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蓝星
中央星海，一道消息如岁弦吐箭传出，宏如寰宇的紫星帝国若天沉星陷：“西方星海急报，二殿下林姜危。”
紫星帝国在这片星海立国数千年，虽杀伐争乱不休，但自二尊出世以来，林姜作为帝国顶级战力的十雄之一，头一次出现如此生死危机。
此时西方星海流霞边界无数恒星破碎，宛如白昼极光，整片星域如同星空坟场，行星都已脱离原本运行轨道，和恒星碎片互相碰撞着，变成更小的星体流星雨落般激射向其他星域。
整片星域能量紊乱，数十个星空堡垒裹挟着上千艘墨银色星舰正加快速度行驶出这片破碎星域赶往附近流风星域，正是紫星帝国第九舰队。
流霞界战场，无数金属残骸和异形尸骸密集交织一起在漂浮星海之中，一片沉寂，宛如述说着之前大战地惨烈。
战场中央，豁然形成的真空圆型地带，七具庞大如行星的怪异尸体如同被魔力吸引，围绕着一身早已被血染成的白衣红袍旋转绕行。
处于中间的血袍青年面容极好，一双眼睛如眸含星辰，极尽好看。原本温润如玉的唇口已经干涸张裂，裸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极其微弱的胸腔振幅动作似乎像这片星海证明着青年尚未死去，仍有气息。
这片星域能量规则已经被打碎破裂殆尽，此时的流霞界如同一张被反复揉搓的宣纸，布满褶皱裂纹，其中的虚空缝隙不断吞噬蚕食着着周围星空，最终会因为各种能量杂糅发生星域爆炸。
只见血袍青年曲张的手指隐约勾缠着七条暗沉血线，细看之下，七条血线各自延伸到七具庞大妖尸，冥冥中不知几千万里。
原本双方互为生死之敌，意识弥留之际，竟不约而同地选择在生命最后关头齐力保持着空间稳固，整个流霞界星域里的紊乱能量都被这个怪异的结构组合引导过来，吸收进入妖尸和血袍青年体内。
血衣青年正是紫星帝国二殿下林姜，已经他顾不得指尖缠绕的古怪血线，缓缓闭上双目，继续将自身道韵散入流霞界星域。
“嗡。”
男子口中传出一声叹息，如天人悲悯，星域中突然凝聚出一道庞大黑影，双手虚压，只是黑影并未维持多久便自行消散融入这片星海。
此刻流霞界虽然依旧能量狂乱肆虐，但是整个界域空间已经稳定下来，虚空缝隙裂纹在青年虚影的填补下逐渐缝合恢复如初，只是身处星域中央的林姜也随着黑影破碎跟着失去意识。
驻防北方星海的紫星帝国第一舰队几日前就开始自北方星海向向着西方星海沿途星门跃迁，这会儿已经到达流霞和流风交界处。
林李心中一颤，本来不停敲击着控制钮键发布指令的修长手指猛然停顿，怔怔看着流霞界方向，
“小姜散道了。”
心中默念，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出来。
一袭黑衣从第一舰队旗舰里弹射而出，黑衣黑发，面庞与林姜六分相似，神态极为冷峻，正是紫星帝国大殿下林李。
微启的薄唇张合数次，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林李只是抬起右手向旗舰发出舰队制止待命。
只见林李一步踏入星空中，恐怖的气息从这袭黑衣下的身形散出，如杀伐之神临世，威压比之星海巨妖亦不遑多让。
林李双拳紧握，只身越过交界域场如无人之境。进入流霞星域后，林李踏星而行，一步数千万里，速度极快，朝着中央星域行去，沿途中各类星体失去场力束缚，四处碰撞燃烧，如流星陨落，坠入较大星体中依旧余火未烬。
流霞界中央，原本林姜所在的位置，如新生恒星缓缓诞生，整个星域紊乱的能量和小型物质逐渐聚拢成团，与炼星境修行规律极其相似，乃林姜所为。
林姜指尖的七条血线早已经断裂，身边多出七个乳白色光团，里面各有一个熟睡的婴儿形象。
而围绕林姜的七具妖尸蜷作成一团宛如不规则星体，妖尸中身体能量肆虐，此处星空地风水火重演，如若创世。
林李终于来到林姜身边，双手抚过林姜面庞：“小姜，哥哥来晚了。”
心血干枯殆尽已经昏迷过去的林姜似有所觉，缓缓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哥哥，微微张口，心神念动，给林李说着些什么。
林李强忍着心悸，点点头答应下来，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樽紫晶棺椁，把林姜的身体放入其中，林姜周身的七个光团也跟着跌跌撞撞如孩童蹒跚学步般笨拙地飞进紫晶棺。
