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救人
灰暗中，洛德从猎人长袍取出一颗纯白色的糖霜，右手捏开法拉苍白的唇齿，将糖霜塞了进去。
这当然没有任何治疗效果，只是能让对方的意志再维系一段时间。
“帮我一个忙，救你。”
洛德望着法拉逐渐黯淡的眼眸，提出了交易条件。
他原本只计划找到协会的人，但在看到教会小队之后，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因此，在教会小队屠杀灰猿之际，洛德在黑暗通道的尽头踏入了【梦境】。
这【梦境】的主人原是爱丽丝，但入侵之后，已经被洛德完全控制。
进入【梦境】的方式有两种，一种通过睡眠，由意识进入，缺陷是肉体停留于现实，失去行动与感知能力，换句话说，即使肉体被千刀万剐，梦里的洛德也无法感受到分毫。
这原是爱丽丝为了逃避肉体遭受折磨而演化出的能力，但洛德并不喜欢。
另一种方式是意识与肉身一同进入，洛德首次遇见爱丽丝时，就被这种方式“绑架”进了对方的梦境，缺陷是精神会快速消耗，消耗到极致时将直接昏迷，被迫回到现实。
石板地面，法拉微微张口，却没有声音发出。
不过洛德看懂了她的意思——
【随你】
她还不至于为了活命哀求他人。
至少，她终于能和母亲见面了。
法拉安静地合上眼，感受着冰冷一点点侵袭。
而后，她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紧接着，是书页破裂的声音。
【紧急治愈】
温热的光芒如流水般拂过身体，集中于被贯穿的小腹，肉芽增殖，痒痒的知觉传遍全身。
……
约莫一分钟后，法拉撑着盔甲缓缓站起，腹间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仅有暗红的血液残余。
她靠着边墙休息，看见洛德走向那心脏被洞穿的孩子。
骑士长剑穿刺心脏的画面又一次浮现。
法拉的心情冰冷下来，瞳孔中升起一抹憎恶。
她以往一直以成为教会的骑士为傲，但如今，这个词令她有些陌生。
洛德俯身，摊开手中的笔记本，同时撕下两片书页。
人在失去心脏的情况下不可能存活，但离彻底死亡仍需要两到三分钟。
这是修女化身在书上看到的知识。
两道金光亮起，温和地融入少年体内。
然而过了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尸体依旧如石像般冰冷。
洛德的脸色阴沉了些，不知为何，他感到有些烦躁。
这股烦躁不源于悲伤，也不源于愤怒，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一些被他遗忘的东西。
无论是亲手处决尤娜，还是治愈眼前的少年，这种情绪都出现过。
但他无法理解，在他一贯的认知中，自己并不是那种会受他人影响的人。
越是思考，洛德便越是不悦。
最后，他直接脱下了猎人长袍，倾覆在少年身上，掩盖住对方的尸体。
“走。”
洛德深吸一口气，语气保持着冷静，头也不回地向黑暗中走去。
法拉安静地注视着他一连串的举动，没有说话。
直到离开时，她的视线停留于少年身上——
尚存温热的猎人长袍盖住少年心脏的创伤，如同一个黑暗而轻柔的怀抱。
“为什么，不能把温柔显露出来呢……”
声音细微得犹如自言自语，法拉摇摇头，跟上洛德的步伐，消失在阴影中。
祭坛陷入死寂般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异声响起。
噗噗。
一根猩红触手突然从冰冷尸体的胸口破出。
猩红触手如蛇般蠕动入尸体破损的心脏，分裂出无数细微的分支，接上每一条断裂的血管。
紧接着，猩红触手猛然紧缩，又骤然扩张，模仿着心脏，开始跃动。
嘭、嘭、嘭。
一声接一声，节奏越来越快，动力越来越强，静止的血液在强大的泵动下重新开启循环。
体温缓缓回升，呼吸渐渐急促，猛然，原本死去的尸体睁开了血红色的瞳孔。
她如大梦初醒般喘息着，大口呼吸混浊的空气。
第二次了，她被那个人救下。
心脏粉碎，奇迹也无法治愈，她的生命本该消亡。
但是，两个奇迹稳住了猩红触手的活力。
她即将溃散的意识才得以短时间控制猩红触手，为自己续命。
而代价是，猩红触手的侵蚀。
她伸出手臂，只见本该是青色的血管，正逐渐变得猩红。
再过一段时间，她的体内就再也没有血管这种东西了。
取而代之的是，猩红触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她还活着。
但是，那个人在哪？
她快速环顾四周，却只看到密不透风的黑暗。
她不知所措地愣了愣，鼻尖忽然嗅到了某股气息。
