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追魂
数十支火把，将整座镇魂大殿照得灯火通明。
寒夜行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整这个原本足可容纳近千人的大殿此刻一片肃杀荒凉，早已没有了往昔和平时光的辉煌模样。
整个大殿四面墙面全都蒙上一层白色的灰尘，或许是因年代久远，疏于修缮的缘故，有些剥落的地方已露出血红色的紫晶石。
只有最深处那面绘有《象幽镇兽图》的墙面上，挂了一整块不知由什么布料制成的白色帷缦。想必是封夕落为了修缮壁画的缘故，才特意挂上了它，将整个大殿隔成了前殿后殿两层空间。
在后殿，原本应该安放在神台上的四座佛像被移到了殿中的四角，将这幅巨大的古壁画全都留了出来。而在帷缦之前的前殿中，则四处都散乱地躺着百余具尸首，恍若一个人间修罗场！
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身前衣襟染血，原本雪白的长须已经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寒夜行也算认得他，正是寺中的主持虚云老和尚。
他记得这个和善的老和尚对谁都挺好，对寒夜行还有这群孤儿们一直颇为照顾，还曾给在寺前吟游卖唱的寒夜行打过赏。
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人，胸前还印有一座神殿的标志。
寒夜行来到这离魂城之前，一直吟游天下，见识也算广泛，隐约地记得这是当今闻名天下的陨月商团的徽标。
这陨月商团与风月之林一样，也是江湖上一个令人颇为忌惮的势力。它总部位于号称为当今四大幻境之一的命运之岛，岛上有神殿，这尸首胸前的徽标便正由那座神殿脱胎而来。
它们财雄势大，分支机构也是遍布整个位面世界。素来以制造和贩卖灵兵、转运货物、和出产各种花样繁多的侈奢品而著称，就是这离魂城也有着他们许多的店铺。再看这徽标的样式呈深蓝色，想必在商团内部，他的等级与地位应该并不算太低。
在这两个成年人身后，则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他们中有小沙弥、有荒原土著、有离魂城的子弟、也有一些没有穿僧衣的孩子，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想必这些也是封夕落为了此次修复计划找来的帮手。
寒夜行一路行吟，他这一生也不是没有见过尸首。自从战乱一起，虽然一直被关在新兵营进行训练，但各种惨烈战场消息，寒夜行也不是没有听过。但是像这样恐怖的场面，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更叫寒夜行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发现封夕落也倒在了地上，队员们在白色帷缦背后，大殿最深处那幅壁画边的墙角上发现了她的下落。
他匆匆地赶过去，发现她衣衫不整的倒在了地上，一件淡绿色的长袍许多地方都已被撕烂。一双大长腿左右交叠地耷拉着，一只顶在胸前，另一只已完全褪去了裤袜，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与凶险的大腿根部。
在他身边还躺着一个中年男人，看他的装扮与身型，应该是混进了城内的敌军奸细。此刻他的胸前正插着封夕落那柄墨绿色的短剑，已经死是不能再死了！
整个大殿之中，现在只有一个孩子还活着，就是那个小阿吉。此刻他正痴傻地坐在地上，手中仍抓着那柄刺进了敌军奸细胸口上短剑，死死不肯松手。
嘴里还一直嚷嚷着。
“阿吉”
“阿吉——”
显然是遭逢巨变之人，整个都已经吓傻了，失去了灵智。
…………
…………
“小阿吉！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红无焰使劲地摇晃着小阿吉，试图将他唤醒，但她的力量就算再大，此刻也没有了任何用处。
“队长！快松手——”
在红无焰的身后，几位战友都在扒拉着她的手，企图让她安静下来。但他们和寒夜行一样，都不过是些没有觉醒灵魂的普通人，那里能够扒得动。
“寒大哥，你快说说队长啊！她再这么摇下去，阿吉就快要被她摇散架了——”
寒夜行苦笑了一声，没有去理会他们。
只是强稳着自己的心神，将封夕落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又将身上随军炼灵师的制式战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才敢用手慢慢摸向了她脖子的脉博上。
“还好，总算还活着！”
寒夜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袭来，一直头痛的老毛病又开始有隐隐袭来的迹像。