隐隐的血脉感应，林李一眼便看出它们的来历，不问缘由，林姜强行以法化恒，重塑此处星海法则，自身早已身损道消。若不是它们以自身先天灵性护佑着，林姜早就在这片地风水火能量中飞灰湮灭了。
林李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紫晶棺椁背负身后，默念一声，林李看向遥远的南方星海。
“姜妈。”
三年后。
蓝星历壬寅年夏，夏国西南大山里，莽莽苍林中，一处竹制小院坐落在山脚，偏居一隅。小院建造应该时间不长，有些竹板还能见着些青翠，打理十分干净。
“父亲，大伯，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肚子好饿。”七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看着莫约四五岁的模样，五男二女，为首个子稍大的男孩开口。
说话的男孩名叫林一，正是当初林李从流霞界带过来的孩子，从一到七，林一排行老大。
“走吧，大伯回家给你们做饭。”黑衣男子看着日落西山的太阳，摸了摸林一的头，扶起旁边的白衣青年。
“孩子们，回家了，咳咳咳。”林姜并未拒绝林李的好意，顺着哥哥林李递过来手掌使出力气缓缓站起来，伴随着胸腔里带出来的几声咳嗽。
二人站起身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并肩站立，面对前方的墓碑，七个孩童也恭敬地列在林李林姜身后，二大七小开始行礼祭拜。
字碑年限已经不可考究，上面刻字也极其简单，其中字迹亦弥久如新，两行小纂古体竖列左右两边，中间还留有一行空白待补。
“林晓文故妻李渔之墓。”
“林晓文故妻姜梦清之墓。”
行完祭拜礼，几个孩童又在石台上活泼起来，墓前的搭砌出来的石台并不大，看着孩子们拿着刚摘下来的树枝当作武器追打闹腾。林姜满脸笑意，并未劝阻，只是招呼着小心。
还是平日里就性子清冷的林李抿起嘴唇，说话看似呵责，但语气着实宠溺：“别闹，早点回家。”
说完便扶着林姜先行一步，但始终注意着身后几个还未跟上来小不点。
只见七个孩童陆续跪在墓碑前，合手作揖，再行祭拜后又热闹起来。
“林三，林四，父亲说的是要叫奶奶。”林五数落着两位哥哥。
“大伯也说了，婆婆奶奶是一个意思，我们就想叫婆婆，对不对，七妹！”林三才不听林五的纠正。
“我听三哥的，我也叫婆婆！”林七点点头，捏着拳头，眼睛瞪向林五。
“快走啦，爸爸和大伯都走前面去了。”林一看着父亲和伯伯的身影，提醒起几人。
林李和林姜听过几个孩子的谈话，回过头来确认几个孩子都跟了过来才放心，继续领头往山下走去。
从山腰到山脚很快，莫约七八分钟路程，回到竹制小院，林李熟练地生火架锅，加入清水。回到竹屋里取出今天准备的食材清洗干净，等待着清水煮沸再放入锅中炖煮。
林姜搬来竹椅放在熬煮汤锅的火堆旁，然后躺在上面休息起来。迎着夕阳，只见林姜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冒起层层细汗，细密汗珠顺着身体滚落，不一会儿林姜背后的衣衫就已经被浸透打湿。
“大伯，为什么爸爸会掉头发呢。”小姑娘林六靠在林李身边，手里攥着两根头发，看头发长度是林姜掉落下来的。
“大伯，你看，我也不掉的。”林六的头摇地像个拨浪鼓，然后装模作样的在地上寻找着。
“嗯，小六不掉头发。”林李轻轻把林六抱起来亲一口，避过先前的问题。
“去和哥哥玩，谁要是调皮捣蛋你跟大伯告状。”
林六被林李的些微胡茬蹭地痒痒，连忙挣脱下来跑掉，“好，大伯你胡子又长出来了。”
等到林六走后，林李才来到林姜旁边，心念一动，原本炖煮食物的熊旺柴火瞬间变小，开始焖炖起来。
“哥，这三年麻烦你了。”林姜故作舒适地侧过身体，朝向林李这边说着话，只是这些微的动作，脸庞上细密的汗珠更多起来。
林李并未言语，微拧起来的眉头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当初又何必，如果……”
“有些东西不能一味索求，星海孕育众生，紫星人族自诩这方星海正统。既星海有危，人皆有责，怎能不顾一方天地之难，取之为个人所获。”
林姜缓缓摇头，话语温柔但其中态度毋庸置疑。
“哥，人和妖有什么分别。”
