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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失而复得

    时间,九月十二号,农历八月初十,晚上九点三十分。

    K6543趟列车第十一号硬卧车厢。

    车厢里的嘈杂声此起彼伏,打扑克的、侃大山的大有人在。

    可是与车厢里的其他地方相比,李怀义几人所在的地方相对安静多了,只不过张大虎是鼾声依旧。

    可是即便是嘈杂的车厢,以及张大虎的如雷鼾声都是没能吵醒已经进入梦乡的李怀义。

    原本无法入眠的李怀义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李怀义之所以会睡着,或许是因为看到之前哪个坐在边上的年轻人作茧自缚的情形,自己变的心情大好,念头通达,所以就很快的睡着了。

    也或许是因为啤酒的缘故吧。

    总之李怀义此时已经沉沉的睡去,睡梦中的李怀义嘴角翘了起来,或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吧。

    火车窗外,皎洁的月光和点点星光如银纱一般披在了旷野上。

    一阵微风拂过披着银纱的旷野,渐行渐远,最终,它走出了旷野,迈过了丘陵,越过了高山,穿过了丛林,渡过了河流,拂过了一片片的苞米地,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家村,吹进了村西的一座土院子。

    这阵从远方到来的微风,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吹进了赵雅丽住的北屋,把赵雅丽放在床上枕头旁的那封李怀义写的信给吹到了床围子底下的地上。

    本来睡得香甜的赵雅丽,被这微风吹的一凉,下意识地往身上裹了裹被子,然后翻了个身,右手好巧不巧的放在了之前枕头旁放信的位置。

    睡梦中的赵雅丽,右手放过去之后,发现触感不对,赵雅丽就下意识的抓了抓,发现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抓到,眉头不由得就皱了起来。

    于是赵雅丽就不信邪的右手来回的在枕头边上摸了一遍,发现还是什么也摸不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赵雅丽明明清楚的记着自己睡之前信是放在了枕头边上自己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可是现在怎么没有了,于是赵雅丽睁开了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朝枕头边上一看。

    只见,赵雅丽眼睛所看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信呢!

    “啊!”的一声尖叫过后,赵雅丽疯了一样的把枕头和被子掀了起来翻找那封信,一边翻找还一边嘟囔着“我的信呢,怀义给我写的信呢,哪儿去了,哪儿去了!”

    找着找着,一滴一滴的眼泪从赵雅丽的眼眶中“啪嗒啪嗒”的滴落了下来,滴在了她手背上。

    翻找了一遍之后,赵雅丽发现根本就没找到,于是她抱着怀里的被子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床上,眼泪就像不值钱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嘴里嘟囔着“信没了,唯一的一封信,没了!”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灯亮了。

    赵雅丽的婆婆听到了赵雅丽的喊声,急忙披了个褂子,从隔壁屋跑了过来,她撩起帘子,先把灯给拉着了。

    借着灯光,赵雅丽的婆婆看到了此时跪坐在床上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赵雅丽,立马就惊慌失措的朝床边走了过去。

    “哎呀!孩子,你这是咋了,你可不要吓唬妈,妈岁数大了,禁不住吓唬!”

    赵雅丽的婆婆三两步走到了床边,一边坐下,一边还着急的说道。

    梨花带雨的赵雅丽泪眼朦胧的看着坐在床边满脸着急的婆婆,然后就抬起身子一下子扑进了婆婆的怀里。

    扑进婆婆怀里的赵雅丽鼻子翕动了几下,嘴一咧“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赵雅丽的婆婆眼看这样,也知道此时就算自己想问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心里叹了一口气,左手抱着赵雅丽,右手轻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哭吧,哭吧,有什么伤心的,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赵雅丽就这么的抱着婆婆,在婆婆的怀里哭了一阵儿,渐渐的哭声变小了,赵雅丽在婆婆的怀里含混不清的呢喃道:“......丢了。”

    “什么丢了?”

