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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自不量力

    来得勤了,自然就有不少老商户们对这个年纪不大,一身京城才流行的女先生装,精明低调的小姑娘有了印象。现在的她已经能听懂大部分金陵本地方言,所以想偷偷摸摸坑她是不可能的。当然,以前听不懂的时候,她也没吃过亏。

    年关将至,菜市里忙碌就这两天了,再往下百姓们都陆陆续续出城或者留在家里准备过年,城东会冷清下来。程馥今天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小酒馆采买,而是给自家过年补充些东西。毕竟金陵不比京城,花大妈说要过了正月各家商户才陆陆续续开市。

    带着一车“战利品”,主仆二人在午饭前回到家。此时睡了一小段时间的徐野坐在书房门外的廊下烤火发呆,玖玖和白居在院子里各忙各的。

    程馥把披风解下递给闻香,在对面的小凳子坐下,“翰林院放假这么早?”从京城到金陵快马加鞭也要不少日子,如今寒冬腊月的,官道肯定也不好走,算一算徐野出发的时间应该挺早。

    “嗯。”徐野本要说自己想放就放了。

    “可是……你赶不回去过年,不要紧么?”程馥要提起已经烧开的水壶,被对方先了一步。

    徐野将水壶里的热水倒入茶壶,“我就不能在这里过年?”

    似乎早料到是这个结果,程馥拨了拨炭盆,“这宅子死过人,你怕不怕?”

    徐野不想说自己曾经在荒坟地里呼呼大睡一天一夜的往事,他比较好奇这宅子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你呢?你不怕?”

    程馥裂开一个坏心眼的笑容,“我百无禁忌。”

    “怎么没见你哥哥?”这个时候书院不是应该放假了么?

    “雨雪天路不好走,住在书院里了,年前你肯定能见着他。”程馥望着院墙上的白色,忽然想到什么,“想不想去游河?”总听说金陵城如何美,可兄妹两人来了这么长时间从未想过要去领略一番。

    闻香和玖玖在京城就见过徐野数次,没有白居和远藤那么大的好奇心。她们这边张罗午饭,两个小伙在柴禾堆旁嘀嘀咕咕,似乎在拿金陵城的公子哥们跟徐野做对比。说到后面得出的结论就是徐公子单凭容貌就赢了。

    程家这个小院因为住满了人,所以没有专门吃饭的地方,两位主子平时就在书房里的小茶桌用饭,而下人们则在厨房或者自己的屋子里解决。

    徐野总觉得这顿午饭有些过于丰盛了,本就不大的小茶桌此时摆得满满当当,几乎不能再插进一个茶杯。而坐在对面的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像颗寿桃。嫩白灵活的小手拿着筷子,不断给他的碗里夹菜,嘴里一本正经地讲解菜式来源。

    徐野恍惚了一会儿,说道:“陈氏与宋绍曦那位夫人在京中水火不容,景家若是知道你们兄妹的出身,难保不会迁怒,你们在金陵凡事小心。”

    “若是躲不过呢?”金陵景家就是那位宋绍曦的夫人景淑文的娘家。

    “躲不过……那便随心所欲吧。”他倒是想看看景家会不会真不要脸到为难两个已经被除族,等同于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

    程馥冲他笑笑,“放心,我不怕他们。”最无奈的日子已经过去,她有信心能应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我住了你哥哥的屋子,他回来住哪?”

    程馥就没觉得这是个问题,“要不你俩挤一挤,要不他睡书房。”实在不行程寒睡她屋子,她睡书房。

    听到对方没有让他去客栈的打算,徐野放下心来。

    渔北书院

    程寒见到搓着手在大门口等他的白居,纳闷他怎么突然过来,担心是不是妹妹那边有什么事。

    “少爷,是小姐怕您衣裳不够,让我给您送几身。还有今日一早打京城来了位徐公子,说是要在金陵过年。小姐让您不忙了就早些回家。”白居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里将两个大包袱抱出来,交到朝晖手上。

    程寒有些意外,这样的天气,徐野竟然说南下就南下,一路上怕是够累的。

    “妹妹可好?”

