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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相处

    枫木棉棉,微风瑟瑟!初初入秋,果真是有些凉了,还好两天前的物资算是解了院长的燃眉之急。天刚蒙蒙亮,徐頋迷迷糊糊下了床,小脑瓜摇摇晃晃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起早的习惯一直都在,慌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他一激灵,缓缓回头看,哎!原来是小芯啊!这一吓,他瞬间就清醒了。

    小芯揉了揉还眯成缝的小眼睛,小心谨慎的说道:“对,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贪玩,忘了帮丞哥哥开门,要不是我忘了的话,你就不会被锁这么久,可……求求你了,不要告诉院长,我害怕,我,我不想离开这里!嘤嘤嘤嘤~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这是丞哥哥给我的泡泡糖都给你了,请不要告诉院长。”

    小芯小声啜泣着,并从口袋里拿出了丞哥给自己的泡泡糖,全塞进了徐頋的手里,可是徐頋的手却像被蛇突然咬了一口似的迅速地缩了回去,几颗快要融化的泡泡糖撒了一地,七零八落!

    徐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心想:就让他过去吧,以前的美好回忆永远不可能存在于现在了吧,我也懒得折腾了,真的是累了,渺小的我们那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徐頋同意了不告诉院长,小芯连忙鞠躬道谢。但愿这件事永远也不会再被提前!

    潢安公墓地。

    滴答,滴答……乌云密布,雷公作响,蒙蒙细雨随风而摇,树叶散落各处,青苔上的蜗牛不紧不慢地爬着。一处简陋的墓地,杂草丛生,略有些凄冷阴深,持一柄黑伞,伞下是一个青年男子,男子眼角微红泛着泪花,眉头紧锁,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随后把一束郁金香放在了墓碑下。墓碑是新的,上面的字很清楚:董依依之墓。雨越来越大,大得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冷!

    两星期之前。

    星海服装股份有限公司,顶楼设计总监办公室处。

    设计总监周瑾坐在办公椅上,抿了一小口进口咖啡,心不在焉的说道:“叫你过来,我想你也知道什么原因了吧,小刘,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来这里上班也有小半年了吧,三个人中,你可是最有实力升为首席设计师的,只要你好好努力,前途似锦,那都不是问题!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她一个穷学生掀不起什么风浪,敢跟我们斗,哼,自找苦吃。”

    刘灜低着脑袋认真的听着设计总监讲话,时不时点点头附和着:“是,是,总监说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您就放心吧。”

    听到刘灜的回答,周总监嘴角微微上扬,很满意:“嗯,好,回吧,随便叫小张过来。”

    精神紧张的刘灜弯着腰刚打开门就碰到了要来送设计稿的张奕辰,奕辰准备敲门的手落了空,悬在半道竟还对上了眼,略有些尴尬,只见刘灜哼了一声:“叫你呢!”随后用手轻推了一下奕辰便挺直腰板大步向前走去。

    周总监又珉了一口进口咖啡,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一声:“来了就进来吧!”

    张奕辰把设计稿递给了总监:“总监这是这个星期的设计稿,请您筛选一下。”

    周总监拖着下腮:“奕辰啊!虽然你过来实习才三个月,不过在三个人中,我还是最看好你的,你可是最有实力进击首席设计师的人,上面的意思,你是知道的,一定得压下来啊,不能给公司带来半点污点,你还是新人,很多东西都不懂,如果那家伙敢来找你的话,最好是掂量掂量啊,哎……就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对,随便叫一下Ti。”

    奕辰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便出了门,至于Ti这家伙压根就不用叫,都两年老员工的人了,早早就听到风声在门外侯着呢!Ti见到奕辰,微微翘起兰花指,指着自己:“叫我呢!行吧,我进去看看是什么把戏!”

