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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开玩笑呢

    “嘘,你先别说话。”王亮刚要说什么,小英忽然把食指竖在唇前,冲他比了个手势。

    王亮一愣之下也听到了,小英的屋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目光所及,门锁也稍稍的动了下。这大半夜的,难道有小偷了?王亮四下里寻摸着趁手的家伙,打算给胆大包天的家伙迎头一击。可惜,小英的客厅里,除了几把沉重的椅子和桌子,只有一台饮水机。

    “是隔壁的男邻居,他经常会在门外偷听。你别说话,平时我这里没男人来,让他听到了,会误会我在干啥呢,等下我说几句话打发他。”小英凑近了王亮的耳朵,悄悄的嘱咐他。

    她说话的气息,丝丝钻到他耳朵里,弄得他痒痒的。鼻子里闻到的,是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女子香气。王亮的心变得急剧跳动起来,脸孔慢慢泛上了红晕,把身体朝后躲了躲,生怕小英发现,他在这种时候,居然心猿意马起来。

    小英住的这是啥地方嘛。环境差不说,邻居居然会半夜偷听,难道她不害怕?

    “啊,就是呢,情况太复杂了,明天再说吧,我先睡觉了。”小英假装在大声打电话,看着王亮苦笑了一下。

    果然,门外又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

    “你一个人住这里,不觉得危险?要不换个地方算了。”王亮大气不敢出的,低声对小英说道。

    “住哪儿还不是都一样。搬到公司附近的小区,就得跟人合租才能承担得起花费。谁又能保证,贵些的地方,就不会有这样的人?我注意些就行,他只是路过的时候会听听,没什么别的举动。”小英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小区连物业都没有,房租更是便宜,她说的小区贵贱都一样,与其是说看透了世情,倒不如说是给自己掩饰窘迫的借口。

    “原来他是个神经病。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屋说吧。”王亮感觉憋着嗓子说话难受,不经小英许可,就进了她的卧室。

    在家里,他和王梅之间根本没有忌讳,彼此的房间都是敞开的,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小英干张着嘴没说出话来,只好拿起自己的背包,跟着进了房间,顺手把包放在了椅子上。能怨谁呢?都怪她自己心软,非但让王亮进了家,还不好意思阻止他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稍显凌乱,不过好在没有什么不能让他看的东西,小英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王亮。

    “哥,你坐这吧。”小英嗓子有些嘶哑,神色紧张的指着门边的椅子让他过来坐。

    这人太不讲究了,以为还是在白里村不成?女孩子的房间说进就进,要是她说慢点儿,说不定他就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了。

    “你干嘛不跟小李一起住呢?有个男的,心里感觉会安稳些。”王亮意识到了小英的尴尬,挠挠头皮,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坐下,把小英的包放在了椅子旁的地上。

    “哥你说啥呢?我跟他才两个月而已,没结婚,怎么可能跟他一起住?就是你,也是第一个进我家的外人。”小英被他突兀的话弄得面红耳赤,急忙的辩白着。

    “你们城里人呀,心思就是太复杂。俺说的跟你一起住,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不是有间房空着嘛,让他住那间,能分担一半费用呢,或者让他全出也是应该的。”王亮狡诈的看着小英,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

    “那可不行,我才不凭白占人家的便宜呢。再说了,忽然进来个男的,我会很不习惯,谁知道他讲不讲卫生,睡觉打不打呼噜……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你这人胡搅的很。”小英说着说着,发觉越说越像是那个意思了,干脆住嘴不说。

    “你俩都谈朋友了,住一起也没什么。现在的男男女女,大家都了解什么情况,你不用假撇清啦,俺又不是不明白。”王亮看小英扭扭捏捏的样子,总觉得她是在装清高,语气放得轻佻了些。

    她跟好色的王经理,都能打成一片似的聊天,跟自己的男朋友反而要保持距离?现在别说省城了,就是县里村里,谈了个把月就能睡到一起去,小英不会是跟自己演戏呢吧?

