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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新年了

    “你打……你打死我算了,”登福娘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手上的肉用力的扔到登福身上。

    “我养你也是养了白眼狼,回回来了都跟我欠了你的一样。”

    “不高兴回来我求你回来了吗?你带人都私奔了为什么还回来?这个家你不是看一眼都够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总以为你跟你弟弟不一样是吧?你自己摸摸良心他跟有什么两样?”

    “这个家里从吃到喝哪样是你买的?从用到花哪一样是你孝顺的?”

    “是了,你给我跟你爹做了棉袄,”登福娘一阵风的跑进屋里,拎出原封未拆的棉袄扔到登福怀里。

    “我们养你这么大,就见了你这身棉袄,你送来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当我们愿意要你的东西吗?”

    “你总说我亏待了你,我跟你爹真亏待了你没?我们但凡说一句为你好的话,你从来都不听,就是一心觉得我偏你弟弟,我们几乎是跪地上求你娶菊香。”

    “你做了什么?啊!你做了什么?你差点搭上她一条命,非得一心跟着小寡妇纠缠不清,她要你可怜?老刘家的人死绝了吗?”

    “你真以为她是好的?她要是真是好的,能跟你私奔走了?我跟爹能被人堵上门骂祖宗?”

    “她要真是像菊香那样心眼实在的人,我也能接受,可你看看你带的什么人?在你面前哭两滴眼泪就是可怜人了?表面温驯实在,背地里心眼不知道长了多少个,只有你妹妹心眼憨,心里怜悯你们,想着法的贴补你们。”

    “村里哪个媳妇不怀孕?怎么就你媳妇娇贵无比?俊山家的小锅一天烧五回,回回都是给你那好寡妇换着花样送吃的。她出嫁了,她是老孙家儿媳妇,不是你韩登福家的老妈子。”

    “你问问她,她在老刘家是什么待遇?你在问问她,西头的小媳妇们是什么待遇?怎么搬东头来就变天了?平时什么也不能干了?怎么她爹娘来了又什么都能干了?不害口了?”

    “你长能耐了,不顾忌你以后孩子的名声硬头搬去田头搭棚子盖房子,我跟你爹说过一句什么阻拦的话没?”

    “我张兰花就要睁大眼睛看着我大儿子,嫌弃家里这个嫌弃家里那个,到底有什么本事嫌弃我们。”

    “搞半天还是搬你妹妹家屋拐子,去垫你家的地基呀!我还以为我大儿子带人私奔出去长了獠牙!原不过还是回来喝血吃肉的架子!”

    “我今天还把话放这了,我等着看你跟那寡妇过的如何好,我就看她肚里生出来的那个怎么办,村里哪个背眼关门不在说你们作孽**生子?孩子出生了你对的起他吗?他在这村里还能活下去吗?”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别趴菊香两口子身上过,离开他们的帮补,你要是还有本事过的热火朝天的,我这当娘的绕村倒爬三圈给我大儿子磕头认错,我跟你爹就睁大眼睛看你以后怎么后悔去。”

    “带着你的肉和棉袄给我滚出去,我们不稀罕你回来看,也不需要寡妇儿媳登门,更不需要名声有毁私奔生出来的大孙子,”登福娘泪流满面的连骂带讽刺儿子,眼里竟是罕有的决绝。

    登福静静的听她娘说着刻薄话,心里生出寒凉的倒刺来,特别是听到“奸生子”心脏突地一抽疼的喘不上气来。

    茫然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肉和棉袄,转身走出去院子。

    “你看看你?大过年的发什么疯?说了就能跟老大断了关系?”韩大年红着双眼低吼到。

    “你不断那是你韩家的种,我张兰花教子如驴,趁早断了眼不见还能多活两天。”

    “老天爷也不知道是罚我贪心,还是赏我福份,好好的儿媳妇变成了女儿,好好的儿子个顶个的不管用眼瞎心盲。”

    老大:“村里那么多好女子不选,选一个一肚子小心思的寡妇,三言两语的就把人带走了,还自以为过的美满,我一个当娘的就差给小寡妇磕头了求她走了,结果她蹿缀老大做着畜牲不如的事,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搬去田头住着。”

