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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洗澡与梦境

    刘庆看着这惊惧的一双双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我们会死吗?”

    这是个小女孩问的,黑色眸子中天真无邪,她对死这一名词概念还极为抽象,此时此刻还是无忌童言。

    惊恐的母亲捂住她的嘴巴,村里没有人说话。

    风猎猎而过,黑气忽然躁郁,缓慢冲击蓝色的大盾。

    依旧没有人说话。

    没有想象中的尖叫,慌乱,狂暴,村民们只是木木地看着透明蓝盾后面蓬勃的黑气,似乎这些异常是祝于庄与生俱来,似乎建庄那一刻这个地洞就在这里。

    有的女人在哭泣,有的男人在叹息,却完全都蒙上了一层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带着纯朴善良的生死观,他们相信命定由天。

    他们听完两位道人的言谈,就已经认定这片土地遭受诅咒,万劫不复。

    祝于庄的里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面前。

    “这座庄子已经建造了百余年,我们遭受过旱灾,洪水,匪患。但我们一次又一次,挺过来了。”

    里老浑浊的双目饱含泪水。

    “这是我们的家园,它养活了我们的孩子,给我们食物,在死后容纳我们,是我们的根。”

    刘庆愈发觉得梁绍元的面目可憎。在他称王称霸的那些年,不知道杀了多少这样平凡普通的人。

    这和寻常的君王还不一样。普通君王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他们对人民的态度还稍好一些。

    玉血族要的可不是活人。他们喜欢把活人变成死灵,没有自我意识,不会反抗的死灵才是他们的心头之好。他们圈养活人作为牲畜或者工具,他们的老祖纳加什唯一想的就是造就一个除了他之外只剩僵尸和骨头架子的世界。

    一个完全服从于他的世界。

    “我可以死,我们这些老得走不动的,都可以死,但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让孩子们跟着您走,到虎原城,到上阳城,到任何能活命的地方。求您让他们学学手艺,织布,打铁,哪怕去学唱戏。”

    老者说着就要扶杖跪下,忙被刘庆扶起。

    “我答应你们。”常崇掷地有声。

    常崇面容苍老,面庞中却闪烁着和年轻人相同的志气与光芒。

    “我答应的是,我要让你们全部人都活下来,我要让你们的土地仍然属于你们自己!”

    常崇狂热坚定,刘庆忽然觉得这位老人高大至极。

    “修道之人,纳元气,练筋骨,为的就是降妖除魔,还万民安居乐业,还天下海晏河清!”

    “众位乡亲,诸位父老,”常崇摊开双手,大声讲话,“我常崇,阳雍殿掌书学士在此立誓,只要我在,这祝于庄就不会沦陷,你们的土地就还是你们的!”

    “谢道爷救命之恩!”里老含泪大呼,不顾刘庆阻拦强行下拜。

    庄中村民数百人齐呼,男子的声音深沉痛苦,女子的声音尖利哀恸,但谢意却真真实实,就连襁褓中的孩子都在学着他们父母的声音。

    刘庆一时动容。

    这是只有在灾难时刻才会有的特殊情感。这也是刘庆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份自豪。

    生为道人,应不慕名利,修俭克己;当持剑迎险,庇佑万民。

    “里老,您带着您的村民撤去虎原城。带好这些盘缠银两,暂时寻一住处。”常崇从身上取出五两银子,交到了里老手中。

    “这,这......”

    里老的手在不停颤抖。

    “我要留下,我要保卫我的家!”一个男人忽然大声喊道。

    “对!这是我们的家!”人群中有人随声附和。

    随即人群嘈杂,群情激愤。他们都想保护自己的家园。这是他们的土地,神圣不得侵犯。

    “道长!让我们男丁留下吧!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我家门口!”

    “让我们留下吧!”

    “我们要打鬼!”

    “我们不怕!”

    “我们要报答道爷!”

    常崇连忙举起双手,让大家镇静,然后说道:

    “乡亲们,你们面对的东西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孩子!他们还需要你们去保护和照顾!”