林李很难回答，或许林姜也不需要答案，只是有感自发出来：
“人妖殊途，但殊途同归。”
林姜再问：
“人与妖或为同源呢？”
林姜看着渐落的夕阳，想着三年前的流霞边界大战。
紫星帝国禁止人争，人与人争是错，但与天地生灵争就会是对的吗。
星海本无对错之分，又如何来分对错。
当初七头天妖演化地风火水时，一片虚影如同光阴长河画卷。上古人修并起，大圣屠星杀妖汲取修炼，原本灵气充盈的湛蓝星海最终变得黯淡无光，如洪荒陆沉，灵气稀薄不再适合修行直至几近断绝，无上大能们争相逃出这方星海去往它界，名曰飞升。
如今星海猎妖和当初又有何区别，再步后尘？如此念头一起，才有林姜如今的甘心化凡。
“一妖落万物生，而一人起万物绝，以一方初生混沌世界为种，走世尊之路，若如此的话，这路我便不走了。”
夕阳已经落山，山间晚风吹过来，林姜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朝着篝火堆挤过去一些，林李看在眼里，炖煮食物的火焰突然变大一些，映在林姜面庞上，显得更为热和。
“孩子们，吃饭了。”
林李从主屋内拿出方形小木桌，林一七人也随在林李身后一齐搬出四条长木凳放置在院中摆列整齐。
林李从篝火上抬起炖煮的陶罐放在木桌中间的圆竹垫上，揭开陶盖，锅中冒着白色热气，等着小家伙们再次回到堂屋取来盛汤的木碗。
木桌，木凳，陶罐，家中生活用具都是林李做的，看起来都是简单样式，表面打磨地十分光滑。
“爹爹吃的少，伯伯不吃饭，大哥爱吃菇……”先洗好手回到木桌的林二和林五嘴巴里一直念叨着给大家伙儿分食，陶罐里的食材十分简单，香菇，干菇，野菜，豆，瓜，茎，没有半点肉食。
八个木碗依次分食好，第一只仅盛有一半的木碗里新鲜香菇却是最多，林一添上汤勺后双手举起递向林姜：“爸爸，吃饭了。”
林姜双手接过木碗，对着林一几人点点头，舀起一勺，吃地很是缓慢。
“大伯，你吃一口，这颗豆子可是锅里最大的。”林七拿着汤勺柄递向林李。
“大伯，你再吃口香菇，特别特别香。”林三满脸讨好，手里的汤勺不等林李说话便也递过来，吃完七口，才停止下来，从七个孩子两岁开始，每次吃饭这样的劝食都没落下，只等林李吃下第一口，几个早就饿着肚子的孩子才开始进食。
吃过晚饭，陪着孩子们玩闹到疲倦，林李林姜两人把孩子们抱进屋安排入睡后又回到院子，林李添了添柴禾，弟弟这身体已经有些畏寒了。
月明星稀，明天天气肯定不错，算算此处星海周天星辰运行的日子，林李打算回屋取点东西，林姜好似一眼看穿林李的心思：“哥，我屋里还有几套未穿过的衣服，拿来一齐改了吧。”
“嗯，孩子们衣服有些短了。”
不一会儿，只见林李从屋内拿出来一堆黑白衣物，开始拆解起来。
“哥，衣服做大一点，后年孩子们还能再穿，家里能用的布料不多了。”林姜在旁边建议起来。
“做大了孩子们穿着不舒服，穿不了的衣服还可以拆了再改。”林李不太同意，做大一点怎么做，才量好几个孩子合身的尺寸。
林姜指了指挂晾在竹屋下的几件黑白相间的孩童换洗衣服，明显就是林李的拆改杰作，林李默不作声，再次返回竹屋重新量起尺寸。
从两人衣服拆解下来的布料，设计好如何裁剪后，只见林李以指作刀，小心翼翼地裁剪起来，生怕裁错位置。以林李的修为境界这小心显得有些多余，林姜在一旁有些想笑，看着林李专注严肃的神情又打住了，哥哥也是喜欢几个孩子的。
“小姜，曾经蓝星，人人皆为求道，却不求真，很小时候我常听姜妈讲，求道者把人世间分为地狱道，饿鬼道，旁生道，天道，人道，修罗道，六道轮回，若地狱为天道，则鬼为人道，天成地狱，人即饿鬼，六甲子为一轮回，循环往复，其皆为人定，不分善恶。”
“紫星人族虽然出于蓝星，却不再只求道，不论道之圆满，只求一条人族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如那日混沌演化所见，星海早已只是尸海，不复上古盛景，猎妖取灵虽如饮鸩止渴，但帝国所做的星海飞升计划却开启在即，不得如此。”
林李看着一脸思绪挂在脸上的林姜，还是打算多说些话提醒提醒，担心弟弟再想下去走进死胡同。
“只是……”林姜看着竹屋内沉眠的七个孩子，叹了口气，不知这七个半人半妖的孩子能否逃得过帝国诛妖令。
说话这会儿功夫，林李已经剪裁完第一套衣服，拿出木制针头穿针引线后递给林姜，林姜接过布料和针头轻车熟路，一针一脚缝合地极为仔细，最后在袖口边缘绣了一个“一”，代表这件衣服是林一的。
