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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登丰

    “还不是村里那几个闲扯的妇人,逮到风就闲扯,”孙俊山放下手里的桶生气的嘟囔。

    “闲人是非能不听就不听,还能事事都放在心上吗?”菊香不在意的安慰他。

    “对了,黄老友告诉我,二哥回来了。”

    “啥时候回来的?”菊香抬头问到。

    “不知道呀!我去磨糯米他也在哪,还问我怎么也去磨米?怎么不回岳家看看的,结果被开强娘,王家大媳妇还有她本家嫂子看见了,非过来打听黄老友跟我说什么了?他跟我能说什么?”孙俊山提起来就来气。

    “你一个爷们跟她们妇道人家气什么?她们喜欢扯嘴你看见了厌恶,躲远些就是了,又不是亲戚啥的非的见面说两句……”

    “菊香这话说的对,总跟她们生不完的气,”费老太面带笑容的走进来接话说到。

    “姑母!”菊香跟孙俊山同时转头看过去。

    “姑母来了快进来坐,”菊香热情的招呼着她,还把自己坐的一个小杬子让出来给她坐。

    费老太也没客气的坐下来。

    菊香拿出一个干净的碗,揭开盖子用勺子挖了大半碗的五色腊八饭出来递给费老太,“姑母今天是赶上了,你快尝尝味道咋样。”

    费老太看着碗想推拒的,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她也看清锅里最多还有一碗的样子,侄儿手里的粮食都是数着吃的。

    孙俊山走过来把碗直接放他姑母手里,“姑母吃了吧!这是腊八饭,本来做好了也是准备给你送过去一碗的,另外一碗送给菊香爹娘的。”

    “那我吃了我侄儿这碗腊八饭了,”费老太终究还是馋了这碗腊八饭,接过碗吃起来,缺牙的牙床仔细的嚼着每一粒饭香。

    一碗腊八饭很快被吃完了,菊香接过空碗放到锅台上。

    费老太擦了擦嘴角,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很多年没吃过花样多的腊八饭了,还是菊香能干!”

    “这归功于我娘平时攒起来的,上个月回去非让我拿回来做了。”

    “你娘抓家是一把好手,她在村里是有名的贤惠人。”费老太由衷的称赞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菊香跟孙俊山对看了一眼,费老太过来看着不像单纯坐坐的样子,这饭也吃了,话怎么不说了呢?

    小两口的疑惑她视而不见,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

    她过来无非就是看看菊香过的咋样了,二儿媳妇那天说的话有没有让菊香存心?看样子小两口过的还不错,她也放心了。

    “姑母啥意思?”孙俊山看着菊香问到。

    “我哪知道呢!”菊香低头专心的挖着八宝饭。

    孙俊山挠挠头,在他的认知里菊香什么都知道的,属于无所不能的人。

    “你也快吃了,吃完我们好回我爹娘家去,”给孙俊山盛了一碗,给自己盛了大半碗。

    “不是只有一碗了吗?”孙俊山看着饭碗问到。

    “我用两个小锅做的,怕豆子放多了煮不熟,”菊香甜甜的吃起来,放了少量的糖,腊八饭感觉还挺好吃的。

    孙俊山也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这就是腊八饭吗?原来腊八饭是这么的好吃!”

    菊香拿着碗盛了满满一碗腊八饭,又拿出一个干净的盆,炸的各式各样的麻花和麻雀蛋都倒了一点出来,足有小半盆多。

    孙俊山拿了一个篮子过来,把炸麻花和饭都放进篮子里盖好,两个人出门向着韩大年家走去。

    韩大年家的门口站着一个中等个子的小伙子,跟庄稼人的皮肤比起来,他算是白润的了。

    他正在好奇的看着孙俊山和菊香朝他走来,眼里还有些惊讶。

    “二哥,孙俊山仰起笑脸打着招呼。”

    “二哥什么时候到家的?”菊香看孙俊山喊人,心里也就确定了这个是韩登丰。

    “妹婿回来了,快进屋坐,娘早上还在说,你们两个今天应该会回来,还让她猜着了,”韩登丰说完笑了起来。

    孙俊山也笑了笑,跟在后面走进去。

    韩登丰眼角的余光看着菊香,“这是菊香?短短几个月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黑瘦干瘪的丫头,是眼前这个皮肤红润,眼里充满生机的笑容的菊香?”

    “以前那个沉默不语的菊香,看着根本不像十五六岁的姑娘,更多像一个被生活折磨不堪的老妇!”

    “大哥带着刘寡妇跑了,他心里一度还觉得都怪菊香,未婚夫就在眼皮子底下,你一个姑娘家还比不上人家守寡的妇人!”

    “俊山妮儿回来了,”韩大年出来热情的招呼孙俊山。

    “爹,”孙俊山也笑咪咪的喊了一声。

    “俊山你进堂屋跟我爹和二哥说说话,我去锅屋给我娘帮忙去,”菊香拎着篮子进了厨房。

    “娘,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菊香语气欢快的说着。

    登福娘正在灶上灶下的忙着,两口锅都冒着热气,咸肉的味道烧的喷香。

    “带了啥东西?”登福娘好奇的问到。

    菊香掀开帘盖给东西端出来,“不知道二哥回来,就做了两碗腊八饭,一碗带回来给你和我爹,一碗给俊山姑母吃了,这小半盆麻花你跟爹也香香嘴,”说着捻起一个放登福娘的嘴里。