她垂下眼眸，望着身上多出的猎人长袍，捻起衣角轻轻嗅了嗅。
淡淡的血腥味，猎人的味道。
“一定会找到你……”
血腥的祭坛中，她缓缓穿上不合尺寸的猎人长袍，艰难爬起，而后踉踉跄跄地踩着灰猿尸体，没入黑暗之中。
……
另一边，洛德正赶往协会成员的所在地。
他已经从‘少年’口中得知了部分信息：
目前雪城的协会成员只有邦比医生和高个子，其他成员已经赶往其他城市，具体原因不明。
也就是说，敌人只有邦比医生以及高个子。
而可以作为同伴的人，有炼金术士丹尼斯、教会骑士小队……以及，法拉。
尽管在教会大多数人看来，法拉只有一身扎实剑术，而无法施用好最基础的奇迹。
这意味着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但对洛德来说，法拉绝对比大部分骑士要强大。
这也是洛德决定救她的原因。
“要帮你什么。”
行进间，法拉打破了沉默，尽管她并没有答应洛德之前提出的交易，但其实无论有没有交易，她都会去帮忙。
毕竟，她已经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杀两个疯子。”
“好，我尽量拖着他们，你解决得快一些。”
“是你解决他们。”
洛德及时开口，纠正了法拉消极的思想。
“什么意思？”
法拉蹙起眉头，似在怀疑洛德的智商。
“我要是有能力，也不需要你救。”
“你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强。”
“我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安慰。”
法拉声音冷了些许，但并没有生气。
洛德沉默，没再解释。
二人一路来到下水道尽头，面前是一个砖墙堆砌的死胡同。
只是，在砖墙下方，密实的地板多了出一个人为砸出的巨大坑洞。
坑洞中，下行的石梯通向幽暗深处，梯旁遍布着碎落的小石块。
这本是一个密道，但现在看来，已经被骑士小队蛮力突破。
洛德微微弯腰，走下石梯，进入一片完全没有光亮的宽阔廊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洛德刚走两步，就踢到了某个硬物，发出沉闷的响声。
“什么东西？”
“人的尸体。”
洛德平淡回复，再度起步，但踏出去的下一步又踩到了柔软的肉块，他顿了顿，补充道：
“很多人的尸体……”
这当然没有任何治疗效果，只是能让对方的意志再维系一段时间。
“帮我一个忙，救你。”
洛德望着法拉逐渐黯淡的眼眸，提出了交易条件。
他原本只计划找到协会的人，但在看到教会小队之后，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因此，在教会小队屠杀灰猿之际，洛德在黑暗通道的尽头踏入了【梦境】。
这【梦境】的主人原是爱丽丝，但入侵之后，已经被洛德完全控制。
进入【梦境】的方式有两种，一种通过睡眠，由意识进入，缺陷是肉体停留于现实，失去行动与感知能力，换句话说，即使肉体被千刀万剐，梦里的洛德也无法感受到分毫。
这原是爱丽丝为了逃避肉体遭受折磨而演化出的能力，但洛德并不喜欢。
另一种方式是意识与肉身一同进入，洛德首次遇见爱丽丝时，就被这种方式“绑架”进了对方的梦境，缺陷是精神会快速消耗，消耗到极致时将直接昏迷，被迫回到现实。
石板地面，法拉微微张口，却没有声音发出。
不过洛德看懂了她的意思——
【随你】
她还不至于为了活命哀求他人。
至少，她终于能和母亲见面了。
法拉安静地合上眼，感受着冰冷一点点侵袭。
而后，她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紧接着，是书页破裂的声音。
【紧急治愈】
温热的光芒如流水般拂过身体，集中于被贯穿的小腹，肉芽增殖，痒痒的知觉传遍全身。
……
约莫一分钟后，法拉撑着盔甲缓缓站起，腹间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仅有暗红的血液残余。
她靠着边墙休息，看见洛德走向那心脏被洞穿的孩子。
骑士长剑穿刺心脏的画面又一次浮现。
法拉的心情冰冷下来，瞳孔中升起一抹憎恶。
她以往一直以成为教会的骑士为傲，但如今，这个词令她有些陌生。
洛德俯身，摊开手中的笔记本，同时撕下两片书页。
人在失去心脏的情况下不可能存活，但离彻底死亡仍需要两到三分钟。
这是修女化身在书上看到的知识。
两道金光亮起，温和地融入少年体内。
然而过了许久，没有丝毫动静，尸体依旧如石像般冰冷。
洛德的脸色阴沉了些，不知为何，他感到有些烦躁。