    赵雅丽的婆婆没听清赵雅丽呢喃的是什么,于是就问道。

    本来赵雅丽的婆婆眼瞅着儿媳妇就要不哭了,老太太刚松了一口气,就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没成想,自己还没来得及问,这儿媳妇就先说话了。

    “妈,信丢了。”

    赵雅丽从婆婆怀里爬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婆婆,哽咽的说道。

    赵雅丽的婆婆看着梨花带雨的儿媳妇,心里暗叹:“自己这傻儿子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给我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儿媳妇,就连哭起来都是那么的好看。”

    看着梨花带雨的儿媳妇,老太太走了一下神,也没仔细听赵雅丽说了啥,此时回过神来才发现赵雅丽已经说完了。

    于是赵雅丽的婆婆在心中暗骂自己道:“呸,你个老不知羞的,人家孩子都哭得那么伤心了,你竟然还敢想一些没用的,都想走神儿了,连人家孩子说的话都没听到。”

    赵雅丽的婆婆在心中暗骂自己之后,看着梨花带雨的赵雅丽,脸含歉意的说:“好孩子,妈岁数大了,耳朵有点背,没听清你说的是什么,要不,你再给妈说一遍?”

    听着婆婆这么说,赵雅丽也没多想,擦了擦眼泪,稍微大点声的说:“妈,信丢了。”

    这次赵雅丽的婆婆可是没敢走神儿,她可是支楞着耳朵听的,听赵雅丽说完之后。

    赵雅丽的婆婆把眉头一皱,说:“这傻孩子,净说胡话,心不是在你肚里吗,怎么会丢呢!”

    “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晚上做噩梦了,怕妈笑话你,不好意思说。”

    赵雅丽的婆婆又打趣说道。

    “妈,不是,我没有。”

    赵雅丽眼看婆婆是听岔劈了,想一边去了,就急忙否定道。

    “这傻孩子,在婆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婆婆担心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你呢!”

    赵雅丽的婆婆只当是自己这个儿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于是就又宽慰道。

    “妈,我没做噩梦,也不是心丢了,是信丢了,怀义写给我的信丢了!”

    赵雅丽眼看婆婆还误会着,也顾不得伤心了,擦了擦眼泪,急忙说道。

    “孩子,你等一下,你这突然之间说了这么多,妈岁数大了,脑子有点跟不上,你等我捋一捋。”

    赵雅丽的婆婆皱着眉头看着儿媳妇赵雅丽,两手比划着说道。

    “妈,不着急,事情不复杂,您慢慢的捋。”

    赵雅丽看着婆婆皱起了眉头,就如此说道。

    赵雅丽的婆婆:“你没做噩梦。”

    赵雅丽:“没做。”

    赵雅丽的婆婆:“不是心丢了。”

    赵雅丽:“不是。”

    赵雅丽的婆婆:“是信丢了。”

    赵雅丽:“是。”

    赵雅丽的婆婆:“是怀义写给你的信丢了。”

    赵雅丽:“是。”

    赵雅丽的婆婆:“然后你找不着信,于是就哭了。”

    赵雅丽:“是。”

    “哦,这么一来,我就明白了。”

    赵雅丽的婆婆恍然大悟道。

    看着婆婆总算明白了,赵雅丽也松了一口气。

    “这不对呀,怀义送回来的信,信被送到家之后,就一直是你拿着,你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舍得放下,这又怎么会丢呢?”

    赵雅丽的婆婆又疑惑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睡觉之前明明放在了床头的枕头旁边,那封信我睡之前还看过的,我不会记错的。”

    赵雅丽笃定的说道。

    “会不会是你后来又放哪了,现在忘了。”

    赵雅丽的婆婆又猜测道。

    听完婆婆这句话,赵雅丽也不是那么笃定了,皱着眉头想了起来。

    赵雅丽心想:“婆婆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那么笃定的说‘信放在了枕头边上’,可是现在枕头边上没有啊,或许真的像婆婆说的那样‘后来自己把信收起来了,只不过是给忘了’。”

    赵雅丽的婆婆看着赵雅丽,发现她不说话了,而是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于是赵雅丽的婆婆就叹了一口气说:“孩子,别想了,天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躺下睡吧,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妈,信丢了,我睡不着。”

