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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幻觉

    刘庆大喊一声,大汗淋漓,弹起身子,才知道是一个梦。

    夜声幽静,月光从出租屋厚厚的窗帘边上入户,遥远之处似有狗的叫声。

    原来是个梦啊。

    是个噩梦。

    他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手机,还有书架上零零散散的几本闲书。他还在自己的出租屋里。

    抬头看一眼表,荧光灯的时间指向三点五十五分。

    他做了一个什么奇怪的梦啊。梦里那个奇怪的世界,四个邪神,恐**奇色孽纳垢,阿巴阿巴。

    以后要少玩游戏了,快魔怔了。

    刘庆忽然想起自己胸前的那块玉无事牌。那块玉此时正与刘庆的体温相同,安安稳稳贴在自己的胸前。

    刘庆起身穿上拖鞋,给自己倒了口水喝。倒在床上后,他闭上双眼,打算继续进入梦乡。

    “醒醒。”

    一个苍老的声音郑重其事。

    刘庆一骨碌爬了起来。这是哪来的声音,怎么回事?

    “这是奸奇的幻境。”

    “你有病是吧?”刘庆直接痛骂出声。

    “我没病,但你有性命之忧。”

    “你是谁?”

    “我是你的玉无事牌。”

    刘庆几乎崩溃。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梦境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我没有开玩笑!这是奸奇的幻境,记住,别出你的房子,别出你的房子,无论怎么诱惑.....”

    那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可怖的寂静。

    刘庆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他火辣辣的疼,可是一切都没有改变。

    忽然敲门声响起。

    半夜三点五十五,哪个正常人会来敲门?

    刘庆噤声,不敢言语。

    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这一切都是奸奇的幻境吗?到底是谁出幻觉了?刘庆看到自己桌子上还放着没收拾的,吃完后的泡面。那是昨天加班回来泡得,草草吃了一口。

    这一切都无比真实。疯了的,似乎只有自己。

    奸奇,变化与计谋之魔神,一切诡谋的始作俑者,比起诡谋背后的可怕结果,奸奇更在乎诡谋本身。

    刘庆不得不深深地怀疑起自己来。他觉得他现在就应该闭上眼睛,躺下,就算睡不着也挨到第二天早晨。

    突然刘庆的电话响了。

    刘庆狐疑地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万分惊讶。

    悦悦?刘庆的前女友?

    刘庆心中砰砰起跳,却更加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敲门声越来越急,电话声一刻不息。

    刘庆已经在这间出租屋住了两个多月了,每一个夜晚都很平静。

    他感觉满背冷汗,白色背心黏糊糊贴在身后,滑润的玉无事牌居于身前。

    不接电话,不去应门。

    在煎熬的几分钟过后,敲门声和电话同时消失。刘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条短信就发在了刘庆手机中。

    “我知道你在家里。”

    来信人是,悦悦。

    “我知道你醒着,快点开门。”

    这就有点惊悚了,几乎一年没见的前女友在半夜四点疯狂敲门。

    不要走出这间房子!他忽然想起自称来自玉无事牌的那条信息。

    你不说我也知道啊,我死也不开门,你能把我咋地!

    “我有你的钥匙,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

    悦悦的消息继续轰炸。

    ?

    她哪来的我的钥匙?

    “嘿嘿。”

    这是最后一条消息。

    只听到钥匙打开房门的声音,然后是开灯的声音。刘庆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屋门被打开,一个醉醺醺的少女站在昏黄的灯光下面。

    “刘庆,好......好久不见。”

    她醉眼朦胧,一身酒气,头发散乱,眼神迷离。

    “你,你好。”刘庆感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面。

    “走,我们出去玩。”少女以一种自大且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刘庆死死拽住被子的一角。

    不,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醉酒的少女忽然扑了过来,直接跌跌撞撞抱住刘庆,湿润的双唇吻上了刘庆的嘴唇。刘庆几乎在那一刹那,脑海空白,出于本能地回应了她的拥抱,似乎什么曾经发生过得事情就要继续......

    少女的嘴唇突然拉开距离,额头相触她双手捧着刘庆的面颊,距离之近那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似乎在说话。

    她轻声耳语。

    “走,我们出去玩。”

    刘庆几乎就要答应她。

    不要走出这个房间!那句话忽然响彻耳畔。

    “不不不不!”

    刘庆甩开醉酒的前女友,双手撑着后退。

    “你哪来我钥匙的?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啊。”前女友悦悦甩了下头发,用手撑着桌子稳住身形。“我想你了。”

    “你从哪弄来的钥匙?”