这股烦躁不源于悲伤，也不源于愤怒，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一些被他遗忘的东西。
无论是亲手处决尤娜，还是治愈眼前的少年，这种情绪都出现过。
但他无法理解，在他一贯的认知中，自己并不是那种会受他人影响的人。
越是思考，洛德便越是不悦。
最后，他直接脱下了猎人长袍，倾覆在少年身上，掩盖住对方的尸体。
“走。”
洛德深吸一口气，语气保持着冷静，头也不回地向黑暗中走去。
法拉安静地注视着他一连串的举动，没有说话。
直到离开时，她的视线停留于少年身上——
尚存温热的猎人长袍盖住少年心脏的创伤，如同一个黑暗而轻柔的怀抱。
“为什么，不能把温柔显露出来呢……”
声音细微得犹如自言自语，法拉摇摇头，跟上洛德的步伐，消失在阴影中。
祭坛陷入死寂般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异声响起。
噗噗。
一根猩红触手突然从冰冷尸体的胸口破出。
猩红触手如蛇般蠕动入尸体破损的心脏，分裂出无数细微的分支，接上每一条断裂的血管。
紧接着，猩红触手猛然紧缩，又骤然扩张，模仿着心脏，开始跃动。
嘭、嘭、嘭。
一声接一声，节奏越来越快，动力越来越强，静止的血液在强大的泵动下重新开启循环。
体温缓缓回升，呼吸渐渐急促，猛然，原本死去的尸体睁开了血红色的瞳孔。
她如大梦初醒般喘息着，大口呼吸混浊的空气。
第二次了，她被那个人救下。
心脏粉碎，奇迹也无法治愈，她的生命本该消亡。
但是，两个奇迹稳住了猩红触手的活力。
她即将溃散的意识才得以短时间控制猩红触手，为自己续命。
而代价是，猩红触手的侵蚀。
她伸出手臂，只见本该是青色的血管，正逐渐变得猩红。
再过一段时间，她的体内就再也没有血管这种东西了。
取而代之的是，猩红触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她还活着。
但是，那个人在哪？
她快速环顾四周，却只看到密不透风的黑暗。
她不知所措地愣了愣，鼻尖忽然嗅到了某股气息。
她垂下眼眸，望着身上多出的猎人长袍，捻起衣角轻轻嗅了嗅。
淡淡的血腥味，猎人的味道。
“一定会找到你……”
血腥的祭坛中，她缓缓穿上不合尺寸的猎人长袍，艰难爬起，而后踉踉跄跄地踩着灰猿尸体，没入黑暗之中。
……
另一边，洛德正赶往协会成员的所在地。
他已经从‘少年’口中得知了部分信息：
目前雪城的协会成员只有邦比医生和高个子，其他成员已经赶往其他城市，具体原因不明。
也就是说，敌人只有邦比医生以及高个子。
而可以作为同伴的人，有炼金术士丹尼斯、教会骑士小队……以及，法拉。
尽管在教会大多数人看来，法拉只有一身扎实剑术，而无法施用好最基础的奇迹。
这意味着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
但对洛德来说，法拉绝对比大部分骑士要强大。
这也是洛德决定救她的原因。
“要帮你什么。”
行进间，法拉打破了沉默，尽管她并没有答应洛德之前提出的交易，但其实无论有没有交易，她都会去帮忙。
毕竟，她已经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杀两个疯子。”
“好，我尽量拖着他们，你解决得快一些。”
“是你解决他们。”
洛德及时开口，纠正了法拉消极的思想。
“什么意思？”
法拉蹙起眉头，似在怀疑洛德的智商。
“我要是有能力，也不需要你救。”
“你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强。”
“我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安慰。”
法拉声音冷了些许，但并没有生气。
洛德沉默，没再解释。
二人一路来到下水道尽头，面前是一个砖墙堆砌的死胡同。
只是，在砖墙下方，密实的地板多了出一个人为砸出的巨大坑洞。
坑洞中，下行的石梯通向幽暗深处，梯旁遍布着碎落的小石块。
这本是一个密道，但现在看来，已经被骑士小队蛮力突破。
洛德微微弯腰，走下石梯，进入一片完全没有光亮的宽阔廊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洛德刚走两步，就踢到了某个硬物，发出沉闷的响声。
“什么东西？”
“人的尸体。”
洛德平淡回复，再度起步，但踏出去的下一步又踩到了柔软的肉块，他顿了顿，补充道：
“很多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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