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飘飘然的马德保
漫天流言蜚语之下，周日下午一点，新时代作文大赛颁奖大会在初蕊杂志社举行。
特大横幅悬挂在墙壁上，那四个白底红字“颁奖大会”异常夺人眼目。
正下方贴有如复旦大学、厦门大学等十四所著名高校的全称，一旁另贴有如青松城大酒店等企业赞助的全称。
台上花团锦簇，巨大红毯，鲜艳如血。
所有参加了本届新时代作文大赛的得奖人员悉数到场，男男女女们各自手持奖杯，齐齐看向唯一的第一名获得者——周容。
唯独只有周容在此间堪称璀璨夺目，文风狂放犀利的《杯中窥人》在所有得奖者心中便如一颗深水炸弹般。
堪堪可称炸穿地心，天摇地动。
他们纵使此时与周容同站在这一方天地之间，然而他们心中十分清楚，与周容的差距又何止是千里万里。
倘若不出意外，周容很有可能是他们此生坐火箭也鞭长莫及的至高存在。
所谓榜首，所谓天才。
赵长明和吴玉珍等人的目光始终牢牢定格在周容身上，其他得奖者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在凝望周容时眼中有光。
由于周容站在人群里实在太过明亮、太过耀眼，赵长明和吴玉珍等人无意间掌声雷动，发自内心向周容道贺。
尽管一个小时前，他们刚被那篇妈的千该万死的《八卦新天地》报纸搅的心烦意乱，气的面红耳赤。
掌声久久不曾落下，这时初蕊杂志社一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快步走上前去。
在桌子上拿起相机，微笑道：“第二届新时代作文大赛颁奖大会，合影留念。”
周容心中一紧，下意识向后退步。
只听见“啪嚓”一声清脆响音，站列整齐一排的男男女女们被永远记录在这张合照里。
时间，2000年五月。
平江三中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层层叠叠的枝叶把宽阔的校门封得严严实实，挡住了人们的视线，遮住了蓝蓝的白云天。
午后的风，燥热难耐。
此时艳阳高照，满道树影，远处音响里的动人歌声随风飘来。
歌词大概是这样的。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一道苍老猥琐的身影步伐稳健，正佝偻着身子快步从远处走来，那肤色黝黑的丑陋脸上架着一副上千度的近视镜。
怀抱沉甸甸的数学书，行走之间还不忘拢了拢头顶那稀疏的几缕毛发。
走在通往教室的一路上，偶有几个机灵的男学生在认出他后冲他点头哈腰，道上一声：“马老师好，马老师好。”
这马老师捋着秃顶长发，眯起了双眼，飘飘然，舒爽不已，犹如痛饮美酒。
普天之下，又何止江北市的这座百年名校有此阿谀奉承盛风！
新入校门的学生，未学知识，先学阿谀奉承谄媚校方的功夫。
千余人，品德甚佳，上万人，道老师好。
平江三中的校园里一片歌功颂德，便如迷途孩儿认祖归宗。
这马老师瘦骨嶙峋，远远望去，只觉他这人显然道行不深，没机会享受学生家长的金钱礼品之滋养。
他一路走到高一六班，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走上讲台。
讲台下面，坐在课桌里的周容神情一阵恍惚。
只听见身旁一人轻声嘀咕了句：“我靠，两天不见，班主任头顶的狗毛似乎又薄了整整一层。”
周容闻言，随即附和了一句：“怎么能这样埋汰马德保呢？小心狗急跳墙，逼的马德保罚你写检讨书。”
此话一出，周遭的几名学生都是忍俊不禁，连连捧腹颤笑。
大概之前马德保罚周容写六份检讨书之事如何也过不去了。
“谁笑呢？站起来！”
忽然之间马德保一声咆哮，虎躯乱颤着快速转过身来。
周容身旁左右立时鸦雀无声，马德保的目光一通扫视，最终定格在周容脸上，目光已变得极为阴狠。
周容嘴上不动，只嘟囔了一句：“这狗娘养的老秃驴，只怕是喝大了。”
马德保忽然“哼”的一声，猛然转过身去擦黑板。
氛围极度压抑，教室里的学生们面对这苍老怪诞犹如活化石一般的马德保，没有在上课时当场休克过去实属不易。
马德保专心致志的擦黑板到一半，忽然声音拔高，厉声喝道：“周容！你给我站起来！”
教室内的所有学生齐齐转头看向周容，只见周容面无表情，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的站起身来。