    “小姐说她好着呢,让您别担心。”说着又钻进车里,提了两个还有些热气的八层大食盒出来,“少爷您的屋子在哪儿?”白居想帮他送进去,但又不知道会不会破坏规矩。

    他来过渔北书院几回,但几乎次次都在大门口等候。早听说里头规矩大,学生最多只能带一名男性随从照顾起居,其他人不得入内。所以每次他都只能等值门的学生去通知程寒出来。

    程寒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回去吧,好好听小姐的话。”

    目送白居架着马车远去,程寒转身往回走。天气越来越冷了,妹妹这些衣裳送得还真及时。

    “朝晖,去请边宁和季锐。”

    “是。”

    今年通过渔北书院考核的只有一人,所以程寒目前是整个书院唯一的“新生”。虽说不存在欺凌现象,但要住在书院里,论资排辈,只能选择环境相对次一些的房舍。

    他可不敢告诉妹妹自己的屋子里连炕都没有,更别说地龙了。这些日子全靠炭炉暖屋子。

    渔北书院的学生并不多,加上程寒在内也就四十三人,其中十五人已经出去游学,有的人两年没回来了。边宁的年纪最大,翻过年就二十了。因家境贫困,启蒙得晚,靠后天努力才考进渔北书院。现在除了跟季堰学知识外还兼顾书院的杂务,季堰允许他以此来抵消学费和食宿。

    季锐则是季堰的小儿子,只有八岁,正是狗嫌猫厌的年纪,书院里只有程寒跟他年纪相仿,所以他莫名地爱黏着程寒,两人时常同进同出。要不是程寒的屋子太冷,他估计都要跟人家同住同吃。之前听说程寒有位孪生妹妹,他还吵着要程寒把妹妹嫁给他。

    朝晖把话带到后就回来了,他得将家里送来的衣裳整理好放进衣橱里。程寒则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吃食摆在仅有的一张桌子上。又去烧了一壶热茶。

    季锐壮实得像个小牛,听说他的乳名就是牛娃,大冬天的穿得极少,有时候还光着膀子在书院里爬上爬下。只要他不搞破坏,季堰都懒得搭理他。

    “我媳妇又给你送吃的啦?”丢了手里的弹弓,季锐一屁股坐下,望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食物,馋得直流口水。

    “再胡说八道以后不叫你。”要不是对方只是个孩子,程寒一定把他收拾得明明白白的。

    季锐吐吐舌头,拿起一块芋头糕大口吃起来。

    边宁在季锐吃第三块的时候才过来,身上穿着打了两个补丁的宽大厚棉衣,显得本就消瘦的人更加单薄。书院的伙食很一般,住在里边的穷学生们隔两三日才能吃上一碗带肉末的汤面。平日里想打牙祭,只能自己出去买,或者等家境好些的同窗从外头带些零嘴分给大家尝尝鲜。

    程寒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为家境好的一类。

    “朗晨,先生昨日提的那件事,你想好了么?”边宁一直都不大好意思蹭吃蹭喝,所以每次都先挑馒头。不过程家的馒头是用新鲜牛乳和面,比外头卖的好吃。

    程寒也在啃馒头,心不在焉道:“还没。”

    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提。以程馥对他的重视,要是听到他说不在家过年,估计会哭鼻子吧……今天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美其名曰让他吃好住好,还不是想告诉他,家里才是最舒服的,马上要过年了,该回家了。

    想到这里程寒就又窝心又想妹妹又头疼。

    “听说你让乐平帮你写书稿?若是他忙不过来,我……我也可以代劳。”这事还是无意中从乐平那里得知,程寒并未向其他人透露过,对于自己也被列为外人,边宁心里有些酸。

    程寒摆摆手,“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不好劳烦兄长。”不同类型的文体,当然不能用同一种书写方式。边宁就是做正经文章的人,并不适合写那些识不识字的百姓都能听得懂的市井故事。

    况且,都是穷困,但边宁至少没什么负债,而乐平不一样,他的情况比边宁更艰难。

    见程寒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边宁也不好强求。

    内河

    程馥本打算包一艘画舫,却不想今日游河的人这么多,竟没有全空的。于是他们只好找了艘比较宽敞、内有独立雅间的画舫。上了船后才知道,这是金陵有名的商行——鸿泽行名下的产业。