    “秘密。”

    悦悦环顾刘庆的出租屋。

    “我们出去吧。就像大学时候那样,出去喝酒,然后找家宾馆。”

    “我明天要上班。”

    “穷鬼,你上班不就是为了钱吗?要钱做什么?找女人呗。”悦悦拢了拢头发。“现在,有一个不贪图钱的女人,就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珍惜?”

    悦悦说完后半句话,眼眶红了,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这里也可以啊,为什么非要宾馆......”

    “我不管!!”悦悦忽然哭了出来,你必须和我出去,就你和我。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情绪在刘庆心中七上八下,那种心绪五味陈杂,揉杂恐惧与欲望,害怕与期待。

    也许只是自己出幻觉了呢?此时此刻一切都这么真实。他也许得了什么精神疾病,所以听见什么玉无事牌,梦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许他应该忘掉那些告诫,顺从自己的私欲。也许他应该豪迈地走入别人的计谋,以性命换取这一刻春宵。

    玉无事牌体感冰凉,刺醒了思虑中的刘庆。

    “不,不。请出去,悦悦,对不起,请出去。”

    醉酒的女孩双眼迷离,盯着刘庆,眼中若有若无,析出一丝怨毒。

    她走上前来,随手从桌上摸了一把光可鉴人的厨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答应我,我死给你看。”

    刀锋抵在雪白的脖颈上,她喝醉了酒,也不觉得疼。一抹殷红似乎已被隐隐逼出。

    “我的好姑奶奶啊,你别这样,我,”刘庆眼珠一转。“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女孩喜笑颜开,刚把刀从脖子上移开,刘庆手疾眼快向着她拿刀的手腕夺去。

    可刘庆没想到,女孩竟然一刀挥来,若不是刘庆的手稍微慢了点,可能他的手指就飞出去了。

    “你疯了!”刘庆怒骂。刀刃割开他手指的皮肤,血液涌出。

    “我死给你看!我杀了你,我再杀掉我自己!”前女友声色俱厉,刀尖对准自己。

    不,不能出门去,也不能被这个疯婆娘堵在这里。

    卫生间。

    卫生间是刘庆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里面是一个简易的铁质门栓,配上那一个厚重的木门,这个疯婆娘就算再怎么有劲,也闯不进来!

    想到此处刘庆双手抱头,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拿刀的前女友,直接奔向卫生间的那扇木门。

    刘庆已经猜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也许厨刀会直接扔过来,插上自己的后背,也许她会尖叫着,挥舞着刀具冲过来......

    可事实是他已经握住了卫生间木门的门把手,打开了卫生间的木门,一只脚冲了进去。

    他回头往向悦悦,却看见她只是持着刀,平静地看着自己。

    眼底似乎若有若无,藏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突然刘庆发现面前的厚重木门起了变化,木制白漆斑驳落下,那扇木门忽然变成一扇铁门,而本来眼前卫生间里的洗漱台变成了那阴森黑暗的楼道。

    上当了。

    身体的惯性已经不允许他再改变方向。

    他冲进了楼道里。

    猛然间他的眼前一片血红,如若有万千邪恶神明在他的耳边同时诅咒,他们重复着无数话语,可刘庆只能听懂一句。

    “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不要不要......”

    刘庆转回头,恐惧着努力在一片血红中找到回去的方式。可他却只看见前女友神明一般站在那血红色的门口,阻挡着刘庆。

    刘庆忽然觉得那人变得再也认不出了,那个女孩似乎正在奇特的变异,但那却使她公正,威严,而且圣洁。

    他认不出眼前人的面庞了。

    刘庆只觉站在深渊的悬崖边上,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变强,活下去。”

    那个刘庆以为是自己前女友的人淡淡说了一句,随后就一掌把刘庆推落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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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庆的胸口仿佛在燃烧着岩浆。

    睁开双眼,他还在那蓝色的魔花之内,只不过那千万条花蕊正连接这自己的肌肤,一种赤红色的光芒正被万千条花蕊吮吸。

    红光的中心,是自己的胸口。

    刚才的那一切......那个千方百计要让自己留在那间屋子里的,才是奸奇。

    可那个幻化成自己前女友的,又是谁呢?何方神仙,在此相助?

    莫非是真正的玉无事牌?这里面藏着一个神仙?