说来有些可笑，一直以来他始终就刻意地与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生怕会沾染上什么因果，令他不得解脱。
但是现在，看到封夕落这个模样，他发现内心里倒底还是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尤其是想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时，这样的情绪就变得更为复杂。
此刻他很想告诉她，自己一直的冷漠，不过是不愿欠人人情而已。他虽然一直挣扎于生死的边缘，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
但有恩必报，有债必还，一直就是他的行事准则。
“咦——不好！”
不知是谁轻哦了一声，就在寒夜行认为封夕落并不大碍，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时，却见她胸前突然涌出一股冒着黑气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长袍与战衣。
寒夜行几乎下意识地掏出军中配给随军炼灵师的灵药，犹豫了一下，撕开她的衣襟，找到胸前那个巨大的创口，给她救治了起来。
这种战场救治，是随军炼灵师最基本的训练内容之一。托那个训练他的老炼灵师的福，经过他半年的折磨，虽然他仍未踏入灵修之门，但于此道却是颇有进展。
见众人一阵骚乱，红无焰这才反应了过来，放开了小阿吉。
她有些迷茫地转过身来，一手抱起仍傻坐在地上喃喃不已的小阿吉，另一只手却是一巴掌拍在一个队员的后脑上。
“咦什么咦——小阿吉和小行子傻了，你们也都傻了吗！还不赶紧给我警戒，这大半年你们受营长的鞭子都白受了吗！？”
她一叉腰，又嚷嚷着道。
“还有小南子，你赶快带两个人回营报信，让营长——啊，不——让团长派人过来，就说有奸细混入了城内，这殿内遭袭！”
寒夜行一边替封夕落治着伤，一边却是对红无焰突然的变化感到了惊异。没想到灵魂觉醒了的封灵骑士倒底还是不一样，一旦遭逢变故，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
“快，都听队长的命令——”
他看到众队员都在望着自己，只好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听命。
“是——”
这些队员们这才慢慢地反应了过来，开始操着兵器，在殿内四处警戒了起来。其中几名队员也迅速行动起来，准备回营报信。
一时之间，维缦之内，只剩了红无焰与寒夜行几人。
红无焰仔细地盯了那封夕落一阵，才有些懦懦地问道：“小行子，你的这个小女娘，没事吧！？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她见寒夜行仍是不理她，又瘪了瘪嘴，开始嚷嚷道：
“喂，小行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平时见你总是一幅莫不关心人的样子，你这对夕落姑娘，可是不一般啊。”
“你再不理我，我就不理你了啊——”
红无焰见寒夜行还是不理自己，突然感到了无趣。只好一边嚷嚷着，一边向着外殿走去。
“我可真走了——”
她边走边说，已经退到了内殿的边缘。但就在她将要掀开那道色帷缦时，小阿吉却突然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满脸惊恐地嚷嚷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呓语。
寒夜行也是全身一震，大声示警。
“丫头小心——”
…………
…………
“是猎灵禁忌！”
当小阿吉在红无焰怀中挣扎叫嚷时，寒夜行就知道完了。尽管他只是一个假冒的随军炼灵师，但他早应该发现事情不对劲。
夕落一直就是一位强大的灵修者，但看眼前这位奸细，身体根本就没有灵气浸润的迹像，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夕落受了伤，他也根本不可能伤得了她。
就更不用说想对夕落行不轨之事了。
而且刚刚治伤时，她的伤口上冒出了丝丝黑气，他刚才关心则乱，并未留意。但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冥气。
是当今世界上的灵修禁忌，只有传说中的猎灵者才能操控的冥气！
作为离魂灵院的一个门外弟子，他自然知道这冥气的可怕。它与位面灵气天然相对，是孕育恐惧凶兽的渊薮。两者一经相遇，便会相互厮杀不已。不相互湮灭成一团虚无，绝不会就此罢休。
可说是所有位面灵修者共同的恶梦。
现在一切都晚了，就在他给封夕落治伤时。这诺大的大殿之中，早不知从何处悄然升腾起缕缕黑雾。它们趁着夜色从四处墙角的那几座雕像中悄悄地弥漫而出，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慢慢地汇聚。
当寒夜行的预警声在大殿中响起，这些黑色的冥气早已盘旋凝聚大殿之上。最后“卟”地一声，幻化出了一头虚幻的黑色骷髅！
