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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骂骂咧咧

    消息从京城送到徐野手上时,距离皇上跟徐则闹翻已经过了几天,他瞒着小姑娘把程寒叫到自己的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匣子递给对方。

    程寒只觉这匣子寻常,但拿起来后发现挺沉手,侧面刻了三个字,仅凭手指头的触感他轻易就分辨出那几个是什么字。手像被烫到般抖了一下,匣子摔到地上。

    徐野捡起来再次递给他,“本来打算乡试后再给你。”

    程寒已经找回理智,摩挲着匣子上那三个字,他不会问对方怎么弄到的,什么时候就弄到的,突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谢谢。”

    徐野偏了偏脑袋,示意他坐下。

    “此物不宜见天日。”皇城卫的卷宗流出,等同于挑战皇权,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程寒把匣子放到桌上,“明白。”

    京中源源不断的消息早让他明白人都是善忘的,哪怕现在真相大白又如何,恐怕旁人反而怪他们不依不饶吧。毕竟对象是当朝右相孙女,是京城贵女的榜样,是皇上喜欢的儿媳。旁人只会认为他们兄妹吃不得半点亏,不识好歹,对睿王妃的位置念念不忘。

    跟不讲道理的人不讲道理是程寒这两年领悟出的处世之道,既然结果殊途同归,那过程打什么旗号还不是全他凭心情?反正该死的人挫骨扬灰就对了。

    “睿王现在手上也有一份,是我当年仿制的。你心里有数就行。”看出他是真的明白其中利害,徐野便放心了。

    程寒皱起眉头,犹豫要不要问赵燕然事前知不知道有这份卷宗。但徐野显然不愿意多透露,他便忍住了,反正也不重要。

    程馥回来匆匆洗漱更衣又再度出门,今晚太子要去小酒馆听《白鹤道尊》最后两话,太子妃也要同往,她和吴缨都得作陪。也所以徐野和小哥哥关在屋子里说什么男孩子悄悄话,她没来得及了解。

    闵秦悦的外貌变化不大,但性情却像换了个人。寡言少语、和善顺从,赵燕韬说什么她都附和。程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瞎猜这是不是太子的一种“教育”手段。

    《白鹤道尊》的结局有三个,只对外公开其中一个。

    梁白鹤的伙伴死的死伤的伤,心爱的女子为了守住师门护山大阵,甘愿成为阵石,从此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坳里。最讲义气的朋友在大战中为了救他,被卷入天道密雷灰飞烟灭,而他自己也重伤失忆,忘了所有人,瘸着腿茫然无措地跪在无尽沙海中啼哭。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有出关的魔尊可以为梁霄堂解除傀儡印,需要用换血的方式,梁霄堂没有答应,而魔尊却看上他的本事,想将他招

    至麾下,于是擅作主张强行为他解除傀儡印,而梁霄堂昔日仇人得知此事后,将他唯一的儿子抓获并跟魔尊原定的“器皿”调了包。

    魔尊发现时已经迟了,除印术无法收回,梁霄堂的儿子哭喊着死在了生父的旁边。梁霄堂醒来得知真相,肝肠寸断,于是自绝灵根,抱着儿子的尸身跳入孤渊,从此天地间再无梁霄堂……

    “殿下,我先带她去避避。”马小东说到天道降雷时,吴缨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个故事的结局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

    赵燕韬不解,正说到要紧的地方,避什么?还是说今晚客人里有仇家?但看吴缨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赵燕韬还是同意了。

    吴缨护着稀里糊涂的小姑娘刚离开酒馆,马小东就说到梁白鹤被毁天灭地的天雷包围,没有一丝生机,赵燕韬这才明白吴缨为什么紧张兮兮的了。心道:真是作死。

    “程馥呢?!”

    “这是什么结局?我不接受!”

    四周酒客的怒气之盛,仿佛随时要拆了小酒馆,而先前有人看到她在赵燕韬这桌,那人嚷起来后,大家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搜寻程馥的身影。

    “这个坏丫头我就知道她不是人,她是有多恨梁霄堂,这是人干出来的事么?我饶不了她。”两位泼辣的少女在一楼大堂内搜寻程馥的踪影,以为对方一定是藏谁身后不敢出来。

    写书的人溜了,酒客们的恨意无处发泄,渐渐转移到说书先生马小东身上。酒杯、筷子、铜钱……砸得马小东四处躲闪。

    身后有一桌读书人,要脸面,没有从众找小酒馆的麻烦,亦或者他们还没从结局的惨烈中缓过来。赵燕韬听到他们压抑的哭声,然后互相搀扶着离开。

    被钱山和伙计们扶起来的马小东此时也一脸泪痕,他当初背到这个结局的时候就知道要出事,今天讲到后半段他也动容了,怕影响氛围一直忍着,现在故事说完,他终于可以把自己放在一个听众的立场了。

    “谢谢各位对《白鹤道尊》的捧场,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下个月初一说新故事。”马小东向四面八方的客人深深鞠躬,大家看到他这样,也不好再责骂。

    此时,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孩哽咽地叫住了要走的他,“不是说还有两个结局么?”