    “过去田头仗着妮儿什么都不懂,趴在俊山小两口头上喝血,眼眶里就看不见兄妹情份薄如纸了,眼皮浅的都不知道给孩子一条活路,私奔生的奸生子呀!你有勇气在孩子出生以后掐死他吗?啊……你有勇气吗?登福娘撕扯着头发怒吼回去。”

    老二:“扶不起来还坏了名声。”

    “妮子到是贴心孝顺,可那份养育情份都快被老大两口消耗的完了,我真是造孽了!”登福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韩大年泪眼汪汪的站在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握紧的拳头都是青筋。

    院子外面登福怎么都挪不动脚步,脑子里一遍一遍想起他爹娘等着看他后悔。

    回想当出搬离家前,他娘跪下来求他送走桂枝的画面,他眼睛无神的看着小心翼翼的桂枝。

    这双惊恐的眼睛里还有一丝惴惴不安的小狡黠,她温良的面孔下竟然也满是小心思吗!

    “当……家的,”桂枝害怕的伸手拽着登福的衣袖。

    “你听到了吗?以后不会再有人帮补我们了,你的大儿子也不会过给菊香了,人家会有自己的孩子。”

    你最好别让菊香听到“奸生子”,不然她……

    “当家的,你胡说什么呀?”桂枝的眼泪还没落下来,看见登福似笑非笑的样子,生生的忍住了。

    “我去给妹妹解释,当家的,我真没有这心思。”

    “不用了,”登福拎着东西慢慢的走了。

    “菊香看着绵软不计较,一旦她下定的心就不会改了,你去找她说也没用的,”

    她最多会给你一句话“没事的大嫂,有大哥在别担心”。

    登福的话说完,桂枝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她眼里闪过异样的茫然无措,心里生出悔意来。

    “她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她娘乱说?多好的两家人,一夕之间说生份了就生份了,她背着登福去找过菊香道歉,她以为菊香还会像以前那样安慰她。

    没错菊香还是像往常那样温柔的待她,也安慰了她,安慰的话就是:“没事的大嫂,有大哥在别担心。”

    婆婆的话还在耳边没落,她跟菊香又生了误会,韩家还有她的一碗饭吗?

    桂枝眼眶发红的看着远走的登福,两人之间多了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宽河,

    原以为有了孩子他们会过的更幸福,现在怎么过的散了呢?桂枝的手轻轻的摸着隆起的肚子,脑海里一片空白眼下更是茫然,但是有一点她不后悔,就是她没答应嫁走,生活过好了她夜里醒来时常庆幸当初没答应走。

    辞旧迎新的大年到来了,村里到处能看到孩子们翻腾的声音,有钱没钱总要过年。

    菊香一早起来炒了饺子馅出来。

    孙俊山帮忙和面擀饺皮子,一个擀一个包半上午包了三四百饺子出来,中午下了两碗饺子对付一口结束。

    吃过饭,菊香拿出袋子里的葵花盘开始揉葵花籽出来,总共揉了三盘打下一盆瓜子出来。

    “俊山你吃什么口味的?”菊香掂了掂盆抖着憋壳子出来。

    “瓜子不都是没味道的吗?”孙俊山从屋里端出半盆花生出来。

    “瓜子也能做出有味道的来,就是需要盐水浸泡一两天才行。”