    “别人怎么样,俺管不着,反正俺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小英被他的语气弄得很不高兴,皱着眉毛气鼓鼓的回道。

    “俺说的很有道理呀。你想想,就凭你俩的收入,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真不如住到一起,各取所需……”王亮犹自喋喋不休的唠叨着。

    他始终不太相信,小李能靠卖软件赚四万块,还把卡放在小英这里,哪个男人这么没脑子?说不定是小英干别的兼职赚钱,却借用了小李的名义。再说了,卡里有没有她说的那么多钱,谁知道呢?

    “哥你是不是夜饭吃多了说胡话呢?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王亮越说越不像话,小英一听什么各取所需,马上恼得忍受不了,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小英你别生气嘛,俺说的也是为了你好,主要是这里太不安全了。”王亮见小英站在卧室门边,替他开了门,知道自己坐不住了,只好边起身边解释。

    “谢谢你的关心,我在这里安全的很。”小英耷拉着眼皮,转身要去客厅开门让他离开。

    王亮一脚踢到了脚边小英的包,忽然一个念头涌现,未加思索的把包拿在了手里,用背包带从身后勒住了小英的脖子。

    “你……放开我。”王亮的力气很大,小英被勒得喘不上气来,手脚乱挣扎着,却抓不到可以借力反抗的东西,声音嘶哑的哀求着。

    “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让你长长记性。”王亮手上一松,小英终于扭动着身体挣脱开来,手捂着被勒得发疼的脖子,眼中带着恐惧,踉跄着退后几步,离开了他身边。

    王亮冷不防的勒住了自己,小英以为她刚才就要死了,谁知他又出乎意料的放开了自己。

    马上呼救?已经过了最危急的时刻。打电话报警?好像也没必要。小英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又不敢再次触怒他,只好忍着眼泪站在一边儿不吭声。

    刚才王亮心念一闪,对小英做出了伤害的举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趁机把小英变成自己的女人算了。他满怀希望的来到省城,却听着她介绍男朋友,说着王经理,王亮一直忍着自己的憋屈呢。

    小英挣扎时的话语,传到了他耳朵里,令他在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关头,终于停止了恶念。毕竟,他是真心爱着小英的,怎么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她呢?!

    “对不起,俺跟你开玩笑呢,你别生气,俺先走了,记得把门锁好。”王亮讪讪的解释着,低着头不敢看小英,自己打开了房门,一溜小跑的下了楼。

    小英动也不动的听着王亮道歉,看着他出门,在门终于在她的期待中合上时,她犹如猎豹爆发着惊人的速度,一下子扑到了门边,第一时间把门反锁好。

    再也不能让任何男人进家门了,今天疏忽大意,差点把命丢了。她感觉,王亮最开头是真的想要她的命,背包带传递过来的死亡感,是她这辈子也不能忘怀的了。可是后来,王亮不知怎么搞的,却放过了她,小英觉得自己在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

    锁好了房门,小英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水,跑到卧室把灯关了,透过窗帘的缝隙朝下观察,直到看着王亮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才浑身丧失了力气似的,扑倒在自己的床上,用枕头埋着脑袋放声痛哭起来。

    隆冬腊月,鹅毛纷飞,老卞头盼了许久的大雪,终于洋洋洒洒的下了起来,很快把远山近野,铺上了厚厚一层银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王顺生家里中午特意准备了一桌子酒菜,招待老宋和村里帮忙的人们。照例,每年二十八铺子就关门放假,要等到了年初八才重新开门。

    “没想到今天这雪下这么大,早知道你就不用过来了,省得白跑一趟。”王顺生端起酒盅,朝老宋晃了晃。

    雪是上午十点多开始下的,最开始并不大,没过多久就下得几乎对面看不见人。老宋一早已经到了铺里,卷帘门才升上去不到俩小时,又落了下来。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谁还会来修车嘞?连本村几个帮忙的人,都推说天气不好,早早的回家准备过年去了,不来老王家趁他一顿饭。

    无非鸡鸭鱼肉,如今生活好了,谁还没吃过?关键是,这些帮忙的人是按天算工资的,跟老宋不一样。

    “天气说变就变,谁能料得到呢?”老宋跟王顺生碰了酒盅,一口喝干了三钱酒,脸色慢慢就红了。铺子明天关门,今天发分红,历年都是这个规矩,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来。他倒不怕王顺生赖账,但是错过了今天,说不定就得拖到年后去,家里也等着钱用嘞。