    周总监:“Ti啊!都是老员工了,不用我多说了吧!在三个人中我可是最看好你的哦!毕竟他们都还年轻,首席设计师还是你来当才靠谱嘛!你懂的什么……”

    奕辰并未走开,他停顿了,周总监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很迷茫,这个社会真复杂,职场亦是如此,谁说不是呢?对于他这个新人来说,什么也做不了。

    半晚城西公寓,嗡嗡嗡,奕辰的手机不停的响,是小助理吐槽聊天群发来的消息。

    牛逼大灜:“拜托,这种麻烦事情不要带上我好不,我可不想惹上那个穷学生的官司,也不知道她找我能怎样,你们又找我做什么?我可没空,就这样!”

    可爱的Ti:“灜,她也找过你了吗?辰呢?哎,说来也可怜,我要是她的话就拿着钱好好过日子,确实是件麻烦事啊!不过我嘛!还是觉得公司的利益最重要,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好了,多说无益,我要敷面膜了,拜拜亲们,好梦~”

    辰:“……”

    那晚的奕辰并没有好梦而是失眠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那个学生的事情,难道真的要牺牲她的前途来换公司的形象吗?这还是人该干的吗?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决定,哪怕是失去首席设计师的选举权,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有这个能力做吗?我该怎么办?

    次日,六点半下班时。

    员工皓:“下班了,终于有一天不用加班了,累死宝宝了,我得好好放松一下,谁都别拦着我,捏脚去囖!”

    员工奕:“谁要去KTV,现在报名,过时不候!”

    设计部门熙熙攘攘,像菜市场一样,连续加班干肝五天到十点确实都要把她们逼疯了,是该好好放松犒劳一下自己了。

    唉,奕辰摸了摸头,职业式假笑:“我就不去,昨晚没睡好,头疼死了,你们好好玩!玩得开心点!”

    哒哒哒~

    滴,打卡器:张奕辰辛苦了!

    嘭!一个女孩子撞了一下张奕辰。

    奕辰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被拦住了,拦住他的是一个细眉大眼,长相清纯可爱的女孩子,细看有些面熟!奕辰慌了一下神,哦,对,是她,没错,就是那个跟公司闹官司的学生!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脸上流着虚汗,手一直在抖,精神有些恍惚!女孩低着头,眼神好像一直在逃避着什么?撞到奕辰后她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你也是星海的设计助理吧,可以,和我聊聊吗?”

    对于女孩的请求奕辰没有犹豫,答应了她!之后女孩把奕辰带到了浦东大桥,夜晚的浦东大桥并没有什么人,很安静,皎洁的月光透过女孩的脸显得更加的憔悴。

    忽然女孩回头:“你知道吗?能成为一名设计师一直都是我的梦想,但现在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了,舞台灯光掌声都让我感到恶心!”

    女孩开始啜泣,情绪有点激动:“周瑾,哈哈哈,他就不是人,我怎么会这么天真的以为他是我们的救世主,真是可笑,没错,是他,是他害死了我妈,害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啊啊啊~”

    女孩嚎啕大哭,奕辰连忙安抚她,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不停的只顾自说话:“当初,是他周瑾,说很看好我,愿意和我合作,说什么这次时装周要用我的设计,说什么要签我做首席设计师,还会支助我,捐钱给我妈做手术,我呸,骗子!骗子!最后设计师署名还不是他姓周的,连我妈……我妈手术费的钱都没有……都是骗人的,呵呵,之从我维权以来,人人都不相信我这个没有靠山的穷学生,就连学校知道后更是停了我的课,满满的不信任,呵呵呵~直到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后,病情恶化……我,我做错了什么啊!”

    看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诉,奕辰再也忍不住了,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不答应总监的意见,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女孩抓着奕辰的手,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撕扯着嗓子:“你知道吗?这张银行卡,是我妈留给我最后的尊严了!嘤嘤嘤~手术失败了,我当时紧紧的握着我妈的手,祈求老天爷不要把她带走,可是她……她还是……临死之前她掏出这张银行卡,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最后两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奕辰:“是什么?”

