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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同道殊途9

    宴澄身后站着一位老妪,那老妪嘶哑的声音像极了真正的老人,道:“我们怎么会怕,如今契丹来袭西秦,前凉又对西秦虎视眈眈,上头忙这些破事还来不及,这乱世,别说是你们一个梁家,就是十个梁家全部覆灭,也不会有人管的。”

    梁公子是长子,他看了看宴澄,大着胆子朗声道:“我们梁家究竟怎么得罪你们了?我现在给你们赔不是好吗?”

    宴澄笑,道:“没得罪我们,只是我想杀人。”

    梁公子惊讶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们却要杀我们?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梁家?”

    宴澄把玩着酒壶,说:“没有为什么,我是魔头,我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有些人并没有得罪我,也没有跟我有任何过节,可我偏偏就是要杀他,有些人得罪我,跟我有过节,我更是要杀他,没有任何理由,一切都只是我高兴,我乐意,我高兴杀人就杀人,不高兴了也杀人。”

    梁公子咬牙道:“没道理啊!”

    “对,就是没有道理!就是没有理由!但,那又如何?你能阻止我吗?”宴澄道。

    梁公子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妻子之类的家眷,毅然决然的望着宴澄,道:“你一定要杀人吗?不论理由?”

    “是。”

    梁公子说:“那杀了我吧,放过别人好吗?”

    老妪低沉的笑了起来。

    梁夫人哭着,扯着那梁公子的衣袖,说:“儿子你别犯傻!要死,让娘死,娘这一生不是好人,害人无数,赵姨娘的腿,周姨娘的脸还有那些小狐媚子莫名其妙的死掉,都是娘做的,你是不是很失望,没有想到你心中端庄的娘居然是这种小人,娘对不起你,但娘希望你活着,要死让我死……反正我这辈子活够了……”

    “娘……”梁公子震惊的看着梁夫人。

    “哥哥不要啊……”

    “少爷不要啊……”

    “大哥,你不要相信她啊,我,我听人家说,这个魔头说话从来不算数的……”

    “儿子啊,如果要死,那就让娘死吧……”

    “大哥,宴澄,宴澄你如果要杀了大哥,先杀了我!”

    更多的人是默默不语,用隐忍的期待的眼神祈祷着,杀了梁公子就不要杀他们了……

    宴澄笑着说:“不,我就要他死。”

    那么一大群人,有人悲痛欲绝,有人依依不舍,还有人庆幸不已。

    梁公子最后揉了揉幼弟的脑袋,嘱咐一些身后事。

    然后他站起来,道:“我知道,你的话不能相信,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相信你,希望你遵守我们的约定,我死,你放过他们。”

    宴澄笑说好。

    然后梁公子夺过一名高手的剑自刎。

    顿时,那挺拔的身躯倒下了。

    鲜血涌出,犹如大朵大朵的红莲一般。

    梁公子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人,艰难的喘气着。

    那些人有人痛哭,有人悲痛,有人惋惜,还有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尤其是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能跟我谈条件?”宴澄阴冷的看了一眼梁公子,然后淡淡说,“我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

    梁公子死不瞑目,他怨恨歹毒的看着宴澄,道:“你,你骗我,你,你不得好死!!!”

    他死不瞑目!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那些梁家的人在听到宴澄说她只是开玩笑的时候就傻了。

    顿时,所有人表情出奇的一致,那是恐惧和绝望!

    宴澄冷眼看着这些梁家人,道:“你们梁府的宝库在哪?钥匙呢?”

    梁夫人道:“说了你就会放过我们吗?说了你就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了哭腔。

    宴澄说:“不能。”

    所有人一阵绝望。

    宴澄说:“我要是说能的话,你们也不信啊。我要梁其振的全部财富,在哪?告诉我!”

