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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银子

    同样的,田大贵一家另不另立门户,跟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另立门户能让张二娘消停,不要再带累了他们,众人自然乐得举双手赞成。

    “我们同意。”

    “好好母子不做就是爱作,田大贵一家也怪可怜的,我也赞成让他们一家分也来。”

    “都把儿子分出去单过了,还有脸让两个儿子去抢老大家的东西,还是族长想的周道,这田大贵一家不另立门户,九根家的实在不消停啊,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一众田家族人七嘴八舌的出声赞成。

    张二娘低着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再也不敢吭一声。

    四周族人们落在她身上的谴责目光,让她尤如茫刺在背,脸上像是被人扇了好几个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着。

    田大柱和田七斤一脸着急的拼命扯着她的袖子,想让张二娘出声说句话,都被她用力的给打开了。

    族长的那句“为母不慈”和族人们一声声的谴责,就跟尖针一般扎在她的心上,让她无地自容的同时,也让她恨的咬呀切齿。

    是,她是知道自己对田大贵三口不公,可那又怎样?田大贵是她生的,那病秧子让她吃的那么多苦,她难道就不能向他讨要一些回报吗?

    刚生下田大贵的时候,她深怕他养不活,没日没夜的守着他,为了保住他的命,她把自己的嫁妆银子都贴给他了,她现在想从他身上捞回一点有什么错?

    因为身高的关系,别人看不到张二娘的表情,田娇娇却能很清楚的看到张二娘低垂着头的脸上,闪过的不甘和愤怒。

    张二娘对她们一家的苛刻,是田娇娇无法理解的,不过她也无心去了解。她只知道要保护好父母,在有能力不让他们被人欺负之后,若是能让他们活得开心,没有心理负担,不让他们落人口食,那是再好不过的。

    想到这里,田娇娇忍不住就扭头往停在路边的骡车看去,让族长把他们一家分出去另立一支的事情,她事先并没有跟田大贵商量过,但她的父母还是遵照着她话,坐在车里安静的一声不吭,仿佛不存在一般。

    人心都是肉长的,田大贵和牛春花一心为她,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满,也不忍苛责一句她。田娇娇也想让田大贵无憾无悔,开开心心的走完最后这两年,让牛春花好好的陪他走完这最后的这段日子。

    “族长爷爷!”田娇娇照旧有礼的向田族长一礼之后,才朗声道:“我也在这里表个态,我家另立一支之后,原意每年拿出一百两银子给族里,给祖先做供奉之用。”

    “另外,我爹毕竟是我奶生的,我奶虽然对我爹、我娘一直都很苛刻,但在我爹刚生下来时,她对我爹的好是全村人都看到的。就为了那三年,我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做为我爹给我爷和我奶的养老银子。”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张二娘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田娇娇,目光有些发直。

    田大柱和田七斤却是两眼放光,面露狂喜之色。

    田娇娇没管田大柱和张二娘等人的表情,径直看着族长说道:“不过我代我爹给我奶和我爷的一千两养老银子,我想请族中代为保管,分五十年,每年只给我奶和我爷二十两花用。”

    田大柱一听这话,立即就不干了,大声叫嚷道,“哪有你这么给养老银子的,你奶和你爷人都好好的,你让族里保管银子算个啥意思?你这是不相信你奶和你爷,还是不相信我和你三叔啊?”

    田娇娇转眼看着田大柱,冷声道:“二叔你还真说对了,对于会把自己的老娘扔在路中间让车撞的你和三叔,我是真的信不过。”

    “为了我爷和我奶老有所养,不至于被你们拿捏走了所有银钱之后,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我想请族里来保管这笔银子。”

    田大柱和田七斤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一众族人给打断了,“你们俩个是什么玩意儿,咱们一个村儿的,谁还不知道谁啊?你们就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就是,连自己亲兄弟救命的药都能抢,还把老娘扔在路中间给车撞的,换我,我也不信你们。”

    “田娇娇丫头自小就鬼精鬼精的,她一早就看透你们了,你们就别在这里瞎叨叨。”

    “就是,就是……”

    田大柱和田七斤被众人七嘴八舌的话给堵的面红耳赤,半天都说不话出来。

    田娇娇见此微微一笑,继续朗声道:“我奶和我爷要是活不到百岁,多余的银子就算做给族里的供奉好了,若是我爷和我奶活过了百岁,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也请族长爷爷和在场的众位叔伯婶婶们,还有众位乡亲们给我家做个见证。”

    田娇娇说完,就从挎在身上的布包里摸出一个荷包,从中抽出一叠银票来。

    “哎呀,好多银票呀。”四周围观的众人一见她摸出这么多银票,不由都惊呼出声。

    “田娇娇这丫头,哪儿来的这么银票啊?”

    黄氏忍不住嘴快的跟身边的几个小媳妇低语,“嘘!你们刚才在林子里没听铁头说的吗?田娇娇丫头搭上有钱人家的少爷了,这些银票指不定就是那位有钱人家的少爷给的呢。”

    “哎呀,原来如此,难怪田娇娇丫头现在说话这么牛气呢。”几个听到吴氏话的小媳妇,一脸恍然的立即转头跟其他人低语这事儿,不一会儿,在场众人就全都知道了田娇娇搭上了有钱人家少爷的事情。

    这头田娇娇当着众人的面,一张张的把银票数给田族长,一共数了十一张之后,这才把手里多的两银塞回了挎包里。

    一抬头,田娇娇就对上了张二娘复杂的眼神,她原本不想开口的,但想了想还是道:“奶,我和我爹、我娘不是不孝,我们是无法容忍您联合二叔、三叔还有二婶他们对我们一家人无止境的欺压、刻薄和不公。”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也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特别是在张二娘跟田大贵一家的关系形如水火,田娇娇恨张二娘入骨,且分家书上写明了不用田大贵奉养田九根和张二娘的情况下。