两人分工搭配着，月过三更，才做完准备好的布料，每个孩子两套，黑白各一件。
林李把衣服拿到院边的石制水缸前，用木盆打出静置清透的山水，把衣服放进去轻轻揉搓洗涤起来，衣服的布料很好洗，不用任何清洗用品，过水稍微揉搓几下便能涤旧如新。
林姜接过林李洗好的衣服摆弄齐整搭在竹竿上，现在的天气一两时辰衣服便能吹干，早上孩子们就能换上新衣。按此处蓝星历法计，今天正好是孩子们的三周岁诞辰。
太阳刚刚升起，等着孩子们陆续醒来，看见竹床旁整齐折叠好的新衣服都十分开心，小竹屋里又恢复白天喧嚣热闹。
孩子们穿好新衣服来到小院，林李林姜早已在院中等待着。
“爹爹好。”
“大伯好。”
面对孩子们的问好，林李林姜一一点头致谢，然后开始带着孩子们净面洁手。
林李在一旁清洗着竹杯，两大七小，杯身皆有一个刻字，分别是“李姜一二三四五六七”，清洗过后林李再盛好山泉放置在桌上。
喝过清水，孩子们也不再打闹，回到竹屋内取来草蒲团放在院里石板地上。
“咳，开始修行。”林姜话音里还有些咳嗽，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
孩子们在开始各自草蒲上盘腿坐好，虽然姿势各异，却能看出神情里难得的认真。
“静息凝气。”
孩子们腰身开始挺直，眼睑低垂却又未合，眼光垂视鼻翼。
“聚识守一。”
识神居下，又说念神，为人之阴神，七情六欲所在。
“元观天心。”
元即元神，为人之阳神，元神夜居于心，日聚于眼。只见孩子们眼光垂鼻，似看非看。
“天心化我。”
天心为我之本体，处于眉眼中间，人之跟脚所在。
“我之观想，不修阴阳，不修万法，以我为元，万物万法周而复始皆在其中，毋起心念，只修天人……”
林姜见几个孩子已经进入真我修行状态，便不再说话讲解，静静等着孩子们完成今日修行。
“孩子们基础修行已经很好了，再多修行收效也是甚微。”
林李看着已经趴在地上仿佛熟睡的林七，弯腰抱在怀里，小心地用手掌托着林七的头搭在自己肩膀上。
林姜摇摇头：“修行不争朝夕，孩子心性还未长齐，现在多行观想总归是好的。”
林李点点头不再多言，教人修炼不是自己所长，但整个紫星帝国里，授人修行方面，林姜能进前三甲。
孩子们的修行时间并不算长，大概半个时辰便陆续醒转过来。
林姜又开始继续讲授，如老生常谈：“人之修行，皆修三神，天心，元神，识神，又为本我，阳神，阴神。”
“修天心如修真我之本，修元神三魂如修纯阳之身，修识神七念魄如修善恶之法。”
“上古修行有阴神善恶功德成圣法为朱雀圣人，有阳神以力证道成圣法为白虎圣人，有真我化道成圣法为青龙圣人，也有皆斩三尸无我成圣法为玄武圣人，四象以灵气为基，包罗万千法门。”
“紫星人族不循上古道法，观星海宇宙重定修行之功，唯修真我之路。之后才再有天心化神，元魂化星，识念化人三路，以后再讲。”
“观天心，首摒杂魄，亦是杂念，以正阴神。”
“聚元守神，心识如天眼，而入天心。”
“天心即为真性，人之虚极灵性之神的住所，观天心如观真我。”
“可以天心为身外化身，阴神阳神为心念，念之所到，神之亦达。”
“或天心演化混沌万物，心之所观，一念若年。”
“下课。”
林姜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结束今天的修行讲课，基础修行很简单，只为修性聚神，各有各自的感悟，并无高下之分。
至于往后的炼精还识，虚识增元，元神演心，筑基炼形，九转金丹，金丹化辰，星辰炼体………的修行境界，对孩子来说还为时尚早。
随着早炼的完成，林姜体内最后的神性也如蚕茧抽丝般排出，三年时间终于逆转成凡体，林姜并未觉得可惜，流霞界已定。
“哥哥，早饭炖好了吗？”林姜觉得肚子有些饥饿感。
“嗯，刚好。”林李打开才焖煮好的陶罐，招呼着几个孩子取来碗勺开饭，自己先给林姜盛了一大碗递过去。
“何必呢，在流霞界也可以慢慢养回来的。”林李有些埋怨，林姜脾气虽好，但性子十分要强，拗不过来。
“那和上古的老不死们又有何区别，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重修若是不成，以后当灵修便是。”林姜故作轻松。
听着林姜的话，林李双眼有些发红，以这副身体重修何其艰难，什么灵修，以器作皿，说难听些就是甘做器灵。
灵修即使夺舍融合，与宿主共体修行，那还算自己吗。