    “今天先炒一点出来,晚上过完年我在打几盘泡着,”孙俊山接过菊香手里瓜子,抱到炉子边烧热锅瓜子倒进去慢慢翻腾炒。

    菊香转身拎出昨天洗好的鸡,放进炉子上开始炖,又剁了肉做大肉圆子,洗了一条鱼出来晚上烧鲜味的整鱼。

    “捡了腊货出来烀几样呀!过年得十全十美的才行呀,”多多少少也得端十个碗上桌。

    一下午的忙活时间,傍晚村里传来炮竹声,先是稀稀拉拉的,天黑下来炮竹声变的稠密起来。

    孙俊山喜气洋洋的送菜上桌,一条整鱼红烧,一碗红烧肉,一碗肉圆子,一盆鸡汤,一个热锅子排骨,腊货冷碟有四个,剩下一个是米饭馒头药蛋子糯米饭组合的。

    菊香热了一罐子滚烫的米酒上桌。

    孙俊山在门口角落烧了香,拿着炮竹在家门口噼里啪啦的放着。

    一桌菜他跟菊香每一样都夹一口,然后两人对碰了一下米酒。

    “孙俊山,来年会更好,”菊香笑眯眯的说到。

    “嗯!来年我们会更好,”孙俊山笑的龇牙咧嘴的。

    人口简单但是过的温馨,原本是两家打算一起过的。

    但是桂枝起了小心思,菊香开始无情的止损了,不必过份亲热也不过份疏远,保持眼下挺好的,她跟孙俊山不是必须要兄弟姐妹们靠着才行。

    除夕夜在降雪中过完,早晨起来窗台上堆了厚厚的雪。

    孙俊山打开门又放了一挂鞭炮,拿起大扫把铁锹铲了院子里雪,门口清理出一条路来可以走动。

    菊香呵呵笑的洗干净手端着簸箕出来,下了一锅饺子做为正月初一的第一顿饭。

    “今天咱们不出门了,明天去我爹那拜年,后天去你姑母拜年,你抽空再去给我大哥拜个年。”

    “行,初十以内我再去给陈大夫拜个年,今年十五庙灯会我带你去镇上玩吧!”

    “好玩吗?”菊香好奇的问到。

    “我也不知道我没去过,今年咱们去看看什么样的。”

    菊香点点头,把碗里多余吃不掉的饺子夹给了孙俊山吃。

    “菊香,俊山你们回去吗?”登福在门口笑眯眯的问到。

    “回呀大哥!我刚还跟菊香说先给爹娘拜年,然后再去大哥家拜年呢!这样我跟菊香今天和明日都不用开火了。”

    “大哥进来吃饺子,除夕饭,新年面,一年兆头都在里面呢!”孙俊山热情的**福进来。

    菊香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好明天回的吗?也没表现出来。

    脚步轻快的端着盖帘出来,又下了一锅饺子出来,盛了满满一碗递给登福。

    登福低头吃着饺子,沉默寡言的样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菊香看了低声说到:“大哥,人有时候不能活的太天真了,做错了事就得勇于承担后果,你得逼着自己长大适应疼痛才能捱过去,路已走了开头没有回头路可挽回,你要铆足劲儿往前跑,就像拉索犁的牛,不到老死那一刻你都卸不下牛鼻绳。”

    “人生才开了头你就先泄了心气神,你让怀孕的大嫂怎么过?摊上这样的父母谁都觉得丢人,谁都想死过去,问题不是断不了的血亲吗!”

    “泥瓦烧的罐子而已,又不是多金贵的东西,为了那一点点东西,弄的家里跟寒冰似的不值得,别人越说不好,你跟大嫂就要越鼓着劲往好了过,自己选的永远没有黄河和南墙,只有牛鼻绳子往前跑。”

    “菊香……”登福抬头红着眼睛不在避讳他们。

    “昨天我跟娘吵得厉害呢!娘说的每句话都像抽了我的脊梁,也抽了我的精气神,我……我好像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大哥你当真了就痛苦了,母子之间能有多大的仇?”

    “娘一辈子护家,兴许是看见大嫂的爹娘搬空了你的屋子,她心里生气你当下不去找她来,娘要是在场,别说一车了,就是他们带走一只苍蝇腿,娘也得给你掰半拉回来。”

    “咱娘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孙俊山拍拍登福的肩膀,不信一会我们回去拜年,娘还会硬声硬气的叫你吃饺子。”

    登福低着脸吃完碗里的饺子起身准备进村。

    “大哥,你把这一碗送回去给大嫂吧!夫妻多些信任和迁就,不枉她不要命的跟着你,”菊香把碗塞进登福的手里。

    “其实她爹娘的事怪我,如果不是我捎了袋药蛋子过去,他们找不来的,桂枝之前是不同意我捎的,”登福说完端碗走了。

    “我们不是说明天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