足足两分钟，马德保终于擦完了黑板，缓缓转过身来，用手一指周容，道：“区区的一个破作文大赛，瞧瞧把你给嘚瑟的！没出息的东西。”
周容心中一紧，眼见教室内众人一时间都是脸色一变，瞠目结舌。
他想也不想，立即问道：“没出息的东西骂谁？”
马德保睁大双眼，咬牙切齿的道：“没出息的东西就是骂你呢！没长耳朵吗？”
坐在周容前面的几名同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着周容这一记风轻云淡的原地反击而感到暗爽。
但是，似乎马德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他双手拄在桌上，摇头晃脑的道：“周容，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其实你就是我们班级的毒瘤，侬晓得伐？毒瘤，你晓得不晓得啦。”
周容正要说话，只听见窗边方向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等等！班主任，你什么时候成了江北市的人啊？怎么还蹦出了一句江北本地话呢？”
周容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名小鸟依人的女生，猛然想起原来她是刘茵茵的死党之一。
看来昨天刘茵茵和父母离开酒店之后，已经着手安排了一番，不然依照惯例，班级里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以身犯险，为着自己而去和马德保作对？
马德保为人那是何等的老辣，他压根没理这茬。
只是指着周容道：“上周模拟考试，重中之重。周容你数学，英语，地理，生物，政治，历史六大科目统统不及格，甚至地理和生物除外的四科你全部考了连十分都不到！”
“我说你是毒瘤，不过分吧？如果没有这次模拟考试我还不知道呢，看你整天腆着个脸到处嘚瑟，还以为你真是聪明绝顶不想好好学习而已。结果你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狗屁不是！”
特大横幅悬挂在墙壁上，那四个白底红字“颁奖大会”异常夺人眼目。
正下方贴有如复旦大学、厦门大学等十四所著名高校的全称，一旁另贴有如青松城大酒店等企业赞助的全称。
台上花团锦簇，巨大红毯，鲜艳如血。
所有参加了本届新时代作文大赛的得奖人员悉数到场，男男女女们各自手持奖杯，齐齐看向唯一的第一名获得者——周容。
唯独只有周容在此间堪称璀璨夺目，文风狂放犀利的《杯中窥人》在所有得奖者心中便如一颗深水炸弹般。
堪堪可称炸穿地心，天摇地动。
他们纵使此时与周容同站在这一方天地之间，然而他们心中十分清楚，与周容的差距又何止是千里万里。
倘若不出意外，周容很有可能是他们此生坐火箭也鞭长莫及的至高存在。
所谓榜首，所谓天才。
赵长明和吴玉珍等人的目光始终牢牢定格在周容身上，其他得奖者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在凝望周容时眼中有光。
由于周容站在人群里实在太过明亮、太过耀眼，赵长明和吴玉珍等人无意间掌声雷动，发自内心向周容道贺。
尽管一个小时前，他们刚被那篇妈的千该万死的《八卦新天地》报纸搅的心烦意乱，气的面红耳赤。
掌声久久不曾落下，这时初蕊杂志社一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快步走上前去。
在桌子上拿起相机，微笑道：“第二届新时代作文大赛颁奖大会，合影留念。”
周容心中一紧，下意识向后退步。
只听见“啪嚓”一声清脆响音，站列整齐一排的男男女女们被永远记录在这张合照里。
时间，2000年五月。
平江三中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层层叠叠的枝叶把宽阔的校门封得严严实实，挡住了人们的视线，遮住了蓝蓝的白云天。
午后的风，燥热难耐。
此时艳阳高照，满道树影，远处音响里的动人歌声随风飘来。
歌词大概是这样的。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一道苍老猥琐的身影步伐稳健，正佝偻着身子快步从远处走来，那肤色黝黑的丑陋脸上架着一副上千度的近视镜。
