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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故人的遗憾

    跨年,今年的最后一天,全国各地却因为教育界的丑闻,积极的讨论,网络上一片骂声,连学校都是被迫停课,李民政此时入了狱,还算是逃过一劫。

    至少。

    不用被人指着脑袋辱骂。

    今天凌晨开始,天就开始下雨,让本就阴冷的天气更加刺骨寒冷,姜泰俊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手上拿着一朵洁白的白色百合花站在了首尔墓园,冷漠的眼神在不远处的那块墓碑上停留。

    俞赟撑着伞站在后侧方,雨下的很大,他没去在意大半都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水,留意到姜泰俊的肩头被雨打湿,皱眉拿着伞靠近了一些。

    “主任,雨下的很大,您”

    “不用”

    略低沉的嗓音透着嘶哑,姜泰俊举起手把雨伞推了回去,瓢泼大雨没有遮挡淋在了他身上,没有两秒钟,浑身都被淋了带着冰霜的雨水,没去感受这些,缓缓的迈着脚步走到了墓碑前,视线始终在上面的名字上停留。

    ‘李明珠’

    1975年1月20号生,2012年12月28号故。

    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墓碑上的这串可悲的数字,姜泰俊蹲下身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旁,看着黑白照片里李明珠淡淡的笑容,自己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一天,医院内的警报声,就是你吧,李明珠患者,对不起,我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救治你”

    28号....就是那一天,李民政落网,自己去找李在熙,当时就在楼下,却这样错过了。

    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嘲笑。

    柳承敏想借着李在熙让李明珠死在她手里,冥冥之中,就算是没人去牵扯,李明珠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病体。

    李明珠是姜泰俊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病患,目睹她病危,急救,抢救,生育,出院,不管如何,都希望她能活的久一些,现在却...

    雨渐渐的下的更大,宛如黄豆般大小的雨滴打在雨伞上面发出参差不齐的声音,打在人身上还有些疼痛。

    丧礼上,姜泰俊摇头淋着雨慢慢往回走去,这丧礼来的人,很少,少之又少,能替她举办丧礼的,只有李明珠的丈夫,女儿还在屋里哭喊,声音凄厉又可怜。

    年幼的孩子都知道母亲去世有多让人难受,可为何七十岁的父亲,都未曾出面看过一次。

    俞赟看姜泰俊起身往回走,连忙撑着雨伞走过去给他挡住雨滴,皱眉心急道“主任,今天温度很低,您”

    “去里面看看那孩子吧,车里不是还有衣服吗”姜泰俊摇头轻笑着,李明珠生前最在意的,就是她女儿,现在人去世了,看看她女儿,也好。

    老韩屋内,一名年迈的老婆婆正抱着还在哭啼中的小女孩,口中细碎的说着哄人的话,表情却是非常的难受,时不时的看向墓园所在的方向。

    等到雨势慢慢小了,零丁几名客人匆忙的跟老人说了句再见就离开了这个阴沉的地方,连李明珠的丈夫,都是坐在屋里暗自不吭声。

    “安秀啊,你的母亲,只是去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你让她好好的待在那里吧,外婆会把你养大的,以后,外婆跟你在一块,好不好”

    这老人..是李明珠的母亲。

    小女孩还在哭着,稚嫩的脸上尽是伤心,不断落着的眼泪看的人心疼。

    姜泰俊换了身衣服走进韩屋里,换下鞋子恭敬的朝着老人躬身,看到了李明珠的女儿,眼里的冷漠消失了大半,带着一个浅笑走近“您好,我叫姜泰俊,是李明珠患者在第二医院时的主治医师”

    “医生您好”老人此刻看到姜泰俊,也实在是提不起太大的热情去欢迎他。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待亲人的折磨最严重,莫过于此。

    “安秀啊,医生来了,不要哭了哦”怀里的孩子还在哭泣着,老人也只能柔和的哄着。

    姜泰俊的视线落在了小孩身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玩具,微笑的递给了老人“这是万花筒,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里面有图画,她看着应该会喜欢,这个东西,是以前李明珠患者用过的,在VIP病房里面,没带回去,就一直放着了”

    李明珠。

    孩子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哭声小了下来,茫然的睁着眼睛好奇的望着姜泰俊,从外婆手上拿过了万花筒,眨着眼奶声奶气的喊了句妈妈在哪里。

    “安秀,是吗?安若和平,山秀芙蓉,名字很好听,以后肯定是个又乖巧,又漂亮的女孩子,你母亲在只是有事情,出门了,可能很迟回来,不过我想,她并不想看到安秀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要是安秀能乖一些,每天吃的饱饱的,跟外婆在一块,她看到啊,肯定会开心的”

    姜泰俊微笑的伸出手慢慢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着这番话“你母亲,可是个非常伟大的人,她忍着心脏停掉的疼痛,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遗憾,她很爱你,安秀啊,好好长大,等你母亲知道你这么乖,很快就会回来的,知道了吗?”