寒夜行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整这个原本足可容纳近千人的大殿此刻一片肃杀荒凉，早已没有了往昔和平时光的辉煌模样。
整个大殿四面墙面全都蒙上一层白色的灰尘，或许是因年代久远，疏于修缮的缘故，有些剥落的地方已露出血红色的紫晶石。
只有最深处那面绘有《象幽镇兽图》的墙面上，挂了一整块不知由什么布料制成的白色帷缦。想必是封夕落为了修缮壁画的缘故，才特意挂上了它，将整个大殿隔成了前殿后殿两层空间。
在后殿，原本应该安放在神台上的四座佛像被移到了殿中的四角，将这幅巨大的古壁画全都留了出来。而在帷缦之前的前殿中，则四处都散乱地躺着百余具尸首，恍若一个人间修罗场！
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身前衣襟染血，原本雪白的长须已经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寒夜行也算认得他，正是寺中的主持虚云老和尚。
他记得这个和善的老和尚对谁都挺好，对寒夜行还有这群孤儿们一直颇为照顾，还曾给在寺前吟游卖唱的寒夜行打过赏。
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人，胸前还印有一座神殿的标志。
寒夜行来到这离魂城之前，一直吟游天下，见识也算广泛，隐约地记得这是当今闻名天下的陨月商团的徽标。
这陨月商团与风月之林一样，也是江湖上一个令人颇为忌惮的势力。它总部位于号称为当今四大幻境之一的命运之岛，岛上有神殿，这尸首胸前的徽标便正由那座神殿脱胎而来。
它们财雄势大，分支机构也是遍布整个位面世界。素来以制造和贩卖灵兵、转运货物、和出产各种花样繁多的侈奢品而著称，就是这离魂城也有着他们许多的店铺。再看这徽标的样式呈深蓝色，想必在商团内部，他的等级与地位应该并不算太低。
在这两个成年人身后，则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他们中有小沙弥、有荒原土著、有离魂城的子弟、也有一些没有穿僧衣的孩子，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想必这些也是封夕落为了此次修复计划找来的帮手。
寒夜行一路行吟，他这一生也不是没有见过尸首。自从战乱一起，虽然一直被关在新兵营进行训练，但各种惨烈战场消息，寒夜行也不是没有听过。但是像这样恐怖的场面，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更叫寒夜行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发现封夕落也倒在了地上，队员们在白色帷缦背后，大殿最深处那幅壁画边的墙角上发现了她的下落。
他匆匆地赶过去，发现她衣衫不整的倒在了地上，一件淡绿色的长袍许多地方都已被撕烂。一双大长腿左右交叠地耷拉着，一只顶在胸前，另一只已完全褪去了裤袜，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与凶险的大腿根部。
在他身边还躺着一个中年男人，看他的装扮与身型，应该是混进了城内的敌军奸细。此刻他的胸前正插着封夕落那柄墨绿色的短剑，已经死是不能再死了！
整个大殿之中，现在只有一个孩子还活着，就是那个小阿吉。此刻他正痴傻地坐在地上，手中仍抓着那柄刺进了敌军奸细胸口上短剑，死死不肯松手。
嘴里还一直嚷嚷着。
“阿吉”
“阿吉——”
显然是遭逢巨变之人，整个都已经吓傻了，失去了灵智。
…………
…………
“小阿吉！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红无焰使劲地摇晃着小阿吉，试图将他唤醒，但她的力量就算再大，此刻也没有了任何用处。
“队长！快松手——”
在红无焰的身后，几位战友都在扒拉着她的手，企图让她安静下来。但他们和寒夜行一样，都不过是些没有觉醒灵魂的普通人，那里能够扒得动。
“寒大哥，你快说说队长啊！她再这么摇下去，阿吉就快要被她摇散架了——”
寒夜行苦笑了一声，没有去理会他们。
只是强稳着自己的心神，将封夕落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又将身上随军炼灵师的制式战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才敢用手慢慢摸向了她脖子的脉博上。
“还好，总算还活着！”
寒夜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袭来，一直头痛的老毛病又开始有隐隐袭来的迹像。
说来有些可笑，一直以来他始终就刻意地与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生怕会沾染上什么因果，令他不得解脱。
