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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理义仁信

    林三几人摘好红果从后园再返回竹制小院,这次一行人身后多了一条蜿蜒而行的黝黑长蛇,陈满强情绪缓和过来,想着山里的人与山中动物交好,新闻也常有播报,只是突然遇见类似场面,刚才心理一下子还没承受过来,这会儿已经能大胆地看向大黑几眼,也再没有刚开始的恐怖感觉。

    陈满强摇摇头,觉得刚才自己是少见多怪了。

    赵梓溪和肖静两人本就有对蛇形生物的心理阴影,此刻与蛇同行,脚步跟紧前面的陈满强,寸步不离,还有些惊魂未定。

    “赵姐姐,肖姐姐,你们不要担心,大黑从不伤人的。”林四走过来拉住赵梓溪的手说着安慰话,赵梓溪回头再次看向黑蛇,只见跟在后面的大黑停止前行,蛇头带着半立起身体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模样,蛇目流转,蛇口张合并未伸出细舌,发出呜呜声响如表歉意,十分通灵人性,赵梓溪微微点头,蛇头又朝着赵梓溪点头致意,赵梓溪有些相信林四的话。

    刚到院口,林四便远远告起状来:“大伯,大黑压着你种的菜了。”

    还未等林李开口,只见大黑从旁边窜出至林李跟前,盘身俯头,做认错状,蛇口呜咽有声,如诉如求。

    林李并未多话,取过身旁木刀作棍状劈打下去,然后又作挑状,七八米长的蛇身横飞撞在远处青石板上,只见蛇身翻滚曲扭片刻便不再动弹。

    “死了?”陈老头目瞪口呆,这一瞬功夫,陈老头刚要出声的嗓子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发出这两个字。

    “差不多。”林李随手把木刀再扔到一边,继续准备着晚上的菜肴。

    “这么大的蛇,现在这年头可不多见,敞开了吃,有口福喽。”陈老头走过去踢了几脚,蛇身再没有半点反应,想着好久未吃过的蛇肉滋味,有些馋了。

    听着陈老头的话,陈满强,赵梓溪和肖静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本以为生性凶猛的黑蛇,转眼便横尸在众人面前,但又想到刚才稚若龄童的大黑模样,心中有些难受,原本的大蛇阴影早已烟消云散。

    “不就压了你几根菜苗,至于吗,你就要它的命!”赵梓溪想着刚才黑蛇稚嫩讨巧的神情姿态,眼睛一下子红起来,觉得林李太心狠了。

    “林大哥,这条黑蛇已经通了人性,刚才跟过来或许就是为了向你道歉,只是……”

    陈满强想着大黑最后在林李面前摆出的姿势动作,事已如此,不知道再继续说些什么。

    “不就一条蛇嘛,打死就打死了,你们这是干嘛,今晚都别浪费。”

    陈老头不以为意,打死一条蛇有什么了,自己年轻时候捕蛇卖钱,百十条是有抓过的,体型最大的虽然比不得这条,但也不算小。

    “陈叔,这条蛇不一样。”

    肖静也帮忙说起话来。

    “这能看出啥不一样,不就是一条蛇嘛。”

    “人和人还都一个样,你能看出好坏?”

    赵梓溪看着陈老头摆弄着蛇身,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大伯,大黑真的被你打死了吗?”林七刚回来便看着翻倒在地的大黑,顾不得气喘,声音带着些哭腔,随后的林一几人也齐齐看向林李林姜。

    “没有没有,只是这次要比以往恢复久一些。”林姜看向并不打算回答的林李,不忍心几个孩子再次被骗,说出大黑现在的真实状况。

    “林三,林四。”

    林姜再转过头看向两人,说话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语调略微有些变化,

    “大黑压断菜苗这事,说说吧。”

    林姜林李静静等待二人各自述说事情经过,点了点头,开始教育起来。

    “毋以事小而不听,见微知著,此事虽小,却能见各自缺憾,事情起因在于大黑压菜,菜乃是大伯所种,于大伯而言,大黑亏于理。”

    林姜眼光略微多看向林四几分,继续说道。

    “林四,大黑压菜一事,由你发现,亦由你先告状,并无不对,但你与大黑为友,于大黑而言,你亏于情。”

    “林三,大黑压菜,虽为它作,但其中起缘,脱不了你一些干系,虽然此事直接干系与你无关,但你与大黑为友,未言半句,于大黑而言,你亏于义。”

