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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校尉甲

    城墙边一个写着死字的大旗下,歪歪倒倒躺了一片人。

    这是死士营无家可归的死鬼们。

    他们以前可能是富户,是佃农,或是商贩。

    也有可能是掌柜,或是酒楼的伙计,青楼的龟公。

    不管你以前做什么,进了死士营,你就是待死的鬼了。

    陈二驼来到死士营营帐前,找到自己的上官,骠尉马钱。

    军中的级别陈二驼知道的有限,只知道高陵守将张旭燕。

    是个什么什么节的将军,提督高陵马步精兵。

    还有城头上,巡视的游骑参将,各种校尉什么的。

    最熟的莫过于自己的上官,骠尉马钱。

    死士营算是一骠人马,只不过有点超额。

    骠尉马钱平时话不多,对待手下也没什么苛待。

    让你冲你就冲,让干啥你就干啥,不听命令那就去死。

    平常也不去欺压这帮死鬼,算是个能接触的人。

    陈二驼在马钱这儿有点面子,毕竟是死士营老人了。

    从第一批死士营到现在,换了不知多少波人马了。

    只有这个该死不死的小驼子活下来了,还过得越来越滋润。

    这让马钱都对他佩服万分,这保命能力算是出类拔萃了。

    “头,我想出城收箭”

    陈二驼站在马钱身前,努力的扬起头,让自己看起来直流一点。

    就是这驼峰太厚,压的脖子有点酸。

    “二驼,你这闹啥哩,今个不是收过一次了吗,轮也没轮到你呢。

    再说了这说不定啥时候,狼军又该攻城了,你这时候出去做啥子”

    马钱十分不解的看着陈二驼

    他知道这小子的性子,你不张口他就装不知道。

    你想使唤他,你还得找着他人影呢。

    平时让他教教新人,如何收箭,如何保命,他都一推二五六。

    今个咋了,主动出城,这莫不是茅房里点蜡,找死呢。

    “头,这些天净吃大盔了,我有点扛不住。

    上午我看着一个校尉甲,没时间弄下来,我想去看看。

    要是能给他扒下来,回头我请你喝酒吃肉。”

    陈二驼仰着脑袋,给马钱讨好道。

    “哟,你小子开窍啦,知道贿赂贿赂我这个上官了。

    收箭没问题,但是你小子得把命给我带回来。

    别为了一顿酒肉,就把小命丢了。

    咱俩也是老交情了,我还想提你当个营头呢”

    马钱看着仰头的陈二驼,有点想笑,但憋住了。

    这小子死里来死里去的,是个让人佩服的主儿。

    谁要是能像陈二驼一样,各种死活接个遍。

    还能全须全尾活回来,都能在军中受人尊敬。

    马钱带着陈二驼上了城墙,厚重的城墙青石所铸,铁汁灌缝,外附石浆。

    墙厚约三丈,高约有九丈,宽大而雄厚,高耸若绝壁,可谓雄城。

    高陵是坐雄城,因地处雁山要冲,历来是兵家要地,城高且厚,易守难攻。

    因为把守者雁山南出的要道,所以有点见识的将领,都会把高陵放在心上。

    这次燕国狼军南下,一路来到高陵,直接就把城给围了。

    大军绕过高陵,留下一支人马不断地给高陵施压,攻攻防防打了大半年。

    也不知道景国腹地乱成什么样子,到现在也没驰援的大军到来。

    马钱二人上得城墙,正赶上一波死士营的兄弟收箭回城。

    给陈二驼单独留下了一条绳索,马钱在城墙上为他观望。

    陈二驼熟练的荡下城墙,远处的狼军弓手还没撤回。

    不过也没有对着他攒射,毕竟离得远,城墙上也是有弓手掩护的。

    还没到攻城的时候,两边人马都在修整。

    陈二驼靠着城边移动,上午烧焦的尸体,正冒着黄呲呲的油脂。

    火灭的差不多了,都是烟,很多尸体烧焦了,踩上去咔咔作响。

    整个城下有若鬼蜮,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

    到处都是尸体,死像千奇百怪,在这里人已经不能叫人了,死了的全是肉。

    没死的也挺不过一时半刻,这地方太压抑。

    正常人来了都得疯,谁也受不了这种踩着人肉,血浆行进的场景。

    远处一道刺眼的光,让陈二驼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是护心镜反射的阳光,而只有校尉甲才会配有护心镜。

    虽然已经临近夕阳西下,但由于护心镜是精钢打磨的,反射的阳光依旧刺眼。

    陈二驼盯着远处的弓箭手,丈量着那具尸体与弓手的距离。

    太危险了,校尉甲离城墙近百步,但离狼军弓手也就不到百多步,正是平射,抛射都可的距离。

    陈二驼打扫战场的活,干了有大半年。

    这是第二次碰见校尉甲,这种收货不常有的,他不想放弃。

    城下没什么好东西,都被烧没了,即使有也被前几波,死士营弟兄清理干净了。

    陈二驼眯着眼,心里有了决断。

    富贵险中求,校尉甲不常有,能换一顿大肉一坛酒。

    在让马钱疏通疏通,给搭一个圆铁盾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就做,陈二驼伏低身影,前出如箭。

