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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赴约

    阿旺蹲在有些陈旧的大木椅上,面前是一张长长方方的小木桌,木桌上放着各种凌乱的绘画工具,这便是阿旺平时的创作区域。因为心病的缘故,比起坐着阿旺更喜欢蹲着,因为蹲踞时下肢会屈曲,可减轻心脏负荷,缓解缺氧症状。

    一根根线条画出,轻重不一,完美地诠释着光暗变化。阿旺所绘之图十分粗糙,像是随手绘制的废稿,但若你仔细观详,又能从中看到清晰的图像。那是一个隐匿与黑夜中的侠客,手持短剑,身轻如燕,像是在执行着某种暗杀任务。

    阿旺的绘画速度很快,宛如印刷机般将一张张绘制完成的手稿放在一旁,同时不停在手机上翻阅着资料作为参考,若是将他绘制的所有图像连在一起,就像是某种诡异的修仙功法。

    自从当宅以来,阿旺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因此一连过去了三天时间,阿旺几乎每天都在做着这同一件事。终于,他放下画笔,长出口气,有些欣喜地起身舒展一番筋骨,心情也是大好,就像是在假期的最后一天通宵写好了暑假作业,那种全身一轻的喜悦根本无法言表。

    抬头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阿旺突然想起了早上张天给他发的信息,大致内容是公司今天晚上有一个聚餐活动,阿旺替他们工作室代写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出来一起聚聚,见一下面了。

    刚设计完一套功法,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缓冲,顺便放松放松,想到这里,阿旺明显已经有了决定。

    大约晚上6点,一辆有些陈旧的小汽车缓缓停在路边车位,阿旺下了车,检查了一遍车窗后才按下钥匙上的锁车键。他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建筑,建筑并不算高,大约只有6层,充满了岁月的痕迹。“阳光鱼邨”四个字映入眼帘,是这儿没错了。

    进入其中,首先见到的是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连续7天8折优惠的促销活动,阿旺顿时有些明白了,公司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聚餐。

    穿过空荡荡的大堂,来到前台,迎面是一名身穿工作服的女性,她化着十分浓厚的妆容,或许是因为工作需要。

    询问了一番后,阿旺按照她的指引来到电梯口,乘坐电梯来到四楼。刚出电梯,耳边嘈杂一片,同时还伴随有食物散发出来的浓郁醇香。

    穿过前面的公共区域,阿旺来到了包间区,他目光扫过每个包间上的门牌,写有玫瑰、百合、木棉、梅花等等。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门牌为莲花的包间上,那正是张天对他说的包间。

    就是这吗?

    推开门,包间内的空间不算太大,中间是一张大圆桌,墙角处放着一台空调,其他的东西阿旺也没来得及太过留意。因为他眼前的,几乎都是生面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甚至有种走错房间的感觉。

    就在阿旺手足无措之时,张天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掩盖的笑容,仿佛是对阿旺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惊喜与意外。

    “你来啦哥!”

    阿旺有些尴尬地微笑点头,宛如社恐般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位是?”一人疑惑道。

    “这位就是我给咱公司找的游戏副本代写,你们不是一直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吗?这不,我给你们请来了。”张天有些自豪地说着,就像是在夸赞自家兄弟。

    “不是吧?这么年轻,是大学生吗?还不快给介绍一下?”

    “哦对,一高兴我都忘了,他叫...”在这一刻,张天突然犯了难,因为他清楚,阿旺很反感别人知道他的名字,并且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还有成为笑柄的可能。

    “叫我小汪就行。”阿旺圆场道。

    “姓汪?那都别站着了,过来坐。”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年纪30岁左右,一身黑色装扮,语气十分沉稳,身体周围仿佛散发着无形的气场。他说话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身上,显然,他应该便是公司的老板了。

    张天领着十分拘束的阿旺坐下后,那名男人又道:“不用那么拘谨,我虽然是他们的老板,每个月给他们薪水,但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是因为有着相同的爱好与理想,因此我们的相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所以你也无需紧张。”

    他在说这番话时,阿旺下意识地观察着在座每一个人的神态变化,他们这些人中竟无一人对这番话感到不适与反感,似乎每个人都认可了他的话。由此可见,他们是真的因为爱好才聚到了一起的一伙人,其中并不存在着阿谀奉承,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经过一番你问我答的寒暄过后,菜品陆陆续续被端上来,虽然丰富多样,但都是些十分常见的家常菜。这也难怪,眼下他们的公司正处于起步阶段,需要很大投入,因此这一顿饭的预算也不会太高,满打满算应该不会超过1千。当然,这也只是阿旺自己的想法。

    “来,大家举杯,我们碰一个,庆祝我们的项目能够圆满完成。”

    阿旺因为身体的不允许,加上是开车来的,自是不能饮酒,因此他杯子里装的只是饮料,便也以饮料代酒一同举杯,或许会有细心的人察觉到这一点,但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因此没人会过于在意。

    酒足饭饱之后,公司的人又包了一个K房,开始了下半场的活动,他们通过手中的麦克风宣泄着生活与工作中的压力。可没人注意到的是,这里已经少了个人。

    汽车缓缓驶过夜间的街道,阿旺将所有车窗都摇了下来,感受着穿行在大街小巷中的夜风与这座城市间最真实的气味。

    夜里的街道,也别有一番风味。

    汽车在一间书店前停下,阿旺对此十分熟悉,他每次进城都会到此看看,顺便借一些书回去阅读,这也是他作为宅的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离开了城市,需要转县道、转乡道、以及转入一段崎岖的山路,才能回到那间仅有100平米的山间瓦房。

    回到家时,时间已经是夜里的0点10分,阿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冲了个澡后便爬到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阿旺的一天其实十分简单,平淡、枯燥、没有精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限重演。他曾无数次地幻想,自己能像仙侠作品中的主角一样,有着无比精彩的人生,但这一切,或许也只能在梦乡中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