再说搜魂夺舍，在族中亦是禁忌之法。
紫星帝国在这片星海立国数千年，虽杀伐争乱不休，但自二尊出世以来，林姜作为帝国顶级战力的十雄之一，头一次出现如此生死危机。
此时西方星海流霞边界无数恒星破碎，宛如白昼极光，整片星域如同星空坟场，行星都已脱离原本运行轨道，和恒星碎片互相碰撞着，变成更小的星体流星雨落般激射向其他星域。
整片星域能量紊乱，数十个星空堡垒裹挟着上千艘墨银色星舰正加快速度行驶出这片破碎星域赶往附近流风星域，正是紫星帝国第九舰队。
流霞界战场，无数金属残骸和异形尸骸密集交织一起在漂浮星海之中，一片沉寂，宛如述说着之前大战地惨烈。
战场中央，豁然形成的真空圆型地带，七具庞大如行星的怪异尸体如同被魔力吸引，围绕着一身早已被血染成的白衣红袍旋转绕行。
处于中间的血袍青年面容极好，一双眼睛如眸含星辰，极尽好看。原本温润如玉的唇口已经干涸张裂，裸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极其微弱的胸腔振幅动作似乎像这片星海证明着青年尚未死去，仍有气息。
这片星域能量规则已经被打碎破裂殆尽，此时的流霞界如同一张被反复揉搓的宣纸，布满褶皱裂纹，其中的虚空缝隙不断吞噬蚕食着着周围星空，最终会因为各种能量杂糅发生星域爆炸。
只见血袍青年曲张的手指隐约勾缠着七条暗沉血线，细看之下，七条血线各自延伸到七具庞大妖尸，冥冥中不知几千万里。
原本双方互为生死之敌，意识弥留之际，竟不约而同地选择在生命最后关头齐力保持着空间稳固，整个流霞界星域里的紊乱能量都被这个怪异的结构组合引导过来，吸收进入妖尸和血袍青年体内。
血衣青年正是紫星帝国二殿下林姜，已经他顾不得指尖缠绕的古怪血线，缓缓闭上双目，继续将自身道韵散入流霞界星域。
“嗡。”
男子口中传出一声叹息，如天人悲悯，星域中突然凝聚出一道庞大黑影，双手虚压，只是黑影并未维持多久便自行消散融入这片星海。
此刻流霞界虽然依旧能量狂乱肆虐，但是整个界域空间已经稳定下来，虚空缝隙裂纹在青年虚影的填补下逐渐缝合恢复如初，只是身处星域中央的林姜也随着黑影破碎跟着失去意识。
驻防北方星海的紫星帝国第一舰队几日前就开始自北方星海向向着西方星海沿途星门跃迁，这会儿已经到达流霞和流风交界处。
林李心中一颤，本来不停敲击着控制钮键发布指令的修长手指猛然停顿，怔怔看着流霞界方向，
“小姜散道了。”
心中默念，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出来。
一袭黑衣从第一舰队旗舰里弹射而出，黑衣黑发，面庞与林姜六分相似，神态极为冷峻，正是紫星帝国大殿下林李。
微启的薄唇张合数次，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林李只是抬起右手向旗舰发出舰队制止待命。
只见林李一步踏入星空中，恐怖的气息从这袭黑衣下的身形散出，如杀伐之神临世，威压比之星海巨妖亦不遑多让。
林李双拳紧握，只身越过交界域场如无人之境。进入流霞星域后，林李踏星而行，一步数千万里，速度极快，朝着中央星域行去，沿途中各类星体失去场力束缚，四处碰撞燃烧，如流星陨落，坠入较大星体中依旧余火未烬。
流霞界中央，原本林姜所在的位置，如新生恒星缓缓诞生，整个星域紊乱的能量和小型物质逐渐聚拢成团，与炼星境修行规律极其相似，乃林姜所为。
林姜指尖的七条血线早已经断裂，身边多出七个乳白色光团，里面各有一个熟睡的婴儿形象。
而围绕林姜的七具妖尸蜷作成一团宛如不规则星体，妖尸中身体能量肆虐，此处星空地风水火重演，如若创世。
林李终于来到林姜身边，双手抚过林姜面庞：“小姜，哥哥来晚了。”
心血干枯殆尽已经昏迷过去的林姜似有所觉，缓缓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哥哥，微微张口，心神念动，给林李说着些什么。
林李强忍着心悸，点点头答应下来，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樽紫晶棺椁，把林姜的身体放入其中，林姜周身的七个光团也跟着跌跌撞撞如孩童蹒跚学步般笨拙地飞进紫晶棺。
隐隐的血脉感应，林李一眼便看出它们的来历，不问缘由，林姜强行以法化恒，重塑此处星海法则，自身早已身损道消。若不是它们以自身先天灵性护佑着，林姜早就在这片地风水火能量中飞灰湮灭了。