    女孩:“是维权,维权!我这两个字一直在我脑子里,反反复复不停的提醒我,求你了,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女孩死命的抓着奕辰的袖子,跪着祈求着。

    女孩把银行卡使劲的塞进了奕辰的手里,最后奕辰还是点了头!之后女孩松了口气,这才放开了奕辰,可她却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很诡异,恍恍惚惚,她走到了桥边上,然后张开了双手,抬头仰望着星空,接着又闭上了眼睛,微风徐来,拂过她凌乱的发丝,夜晚真的很安静,静得可怕。突然,她一转身,纵然一跃,跳下了桥,而桥下竟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湖,奕辰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怎么做,惊慌失措下,他也没有多想立马就跳下去救那个女孩。

    十多分钟后,奕辰怎么也找不到女孩,这时的他已经有些吃力,晕眩,体力不支了,幸好路过的大叔及时报了警,救援队也快速地把他救了上来,救上来时他还不停地大喊:“还有一个女孩,救救那个女孩!救救她!”

    知道还有一个人后救援人员再次张开了救援,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是找不到女孩,轰隆隆,开始下起了大雨,水流也越来越大,使得救援无法再进行,时间久了就连救援人员也很危险,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也许水流太大把她直冲走了,只能到下流去找了,这就是救援队最后给出的结果!节哀!奕辰扑通跪在了地上,仰着头闭着眼痛苦地大叫:“啊啊啊~”他紧紧握着女孩给她的银行卡。

    有的人身处冰凉而有的人却能高枕无忧,这不公平。那天晚上,奕辰想了很多,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辞职,并把总监起诉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弱小无助,在没有任何有利证据的情况下,他,奕辰,还是无能为力败给了专业的律师团队,败给了星海,这个国际影响力极大的企业,败给了这个社会,也败给了现实的残酷!

    之后的他更是走投无路,孤立无援,彻底被踢出了圈子,在前公司的压迫下,再也没有一家公司敢招他,他的路已经彻底被封死了。很多服装公司都不敢与星海作对,星海依然逍遥法外,周瑾依然背着良心做着最腌臜的事。可他又能怎样呢?生活还得继续,离开了老本行的奕辰很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适合做什么?那段时间的他真的活得好痛苦,压垮成年人的最后一棵稻草叫“生活”!难道不是吗?

    那天,他带着花束来到了女孩的墓前,好冷,好冷,冷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颗彻底凉了的心,心如死灰也就是如此了吧!他很内疚没能帮到女孩,没有能力为她报仇,他痛恨自己的弱小,自己的无能为力!这将是他一生的悔恨!

    滴咚!百佳超市欢迎您,希望您购物愉快!

    呲,刹车。哐当一声。购物车不小心撞到了购物架边,林冉冉连忙握住把柄,还好刹车及时没事,这让她有些尴尬,毕竟初来乍到应该留个好印象的。

    孤儿院杜芮老师:“嘻嘻嘻,你慢点,小心撞到人了,这里的超市基本生活用品都有卖,你看还需要什么。院长可是发话了啊,为了感谢你,可以先提支这个月的生活费给你,还有奖励你额外收入两百块,这可是我有生以来见过院长最大方的一次了!”

    林冉冉有点不好意思说:“呵呵,芮姐,我会悠着点儿,你放心吧!其实我也不用买什么东西,基本的,我都有带,如果真的想买的话,我想买点糖果给小朋友们,毕竟小孩子都喜欢吃糖,不是吗?”

    林冉冉刚说完就把空荡荡的购物车推到了糖果区,杜老师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她在糖果区挑了三根无敌超大棒棒糖,是那种一根里面装了二十根的超大棒棒糖,分量很足,而后便很满意的推着车去结账了!