    “来来来,先不忙喝酒,王梅,把你宋伯的账拿来看看,省得一会儿他喝多了,转眼说我糊弄他。”王顺生心情不错,嘻嘻哈哈的跟老宋开着玩笑。

    儿子王亮不在家,前一个多月,小英打电话给老卞头的时候,跟王梅顺嘴说了一句,王亮在省城工作呢,一切都好,具体做啥她却不知道。

    那个驴日的,走了之后一个消息都没有,王顺生虽然惦记儿子,可也拿他没办法。

    “老王你就会开玩笑,看啥看,我信得过你。”王梅拿着算好的账给老宋看,他嘴里客气着,眼睛在账上一行行的飞快掠过,脑子如同飞速运转的计算器,尽可能的准确估摸着数字。

    “梅梅,让你娘别忙活了,就咱四个人,整那么多菜弄啥?赶快过来吃饭。”王顺生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体,让王梅叫厨房的老伴儿过来。

    他王顺生平时虽然小气,对老宋可是实心实意的,尽管慢慢看吧。

    “刚才还有个凉菜就得了,我再去叫俺娘一声。”王梅心知肚明的起身离开饭桌,给老宋更多时间算账。

    “行,我看就是个这吧,没毛病。你老王今年又发了财呐。”没人催老宋,老宋却知趣的把账本一推,乐呵呵的给王顺生道喜。大数跟他平时记的差不多,王顺生这些年没亏待过他,看账,无非是走个形式而已。

    “没毛病就成,就怕你老宋觉得俺亏待了你,来年不实心在俺这帮忙了。”王顺生随意的把桌上的账本往床上一撂,故作担心的对老宋说道。

    他这里生意红火,工资按时发,年底有分红,老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去处。

    “老王你还没喝就多了?我能去哪儿?眼见着岁数一年年大了,安安生生在咱这铺子里干到退休,俺也回家享清福喽。”类似的对话,他俩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说上一遍,并不是真的不放心对方,而是类似一种仪式,不举行的话,好像满桌酒菜就缺了些滋味似的。

    “哈哈,来,喝酒喝酒。”王顺生从桌上烟盒里掏出两根烟,一人点上一支,美美的吸着,又碰了一盅酒。该说的话说完了,下面就是享受美味的时候了。

    “宋伯,给你放这儿,你点点。”王梅见屋里结束了谈话,捧着个厚厚的信封走进来,恭敬的放在了老宋面前。

    她总是想给老宋转账过去,可爹说一定要现金交到老宋手里,这样大家才觉得隆重,有成就感。今年老宋的分成有三万多,厚厚的一摞,拿在手里都坠得慌。

    “点啥点,就这吧。”老宋把信封拿过去,看也不看的放进了自己的破帆布包里。

    大雪一直不停,老宋和王顺生一直慢悠悠的喝着酒,直到下午三点多,眼看天色要暗下来了,他才满嘴酒气,脸红红的,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县城去。依着王顺生的意思,今天就别走了,等明天天气好些再回县城,可老宋老伴儿在家等着他呢,铺子里小房间没有炉子,睡一夜非得冻僵了不可。

    打开一直关着的大门,老宋一只手抬着自行车,跨过门槛正要下台阶,猛然间发现门前地上站着个人,一头一脸的雪花,仿佛冻僵了似的动也不动。

    老宋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连忙下了台阶把自行车支好,凑到那人跟前,用手拂了拂那人头脸上的积雪,才发现是久不见面的王亮。

    “王亮,回家了你咋不进去?”老宋见王亮两眼直直的看他,鼻孔里冒着热气,才没把王亮当成死人,大声的问着他。

    王亮身上只穿着件棉衣,两手空空的。大过年的回家,连个礼物都不给爹妈妹妹带?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老宋看得暗暗摇头,心想王亮在省城工作,也没见得有多大出息。

    “这是俺家?俺到家了。”在沉闷的雪地中,王亮的声音仿佛夜猫子的叫声那么瘆人,冲老宋嘿嘿的笑了一声,抬脚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