    谁都没想到田娇娇还会肯拿出这么一笔巨款,给田九根和张二娘做养老银子。

    众人看向张二娘的目光,满满都是羡慕,嫉妒又带着深深的指责和无奈的感慨。

    事情进展到这里,看着张二娘脸上的动摇,田娇娇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都做到这里了,就该把戏演的更完美些。

    于是她上前两步,在张二娘面前跪下,道:“奶,我代我爹和我娘给您和我爷磕三个头,算是谢谢你们对他们的养育之恩了。”话落,田娇娇就毫不打折的“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干脆利落的磕完头,田娇娇就干脆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挺直了脊背,昂着头毫不退让的看着张二娘道:“奶,我们一家另立了门户之后,您要是再叫二叔和三叔来我家抢东西,我是真的不会再跟你们客气了。”

    田娇娇视线从张二娘身上扫过,看向田大柱和田七斤,道:“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们,山地里的野狼现在都听我的话,你们要是再敢往我家去,到时候被野狼撕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田七斤和田大贵柱被山地里的野狼追的几次差点儿没命,此时一听田娇娇这话,立即就跳了起来。

    “原来都是你个死丫头在捣鬼,看我不打死你。”田七斤气的跳起来就向田娇娇扑去,抬手做势要打她。

    “七斤,你想干啥?”

    “住手!”

    两人原就站得近,田七斤突然发难,四周的乡亲们眼睁睁看着,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田七斤轮起的巴掌就要落到田娇娇的脸上,田娇娇却只是轻巧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抬手闪电般擒住了他的手腕,五指按在他手腕的关节处,内力狠狠一催。

    “咔啦!”骨头脱臼的声音响彻全场。

    “啊——”田七斤惨叫着,痛的跪到了地上。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对你们客气的。”田娇娇冷冷的甩开田七斤的手,惹得他再次惨叫起来。

    田七斤用另一手扶着自己软巴巴,并且迅速红肿起来的手掌,又惊又怒的瞪着田娇娇吼道:“你弄断了我的手,你弄断了我的手。”

    “没断,只是脱臼了而已。”田娇娇看着他冷冷的笑道,“不过你要是再不去找大夫把骨头接回去,以后这只手也就废了。”

    “啊——”田七斤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在这里耽搁,扶着手怪叫一声,跳起来就往村口的土路冲去,没一会儿就跑不见了。

    田大柱见此,不由又惊又怒的指着田娇娇喊道,“田娇娇,你敢对自己亲叔下这么狠的手,你这是忤逆犯上,我要上府衙告你。”

    “你去告啊。”田娇娇满不在乎的道:“我最近认识了两位官家少爷,全河北府他们都能说得上话,你要告就去告好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我们俩谁会倒霉。”

    “你,你……”田大柱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之前有两位官家少爷上山打猎,是田娇娇给他们带得路,所以也不确定田娇娇说的话倒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田娇娇却不想再在这里跟他耗了,她用一千两给田大贵买了个心安,尽了他一直想尽但没尽到的孝心,也买到了张二娘一时的愧疚和消停。

    事情到此,对于田娇娇来说戏就已经演完了,至于张二娘以后会不会再作,那就不是现在的田娇娇会考虑的问题了。

    “族长爷爷,我家的事就劳您多多费心了。”田娇娇转身冲田族长躬身一礼,才道:“时辰不早了,我一会儿还得上山打猎,就先回家去了。”

    田族长有些惊讶,“天这么晚了,你这个时辰还要上山呀?”

    田娇娇点头,“山下的野狼太多了,要是不给喂饱了,怕它们跑到村子这头来找吃的,我这阵子把山上的情况都已经摸熟悉了,天黑了也不怕的。”

    田族长闻言便点点头,对她挥了挥手道:“那你赶紧去忙吧,早点儿上山,忙完了也早点儿回家。”

    “哎。”田娇娇答应一声,拱手冲四周的乡亲们团团一礼,这才坐上车辕从容的驾车离去。

    “哎哟妈呀,张二娘这老婆娘都恶成这样了,咋还有这福气呢?”

    “谁说不是呢,也亏得田娇娇这丫头是田大贵和牛春花教出来的,脾气虽然急了点,但这心哪还是善的,孝顺,否则就张二娘这老婆娘的德性,你看换谁肯这么干?”

    有人听了,就忍不住感叹,“这都是作的啊,好好的子孙福不享,偏要把儿子、媳妇往死里作贱,你说这都是图个啥?。”

    有嘴快的吐槽道:“图啥?还不是想作贱人呗,你们没听说吗?张二娘和她那两个小儿子以前可是算计着,等田大贵一死就把牛春花和田娇娇那丫头买花楼子里去的,这心都黑透了,也亏得田娇娇丫头不记仇,还给她这么多养老银子。”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咋就没这么个好孙女儿呢?一千两呀,后半辈子就是整天躺坑上啥都不做,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张二娘和田九根也是有福不会享啊……”

    四周人群的的议论和指点,就像一根根钢针一般,扎在张二娘身上、心上。她的脚却像生了根一般定在那里,把族人和乡亲们的议论声一句不拉的听进了耳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无力反驳半句。

    她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反思,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可田大贵那身子,大夫一早就说了活不长的。都说养儿防老,她的后半辈子既然指望不上大儿子了,那舍了他,把关爱和家产都留给下面两个又有什么错?

    再说田大贵生的可是个女儿,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赔钱货,她能指望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