    梁夫人不说话。

    宴澄道:“何必呢。梁其振活着的时候,就把金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你们何必为他保守秘密呢?你们知不知道,他不是把金钱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而是把金钱看得比你们的命重要。他答应了厉旭,给厉旭他的一半财宝,还有你们的命。如今,我只是来履行约定,来收割你们的命。因为你们那不值一文的命早就被梁其振卖给我们了。”

    顿时,下面议论纷纷。

    有人破口大骂梁其振不是东西,有人怀疑宴澄的话。

    有人沉默不语,有人滔滔不绝。

    也有人道:“既然要的只是一半财宝,为什么你要的是全部?”

    说话的是一个漂亮美人,她是梁其振的掌上明珠。

    根据她的长相,以及梁其振的长相,可想而知,这梁姑娘的生母是何等的绝色美人,否则怎么能和梁其振这种其貌不扬的人生出如此美丽的女儿。

    宴澄笑道:“因为我从来不遵守约定啊。”

    梁姑娘咬牙不敢说话,敢怒不敢言。

    梁夫人道:“我不信,我不信其振会真的出卖我们,我是他的发妻,和他一路走过来,年轻的时候,穷的时候,一块烧饼我都舍不得啃一口,全都给他了,他怎么可能那么对我!你叫他来,你叫他亲口告诉我,他从未爱过我!!”

    老妪噗嗤一笑,道:“老婆婆,你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真不知羞!”

    宴澄讥笑,道:“切,老太婆,你可知道,这世上最信不得的便是爱情。他爱你的时候,你是他眼中的珍宝,可他若是突然不爱你了,你便是石头。本以为老人家会聪明一点,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愚蠢!”

    梁夫人眼中全是热泪,顾不得颍九黎的讥讽,凄厉道:“其振呢?我为了他牺牲那么多,他不可能那么对我的!一定是你们骗我!在他心中,我一定是与那些小狐媚子不一样的!”

    宴澄道:“你错了,你觉得自己在梁其振心中是和那些小狐媚子不一样,你是特别的,可说不定,在那些一个个小狐媚子心中,她们也觉得她们自己在梁其振心中是特别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特别,可一个一个都是特别的,在梁其振眼中,你们就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我不信!”梁夫人痛苦的哭泣着,道:“其振呢!我要他亲口对我说!”

    老妪嘲笑,“羞羞羞,老婆婆,一把年纪了,还哭的像个小孩子,真是老不修啊!都那么老了,还谈什么情啊爱啊的,真不要脸!”

    宴澄冷冷的说:“梁其振不会过来了,他的价值就是联络一些大臣,告诉那些大臣你们西秦国师慕容凰的真实身份。说完,他的价值就没有了。我也就杀了他,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其振。”

    宴澄一边说,一边把一个黑色的球扔过来。

    那球滚啊滚,一直滚到梁夫人面前,仔细一看,原来还是颗人头。

    梁夫人抱着那人头凄厉的叫着。

    宴澄嫌烦,直接说:“杀了。”

    颍九黎问:“还没逼问出梁家宝库所在。”

    宴澄冷冷的看着梁夫人,梁夫人凄厉的哭着,一手抱着人头,一手抱着一个小孩,狼狈不堪。

    宴澄冷笑说:“杀光,烧光,抢光。但留下那个幼子,在她面前折磨这个幼子,直到她说为止。”

    折磨一个孩子,颍九黎有点犹豫。

    他下不去手。

    梁夫人还是什么都说了。

    除了主殿之外的房间,那些七绝堂高手们在那里烧杀抢掠,带走了大多数的宝物,有的古董字画带不走就烧了。

    而昨日还辉煌的梁府主殿,如今差不多是人间惨狱。

    整个梁府大火熊熊燃起,照亮了半边天。

    颍九黎说:“火快要烧到主殿了,我们走吧。”

    宴澄说:“不走,还有几个人没被我杀死。”

    颍九黎说:“让他们被火烧了好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孩子,我也不忍心亲手杀。”让他们听天由命吧。

    宴澄说:“好巧,我很忍心!”

    “报!堂主、宴澄大人,刚刚来了一批高手……”有一高手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颍九黎道:“应该是毒公子那一伙人。”

    宴澄冷声道:“在哪?”