    因为那三根棒棒糖很显眼,几乎路过她身边的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这让她有些难为情,而杜芮呢,则装作不认识躲得远远的,真是一位好同事啊!

    张奕辰:“您好,请问有会员卡吗?需要袋子吗?”

    李冉冉:“额,没有,要一个袋子,谢谢!”

    滴,支付成功!

    张奕辰:“美女买这么多棒棒糖啊!”

    林冉冉:“是啊!给我的学生的。”

    张奕辰:“原来你是老师啊!嗯,真好!你一定是一位好老师。”

    听到张奕辰的话,李冉冉瞬间脸红了,她是一个好老师吗?会是吗?林冉冉顿了一下。杜芮连忙跑了过去拽了一下林冉冉的袖子,她这才反应过来,杜芮连忙带着林冉冉快步离开。

    杜芮掐着林冉冉的脸说:“你真是的,看帅哥入迷了啊!后面那么多人,你还杵在那里当门神啊!不过他确实挺帅的,之前都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吧!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没事,姐帮你说说,反正这么近,随时都可以看得到的!”

    林冉冉摸着被掐红的脸,急忙解释:“才不是呢!你可别瞎说啊!只是,被表扬了,高兴而已!”

    杜芮露出了满不信任的表情,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暂且相信了林冉冉。

    孤儿院大堂处!

    两位老师一进门,小朋友们就兴奋地围了上来,林冉冉急忙把棒棒糖分给这些小馋鬼,要到糖的孩子高兴坏了,蹦蹦跳跳的,像群小兔子。只有他,徐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与世无争,仿佛隔离了世间的纷纷扰扰。

    林冉冉目标精准的发现了这个小可怜,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徐頋面前,蹲了下来,定是之前那件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刺激,冉冉决定和他谈谈:“你叫徐頋是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可以帮老师整理行李吗?太多了都整理不过来了!”

    徐頋抬头看了看这个救命恩人,点了点。冉冉把小頋带到了宿舍,可别说确实是没有整理好,东西杂七杂八的,很多都没有放好,连下脚地都没有!连林老师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窸窸窣窣,哐哐当当,林冉冉摸东摸西的,硬是清了一条路出来,俩人勉强挤了进去。徐頋打着下手帮忙整理东西,本该休息的周末现在却忙碌着,不过忙着忙着,他也便暂时忘了不愉快的事情,这时,林冉冉从行李中拿出了一个娃娃,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夹到的娃娃,她毫不犹豫就把它送给了徐頋,徐頋接过玩偶,似乎挺满意,终于是笑了,高兴地连忙道谢!

    哐,一个相框掉了出来,林冉冉表情严肃非常的紧张,立刻把相框捡起,反反复复的擦拭着,徐頋看着疑惑:“老师这是一只,狗?”

    林冉冉叹了口气,眯了一下眼睛,心情复杂:“是啊!它是我很好的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只不过现在找不到了,但,只要我不放弃,我相信,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我相信,只要我叫它,它就会回来的!”林冉冉有些情绪激动,手在颤抖,这时,徐頋突然把手伸出来,摸了摸林冉冉的头说:“不要伤心,我相信奇迹,相信您!”

    看到徐頋这样安慰自己,林冉冉又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这样摸着头安慰,要是被闺蜜知道了,那可不得让她们笑一整年的,那可不行啊!冉冉收拾了一下心情,平复一些后,又是那个乐天派少女,随后拿出了两根棒棒糖递给了徐頋小朋友。

    两小时后,她们总算是整理好行李了,林冉冉终于是安心,都怪自己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临走时老妈子又是使劲偷塞了两大包,真是苍天饶过谁哈哈哈!

    没想到孤儿院的第三位老师是这么好相处的人,徐頋再一次全新的认识了这位年轻的女老师,做事有些毛躁,第一天报道就迟到,又有些路痴,还有些拖拉,但就是这位友爱的老师救了他,原来棒棒糖总比泡泡糖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