    “哎呦这麻花吃着又脆又香的!还带了一点甜味,”登福娘又捻起一个麻雀蛋放嘴里(就搓圆的球子),尝了一下焦酥脆香越吃越好吃。

    “就做了两碗腊八饭,还给我跟你爹送干啥?留着给你跟俊山吃,你二哥是昨晚上到家的,他们那坊子里说他干的好,他师傅提前准许他回来过个团圆年,”登福娘脸上毫不掩藏骄傲的笑容。

    菊香坐在锅下帮忙添火微笑倾听,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韩登丰现在身上穿的应该是她给她爹做的短袄和棉裤,不过衣服都送人了,至于她爹给谁穿都是他的权力。

    韩登丰毕竟是他的亲儿子血浓于水,真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挨冻肯定也不现实。

    “吃腊八饭就是图身体健康,给你和爹送来,我跟俊山跟着吃一口就行了,”菊香笑着起身帮忙盛锅里的菜。

    登福娘则是忙着把带来的饭放锅里保温着,等一会吃饭了端去桌子上,一人吃一口图个吉利。

    “娘,你让爹去磨豆子了?”菊香看红烧排骨里还有烩豆腐。

    “磨了,你跟俊山晚上回去的时候,带几块回去,你爹这次磨的豆子多。”

    “走的时候我带两块回去,”菊香也没推辞。

    接过登福娘递过来的盆,连排骨带豆腐盛了满满一盆出来,她趁着热锅有火又炒了一盆豆芽出来。

    孙俊山正说着话呢!看菊香端了满满一盆的排骨进来,他赶忙起身接过菜,看着菊香捅开炉子把盆放在上面做成热锅子。

    “菜我自己端就行了,你把碗筷摆上,我怎么看我娘的手都红肿的,大拇指边还有个大水泡?”

    “你娘的手是昨晚摸黑烙吃的,碰到锅沿上烫的,”韩大年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头说到。

    “怎么烫的这么厉害?爹也没给找郎中吗?”

    “只是被烫了一下,抹点罐子油就没事了,大惊小怪的让妹婿笑话,”登丰一本正经的说完。

    菊香眼里闪过冷凝,韩大年脸上也少了笑意。

    “我回去给娘拿烫伤膏,陈大夫给的我没舍得用,”孙俊山说着就要出门去拿。

    “俊山吃过饭去拿,韩大年连忙开口说到。

    “你去拿吧!快去快来,爹跟二哥还在等你吃饭呢!”菊香跟出来嘱咐到。

    “我知道了,”孙俊山快步走了出去。

    “饭菜都上桌了,俊山这是要干啥去?”登福娘端着一盘咸肉出来问到。

    “女婿回去给你拿烫伤膏去了,妮儿看见你手上烫伤,问我咋回事。”

    “我这皮糙肉厚的,不用什么烫伤膏自己也能好,”登福娘眼里笑的水旺旺的,被人惦记的感觉怎么热乎乎的呢?

    “俊山拿来了就用,天冷手肿成这个样子,弄不好就烂了,做事烧饭的也不方便,”韩大年看了一眼儿子,转身进屋拿了一坛子孙俊山买的酒出来。

    登福娘转身进了锅屋,看着红肿的手,一滴灼热的水砸在上面,她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重新扬起浅浅的笑容,盛着锅里的菜。

    孙俊山走回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菊香,烫伤膏拿来了,”他走到锅屋门口喊了一声。

    菊香接过药膏,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硬拉着登福娘去洗了手,点了油灯针在火里烧烫,挑了她手上的大泡,挖出药膏搓开匀净的给烫伤部位都抹了上去,又用纱布裹了一层。

    “裹成这样做事不方便,”登福娘举手看了看想拆了纱布。

    “也就缠到结疤,这几天家里弄吃的,你让爹帮把手用炉子就是了,这烫伤不弄好,以后每年都能落下根,一到冬天娘这只手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有这么严重?”韩大年第一次这么听说。

    “有这么严重呢爹!我就是焖炉子的时候被烫了,陈大夫当时说的,要不我也不会要他的烫伤膏,”孙俊山接过话回答到。

    “妮儿说的你记在心里,吃几天热炉子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坐下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你们先坐,妮子带来一碗腊八饭我忘端了,我去给端来,”登福娘说话的功夫已经去到厨房又回来了。

    一碗五颜六色的腊八饭放在桌子上,韩登丰先起身端过饭赶了一大半进碗。

    孙俊山接过碗给韩大年赶了一半,菊香把她娘的碗推过去,孙俊山给赶了差不多见底,剩下的约么也就三四口的样子,他给自己赶了一口左右,余下的全倒给了菊香。

    “俊山没分到多少腊八饭,我的给俊山吃,”登福娘赶紧把自己的饭推给孙俊山。

    “娘你自己吃,我不爱吃带豆子的饭,”孙俊山笑呵呵的把饭给推了回去。

    韩大年从自己的碗里赶了两口给孙俊山。

    “爹……”

    “吃腊八饭也是图个吉利,爱不爱吃的都是其次,吃完了腊八饭陪我喝一个。”

    “孙俊山没在推辞了,端起碗夹了一块肉放在饭上,三两口吃完了。”

    他起身给韩大年和韩登丰倒酒,“爹也用上这罐子了?”

    “自从在你那俊山用了一次,喝完酒以后人也不冷了,你娘就把罐子给我拿出来洗干净用上了,”韩大年笑呵呵的回答闺女。

    “家里有就用,你跟娘的身体不比从前了,”菊香说着还给登福娘舀了四块热腾腾的排骨,她怕自己在不动手,这一盆排骨和咸猪肉都见底了!

    韩登丰自菜上桌,头就没抬起来过,筷子更是没歇过,孙俊山倒多少酒他就喝多少,整个人恨不得埋进碗里。

    韩大年看着儿子这样,眼里的冷然又添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