    赵雅丽小声咕哝道。

    “你这孩子,睡不着也得睡,都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赵雅丽的婆婆故作生气道。

    赵雅丽听婆婆这么说,委屈巴巴的嘟着嘴不说话,也不躺下。

    赵雅丽的婆婆眼看儿媳妇这个样,心里叹了口气,说:“孩子呀,信找不着了,妈也着急,可是今天咱们也只能这样了,天也不早了,你还有着身孕,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得为你肚里的孩子考虑吧。”

    赵雅丽听婆婆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雅丽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动了一下,好像是肚里的小家伙在对她赵雅丽表示抗议。

    然后赵雅丽摸着肚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妈,我错了,我听你的,我这就躺下睡觉,信先不找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之后,赵雅丽在婆婆的帮助下,把刚才因为找信被她赵雅丽掀的乱糟糟的床铺重新铺好,然后她顺从地躺下,任由婆婆帮她把被子盖好。

    赵雅丽的婆婆看着情绪不高的赵雅丽,叹了口气,老太太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任由自己这个儿媳妇在这里就这么不睡觉的找下去吧。

    赵雅丽的婆婆知道,如果任由赵雅丽不睡觉的在那里找信,暂且不说信能不能找到,自己任由她那样去做的话,不光是对自己的儿媳妇不负责任,同时也是对自己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负责任。

    “既然这样,那自己索性就做一次恶人呗,反正自己也是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恶不恶人的自己也不在乎了。”

    赵雅丽的婆婆这么想到。

    赵雅丽的婆婆看着赵雅丽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准备拉灭灯回隔壁的自己屋。

    从床上站起身的老太太,重新披好了自己的褂子,走到了灯绳边上,一只手攥着灯绳,有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雅丽。

    “孩子,妈刚才那么说也是没办法,妈知道你现在不想让妈陪着,要不妈把灯给你留着吧。”

    赵雅丽的婆婆看着躺在床上的赵雅丽,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

    老太太说完之后,赵雅丽没有说话。

    眼看如此,赵雅丽的婆婆又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没把灯拉灭,准备扭头朝外走。

    还不等老太太扭过头,赵雅丽说话了。

    “妈,你想多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太任性了,让您费心了,要不,你别走了,今晚就在这屋陪我睡吧。”

    赵雅丽坐起身子,歉疚的看着披着褂子站在门口的婆婆。

    “哎,妈听你的,这就过来。”

    赵雅丽的婆婆此时差点控制不住哭出来,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住没哭出来的说道。

    老太太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没忍住浸出来的眼泪。

    赵雅丽的婆婆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再抬头的一瞬间,老太太看到赵雅丽的床围子底下的地上露出了一角黄色的纸片。

    老太太心底疑惑,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晚上的钨丝灯泡比较暗,赵雅丽也没看清婆婆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是看到婆婆快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看着快步走过来的婆婆,赵雅丽笑了笑,准备帮婆婆撑开被褥的时候,发现婆婆走到床边停住了,于是疑惑的问:“妈,你怎么了,赶紧上床睡觉吧。”

    赵雅丽的婆婆没有说话,把腰弯了下去。

    赵雅丽眼看如此就要探头朝下看,可是她身子比较笨,还不等她探出头,她婆婆就已经重新的直起了腰。

    赵雅丽就要发问的时候,眼尖地发现婆婆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于是赵雅丽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自己之前丢了的信吗,激动的赵雅丽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还好她婆婆眼疾手快,把她给挡住了。

    “这孩子,还是这么的毛手毛脚的,你可得小心点,早知道我就不把信捡起来了。”

    赵雅丽的婆婆故意生气道。

    可是现在的赵雅丽哪里还听得到婆婆在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赵雅丽的婆婆看赵雅丽这个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脱鞋上床,拉着赵雅丽躺下,然后帮她盖好被子。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赵雅丽始终都是把那封信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刻都没有再松开。

    钻在被窝里的赵雅丽,或许是折腾了这么一回累了,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睡着了还嘴角带笑的儿媳妇,老太太笑了笑,说了句:“真是个傻孩子。”

    随后老太太起身下床把灯给拉灭了,然后又回到赵雅丽的身边,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