    “若大黑压菜,而大伯不对它施加惩罚,反对它宽以方便,骄纵惯养,大伯与大黑为长幼,于大黑而言,便会亏于仁,终会败于慈。”

    “孩儿知错,谨听父亲教诲。”林三林四俯下前身朝着林姜拜去,再次起身。

    “去玩吧。”林姜摆摆手,林三林四各自低着头,却也不走,各自依偎进林姜的左右怀抱,林姜干脆都一把抱起让两个孩子坐在自己腿上。

    “明明一点小事,你俩一个比一个较真,吓到孩子了好不好。”赵梓溪看着神情低落的林三林四,忍不住帮着孩子说话。

    “人的心性就是这一桩桩小事的积累里形成的,若不认真,作为长辈,情理义仁皆亏,更亏于晚辈信任。”林姜在教导孩子的方法上没有半点妥协,不置可否。

    “没妈的孩子真可怜,哪里感受过母亲关爱,两个大男人懂什么带孩子。”赵梓溪依旧不依不饶,一副别跟我讲理,我只看到孩子不开心的表情。

    “或许你说的也对,但我觉得这样也没问题的吧。”林姜抬头看着日暮渐落,群星渐出的夜空出神,本也是父兄带大的他也没有感受过这些。

    “梓溪,你说什么呢。”肖静轻轻推了推赵梓溪的后背,赵梓溪回过头来看见肖静摆出的嘘声手势,有些明白过来。

    过了一会儿,

    “姜哥,我不是故意的。”

    赵梓溪低声向林姜说起话来,好像刚才戳到林姜的某些回忆,觉得有些愧疚。

    “啊,什么?”

    赵梓溪的话把出神的林姜拉了回来。

    “没什么,没什么呀。”

    赵梓溪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会错意思。

    “噢,刚才讲到信,父亲说过,心行一信,无信何立,若信为假,讲什么情义理仁都是歪的,所以人是不可以说诌话。”

    一旁忙活的林李打断林姜的思路,

    “时候不早,该做晚饭了。”

    林姜分配着锅中食物,陈满强双手接过林五捧过来的木制汤碗,碗底垫着一层熬煮过的豆类算是主食,上面菌菇野菜干笋夹杂,没有葱姜蒜类调料,跟着熬制中草药包也单独取出来,食材都经过仔细处理,闻着汤碗里的炖药香味,这会儿陈满强肚子着实有些饿了。

    碗中干货占了大半,汤料有些少,陈满强再看了看其他人,似乎锅中熬煮食材大半都在进山做客的几人碗中,孩子们和林姜碗中大半都是汤料。

    陈满强有些不好意思:“姜哥,谢谢你们盛情款待,这太多了,孩子们还够不够吃。”

    “陈兄弟不必客气,孩子们平时都是这么吃,足够,锅里还有,不够再添。”

    林姜最后给自己盛上一碗,也开始吃起来。

    “小姜,山中野味这么多,怎么就不见有肉呢,是舍不得拿出来吧?”

    陈老头吃食着自己碗中的汤菜,总觉得哪里不过瘾,看着这会儿挂在木杆上的大黑蛇身,才发现原因,晚饭没有肉!

    “素食挺好的,有益身体,这山里的香菇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赵梓溪美滋滋地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口感十分不错,觉得这汤里要添上肉块,动物油脂会打破这种味道。

    “一会儿你们再多喝些汤,这汤有些药效,对身体有好处。”林姜善意邀请几人,陶锅中草药材是林姜特意加入的,朋友不辞劳苦过来,当要尽些地主之谊。

    “林大哥不吃些吗,他忙活一天了。”肖静看向院中收拾着白天出门拿出来晒制的干菇野菜,也就几位侄子折腾着吃下几口就没有再进过食。

    “伯伯从来不吃饭的,爹爹说伯伯在辟谷,不会饿的。”林七咬着汤勺,说话字词有些含糊,带着奶音。

    林姜向着肖静点点头,算是认可林七的说法。

    “还真有辟谷修行的呀?不会饿死吗,专家说的不吃饭不喝水,三天就饿死了,光喝水不吃饭也最多能撑一个月,实际一星期就身体快支撑不住。”陈满强不相信,不吃不喝怎么能撑下来。

    “伯伯从不吃饭的,我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伯伯吃过饭。”几个孩童振振有词,不像说谎的样子。

