而显得和善：“37欧迪。”

    原来这个世界的货币叫欧迪啊。楚子昂将钱卡递了过去后老板熟练地自钱卡中扫出应付的数量便将钱卡退给了楚子昂：

    “您的房间在二楼第三间。”

    楚子昂道谢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询问老板:“请问一下，您知道什么人会穿白色的法袍吗？”

    老板看了眼楚子昂的服饰，当即明白他不是本地人：“穿白色法袍吗？这样的人有很多，不过比较常见的就两种：一种是教皇，一种是神官。”

    “神官吗......谢谢老板了。”楚子昂回身向楼上走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游离。

    月光清澈如泉，又似银雾飘洒，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梦幻般的光泽里，而夜终究是深了，路面的灯都熄了，就连酒馆里也只剩下汉子呼呼大睡的声音，躺在床上的伊莲娜不知睡了多久，唯有微弯的嘴角诉说着令人愉悦的美梦。

    “原初之日，黑暗降临，吾等的荣光亦将回归。”斯特丹最高的建筑教堂的顶端，全身裹在黑色袍子下的人发出沙哑的声音，而且明明月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的脚下却没有影子。

    在他身前，无数的黑袍者静默地将身上的黑袍扯下，用锋利的指爪撕开背后的肌肤。肉翼自背后血淋淋地张开。

    他脚下教堂内部的铜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可是在它就要震荡发声的那刻，奇怪的涟漪直接将它禁锢。

    无人知晓的夜晚，蝙蝠成群起舞，在地面投下遮蔽光亮的阴影。

    黑夜来得快也去得快，晨雾朦胧之际，虔诚的信徒便在教堂做着祷告，不久，教堂高悬的铜钟奏鸣打碎了众生的梦。

    楚子昂伸了个懒腰，透过窗望着外面群聚的人群，人流的方向赫然是教堂所在。

    他翻身起床，整理好床褥便下了楼，看着正在收拾店面的老板，不由好奇地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向教堂那边去？”

    “今天是做祷告的日子。”老板双手合十，看起来倒有几分信教徒的模样。

    “是吗？那我能去吗？”楚子昂看了眼自己和周围信众格格不入的服装，面上多了几分尴尬。

    “众生平等，如果是担心服饰的问题，我这里倒是有你这尺寸的服饰。”老板望着楚子昂，表情像是关爱后辈的长者。

    “赞美神明。”楚子昂学着昨天在街道上听到的话向老板表达自己的谢意。

    穿着老板取出的袍子后，楚子昂再次感谢老板后便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亚麻法袍随风抖动，长长的下摆拖地起尘。

    楚子昂看着互不相识的人都在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的表情，不由得生起了羡慕之情。在那邻里关系都淡漠的世界，彼此间的冷淡隔绝了关系的发展。

    “好巧啊，楚子昂。”女生好像是在使坏一样，故意咬轻了最后的名字。

    楚子昂顺着人流抬起头来，看见逆着人流的少女站在那里。

    晨光穿过朦胧的云雾打在她的身上，淡淡的光晕圈圈点点。她在笑，笑得明朗，笑得无声......

    不对，是有声音的，笑声响在楚子昂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