林李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紫晶棺椁背负身后，默念一声，林李看向遥远的南方星海。
“姜妈。”
三年后。
蓝星历壬寅年夏，夏国西南大山里，莽莽苍林中，一处竹制小院坐落在山脚，偏居一隅。小院建造应该时间不长，有些竹板还能见着些青翠，打理十分干净。
“父亲，大伯，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肚子好饿。”七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看着莫约四五岁的模样，五男二女，为首个子稍大的男孩开口。
说话的男孩名叫林一，正是当初林李从流霞界带过来的孩子，从一到七，林一排行老大。
“走吧，大伯回家给你们做饭。”黑衣男子看着日落西山的太阳，摸了摸林一的头，扶起旁边的白衣青年。
“孩子们，回家了，咳咳咳。”林姜并未拒绝林李的好意，顺着哥哥林李递过来手掌使出力气缓缓站起来，伴随着胸腔里带出来的几声咳嗽。
二人站起身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并肩站立，面对前方的墓碑，七个孩童也恭敬地列在林李林姜身后，二大七小开始行礼祭拜。
字碑年限已经不可考究，上面刻字也极其简单，其中字迹亦弥久如新，两行小纂古体竖列左右两边，中间还留有一行空白待补。
“林晓文故妻李渔之墓。”
“林晓文故妻姜梦清之墓。”
行完祭拜礼，几个孩童又在石台上活泼起来，墓前的搭砌出来的石台并不大，看着孩子们拿着刚摘下来的树枝当作武器追打闹腾。林姜满脸笑意，并未劝阻，只是招呼着小心。
还是平日里就性子清冷的林李抿起嘴唇，说话看似呵责，但语气着实宠溺：“别闹，早点回家。”
说完便扶着林姜先行一步，但始终注意着身后几个还未跟上来小不点。
只见七个孩童陆续跪在墓碑前，合手作揖，再行祭拜后又热闹起来。
“林三，林四，父亲说的是要叫奶奶。”林五数落着两位哥哥。
“大伯也说了，婆婆奶奶是一个意思，我们就想叫婆婆，对不对，七妹！”林三才不听林五的纠正。
“我听三哥的，我也叫婆婆！”林七点点头，捏着拳头，眼睛瞪向林五。
“快走啦，爸爸和大伯都走前面去了。”林一看着父亲和伯伯的身影，提醒起几人。
林李和林姜听过几个孩子的谈话，回过头来确认几个孩子都跟了过来才放心，继续领头往山下走去。
从山腰到山脚很快，莫约七八分钟路程，回到竹制小院，林李熟练地生火架锅，加入清水。回到竹屋里取出今天准备的食材清洗干净，等待着清水煮沸再放入锅中炖煮。
林姜搬来竹椅放在熬煮汤锅的火堆旁，然后躺在上面休息起来。迎着夕阳，只见林姜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冒起层层细汗，细密汗珠顺着身体滚落，不一会儿林姜背后的衣衫就已经被浸透打湿。
“大伯，为什么爸爸会掉头发呢。”小姑娘林六靠在林李身边，手里攥着两根头发，看头发长度是林姜掉落下来的。
“大伯，你看，我也不掉的。”林六的头摇地像个拨浪鼓，然后装模作样的在地上寻找着。
“嗯，小六不掉头发。”林李轻轻把林六抱起来亲一口，避过先前的问题。
“去和哥哥玩，谁要是调皮捣蛋你跟大伯告状。”
林六被林李的些微胡茬蹭地痒痒，连忙挣脱下来跑掉，“好，大伯你胡子又长出来了。”
等到林六走后，林李才来到林姜旁边，心念一动，原本炖煮食物的熊旺柴火瞬间变小，开始焖炖起来。
“哥，这三年麻烦你了。”林姜故作舒适地侧过身体，朝向林李这边说着话，只是这些微的动作，脸庞上细密的汗珠更多起来。
林李并未言语，微拧起来的眉头已经说明他的态度：
“当初又何必，如果……”
“有些东西不能一味索求，星海孕育众生，紫星人族自诩这方星海正统。既星海有危，人皆有责，怎能不顾一方天地之难，取之为个人所获。”
林姜缓缓摇头，话语温柔但其中态度毋庸置疑。
“哥，人和妖有什么分别。”
林李很难回答，或许林姜也不需要答案，只是有感自发出来：
“人妖殊途，但殊途同归。”
林姜再问：
“人与妖或为同源呢？”
林姜看着渐落的夕阳，想着三年前的流霞边界大战。
紫星帝国禁止人争，人与人争是错，但与天地生灵争就会是对的吗。