    “你可知内河沿岸都是什么场所?就敢带我来游河。”徐野打开窗户,朝四周扫了眼。

    程馥懒懒地伏在桌上,懒懒地伸手勾茶壶要给自己倒茶,“那你是坐怀不乱的人吗?”她脑中浮起徐野坐在雪白的毛皮软塌上,衣襟敞开,手里拿着一只金酒杯,怀中坐着一位肌肤如雪,烈焰红唇,通身只一缕薄纱遮盖的妙龄女子……这画面又艳俗又赏心悦目是怎么回事。

    “要看是谁。”

    程馥懒懒道:“挑剔。”

    “再过一年我会想办法外放。”徐野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如实道出。

    程馥有些意外,转念又觉得是这个人的作风。

    “人家若是非你不嫁,你躲出来又如何。”书上不都这么写么,很多痴情女子为了心仪的男子,放弃荣华富贵奋不顾身追到他乡,感动了对方,然后成为一段佳话。

    徐野有些糟心,暗骂京城的破事果然传到金陵了。

    “不是因为这些。”突然感觉好无力。

    “你瞧这江南再繁华,可也不是国都。”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背井离乡,而她也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只是觉得无趣。”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绒毛。

    程馥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脑袋,粉扑扑的脸上堆满复杂的神色,无奈道:“我翻过年才十二岁。”

    这话让徐野直接怔在原地,手一松茶杯就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水渍在桌布上渗透开来。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先做什么,这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像个傻子似的笑个不停。

    原来她懂……

    “我……”他要说的话还没出口,雅间的门就被人仓促地打开了。

    伙计身后跟着一群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他满脸歉意地躬着身走进来,对徐野道:“二位,能否卖个人情,将雅间让给几位公子。”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得罪人。

    程馥不经意地扫了眼门口已经不耐烦的几位年轻男子,好声好气对伙计道:“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这样,传出去不怕影响商誉么?”其实这种事还挺常见的,但轮到自己碰上了,怎么也不能轻易妥协。

    那伙计也是为难,但外头的人似乎早等不及了,一窝蜂地闯进来。为首的月白袍年轻人用扇子指着程馥,“小爷今日心情不好,识相的赶紧滚,否则扔你们下去喂鱼。”

    徐野转过脸望程馥,小姑娘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换了一下,达成了某种默契。

    程馥一点都不怵,“看几位的样子应该是读书人。这样好了,我们出一题,若是你们答得上来,这雅间让你们也可。若是答不上来,劳烦几位打哪来回哪去。”说完朝徐野使了个眼色。

    徐野不可置信,“我以为你想把他们打出去。”这其实是他自己的想法,省事省时,还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还不到那个环节。”小姑娘嬉皮笑脸地摆摆手。

    伙计更为难了,眼睛不停地在两方人马之间转换。

    “哼,自不量力。”月白袍男子身后的几名书生纷纷露出轻蔑地神色。

    “让你们死得明明白白。”月白袍男子冷笑。

    不管他们是为了显摆自己才学,还是因为别的,总之这算是答应了。

    “取纸笔。”徐野命伙计。

    江南读书人多,但凡是个销金的雅处都会备有文房四宝供人使用,当然,也要额外付钱。

    伙计很快送来笔墨纸砚,徐野也不废话,提起笔沾了沾墨汁,快速地写了一串字,然后把纸递给厚着脸皮站在原地不动的月白袍男子。整个过程快到程馥手中的小点心才啃了一半。

    “算学题……”不知何时书生们已经围在月白袍男子身边。

    程馥双手托着腮帮子,睁着大眼睛一脸单纯地问:“不会做么?”

    “呵,等着。”拿了题目,月白袍男子领着人大步离开雅间。

    伙计见人真的都散去了,短暂地松了口气。一脸抱歉地冲两人连连鞠躬,慢慢退出去。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吧,他心中郁闷。本以为几位金陵城有名的世家子弟不好惹,没想到这雅间里的客人也有来头。这临近大年的,若是画舫上出乱子,东家一定会扣他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