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加入协会？
光滑的镰刀刃口如收割稻草般切入血肉，截断骨节相连之处，继而优雅地破开余下的筋肉抽离。
行云流水，无半点阻滞。
左臂一瞬间地失去知觉，矮个子愣愣地偏过头，望着从断口的肩膀处止不住流出的红色血液，感受到了久违而熟悉的痛觉。
那是他加入协会的第二天，他第一次用卷刃的小刀切下左臂的肉，切成肉条。
‘但这怎么可能呢？’
矮个子失声，右掌死死捂住断开的左臂，双膝无力地跪下：‘他怎么可能砍得到我呢？’
回应他的是洛德斜下挥舞出的无情镰刀。
噗嗤，死不瞑目的头颅飞落地面，咕噜噜地滚向高个子的皮靴边。
高个子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他以一种肯定的口吻问道：“所以，你能看到。”
洛德重重甩了一下右手的镰刀，将沾染的血液去除，而后才抬头望向白桦树边冷静站立的男人。
与矮个子相似，高个子原本残疾的右臂此时正常无比，拳头比常人大出整整一圈，像是铁匠手中锻造用的榔头。
除右臂外，其他部位亦是完全腐烂，像是从埋了一百年的陈旧棺木中爬出的腐朽尸体，隐隐可见在血肉的孔洞之中，一只只长条的蛆虫正钻来钻去。
“看到什么。”
“如你所见……一个真实的世界。”高个子弯腰摆正同伴的头，话语冰冷而阴沉，但是却莫名少了几分敌意，反而多了几分好奇：“如何，它是不是很美？”
洛德眼瞳转动，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格林公园。
涌动着的，被多个螺旋纹黑圈覆盖的如深海般的阴暗天空；高大的如某种死去深海巨兽残骸的骨骸住房；湿滑黏密的如内脏壁般的深红大地；以及大大小小的散布在每一个角落的东西——巨大的悬挂在天空的黑色眼珠、小小的深深嵌入建筑墙面的血红眼珠、一眨一眨地生长在树上，草地上的白色眼珠。
一个怪诞诡异且扭曲的疯狂颠倒世界。
仅仅是看上一眼，一种莫名的如山般巨大而绝望的恐惧就会占据人的脑海，仿佛被卷入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下，无力地坠入海床，胸口被冰冷彻骨的海水挤压，眼中看不到一丝光亮，四周传来古老而沉重的低鸣，耳边响起不可理解的呢喃。
可怖得足以使人疯狂的景象之中，一抹倩影打破了这一切。
芙尔莲娜安静地站在路边，容貌秀丽，姿态端庄，见洛德目光正朝向她，丰润的唇瓣便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浅笑。
像是扭曲世界中唯一的光。
洛德目光微震，遥远的意识重新回归，从某种不可名状的怪异状态中回过神，不由自主地喘了两大口气。
“它是不是让你美到窒息？”高个子说道，“你真幸运，协会的成员宁愿死亡也想要看一眼真实的世界。”
“我们已经在虚假的表象下被蒙蔽太久，王国、贵族、教会、猎人，还有更多，浅薄的人们沉醉于安逸的世界，无法察觉到平静海面下的波澜壮阔。”
“但是协会发现了世界的真相，我们无心争权夺力，无心暴敛财富，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寻求真实的世界，脱离世界对我们感官的欺骗，作为一个理智的人真正地活着。”
“你拥有着远超常人的知觉，如今我代表协会，诚挚邀请你加入！”高个子男人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诚意十足。
“我没有这个意愿。”毫不犹豫，洛德开口拒绝。
前一分钟，他正因为多看了‘真实的世界’一眼，意志就将近崩溃，倘若继续深入，即便不死他也要陷入疯狂。
哪怕是现在，他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目光只望向前方，不敢稍有偏移，可就算如此，余光瞥见的扭曲事物仍像恐怖的瘟疫般，源源不断地污染着他的视觉，乃至他的神智。
被拒绝后，高个子只不以为然地笑笑。
他们在邀请画家贝克的时候，对方也是坚定地表示拒绝，可如今，贝克不还是乖乖地加入他们了吗？
以常人的姿态，怎么可能在真实的世界中生存？
“不久后你会明白的，协会存在的意义，到那时，我会再来找你。”高个子说着，弯腰抱起同伴的断肢，将无首的尸体扛在右肩，不再回头看画像，走入了小巷的阴影之中。