星海本无对错之分，又如何来分对错。
当初七头天妖演化地风火水时，一片虚影如同光阴长河画卷。上古人修并起，大圣屠星杀妖汲取修炼，原本灵气充盈的湛蓝星海最终变得黯淡无光，如洪荒陆沉，灵气稀薄不再适合修行直至几近断绝，无上大能们争相逃出这方星海去往它界，名曰飞升。
如今星海猎妖和当初又有何区别，再步后尘？如此念头一起，才有林姜如今的甘心化凡。
“一妖落万物生，而一人起万物绝，以一方初生混沌世界为种，走世尊之路，若如此的话，这路我便不走了。”
夕阳已经落山，山间晚风吹过来，林姜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朝着篝火堆挤过去一些，林李看在眼里，炖煮食物的火焰突然变大一些，映在林姜面庞上，显得更为热和。
“孩子们，吃饭了。”
林李从主屋内拿出方形小木桌，林一七人也随在林李身后一齐搬出四条长木凳放置在院中摆列整齐。
林李从篝火上抬起炖煮的陶罐放在木桌中间的圆竹垫上，揭开陶盖，锅中冒着白色热气，等着小家伙们再次回到堂屋取来盛汤的木碗。
木桌，木凳，陶罐，家中生活用具都是林李做的，看起来都是简单样式，表面打磨地十分光滑。
“爹爹吃的少，伯伯不吃饭，大哥爱吃菇……”先洗好手回到木桌的林二和林五嘴巴里一直念叨着给大家伙儿分食，陶罐里的食材十分简单，香菇，干菇，野菜，豆，瓜，茎，没有半点肉食。
八个木碗依次分食好，第一只仅盛有一半的木碗里新鲜香菇却是最多，林一添上汤勺后双手举起递向林姜：“爸爸，吃饭了。”
林姜双手接过木碗，对着林一几人点点头，舀起一勺，吃地很是缓慢。
“大伯，你吃一口，这颗豆子可是锅里最大的。”林七拿着汤勺柄递向林李。
“大伯，你再吃口香菇，特别特别香。”林三满脸讨好，手里的汤勺不等林李说话便也递过来，吃完七口，才停止下来，从七个孩子两岁开始，每次吃饭这样的劝食都没落下，只等林李吃下第一口，几个早就饿着肚子的孩子才开始进食。
吃过晚饭，陪着孩子们玩闹到疲倦，林李林姜两人把孩子们抱进屋安排入睡后又回到院子，林李添了添柴禾，弟弟这身体已经有些畏寒了。
月明星稀，明天天气肯定不错，算算此处星海周天星辰运行的日子，林李打算回屋取点东西，林姜好似一眼看穿林李的心思：“哥，我屋里还有几套未穿过的衣服，拿来一齐改了吧。”
“嗯，孩子们衣服有些短了。”
不一会儿，只见林李从屋内拿出来一堆黑白衣物，开始拆解起来。
“哥，衣服做大一点，后年孩子们还能再穿，家里能用的布料不多了。”林姜在旁边建议起来。
“做大了孩子们穿着不舒服，穿不了的衣服还可以拆了再改。”林李不太同意，做大一点怎么做，才量好几个孩子合身的尺寸。
林姜指了指挂晾在竹屋下的几件黑白相间的孩童换洗衣服，明显就是林李的拆改杰作，林李默不作声，再次返回竹屋重新量起尺寸。
从两人衣服拆解下来的布料，设计好如何裁剪后，只见林李以指作刀，小心翼翼地裁剪起来，生怕裁错位置。以林李的修为境界这小心显得有些多余，林姜在一旁有些想笑，看着林李专注严肃的神情又打住了，哥哥也是喜欢几个孩子的。
“小姜，曾经蓝星，人人皆为求道，却不求真，很小时候我常听姜妈讲，求道者把人世间分为地狱道，饿鬼道，旁生道，天道，人道，修罗道，六道轮回，若地狱为天道，则鬼为人道，天成地狱，人即饿鬼，六甲子为一轮回，循环往复，其皆为人定，不分善恶。”
“紫星人族虽然出于蓝星，却不再只求道，不论道之圆满，只求一条人族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如那日混沌演化所见，星海早已只是尸海，不复上古盛景，猎妖取灵虽如饮鸩止渴，但帝国所做的星海飞升计划却开启在即，不得如此。”
林李看着一脸思绪挂在脸上的林姜，还是打算多说些话提醒提醒，担心弟弟再想下去走进死胡同。
“只是……”林姜看着竹屋内沉眠的七个孩子，叹了口气，不知这七个半人半妖的孩子能否逃得过帝国诛妖令。
说话这会儿功夫，林李已经剪裁完第一套衣服，拿出木制针头穿针引线后递给林姜，林姜接过布料和针头轻车熟路，一针一脚缝合地极为仔细，最后在袖口边缘绣了一个“一”，代表这件衣服是林一的。
两人分工搭配着，月过三更，才做完准备好的布料，每个孩子两套，黑白各一件。
林李把衣服拿到院边的石制水缸前，用木盆打出静置清透的山水，把衣服放进去轻轻揉搓洗涤起来，衣服的布料很好洗，不用任何清洗用品，过水稍微揉搓几下便能涤旧如新。
