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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荒唐,花雕,玉树后庭

    怡春楼,灯红酒绿。

    莲花阁,幽香粉妆。

    房屋内铺着松软的地毯,青绿色与黛粉色纱巾缠绕交错,亮黄的烛火跳动着,一切映在一起,仿佛真的置身于一座夜晚的莲池之间。

    松软的地毯,好似一大张软床,在这软床之上放着一张低矮的紫檀桌案,桌案角落放着一个小小的黄铜香炉,香炉内燃着沉香,飘起阵阵白烟,与桌案檀木清香混在一起,让人格外舒适。

    赵小贝光着脚,盘腿坐在在桌案之前,眼睛盯着白色瓷坛,瓷坛边放着两个精致的琉璃盏酒杯,通体透亮,盛满花雕,酒汤清黄,映着烛光,如黄玉般晶莹剔透。

    “这酒杯甚是精致。”小贝看着这琉璃盏,觉得甚是好看,拿在手里沁凉无比,一时间竟然不舍得将这杯中之酒吞下。

    “公子有所不知,这琉璃盏乃是赵王麾下一品司马大将军送予奴家,若是寻常人进得我莲花阁,我可不会将如此珍贵之物拿出盛酒……”那女子如水蛇一般,瘫软无力,依偎在小贝身旁,好似完全没有硬骨,完美地贴合着小贝的身体轮廓,他的声音越来越柔,越来越嗲,听得小贝骨头都要酥麻了。

    “哦,你,姑……姑娘,你也,来一杯吧。”赵小贝被她如此依偎,哪里受得了,只觉得燥热无比,额头直冒汗,只好不停地倒酒,喝酒……

    这花雕酒果然如她所说,香气扑鼻,馥郁芬芳,只是对比烧刀酒,少了些灼烈,少了些火辣,另一种的感觉。

    只因酒香扑鼻,气味柔和,小贝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一饮而尽,不多时,便喝光了一整坛。

    “唉,我只道公子是解风情,有风趣,爱喝花酒的倜傥之人。怎么只是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都不搭理奴家呢?”那女子娇嗔无比,软绵绵地缠在他身旁,故作生气的神态,叹着气。

    “我说咱们一起喝嘛!”小贝说着给她也斟满一杯。

    那女子接过来,小抿了一口,芊芊细手在小贝脸庞来回抚摸:“这酒也喝了,公子就不想做点别的事情吗?”

    “别的事情?什么事情?”小贝有些不解地问她。

    “当然是你心中所想之事。”那女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手指冲着他的胸口,用力戳了一下。

    “我心中所想之事,你也知道?”

    “公子真是风趣,我又怎能不知?还偏偏要奴家亲自说出来,不就是想和奴家行那男女之事。”那女子故作矜持,粉纱遮口,脸颊绯红。

    “男女之事,是何事?”小贝又是一饮而尽。

    “哎哟,你好坏哟!”那女子咯咯直笑,用力捶着小贝的胸口,“男女之事,不就是夫妻之事嘛!”

    “夫妻之事?”小贝似乎终于是明白了一些,他突然想起和若珊拜堂成亲之后的事情,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这……这夫妻……夫妻之事,不是,只能成为夫妻之后,才能做的吗?”

    “呵呵呵……”

    那女子笑得更是开心,待到她停止了笑,变得严肃了一些。

    “原来公子喜欢这种花花路子?那我们便拜个天地,喝上交杯,不就成夫妻了嘛。”那女子忍俊不禁,偷偷笑着。

    “可是……”小贝皱着眉头,“我已拜过天地,还能再拜不成?”

    “嗯?”那女子略一迟疑,又笑了起来,“公子可知,自古以来,那王侯将相,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拜几次天地又有何妨?”

    “也对哦!”

    莲花阁内,一男一女,便在这里拜起了天地。只是小贝不知,这女子只是和他玩笑之作,他全然不知,他这番事情是有多么荒唐。

    “喝过这杯交杯酒,奴家便是公子的娘子了,公子可要疼爱奴家哟!”那女子挽了下胳臂粉纱,和小贝胳臂互弯,端着琉璃盏一饮而尽。

    小贝愣愣地喝酒,傻傻地想着:“嘿,和这女子的拜堂仪式,怎么比在小村里还要复杂一些?可能这就是人家的习俗吧。”

    “夫君,奴家就要成为您的嫔妃了,您可还未给奴家聘礼定金呢!”那女子撅着嘴巴,十分生气的样子。

    “应当,应当!”小贝一拍脑门,确是如此。他伸手从怀中布袋抓过几锭银子,足有将近二十多两,一把放在桌案上,“娘子所言极是。”

    “哎哟,夫君,您可真是大方,奴家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那女子连忙将银子收入自己布袋之中,藏于床垫之下。

    她褪去薄纱,欺在小贝身前。他惊讶于她的凹凸有形,虽无胜雪肌理,却也惊涛骇浪。小贝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快感,却又是和之前不同的感觉,他兴奋无比,直到筋疲力尽。