    “或许你们伯伯会偷偷吃呢,只是没有被你们发现。”赵梓溪调笑起几位小朋友,顺便眼角偷偷瞄向林李,林李还是自顾自做事,对这边的谈话浑然不觉。

    “辟谷修行,本为却谷食气,春食一去浊阳,和以觥光、朝霞,昏清可。夏食一去阳风,和以朝霞、沆,昏清可。秋食一去霜雾,和以输阳、銧,昏清可。冬食一去凌阴,和以端阳、鉄光、输阳、输阴,昏清可。”

    “有几气不食,霜雾,浊阳,汤风,凌阴,四塞之处。”

    “亦有时辰之分,以日分四季,朝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冬,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却谷食气之法,意不在于节身省粮,在于体通阴阳,循环往复,不靠外物,为筑基境至金丹境其一辅助之法。”

    林姜看着陈满强几人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便不再继续说修行口诀,刚才忘乎所以,有些说过头了。

    “说的挺唬人的,筑基金丹,怎么听的有些玄幻迷信?”林姜说的玄乎其理,别说陈满强几人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就连陈老头都觉得可信不多,二十一世纪了,凡是科学依据证明,都算是伪学说法。

    “胡编乱造,当不得真,只是无聊之时山中瞎想罢了,再喝些汤。”林姜就此打住话题,就不在修行一事上说过多言语,拿起陶罐中的汤勺又给四人碗中添满。

    四人并未拒绝,这汤中药草炖煮,确实好喝,与平时喝过的药膳汤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赵梓溪很是喜欢,不由喝地大口一些。

    碗里的炖汤喝了大半,赵梓溪就觉得自己鼻道里有什么液体要流出来一般:

    “我怎么感觉要流鼻血,鼻子好痒。”

    “先把碗里的汤喝完。”

    林姜连忙说到,然后让身边的林四回屋取纸,看见赵梓溪把碗里的汤汁喝完后,把她引到院前远处石阶处,拿过旁边一只木桶放在赵梓溪身前。

    赵梓溪只觉得这会儿鼻道堵塞,连忙接过林四递过来的草纸道歉,打算擦拭出来,看着林姜取过来的木桶,觉得这场面有些夸张,不就擦个鼻涕,不至于吧。

    “一会儿吐里面就可以了。”

    林姜的话让赵梓溪一头雾水,当赵梓溪鼻道用力已经冲出鼻涕后,只觉得鼻涕里腐恶臭气味混杂,十分恶心难闻。

    连忙单手握过旁边的木桶,肠胃间如翻江倒海却想吐又不敢吐,只是鼻间涕水如痰状,中间夹杂着一些细微黑褐小块,鼻涕连成线状落入桶中,赵梓溪有些被惊吓住,不是鼻血吗,怎么这么多脓臭鼻涕,自己已经被熏地透不过气。

    林姜在一旁好像看出赵梓溪这会的想法,出严宽慰:

    “放宽心,这些都是多年体内淤积,忍一下,排出来对身体很好。”

    林姜的话像是引导,赵梓溪身体不再排斥这会儿的状态,一张口,胃中翻江倒海从喉咙涌出,呕吐之物一半是药汤食物,还有一半如刚才鼻中淤积物体一般,胸中呕吐好几分钟才算停歇。

    赵梓溪只觉得一阵舒爽,林姜说的话也像那么一回事儿,接过旁边林五端过来的清水竹杯开始漱口洗鼻。

    “林大哥,这什么药汤呀,喝完反应这么大,谢谢你了。”赵梓溪这会儿觉得刚才林姜拿过来木桶的决定十分明智,不然呕吐一地可得糗大发了。

    “不客气,家里祖传的方子,这个药汤有些养生功能,对身体有益,你再喝一碗。”

    林姜再劝着赵梓溪。

    “林大哥,放过我吧,我不敢喝了。”

    赵梓溪连忙摆头,汤是好喝,但刚才这番阵仗,实在是出丑。

    “再喝不会再有刚才这样,第一次反应有些大。”

    “真的?”赵梓溪听着林姜的话,脑海里想着刚才炖汤的味道,身体不由自主有些反应,就像口渴几天的人见着水一般,再次向林姜确认起来。

    “真的,喝的越多对身体越好,这个汤方每个人只有第一次才极有效果。”