林姜接过林李洗好的衣服摆弄齐整搭在竹竿上，现在的天气一两时辰衣服便能吹干，早上孩子们就能换上新衣。按此处蓝星历法计，今天正好是孩子们的三周岁诞辰。
太阳刚刚升起，等着孩子们陆续醒来，看见竹床旁整齐折叠好的新衣服都十分开心，小竹屋里又恢复白天喧嚣热闹。
孩子们穿好新衣服来到小院，林李林姜早已在院中等待着。
“爹爹好。”
“大伯好。”
面对孩子们的问好，林李林姜一一点头致谢，然后开始带着孩子们净面洁手。
林李在一旁清洗着竹杯，两大七小，杯身皆有一个刻字，分别是“李姜一二三四五六七”，清洗过后林李再盛好山泉放置在桌上。
喝过清水，孩子们也不再打闹，回到竹屋内取来草蒲团放在院里石板地上。
“咳，开始修行。”林姜话音里还有些咳嗽，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
孩子们在开始各自草蒲上盘腿坐好，虽然姿势各异，却能看出神情里难得的认真。
“静息凝气。”
孩子们腰身开始挺直，眼睑低垂却又未合，眼光垂视鼻翼。
“聚识守一。”
识神居下，又说念神，为人之阴神，七情六欲所在。
“元观天心。”
元即元神，为人之阳神，元神夜居于心，日聚于眼。只见孩子们眼光垂鼻，似看非看。
“天心化我。”
天心为我之本体，处于眉眼中间，人之跟脚所在。
“我之观想，不修阴阳，不修万法，以我为元，万物万法周而复始皆在其中，毋起心念，只修天人……”
林姜见几个孩子已经进入真我修行状态，便不再说话讲解，静静等着孩子们完成今日修行。
“孩子们基础修行已经很好了，再多修行收效也是甚微。”
林李看着已经趴在地上仿佛熟睡的林七，弯腰抱在怀里，小心地用手掌托着林七的头搭在自己肩膀上。
林姜摇摇头：“修行不争朝夕，孩子心性还未长齐，现在多行观想总归是好的。”
林李点点头不再多言，教人修炼不是自己所长，但整个紫星帝国里，授人修行方面，林姜能进前三甲。
孩子们的修行时间并不算长，大概半个时辰便陆续醒转过来。
林姜又开始继续讲授，如老生常谈：“人之修行，皆修三神，天心，元神，识神，又为本我，阳神，阴神。”
“修天心如修真我之本，修元神三魂如修纯阳之身，修识神七念魄如修善恶之法。”
“上古修行有阴神善恶功德成圣法为朱雀圣人，有阳神以力证道成圣法为白虎圣人，有真我化道成圣法为青龙圣人，也有皆斩三尸无我成圣法为玄武圣人，四象以灵气为基，包罗万千法门。”
“紫星人族不循上古道法，观星海宇宙重定修行之功，唯修真我之路。之后才再有天心化神，元魂化星，识念化人三路，以后再讲。”
“观天心，首摒杂魄，亦是杂念，以正阴神。”
“聚元守神，心识如天眼，而入天心。”
“天心即为真性，人之虚极灵性之神的住所，观天心如观真我。”
“可以天心为身外化身，阴神阳神为心念，念之所到，神之亦达。”
“或天心演化混沌万物，心之所观，一念若年。”
“下课。”
林姜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结束今天的修行讲课，基础修行很简单，只为修性聚神，各有各自的感悟，并无高下之分。
至于往后的炼精还识，虚识增元，元神演心，筑基炼形，九转金丹，金丹化辰，星辰炼体………的修行境界，对孩子来说还为时尚早。
随着早炼的完成，林姜体内最后的神性也如蚕茧抽丝般排出，三年时间终于逆转成凡体，林姜并未觉得可惜，流霞界已定。
“哥哥，早饭炖好了吗？”林姜觉得肚子有些饥饿感。
“嗯，刚好。”林李打开才焖煮好的陶罐，招呼着几个孩子取来碗勺开饭，自己先给林姜盛了一大碗递过去。
“何必呢，在流霞界也可以慢慢养回来的。”林李有些埋怨，林姜脾气虽好，但性子十分要强，拗不过来。
“那和上古的老不死们又有何区别，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重修若是不成，以后当灵修便是。”林姜故作轻松。
听着林姜的话，林李双眼有些发红，以这副身体重修何其艰难，什么灵修，以器作皿，说难听些就是甘做器灵。
灵修即使夺舍融合，与宿主共体修行，那还算自己吗。
再说搜魂夺舍，在族中亦是禁忌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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