但是现在，看到封夕落这个模样，他发现内心里倒底还是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尤其是想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时，这样的情绪就变得更为复杂。
此刻他很想告诉她，自己一直的冷漠，不过是不愿欠人人情而已。他虽然一直挣扎于生死的边缘，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
但有恩必报，有债必还，一直就是他的行事准则。
“咦——不好！”
不知是谁轻哦了一声，就在寒夜行认为封夕落并不大碍，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时，却见她胸前突然涌出一股冒着黑气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长袍与战衣。
寒夜行几乎下意识地掏出军中配给随军炼灵师的灵药，犹豫了一下，撕开她的衣襟，找到胸前那个巨大的创口，给她救治了起来。
这种战场救治，是随军炼灵师最基本的训练内容之一。托那个训练他的老炼灵师的福，经过他半年的折磨，虽然他仍未踏入灵修之门，但于此道却是颇有进展。
见众人一阵骚乱，红无焰这才反应了过来，放开了小阿吉。
她有些迷茫地转过身来，一手抱起仍傻坐在地上喃喃不已的小阿吉，另一只手却是一巴掌拍在一个队员的后脑上。
“咦什么咦——小阿吉和小行子傻了，你们也都傻了吗！还不赶紧给我警戒，这大半年你们受营长的鞭子都白受了吗！？”
她一叉腰，又嚷嚷着道。
“还有小南子，你赶快带两个人回营报信，让营长——啊，不——让团长派人过来，就说有奸细混入了城内，这殿内遭袭！”
寒夜行一边替封夕落治着伤，一边却是对红无焰突然的变化感到了惊异。没想到灵魂觉醒了的封灵骑士倒底还是不一样，一旦遭逢变故，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
“快，都听队长的命令——”
他看到众队员都在望着自己，只好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听命。
“是——”
这些队员们这才慢慢地反应了过来，开始操着兵器，在殿内四处警戒了起来。其中几名队员也迅速行动起来，准备回营报信。
一时之间，维缦之内，只剩了红无焰与寒夜行几人。
红无焰仔细地盯了那封夕落一阵，才有些懦懦地问道：“小行子，你的这个小女娘，没事吧！？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她见寒夜行仍是不理她，又瘪了瘪嘴，开始嚷嚷道：
“喂，小行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平时见你总是一幅莫不关心人的样子，你这对夕落姑娘，可是不一般啊。”
“你再不理我，我就不理你了啊——”
红无焰见寒夜行还是不理自己，突然感到了无趣。只好一边嚷嚷着，一边向着外殿走去。
“我可真走了——”
她边走边说，已经退到了内殿的边缘。但就在她将要掀开那道色帷缦时，小阿吉却突然在他怀中挣扎起来，满脸惊恐地嚷嚷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呓语。
寒夜行也是全身一震，大声示警。
“丫头小心——”
…………
…………
“是猎灵禁忌！”
当小阿吉在红无焰怀中挣扎叫嚷时，寒夜行就知道完了。尽管他只是一个假冒的随军炼灵师，但他早应该发现事情不对劲。
夕落一直就是一位强大的灵修者，但看眼前这位奸细，身体根本就没有灵气浸润的迹像，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夕落受了伤，他也根本不可能伤得了她。
就更不用说想对夕落行不轨之事了。
而且刚刚治伤时，她的伤口上冒出了丝丝黑气，他刚才关心则乱，并未留意。但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冥气。
是当今世界上的灵修禁忌，只有传说中的猎灵者才能操控的冥气！
作为离魂灵院的一个门外弟子，他自然知道这冥气的可怕。它与位面灵气天然相对，是孕育恐惧凶兽的渊薮。两者一经相遇，便会相互厮杀不已。不相互湮灭成一团虚无，绝不会就此罢休。
可说是所有位面灵修者共同的恶梦。
现在一切都晚了，就在他给封夕落治伤时。这诺大的大殿之中，早不知从何处悄然升腾起缕缕黑雾。它们趁着夜色从四处墙角的那几座雕像中悄悄地弥漫而出，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慢慢地汇聚。
当寒夜行的预警声在大殿中响起，这些黑色的冥气早已盘旋凝聚大殿之上。最后“卟”地一声，幻化出了一头虚幻的黑色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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