怀抱沉甸甸的数学书，行走之间还不忘拢了拢头顶那稀疏的几缕毛发。
走在通往教室的一路上，偶有几个机灵的男学生在认出他后冲他点头哈腰，道上一声：“马老师好，马老师好。”
这马老师捋着秃顶长发，眯起了双眼，飘飘然，舒爽不已，犹如痛饮美酒。
普天之下，又何止江北市的这座百年名校有此阿谀奉承盛风！
新入校门的学生，未学知识，先学阿谀奉承谄媚校方的功夫。
千余人，品德甚佳，上万人，道老师好。
平江三中的校园里一片歌功颂德，便如迷途孩儿认祖归宗。
这马老师瘦骨嶙峋，远远望去，只觉他这人显然道行不深，没机会享受学生家长的金钱礼品之滋养。
他一路走到高一六班，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走上讲台。
讲台下面，坐在课桌里的周容神情一阵恍惚。
只听见身旁一人轻声嘀咕了句：“我靠，两天不见，班主任头顶的狗毛似乎又薄了整整一层。”
周容闻言，随即附和了一句：“怎么能这样埋汰马德保呢？小心狗急跳墙，逼的马德保罚你写检讨书。”
此话一出，周遭的几名学生都是忍俊不禁，连连捧腹颤笑。
大概之前马德保罚周容写六份检讨书之事如何也过不去了。
“谁笑呢？站起来！”
忽然之间马德保一声咆哮，虎躯乱颤着快速转过身来。
周容身旁左右立时鸦雀无声，马德保的目光一通扫视，最终定格在周容脸上，目光已变得极为阴狠。
周容嘴上不动，只嘟囔了一句：“这狗娘养的老秃驴，只怕是喝大了。”
马德保忽然“哼”的一声，猛然转过身去擦黑板。
氛围极度压抑，教室里的学生们面对这苍老怪诞犹如活化石一般的马德保，没有在上课时当场休克过去实属不易。
马德保专心致志的擦黑板到一半，忽然声音拔高，厉声喝道：“周容！你给我站起来！”
教室内的所有学生齐齐转头看向周容，只见周容面无表情，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的站起身来。
足足两分钟，马德保终于擦完了黑板，缓缓转过身来，用手一指周容，道：“区区的一个破作文大赛，瞧瞧把你给嘚瑟的！没出息的东西。”
周容心中一紧，眼见教室内众人一时间都是脸色一变，瞠目结舌。
他想也不想，立即问道：“没出息的东西骂谁？”
马德保睁大双眼，咬牙切齿的道：“没出息的东西就是骂你呢！没长耳朵吗？”
坐在周容前面的几名同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着周容这一记风轻云淡的原地反击而感到暗爽。
但是，似乎马德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他双手拄在桌上，摇头晃脑的道：“周容，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其实你就是我们班级的毒瘤，侬晓得伐？毒瘤，你晓得不晓得啦。”
周容正要说话，只听见窗边方向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等等！班主任，你什么时候成了江北市的人啊？怎么还蹦出了一句江北本地话呢？”
周容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名小鸟依人的女生，猛然想起原来她是刘茵茵的死党之一。
看来昨天刘茵茵和父母离开酒店之后，已经着手安排了一番，不然依照惯例，班级里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以身犯险，为着自己而去和马德保作对？
马德保为人那是何等的老辣，他压根没理这茬。
只是指着周容道：“上周模拟考试，重中之重。周容你数学，英语，地理，生物，政治，历史六大科目统统不及格，甚至地理和生物除外的四科你全部考了连十分都不到！”
“我说你是毒瘤，不过分吧？如果没有这次模拟考试我还不知道呢，看你整天腆着个脸到处嘚瑟，还以为你真是聪明绝顶不想好好学习而已。结果你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狗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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