    玉无事牌已经彻底融化了,刘庆感觉四肢百骸流淌着汹涌的怒意。

    火从心头,烈烈而起。

    冲天的火焰烧毁了钴蓝的魔花蚕房,而此时天有四色,四位巨神和他们的仆从,正在交战。

    他看到代表恐虐的钢牛骑士冲锋陷阵,他看到恶臭的腐蝇与驾驶魔盘的蓝色骑士战在一起,他看到色孽的战车碾过恐虐的放血鬼,却被颅骨炮一炮炸碎。

    这些事物,在刘庆面前,似乎已经都是卑微的虫豸了。

    火一般烈而盛的狂怒在血管中燃烧,夹杂着尘封后苏醒的期待,刘庆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与骨头一道,延展变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骨变长了,他的肉皮被撑裂,巨大而锋利的骨架直接刺穿后背,在他似龙的咆哮中,鳞甲从肌肉中翻升。

    他不能思考了。

    他也不用思考。

    骄傲与盛怒一道从鼻翼喷出,化硫磺做火,鬼眼蛇颈,虎掌爪鹰,人的肉身在火中焚烧殆尽,筋肉延展,一条蜿蜒的巨龙腾空而起。

    他是一条金到近乎发白的老龙,龙须与发皆长而杂乱。他体型庞大,肉身却斑驳如一截枯老的白桦木。他的龙爪与胸口全部套着由诡异铭文的锁链,龙体上疤痕无数,似乎经受过非人的痛苦与折磨。

    四神以及他们的部队全都注意到了当下的奇景。

    进攻的号角同时吹响,四神的部队停止互相攻击,几乎是同时齐心协力地向着巨龙冲来。

    四神回归了他们的本来面目。蓝精灵变作了蓝天中一尊巨大的不可名状,妖雾飘渺;红恶魔变作红天中的一尊六臂巨武神,鲜血与颅骨坐基的黄铜王座升起;贵妇变作了一人头蛇身的硕大怪物,手中长戟挥舞作响;绿头苍蝇变作一座腐坏着的绿色肉山,脓水四溢。

    刘庆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了。此时此刻他就是龙这一伟大生物,他脑海中唯一想到的是飞起,高高地飞起,以龙类的尊严,神力。

    他想飞得比那四色的天幕更高。

    各种投射物穿过他身边象征祥瑞的云雾,刺在他身上。龙鳞剥落如金色的桃花不停散落,他的肉身不断涌出金黄的鲜血。

    “杀掉它。”他听到恐虐咬牙切齿的咆哮。

    “让它腐烂。”他听到纳垢无可置疑的命令。

    “使它虚弱。”他听到色孽愤怒的诅咒。

    “开摆。”他听到奸奇如此说。

    这都不重要了。他的肉身必将在四神与其仆从的进攻下完全毁灭,这无可置疑。

    但他要让希望活下去。

    关于活下去的希望。

    纳垢的毒液使龙遍体长出恶心的脓疱,色孽的咒法降低了龙飞行的速度,恐虐一刀斩去了龙一半的身子。

    可那并不重要,他已经飞到了世界的边缘。

    两只苍老的龙爪狠狠插进了四色交融的天穹,龙口中怒焰喷出,那天穹瞬间融化于无尽的黑暗中。

    恐虐的长刀再次劈来,狠狠劈在龙首之上。龙脑浆崩裂,只剩最后一口气息。

    他用最后一口龙炎,喷进天穹后的无尽黑暗。

    那是紫色的灵魂之焰。

    刘庆顿觉浑身轻松,他又是自己了,可当他睁眼看时,却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

    他面前的黑暗中,裂出一个星彩四溢的大洞。大洞边缘是一头老龙高贵至最后一刻的容颜,那条龙遍体鳞伤,却用自己的肉身堵住洞口,以及洞外面足以毁灭万物的攻击。

    一人一龙,四目相对。

    那句话怦然撞进刘庆的脑海。那个女孩将刘庆推出奸奇的监牢,堵在门口,如天使般圣洁。

    “变强,活下去。”

    老龙永远闭上了眼睛。

    此刻刘庆却忽然察觉什么东西在胸口苏醒,他看向胸口,玉无事牌融化之处有一道火红的纤细蛇形。

    那一刻刘庆忽然血冷,他双瞳变蛇似的竖瞳,他的筋肉积蓄着风暴前的冷静。他能感觉到一条小蛇在身体内苏醒,他焕然如若新生。

    他并不被那条蛇控制,他也不控制着那条蛇。

    因为他是刘庆,就是那条蛇的现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