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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不,我不能是他

    “不是故意跟谁作对。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做出我想要的东西。所以这个投入极有可能捞不回本。”两河轩不是她一人的,即便她说什么吴缨都答应,她也不能坑对方。

    要超越现有的技术水平本来就很难,何况她的目标是颠覆,那么就需要不断的试错,这个过程漫长且折磨人心。现银不充裕的商号根本玩不起。也得亏两河轩现在有钱,程馥和吴缨又各有傍身的产业,所以怎么瞎折腾都伤不到根本。

    “你想要的是什么?”

    “极细密、不易透水,还很轻薄的硬纸。”这其中还要思考量产后会不会造成污染的问题。

    吴缨搜索脑中的记忆,迟疑道:“我幼时在外城的一家纸扎铺见过一种不用竹丝也能定型的纸,是不是那种?”时间久远,他也记不清了。而且纸扎铺那种地方,没事哪个大人会让小孩子进去溜达。

    “那家纸扎铺还在么?”程馥倒是想亲自去看看,不过肯定要被人反对的。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让下边的人去跑。

    吴缨扶了扶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明天给你答复。”他也只是有印象,且如今也过了十年,很多事真挺难说的。

    “此事我还是想得太轻松了些,得循序渐进。”程馥认真检讨。

    “不必怀疑自己。”吴缨想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可现在人家十二岁,翻过年就十三了。在江南许多保守的家族,女儿十三岁嫁人的可不少。所以他得适当避嫌了。

    暂时撇开造纸的事,程馥把手边一叠纸拖过来。上面布满了文字和草图,“还记得长跑赛之前咱们讨论的事么?”

    吴缨拿起其中一张纸,愣了,“茶馆?”

    当然,小姑娘要开茶馆也不会真的是普通茶馆的规模,这才是吴缨吃惊的地方。

    程馥的初步规划就很吓人,光是占地之大就能惹来非议不说,里面的内容更够呛,吴缨想象,若是真照着程馥设想的来建造,那毫无悬念将成为大越第一。

    “……不能在外城,所以首先我们要并购别人的宅地,但是现在不少人盯着咱们的动向,咱们不好再用两河轩或者自己的名义来当一手买主,恐怕要多准备几个身份。此外水、茶、器、侍茶人也要开始准备起来。我估算了一下,最快也要两年。”

    程馥小嘴巴一本正经地说着,吴缨眉头紧锁,目光没有离开那沓纸。按照小姑娘这个规划,三年恐怕都不够。但以小姑娘这砸钱的狠劲,吴缨又觉得没准不用两年时间。

    “……这个会不会太做作?”有一张纸上写着,进茶馆必须焚香沐浴,穿着得体,才能开始品茗,且每个区域正式品茗之前的仪式也不一样。比如有个临时定名为“天池”的区域,品茗者不许穿鞋入内,女子头饰不能超过两件,六岁以下男童不准入内。还有一个临时名为“夏之庭”区域,只限于十岁以上的女子可以入内,且必须精心打扮。

    小姑娘托着腮帮子,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么想,“是要做作啊。你看啊,都是喝豆浆,朱员外喝豆浆的碗跟咱们喝豆浆的碗能一样么?朱员外乐意像咱们这些粗人似的一口闷么?可不得有个娇娇柔柔的丫鬟,捏着白玉小勺,翘着三根手指头,细细舀一勺白糖放入,不落声响地搅拌吹凉了送到嘴边么。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朱员外,不是什么朱屠户朱木匠,他喝个豆浆都这么麻烦,就是要告诉别人,他良田千顷家财万贯,这口豆浆他喝的是精致,不是解渴,他的快乐我们这些贩夫走卒不配懂。”

    吴缨理解她的意思,不过……“朱员外是谁?”

    他脑内出现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色眯眯地看着妙龄丫鬟吹凉豆浆,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嘴里的画面。挥之不去,好想抓来打一顿。

    小姑娘没好气,“你、陆学文、景元泽……可不都是朱员外么。”

    “……”不,我不能是他。

    最近妹妹回家都很晚,程寒散学了会先到两河轩接她一块走。有时候路上碰到香口的小吃会带上一些让她垫垫肚子。

    “你是说要准备几个身份?”这点他倒是没想过。

    “这样你以用钱的时候也不必顾虑太多。”她没问哥哥在准备着什么,但钱只会越花越多。全部放程寒这个身份下,若是将来面临什么危机,出现财产被封的情况,他便寸步难行了。毕竟他们兄妹的仇家没一个简单的。

    “我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假身份。”程寒是个能举一反三的,妹妹说的是把钱分散存放,他已经想到别的事也可以用不同的身份来做。

    程馥蹙眉,“哥哥,此事我来办。”

    “为何?”买个假身份用不着她亲自张罗啊。

    “我想……弄真的身份。”

    程寒瞪大眼睛,“你是要真的身份?”

    程馥点了点头,“所以还是得求人。”

    程寒知道她所指是谁,即便那人看似神通广大,可也很难说能办下来,毕竟真的身份意味着大越莫名其妙多了几个活着的百姓。

    “相信这么做的人不止咱们。”而且女子的身份比男子身份更容易掩人耳目。

    九月底,小酒馆的衍生品正式登场。程馥还没来得及吩咐底下的人有事没事吆喝吆喝,这个衍生品就卖光了。快到她和底下几位管事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事,还特地派人暗中调查,结果是他们多虑了。

    这份衍生品是一个三层木盒,外表采用了牛皮、酸枝木、铜、防锈铁等制作,可抽拉打开,也可抠开四面暗扣揭开。

    第一层放着两套不同材质的便携酒具、一套小碟子、两副筷子,造型圆润可爱;第二层是一把折扇、两块棉帕、一套杯垫;第三层很简单,是两张折叠小凳子……礼盒分为男女两款,一共一千套,售价三百八十八两。

    这个价格着实不便宜,程馥和小酒馆的人为防外人误解,早早就拟好了话术,随时给人耐心解释为什么这破盒子卖这么贵。比如男款盒里的折扇,用了稀有自带香气的木料不说,每一片扇叶中间的镂空部分都镶夹着一块透薄的丝布,上面绣有各式图样,扇子合上,从侧面可以看到老翁独酌,扇子打开则是两名少年肆意对饮。

    还有那两方宽大的帕子,其实不是擦嘴用的,那是蜡染布,本质上是桌布。

    而最下层的两张折叠小凳子,除了木质名贵外,还配了可拆除的皮套,这样冬日坐下去也不会觉得冰冷。

    结果小酒馆的客人实在太大方了,上货不到两日,放在金陵的六百套就卖光了。而这套东西的价值以及所传递的意义,则是在两三日后才陆陆续续被人琢磨出来并在城中发酵。

    原来这个盒子是一张酒桌,与里边的所有物件结合,便是一个故事,至于大家怎么去理解,小酒馆的人都不会多嘴。

    接着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有人开始加价收购后倒卖到其他地方,也有人开始想模仿。但很可惜,因为工艺复杂,模仿的成本极高不说,还未必能做到一模一样。

    景元泽摸着手边两个盒子,一男一女款,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