    钱山让马小东的徒弟先将马小东带下去,然后才对所有客人道:“诸位,我们东家决定捐出《白鹤道尊》书稿,而另外两个结局也会单印成册,下个月在景庄进行拍卖,所得款项将全部用于善事。”

    二楼的客人也都下来了,以至于一楼连过道都挤满了人。赵燕韬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安静坐在原位。

    “捐出去?是说我们都能看么?”有人激动地问。

    钱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会翻印三套捐给金陵学府。”

    义愤填膺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满的情绪有所缓和。

    “那之前的呢?《老山志》会不会……”

    钱山没好气,“想得美。”

    众人再次起哄,有骂骂咧咧的,讨论《白鹤道尊》结局的,结账走人的什么都有。赵燕韬见小酒馆的风波平息,现在故事也听完了,便不再逗留。

    程馥和吴缨想着他们的马车都有徽记,在小酒馆附近容易被人认出来,索性直接跑到太子的别院大门外等候。赵燕韬见到她那副不知死活的模样就头疼。

    “你是有什么毛病,喜欢别人讨厌你?”在金陵这些天,他算是领教小姑娘的风评有多可怕了。

    程馥满不在乎,现在哪天不被民众骂,她都觉得自己一定在梦里,“即便做好事也没句能听的,我这人啊天生就不招人待见。”她放弃寻求认可了。

    赵燕韬嫌弃地别开视线,“那两个结局你也不必拍卖了,开个价,我都收了。”本来想找程馥要整套书稿的,既然对方决定捐出去,那以后直接上金陵学府看也一样。

    小姑娘挠鼻梁,迟迟没吭声,赵燕韬笑了,颜桧说她有时候死抠门他先前还不怎么信,“你拍卖不就是想换钱么,金陵谁能比我出价高?”谁敢,他就亮身份威胁。

    对方的话犹如一道闷雷,炸出了她脑子里的一个念头,她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得像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殿下,您想不想为金陵百姓做点事?”

    “我看金陵百姓过得很富足,还需要我做什么?”赵燕韬真心这么想,金陵算是他这两年出巡所到过的地方中最符合盛世这个描述的。

    吴缨在旁边有些担心,想提醒小姑娘悠着点,那可是储君,未来的国主。

    太子的口气,程馥觉得自己的想法没准能实现,“进去说进去说。”

    “……”

    一直谈到深夜,外头禀报徐同知过来了,赵燕韬才想起徐则这个儿子一直住在程家,而且外边都传程馥要给徐野做妾。赵燕韬看着奋笔疾书的小姑娘,一种老父亲的担忧慢慢上头,心想这丫头不会真的甘心做妾吧?徐家六郎固然出类拔萃,但你这副身家,还有你哥哥板上钉钉的前程,有什么必要做妾?

    人走后,赵燕韬看着舆图和潦草的施行书,没有半点困意。他不睡,闵秦悦就不睡,坐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喜欢金陵么?”他问。

    “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现在的金陵。

    “那我不做太子,留在这里如何?”

    闵秦悦目光黯淡下来,“你必须要做太子。”

    赵燕韬苦笑,“凭什么我就必须要做太子,父皇又不缺志向远大的儿子。”

    “他们不行……只有你会成为明君,大越之福。”

    赵燕韬捏住她的下巴,“真看得起我。”

    “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闵秦悦不敢碰被捏疼的下巴,“当年木讷、乖顺都是装的,她懂得审时度势,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她也从未对你那四弟有所期待,也许也在等解除婚约的契机。”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是个待人以诚的。”当初太子也没帮太多,但这丫头一直记着。

    无论是金陵学府的建成还是如何缩短金陵到杭州的距离,这些事最终都会成为太子的功绩。也许她不是刻意的,但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子,仅凭这点就说明这人没旁人说的那般不堪。

    “金陵这些百姓别看总挑她刺,未必是真嫌弃。”若不认可她,小酒馆不会每天一位难求,大河剧场、蹴鞠赛、长跑赛、金陵学府……就不会这么热闹了。

    赵燕韬想到那瘦弱的小身板,办成了这么多事,愈发觉得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