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农夫的娘子 » 慕思

慕思

    “我爹娘吃不了砸石头的苦,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这一条路可走,再也没法子了……!菊香说到底我都是多地的亲娘呀!你也有孩子,你忍心看着孩子不认吗?”

    “你最好别回村里了,也别在镇上转悠,我不是吓唬你,刘家的人因为你爹娘带去的人,当场死了刘老太太,后面两个月吊了两个,送回娘家两个,你晓得是为什么吗?”

    桂枝惊骇的看着菊香,眼里闪过震惊和害怕。

    “看来你也明白的,就在那一晚你兄弟带人糟蹋了他家年轻的媳妇,刘家决计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都从小林庄搬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菊香说完转身走了。

    有的人别看温柔懦弱,其实比恶人还恶,诚如桂枝她总是用她柔弱的眼泪表达她的无辜,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让人发狂。

    桂枝愣在原地手脚冰冷发抖,登福警告她的声音还在耳边。

    “他为什么不说刘家在找她?他明明知道刘家找到她,就会生吃了她,为什么不说?”

    身边走动的声音惊醒了她,桂枝跌跌撞撞的跑回了一间破旧的房子里。

    “鬼撵了?看到人了没?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男人一脸蛮横不耐烦的看着桂枝。

    桂枝也不理他,发抖的手慌乱的捡破床上的衣服,身上起的寒意鸡皮疙瘩,仿佛让她置身了刚去刘家的时候,每每到天黑就被捆着拿毛刺鞭子打她。

    “老子再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男人起身一把搬过桂枝的肩膀,扬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你……”男人看着桂枝疯狂的眼睛都是血红的,他肚子上插了一把剪刀。

    “你去死,你也想打我?你跟他还有刘家那些人一样不把我当人看,你跟他们一样去死好了,只有登福不打我,只有他不打我了,”桂枝颠三倒四的模样看着就跟魔怔了一样。

    拔出剪刀挽起袖子,她准备用尽全力在扎下去的,癫狂的疯意看着都扭曲了脸。

    “救命呀!你个疯女人,你……你疯了……?”男人连滚带爬的捂着肚子往外跑。

    “你才疯了,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打我,你跟他们一样都该去死,”桂枝痴痴的笑看着都瘆人。

    桂枝眼里已经看不到正常的颜色了,要不是门槛绊了她一跤,她或许就此疯了下去。

    清醒过来看见剪刀上都是血,她心头都发颤,随便捞了东西乱擦了几下,衣服囫囵个的都塞进了破布包里。

    又在床脚的角落里徒手挖了一个坑出来,一个看不清颜色的布包,拽上来揣进怀里匆匆的跑了。

    晚上男人小心翼翼的回来小屋,屋里空荡荡的,床被打包的空空的衣服和人都没了,他目光落到地上看见一个坑洞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出去找人,哪里还能找到人了!

    他捡了桂枝拢共才有两个月,她外表看又穷又老的,谁知内里却是有数的妇人,两个月刚花惯了钱她就说没钱了,还说要去找她前夫家要点钱。

    莫不是她真要到了钱?不行他得去找她去,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男人捂着肚子步履蹒跚的出去找人。

    菊香回到家坐在屋里看着炉子发呆。

    “见到人了?”孙俊山走过来蹲下身子问她。

    “见到了,要不是我熟悉她的性情,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认她,她还是喜欢为了达到目的说自己没办法,还是喜欢用哭解决问题。”

    “竟然妄想要把那边的孩子带过来牵扯多地,这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菊香扯了扯嘴角眼里都是眼泪。

    孙俊山轻轻的抱着她,伸手慢慢的安抚着。

    “我还对她抱了一丝希望,走了这么多年了回来就来胡同口,肯定心里还惦记着两个孩子……不成想是回来甩累赘给他们兄弟俩的!”

    “多地考完童生的路有多难!”她为什么就能心安理得的回来说,“他们都是兄弟?”

    “他需要能毁前途的娘和兄弟吗?多田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这娘当真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她准备怎么安置?”