    林姜宽慰的话让赵梓溪放下顾忌,刚才情况虽然难受,但赵梓溪觉得此刻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前所未有的好。

    陈满强三人看到刚才赵梓溪的状态,手里的汤碗如何也喝不下了,担心步此后尘。

    “喝呀,喝呀,怎么都不喝了,很好喝的。”放下负担的赵梓溪招呼起几人,也不再顾忌淑女形象,反正丑已经出了,自己又舀上一碗汤自顾自喝起来。

    “梓溪,你没问题吧。”

    肖静有些担心赵梓溪这会儿的状态。

    “没事,姜哥说是我刚才是身体不太适应,这会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梓溪这一会儿又喝了小半碗,直觉汤味比先前更觉得好喝,嘴里咂咂有声。

    肖静,陈满强和陈老头也不再疑有它,放下心思继续喝起碗中药汤,刚才呕吐应该是赵梓溪自己身体问题。

    只是事不遂人愿,等着肖静,陈满强和陈老头喝完药汤,几人身体陆续反应起来,赵梓溪在一旁看起戏来,笑得前俯后仰。

    林姜清洁完餐具,把孩子们下午采摘来浸在水缸里的红果取出,再次用清水清理干净后,刚好每人分发一枚。

    “这个又是什么?”

    果子经过山水浸泡,如胡桃大小,显得鲜红欲滴,什么品种几人都不认识,陈满强不敢再胡乱吃了,向林姜询问起来。

    “绿树红花果,也叫红果,树长年青绿,花两年一开,一花结一果,有些许补气功效,但不宜多吃,一颗最佳。”

    林姜当先咬一口,露出果实内部,无核无籽,红果顶端到根部之间有几根类似白色花蕊连接。

    赵梓溪也跟着尝了一口,果实清香微甜,汁水很多,入口即化,咀嚼几次便能入喉吞咽下去,凉爽入腹,却感觉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分向四肢百骸。

    “挺好吃的。”

    这种水果还是头一次吃,赵梓溪意犹未尽,但林姜说过不宜多吃,只能舔舔舌头。

    “明天出山可以摘一些带出去,取下树枝,这鲜果还能保存三日。”

    林姜看出几人都十分喜欢,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主动提出明日再采红果,惹得几人心中欢喜。

    吃完东西休息片刻,林姜林李引导几人先行洗漱,然后安排好住宿,陈满强和陈老头住在东屋林李房间,赵梓溪和肖静则安排在林姜房间休息,林姜林李两人今晚便和孩子们将就住在一起。

    赵梓溪和肖静回到今晚休息房间,房间摆设十分干净简洁,一口竹制衣柜,一张竹床,一张木制老式案几,上面铺有白纸墨笔,白纸上还有些许字迹。

    赵梓溪走过去观摩,白纸黑字如扑面而来映入眼帘,字迹隽秀,是用古纂字体写成:

    “身不衰老,内食太和元气为首。清净自炼,委身放体,志无念虑,安定脏腑,洞极太和,长生久视,潜气不动,意如流水,行之不休……”

    一式七份如一,应该是给七个孩子抄写出来的,能看出极其用功仔细。

    “梓溪,看什么,这么认真。”

    肖静见赵梓溪在案几旁边站了许久,也跟着走过来。

    “你看,林姜写的字。”

    赵梓溪把手中誊写的书纸递给肖静,肖静接了过来。

    “真是好看,下笔有神,你小妮子不会动春心了吧。”肖静打趣起来。

    “让你看字,你想什么呢。”赵梓溪脸色不自觉红润起来。

    “怎么了,不喜欢吗,林姜长的好看,待人和气,脾气又好,你看房间干净,想来持家也是一把好手,除去家庭条件不好,还真挑不出半点毛病。”

    “别人都是七个孩子的爸爸了,肖姐,你可别开玩笑。”

    “也是,七个孩子,这生活负担太重,再好看优秀,一般女人遇着都难以接受。”

    肖静有些感叹,如今大夏国大肆鼓励生育多孩,但现代社会的孩子养育成本,普通家庭又如何能够负担的起,更别说单独养育七个孩子长大成人。

    “进城给姜哥介绍个富婆包养,这条路我觉得倒是可行。”

    赵梓溪突发奇想,这想法一生出来,越发觉得可行。

    “梓溪,还是你点子多。”

    两女小声又说了些什么,在房间里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