    那女子软软地瘫在地上,一丝不挂,好似睡去一般,喘着粗气:“公子,不,夫君,您可真是厉害,如此年轻,却有如此神力。”

    小贝也气喘吁吁,出了一头热汗,他四脚朝天躺在柔软的地床之上:“我们既成夫妻,可是我却还不知你的芳名。”

    “奴家,哪有什么芳名,人们都喊我蓉蓉,你也如此唤我吧。”那女子有些上气不接下下气地回答着。

    “哦。”小贝坐起来,走到桌案前,端起白瓷酒坛,大口喝着。只是这花雕,酒劲少了几分,他一直喝光了两坛,还未感觉到那种醉的一塌糊涂的感觉。

    “蓉蓉姐姐,可否再去拿几套花雕酒。”小贝又从布袋里拿出几锭银子,扔给她,“我想你去取酒,也需要银两吧。”

    “好嘞!”那女子捡起银锭,瞬间充满了力气,捡起地上衣物,凌乱地套在身上,便出门而去。

    不多时,女子便拖着四五坛酒回来。可能这几坛酒太重了,累得她满头是汗,本就凌乱的长发,此时又是乱了几分,遮着脸庞,却有种莫名的妩媚。

    小贝见状,忙跑过去帮忙,一齐将这酒坛搬到桌案之前,开怀畅饮。

    “夫君可知这花雕酒的故事?”女子瘫软地躺在小贝双腿之上,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面露疲惫。

    “酒便是酒,还有何故事?”小贝略一迟疑,低头看着怀中美人,禁不住地亲了她一下,继续喝着。

    “每当一户人家,有女儿出生,老人家便会选黄酒数坛,泥封窖藏,埋于地下,待女儿出嫁之日取出,敬以宾朋,视为喜庆,此酒便名曰女儿红。若是未到成年,女儿夭折,无法嫁人,便也将此酒取出,取名花雕。”女子面无表情,瘫软疲惫地讲着。

    “女儿红?女儿红又是如何,这里可有,我想尝一尝。”提起酒,小贝顿时来了兴致。

    “呵呵呵……”女子轻轻地笑了几声,“公子可知,这里只有花雕,没有女儿红。”

    “那是为何?”小贝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里尽是夭折之身,无法嫁人之女,哪里有什么女儿红?”女子笑罢,目光温柔地看着小贝。

    “怎么会呢?”小贝又是喝了一口酒,低头看着她,“在这里你们不都是好好的吗?和别人哪有什么不同?怎么会夭折了呢?你我刚才不是就已经拜堂成亲了吗?又怎会无法嫁人?”

    “唉……”女子躺在他的双腿之上,她呆呆地看着小贝,叹了口气,随后又是翘起嘴角,“真不知道公子,您是真的天真,还是假的愚蠢。怎会问出如此问题。”

    “怎么了?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小贝甚是不解,他也是呆呆地望着自己怀中这女子,这女子虽不是绝世容颜,却也相貌妩媚,粉黛细眉,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他微笑的嘴角却有几分沧桑,明亮的眼睛里有几点悲戚。

    可是小贝,哪里看得出这些。他只知道,这女子让他舒坦,这酒让他痛快,这莲花阁让他开心。一切都不重要了,书上说,人究其一生,不就是追求这般生活吗?世人皆说困难,可是他觉得,好像甚是简单。

    “夫君没有说错,花雕和女儿红本是一种酒。我们也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那女子笑得更开心了一些,青丝凌乱,难掩妩媚。

    “昨日,我吕大哥教了我一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随他去。”小贝说起来,甚是激动开心,“娘子,多喝几杯,一切都不重要。”

    “夫君,您可爱看歌舞?”女子站直身子坐起来,笑魇如花,直勾勾地盯着小贝的眼睛。

    小贝脑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他感觉脑袋转动一下,身体便跟着晃动三下。口齿不清地说着:“好,好……好啊,我,只见过……见过剑舞,还,还未见过歌,歌舞……”

    “夫君且放下酒杯,看奴家为您舞一段《玉树后庭花》。”女子缓缓起身,拢了下凌乱长发,撩在耳后,小碎步行到桌案之前……

    “这个,这个,我读到过,只是……只,是未明诗意……”小贝放下酒杯,脑袋摇摇晃晃,似乎已经不能保持平衡。

    女子未再回答他,径自舞了起来,身姿曼妙,体态婀娜,粉纱飞舞,伴随着阵阵清香,白烟缭绕,仿若真是那天女下凡……

    小贝脑袋一沉,重重得磕在了桌案之上,将黄铜香炉镂空的顶盖震得掉了下来,摔在桌案之上,转了好几圈,最终,掉落在这地上的软床之上,晃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小贝烂醉如泥,再也坐立不直,身子一斜,摔在这软垫之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好看,好喝,好舞,好美,好开心……”

    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动作僵了一下,似乎想要过去把他搀起来,却并未挪动半分,嘴角一翘,继续舞着,继续唱着: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