洛德的目光一直盯紧他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后才疲倦地闭上双眼。
他并没有听清对方说的话，因为在不久前，他的耳边就开始出现轻声的低语，音节古怪，腔调晦涩。
他初时还尝试去理解，凝神听了一会儿才猛然发觉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甚至连模仿着发声都无法做到。
烦闷间，他回想着记忆中画像的位置，右臂挥舞镰刀劈下，这是他的视觉出现异常的源头，很有可能同样对他的视觉恢复有所帮助。
兹拉！
刃尖刺入画布，但并不是撕破布条的质感，而是扎入人皮的感觉。
“神父大人，您还好吗？”柔和的女声传入耳畔，盖住呢喃的轻语。
洛德循着声音的方向，确认了芙尔莲娜的位置，缓缓睁眼，对上了她充满关切的目光。
余光里，正常的白桦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石质的雕像静静矗立，中间被划破的画像凄凉地堆叠在一起，清辉的月亮刚刚出头，倾洒下朦胧的白光。
耳畔也不复轻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当然，若是按照协会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再度被自身的感官欺骗，沦落到虚假的世界中。
“没事，回去吧。”
……
夜晚，格林街十四号房，二楼沐浴间。
盛有温热清水的木桶内，洛德盘膝而坐，背靠不留缝隙的桶面，双手安置于桶沿之上，左手持着笔记本，右手持着老人所给的老旧卷轴。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首页上的【灵视】已经暴涨到了65。
灵视是‘驱散伪装，窥见真实的能力’，这也意味着高个子并没有说谎。
同时，在新的一页中，多出了对老人所给的魔法卷轴的描述。
【化身】
【鲜为人知的一种灵魂魔法，施术者可通过灵魂构建出一副躯体。这是大名鼎鼎的亚伯特·芬尼生前独创的法术，在被教会围攻之前，他就已经是最著名的灵魂法师之一。有传言说他用化身躲过了骑士团必死的追捕，从此隐藏在偏僻的小城中。】
行云流水，无半点阻滞。
左臂一瞬间地失去知觉，矮个子愣愣地偏过头，望着从断口的肩膀处止不住流出的红色血液，感受到了久违而熟悉的痛觉。
那是他加入协会的第二天，他第一次用卷刃的小刀切下左臂的肉，切成肉条。
‘但这怎么可能呢？’
矮个子失声，右掌死死捂住断开的左臂，双膝无力地跪下：‘他怎么可能砍得到我呢？’
回应他的是洛德斜下挥舞出的无情镰刀。
噗嗤，死不瞑目的头颅飞落地面，咕噜噜地滚向高个子的皮靴边。
高个子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他以一种肯定的口吻问道：“所以，你能看到。”
洛德重重甩了一下右手的镰刀，将沾染的血液去除，而后才抬头望向白桦树边冷静站立的男人。
与矮个子相似，高个子原本残疾的右臂此时正常无比，拳头比常人大出整整一圈，像是铁匠手中锻造用的榔头。
除右臂外，其他部位亦是完全腐烂，像是从埋了一百年的陈旧棺木中爬出的腐朽尸体，隐隐可见在血肉的孔洞之中，一只只长条的蛆虫正钻来钻去。
“看到什么。”
“如你所见……一个真实的世界。”高个子弯腰摆正同伴的头，话语冰冷而阴沉，但是却莫名少了几分敌意，反而多了几分好奇：“如何，它是不是很美？”
洛德眼瞳转动，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格林公园。
涌动着的，被多个螺旋纹黑圈覆盖的如深海般的阴暗天空；高大的如某种死去深海巨兽残骸的骨骸住房；湿滑黏密的如内脏壁般的深红大地；以及大大小小的散布在每一个角落的东西——巨大的悬挂在天空的黑色眼珠、小小的深深嵌入建筑墙面的血红眼珠、一眨一眨地生长在树上，草地上的白色眼珠。
一个怪诞诡异且扭曲的疯狂颠倒世界。
仅仅是看上一眼，一种莫名的如山般巨大而绝望的恐惧就会占据人的脑海，仿佛被卷入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下，无力地坠入海床，胸口被冰冷彻骨的海水挤压，眼中看不到一丝光亮，四周传来古老而沉重的低鸣，耳边响起不可理解的呢喃。
可怖得足以使人疯狂的景象之中，一抹倩影打破了这一切。