    蛇形走位,让他耍的淋漓尽致,比直线奔跑不遑多让。

    有若疯狗的身姿,让他的行进路线不可捉摸,对面的箭手迟迟没有发箭。

    几个呼吸陈二驼就来到预定位置。

    这是个大胡子校尉,死因是贯穿后颈的箭矢。

    尸体被踩的有些变形,原本应该是侧卧的。

    看上去像是好多人把他踩拧歪了。

    下肢朝下,上肢朝上,可怜的家伙,腰骨应该是断了。

    普一停下,陈二驼脑海里就过了一遍,大胡子校尉的死因。

    旁边的两具尸体,也马上被他拽了起来。

    搭在后背,刚好用作掩体,利箭破空的声响起,看来弓手开始放箭了。

    噗噗的入肉声不断传入耳中,陈二驼知道,狼军弓手已经盯上自己了。

    手下的功夫快而不乱,校尉甲难穿难脱出了名的。

    各种皮绳的绳结,能让初次见识到的人直接懵逼。

    在腰间抽出小刀,顺着甲胃的缝隙游走。

    颈甲,臂甲,胸甲,甲裙一阵神操作,让人眼花缭乱。

    陈二驼已经把校尉甲,剥离原主的身体,打捆拴在腰间。

    身后的两具尸体不断传来噗噗的声响,感觉已经被射成了肉沫。

    最后拔出校尉腿上的两把匕首,陈二驼钻进校尉身下。

    身后的两具尸体没有了支撑,各自歪倒。

    箭矢入肉的声音还在传来,身上的尸体成了弓手们新的目标,陈二驼用力的呼吸,保持着冷静。

    接下来的一段,才是真正的鬼门关。

    弓手已经看到陈二驼剥下的校尉甲,箭矢来的更急了。

    不能在这儿躲着,这具尸体提供不了太多的庇护。

    若不是陈二驼身材瘦小,根本就遮挡不住。

    调匀了气息,陈二驼猛的掀翻校尉尸体,身体包成一个球。

    像是弹射出去一样,嗖的一下窜到一旁。

    紧接着没有停顿,弹弹弹,两个呼吸,就已经横移了十多米。

    他的眼睛瞪的像是要裂开,下一步就是一个反身折转。

    连续几个折返,大蛇形走位,玩的那叫一个溜!

    窜到城墙根,对面的弓手不顾城墙上的守军弓手压制。

    上前抛射,陈二驼顺着墙根来到绳索旁,来不及绑腰。

    抓着绳索左右开荡,城墙上也有人在用力的向上拉。

    “用力拉…快点,陈二驼……你个王八盖子,赶紧爬啊……”

    骠尉马钱猫在城头,大声的叫骂着。

    先是爆发全部体力的大蛇形走位,之后在攀爬绳索。

    这对陈二驼的体力,是个巨大的考验。

    九丈的城墙高到什么程度,将近三十多米。

    在底下往上看,就像是要倒下来一样。

    人在半空若是撒手掉下来,没有半点生还的可能。

    陈二驼的两条手臂,已经僵硬了,嘴里咬出了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咚咚,咚咚的心跳,好像擂鼓一般,这是刚刚拼尽全力爆发的后果。

    手就快抓不住了,两只脚还在城墙上蹬动。

    不能停,只要停了就会被射成筛子。

    心里知道现在是什么危局,陈二驼憋住一口气,集中精神。

    背上的驼峰,在微微发热,一股细细的暖流,顺着驼峰涌向肩膀,手臂,手肘,手指。

    一股凭空而来的力气,出现在陈二驼双手上。

    两条臂膀化作残影,飞快的往上攀爬。

    连蹬带爬的上了城墙,一个骨碌翻进了墙内。

    这是陈二驼的秘密,每当他拼尽全力的时候,背后的驼峰,就会给他挤出一丝丝的暖流,能让他凭空多出一份力量。

    多少次的死里逃生,都是因为他这个莫名的能力。

    每次驼峰里涌现暖流,都能让陈二驼力量大曾。

    躺在城墙里,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肺里火辣辣的疼。

    精神一松懈,汗水像是泉水一样往外涌。

    浑身上下都带着痛,骨头缝里往外疼。

    马钱收好绳索,看着躺在地上的陈二驼,不由让他想起了翻壳的乌龟。

    嘿嘿,千年王八,万年龟,这小子不是短命相。

    被马钱掺着到军械处,用手里的校尉甲换了酒肉。

    又在马钱的说项下,领了一面包铁牛皮盾。

    小圆盾是刀斧手单臂手持的,能防箭,防刀,就是面积不大。

    把小圆盾背负在背上,意外的贴服,正正好好附在驼峰上。

    哎,这看着越来越像个王八了,都长出壳来了,陈二驼自嘲着自己。

    同马钱来到死士营的营帐,将领来的肉简单的煮了煮。

    两人就着熟肉,喝着粗酒,好不快活。

    直到天色将晚,陈二驼才像马钱告辞。

    “二驼,别忘了过两天提你做营头,你可得给我好好带着。

    咱们死士营人,死也得死的有价值”

    马钱喝的醉眼朦胧,站在营帐口喊到。

    “余下的肉,给兄弟们分了,明早我再来”

    说完陈二驼扭头离去。

    天色越来越暗,大小姐还在家等着我呢,回去晚了别再出啥事。

    心里想着,脚下越走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