    老人听到后边,眼睛里面冒出些许泪水,撇过头擦着,外孙女年幼,不懂这些,可她听着,却是心里越发的难受。

    俞赟站在门外,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沉了沉气,低声提醒“主任,我们下午还要回医院,您看...”

    “现在还早,不急一时”姜泰俊笑着摇头,对着老人深深的鞠躬表示哀悼,没有提到丧礼的事情,起身柔和问了句“可否能给我一份午饭吃,若是不介意,我口袋里,还有几颗糖,糖分不高,小孩子也可以吃”

    “当然不介意,姜医生,请进里屋吧”老人坦然的笑着,将外孙女放下,她已经没有哭了,拿着万花筒好奇的玩着。

    小孩子的天性,便是如此,就算是有再悲伤的事情,也会被新奇的事物吸引,等她长大了,这份好奇心,在她想起故人的时候,悲伤也是翻倍的刺痛。

    饭桌上,只有老人跟姜泰俊两人,吃饭的动作声音很小,其余人,包括老人的女婿都没有进来,兴许是嫌弃这简陋的粗茶淡饭,又或者是根本不在意这是李明珠的丧礼。

    姜泰俊安静的吃完了餐盘里面的饭菜,对他来说很好吃,这是老人亲手做的,山珍海味比不上这些,端正的跪坐在坐垫上,目光望着老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叹气“以后若是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提,我的住址跟号码,都在这里”

    从口袋里拿出了便签纸,在上面快速写下自己的住址还有号码,沿着桌面放在了老人面前。

    倘若是以后有了困难,或者是需要有个庇护,按姜泰俊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老人看着纸上的这两行字,笑了笑“不用了,姜医生,我并不缺这些,还是多谢你”

    被拒绝,姜泰俊倒是有些意料不到,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了,可是也没将这个便签纸拿回来。

    “悲欢离合,姜医生看的,比多数人都要明白”

    “医院是个聚集了生老病死的地方”

    “不,姜医生,你眼里有伤心的事情,只是藏的很深”

    听着老人的话,姜泰俊手里端着的茶杯都止在了半空,冷漠的脸庞融化,化作苦涩,这份伤感便没有继续压抑住。

    “对,您看的,很正确”

    姜泰俊摇头笑着把手里的苦茶灌进嘴里“我完成了我的目标理想,但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姜诗雅的死是意外,姜有真的死是病魔所致。

    他研究出了抗癌的新药物,也完成了自己的报复,算是给了故人一个交代。

    但是,就是开心不起来,反而那份刺痛的悲伤放大了许多倍压在他身上。

    “我是个医生,因为我的母亲,是生病去世的,所以我想去做个医生,我的姐姐,也因为我的缘故,意外死亡,我想报复,现在报复成功了,但我却没有那份胆量去看我的家人”

    老人平静的看着姜泰俊低头道出这番话,伸出手将桌上的手帕递了过去,这人在忍着什么,她明白。

    “姜医生,人各有命,生死不是人能掌握的,只要没留遗憾,就行了,你的家人,看你出人头地,过得开心,就不会有遗憾,明珠她,也会看着安秀慢慢长大,只要孩子平安身体健康,她也不会留有遗憾”

    “过去的事情,让他过去吧,要朝着更好的路走才对,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能力,让生活更加快乐才是,我老人家已经看得开,你年轻人,可不要压着太大的心理负担,会生病的”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姜泰俊收下了这块手帕,起身恭敬的弓腰道谢“多谢指点,打扰了,若是有空,我会多来看看您,还有安秀,那...告辞”

    “嗯”老人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目送着姜泰俊出去。

    故人的遗憾,莫过于牵挂在家人,所爱之人身上。

    反之,他的遗憾,也在这故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