    的确,常崇说得没错。这些村民都是普通人,见到鼠巨魔尚会吓得腿肚子转筋,更何况可怖至极的纸人?如果在此地留下,如果等不到援军,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终于嘈杂的人群被常崇劝服,在里老的带领下他们开始收拾必要的细软,随即开始有序离开村庄。

    老仆黄桓换上一身精干装备,腰间也跨了一把长刀。刘庆的记忆中,这位老仆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当年也是震旦玉勇中的一位伍长。

    黄桓先行纵马离去,村民们陆续出村,此时天色将晚,长夜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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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庆为自己烧了一桶洗澡水,然后脱去完全撕烂的袍服,把自己缓缓浸入水中。

    这是他师父常崇要求的。刘庆跃跃欲试,希望和师父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可他师父对他的命令只有一项,那就是好好洗个澡,擦一下自己的剑,再好好睡一觉。

    刘庆刚才胡乱热了几个高粱面的馍馍,就着一根大葱就当了晚饭。

    高粱面的去壳工艺并不完善,加之高粱面本身就粗糙难以下咽。这东西可比健身用的全麦面包难吃多了,起码全麦面包不剌嗓子。

    刘庆忽然起自己当年的饮食了,麻辣烫钵钵鸡黄焖鸡想吃什么吃什么,生产力带来的好处最起码就是这样,想吃什么有什么。

    穿越来异界没能吃香的喝辣的,反而天天吃糠咽菜。这和自己看的小说不太一样啊。

    刘庆把自己完全浸在温水中时,他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边。这几天自己身上,汗垢血污,藏了无数。鼠巨魔,王鸿洛,地下世界,纸人和玉血族这些诡奇要素接踵而来,一时令他应接不暇。

    温水让他的思绪慢慢回落,这些天跳动速度过快,几乎失常的心也逐渐平滑。

    虽说吃的不好,干什么都不方便,但他还是逐渐适应了他的穿越生活。自己老祖宗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嘛,没手机,没电脑,也没有抽水马桶......

    刘庆看向自己的左臂。那里虽然在丹药的作用下已经愈合,但还是明显留下了一道椭圆形的伤疤,就像是被狗咬了一样。就当是被狗咬了!刘庆对自己说。

    他胸前的蛇形印记此时并无反应。这是一切祸乱的滥觞,是啊,又烂又伤,他的穿越糊里糊涂,到目前为止也没什么人能给他指一条明路。

    变强?这也太广义了。

    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因此烦恼,只想享受温热的洗澡水。

    刘庆舒服地靠在桶边,长舒一口气,享受着温水的触感。疲惫一扫而空。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泡澡竟然能如此舒服。

    烛火微弱跳动,斑鸠的叫声从纸糊的窗棂传入。大战即将到来,此刻反而一切都显得温柔宁静。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这个梦特别奇怪,他梦见自己穿着一身新郎的衣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傻乎乎地站在一个与地底村庄极其相似的大堂之中。

    周围唢呐和乐器的声音敲敲打打,他却找不到乐器声的来源。他往大堂中看,那里供奉着一个巨大的,龙的石像。

    那条龙有点吓人。它被锁链捆绑,被烈火焚烧,它万分痛苦——这样的雕像在震旦铸造,可是要杀头的啊!

    龙石像下面,是无数排位。刘庆努力去看却看不清牌位上的名字,那上头模模糊糊,像是一团浆糊。

    “相公?相公!”

    刘庆忽然听到里面厢房之中,有女子娇啼。

    那声音音色像极了曾经不停提示她离开地下村庄的神秘女声,却更妩媚,更勾人。

    刘庆往里走,走进那个黑暗中的厢房,却看见厢房尽头,红烛左右,是一个盖着红布头的少女。

    与棺里女子宽松的衣裳不同,大红婚衣裹得极紧,优美身材一览无余。红布头下满是神秘,勾人探寻。

    这是谁的新娘?

    “相公?相公!”

    女子的声音怪罪着,仿佛问他为什么不坐在自己身边来,为什么不为自己掀下头盖。

    刘庆在梦中,鬼使神差,稀里糊涂地走到了少女身前,他轻轻为少女掀开红盖......

    “Youhaveawholelotoftrouble,toughguy!”

    女子忽然飙了一句英语,红头盖下面竟是一张恐怖蓝精灵的脸庞!

    蓝精灵奸笑着,双目之中蓝焰喷薄。新娘身后的房间猛然崩裂,深蓝海水倒灌入室,刘庆咕噜咕噜溺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