    颍九黎说:“按照毒公子的武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只是不肯出来。”

    颍九黎也有一丝疑惑,按照大公子厉旭的速度,应该现在也到了啊?

    为什么,厉旭还没到?

    宴澄说:“我有法子,先宰了这幼子,看他出不出来。”

    颍九黎说:“你不要急,大公子马上就到。”

    看向那幼子,颍九黎微微有点不忍。

    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也曾杀人无数,也曾为非作歹,但是对一个孩子,他还是下不去手。

    宴澄道:“闭嘴!我难道怕他们吗?他厉旭爱去哪就去哪!来了又怎么样,不来又怎么样?我自有我的法子逼出他们!”

    颍九黎说:“毒公子他们应该是刚到,需要片刻缓歇时间,高手对决,招招致命,不缓歇片刻,怎么回到巅峰状态。而且,这是大公子与毒公子之间的事情,我最好还是袖手旁观,何况大公子马上就到了,这小孩与毒公子素不相识,我觉得毒公子不会出来。”

    宴澄说:“但有人会。”说罢宴澄心下又是骇异,又是警惕,瞥了一眼那小孩,提起一把长刀便斜身侧进,向小孩脑袋削来!

    刷!

    一道青芒闪过,与那长刀对接!

    小孩放声大哭!

    那人手持青铜古剑,一手对宴澄对打,另一手竟然牵过那小孩。

    毒公子站在屋顶上,冷声道:“蠢货!中了她的计!她只是想逼出我们。”

    君临道:“这就是你跟泽兄的区别。”

    毒公子说:“这就是泽兄痛失皇位的原因。太妇人之仁。”

    君临还想说什么,风蜈使冷冷道:“别吵了,看情况!”

    宴澄冷声扫了一眼在场的高手,道:“你们是死的吗?放暗器啊!”

    刷刷刷!!

    众高手如梦初醒,无数梅花镖袭来。

    那小孩眼中看到无数梅花镖以着诡异的速度袭来,竟然吓得忘记哭泣,只能瑟瑟发抖。

    还未等梅花镖袭来,他便看到眼前被一丛青色光圈罩住,身着黑衣的公子牵过他,手持一柄宝剑,护着身子,刷刷刷的打落那些暗器。

    宴澄气不过,提起剑急奔抢上,一剑横劈过来,众位高手见宴澄冲过去,纷纷不敢放暗器,唯恐伤了宴澄。

    宴澄抢到萧泽跟前,舞动利剑,跟着铮铮两声,不要命的攻过来,一边打一边道:“这不是东晋储君吗?怎么只有你出来了?师姐呢?躲起来做什么?怕我杀了她吗?”

    她的师姐也就是君临。

    君临虽然比她小两岁,但是入鬼谷派的年纪比较早,所以算是宴澄师姐。

    但是君临不承认宴澄是她师妹,当年师尊到底收没收她当徒弟还说不准,她可不希望师尊收宴澄这等丧心病狂的大魔头当弟子,平白辱没了鬼谷的名气。

    萧泽无心与她争辩,只能专心化解她的攻势。

    宴澄会化功大】法,所以萧泽与她打得要保持距离,堤防一二。

    轰!

    突然屋顶被人打出一个大洞,毒公子手持扇子,目光阴冷,道:“厉旭呢?给我出来!”

    颍九黎淡淡笑着道:“二公子不要急,大公子马上就到。”

    “我们两好久不见,你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厉旭吗?”宴澄冷笑,手持利剑,退后几步,然后坐在主座上,翘着二郎腿,眼神轻蔑。

    风蜈使说:“宴澄,你来我们五毒教的时候,我们何曾亏欠过你?”

    宴澄漫不经心的剔着指甲,斜睨他一眼,道:“何曾亏欠,这种话你们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啊。我能有今日,全是拜你们所赐,尤其是你毒公子。”

    毒公子面容略带苍白,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却不说话。

    宴澄道:“陈吟之,自从入了五毒教之后,你叫我杀谁我就杀谁,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你,你是怎么对我的。在你心中,我只是个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是吗?遇到比我价值大的棋子,你就会立刻丢弃我。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