芙尔莲娜安静地站在路边，容貌秀丽，姿态端庄，见洛德目光正朝向她，丰润的唇瓣便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浅笑。
像是扭曲世界中唯一的光。
洛德目光微震，遥远的意识重新回归，从某种不可名状的怪异状态中回过神，不由自主地喘了两大口气。
“它是不是让你美到窒息？”高个子说道，“你真幸运，协会的成员宁愿死亡也想要看一眼真实的世界。”
“我们已经在虚假的表象下被蒙蔽太久，王国、贵族、教会、猎人，还有更多，浅薄的人们沉醉于安逸的世界，无法察觉到平静海面下的波澜壮阔。”
“但是协会发现了世界的真相，我们无心争权夺力，无心暴敛财富，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寻求真实的世界，脱离世界对我们感官的欺骗，作为一个理智的人真正地活着。”
“你拥有着远超常人的知觉，如今我代表协会，诚挚邀请你加入！”高个子男人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诚意十足。
“我没有这个意愿。”毫不犹豫，洛德开口拒绝。
前一分钟，他正因为多看了‘真实的世界’一眼，意志就将近崩溃，倘若继续深入，即便不死他也要陷入疯狂。
哪怕是现在，他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目光只望向前方，不敢稍有偏移，可就算如此，余光瞥见的扭曲事物仍像恐怖的瘟疫般，源源不断地污染着他的视觉，乃至他的神智。
被拒绝后，高个子只不以为然地笑笑。
他们在邀请画家贝克的时候，对方也是坚定地表示拒绝，可如今，贝克不还是乖乖地加入他们了吗？
以常人的姿态，怎么可能在真实的世界中生存？
“不久后你会明白的，协会存在的意义，到那时，我会再来找你。”高个子说着，弯腰抱起同伴的断肢，将无首的尸体扛在右肩，不再回头看画像，走入了小巷的阴影之中。
洛德的目光一直盯紧他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后才疲倦地闭上双眼。
他并没有听清对方说的话，因为在不久前，他的耳边就开始出现轻声的低语，音节古怪，腔调晦涩。
他初时还尝试去理解，凝神听了一会儿才猛然发觉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甚至连模仿着发声都无法做到。
烦闷间，他回想着记忆中画像的位置，右臂挥舞镰刀劈下，这是他的视觉出现异常的源头，很有可能同样对他的视觉恢复有所帮助。
兹拉！
刃尖刺入画布，但并不是撕破布条的质感，而是扎入人皮的感觉。
“神父大人，您还好吗？”柔和的女声传入耳畔，盖住呢喃的轻语。
洛德循着声音的方向，确认了芙尔莲娜的位置，缓缓睁眼，对上了她充满关切的目光。
余光里，正常的白桦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石质的雕像静静矗立，中间被划破的画像凄凉地堆叠在一起，清辉的月亮刚刚出头，倾洒下朦胧的白光。
耳畔也不复轻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当然，若是按照协会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再度被自身的感官欺骗，沦落到虚假的世界中。
“没事，回去吧。”
……
夜晚，格林街十四号房，二楼沐浴间。
盛有温热清水的木桶内，洛德盘膝而坐，背靠不留缝隙的桶面，双手安置于桶沿之上，左手持着笔记本，右手持着老人所给的老旧卷轴。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首页上的【灵视】已经暴涨到了65。
灵视是‘驱散伪装，窥见真实的能力’，这也意味着高个子并没有说谎。
同时，在新的一页中，多出了对老人所给的魔法卷轴的描述。
【化身】
【鲜为人知的一种灵魂魔法，施术者可通过灵魂构建出一副躯体。这是大名鼎鼎的亚伯特·芬尼生前独创的法术，在被教会围攻之前，他就已经是最著名的灵魂法师之一。有传言说他用化身躲过了骑士团必死的追捕，从此隐藏在偏僻的小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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