    “我告诉她刘家在找她,终是多田多地的亲娘,真要是明知不告诉她我也做不到,走不走的都随她了。”

    “这事该是大哥解决的,他是一家之主又是四个孩子的爹,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不能过多的说些什么,”孙俊山轻声的说了自己的意见。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是我不忍心这么对多地,他要是成亲了我就不操心了,”菊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里说不出的失望。

    “随着多谷多塘的出生至长大,大哥对他们兄弟俩也相应的淡漠了不少,他总是觉得你会为他们兄弟安排操心好一切,”

    “相反大嫂和两个小的,才需要他这个顶梁柱用尽一切心血安排好,再加上梁大叔对女婿的疼爱,都是爹娘没有给过大哥的,这就更让大哥心里的天枰都倒向了小的们。”

    “有了梁家做对比,大哥便把在多地娘身上的怨和恨都转嫁到了多地身上,多地也成了出怨的出气筒,因此这些年来多地虽然在大哥眼前长大,但是大哥对他的漠视都在不言不行当中!”

    孩子是最敏感的所以他总是沉默不说话,那孩子不像他哥哥,有了行医的名头借口不回来。”

    “他最多只能躲在学堂的馆舍里,平日兄弟们回来他还要顾忌着老子名声跟回来,我看着都替那孩子心疼,孙俊山说完语气沉重不已。

    “有时候想想真是可笑!当初不是……我娘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说我大哥是个没有担当的人,现在看来,真是知子莫若母!反而是我这自认洒脱的人糊了眼睛,”菊香无声的抱着孙俊山心头重的都喘不上气。

    “菊香多地长大了,有能力跟他老子分开住了,等他娶亲后我们还能照看着他,你别总是在心里来回惦念着想。”

    菊香无声的不说话,说再多也没后悔药可吃的。

    我去买点吃的回来,晚上我们就在镇住下,明天再回去看情况行吗?”

    “嗯!”菊香擦擦眼睛离开了孙俊山的怀抱。

    思修刚从书局走出来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车帘撩开露出一张脸来,“思修上马车来。”

    “沈叔?这么巧你也来书局了!”

    “我是路过这里,你是来裱画的?”

    思修晃了晃背上的挂字龇牙笑到,“我是来装裱我们几兄弟和我娘念的诗词。”

    “我能看看吗?”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思修背着画上了马车。

    咚咚两声,马车平稳的走动起来,“你这葫芦看着挺别致的。”

    “这是我爹给我娘做的酒葫芦,我们兄弟看着都觉的好我爹给我们每人都做了一个,”思修从腰间摘下来递给他看。

    “这题的字和画怎么……?”

    “不搭吗?烧炭翁是我的别名,词是别人写的,我娘山野道人转送给我的。”

    “我娘说,我这个年纪正是狂妄洒脱肆意挥霍青春的时候。”

    “山野道人,烧炭翁……?”

    “我爹焖木炭的嘛,我娘说大俗即是大雅,我叫这个名字不是很贴切?”

    “你哥哥有别名吗?”

    “当然有了!”

    哥哥是“重逢客”。

    “他要出生那天兵荒马乱的,姐姐们即将被送走了,他呱呱坠地匆匆与姐姐们见了一面就翘首等下次见面,后来他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就是重逢的寓意。”

    “好名字!”

    我叫“沈延麟”,字:慕思,沈延麟说完打开思修给他的挂字看。

    “这字……”思修皱皱眉眼里闪过不解。

    沈延麟浅浅的笑了一下,“你还年轻未曾遇到过思不得的,以后有了念想就明白了。”

    “沈叔说的是,是我孤陋寡闻了,你也喜欢这首词吗?这是我哥哥最喜欢的词,是我娘转诵稼轩居士的词给哥哥姐姐的。”

    “这个结伴僧的词不错,”沈延麟拿起字看了半天。

    “结伴僧是我二表哥,还有看塘居士是我三表哥,他们这两首词都是我娘吟的。”

    “登科,是我们几个都喜欢的,是我娘特别送的二表哥和哥哥的,青玉案是给三表哥的。”

    “你总是说你娘吟诵的,怎么没看到你母亲的挂字?”

    “我娘不许我题她的挂字,她说她都是学了别人的,只在她的酒葫芦上刻了茅檐小。”

    “这些挂字可以转送我一份吗?”沈延麟小心的卷起字问思修。

    “没问题,”思修爽快的答应了。

    “就当是我明天去给你拜年的年礼了,你是不是还喜欢这酒葫芦?”思修看他把玩葫芦小心的询问到。

    “就是觉得新奇,”沈延麟笑了一下把葫芦还给了思修。

    “我明天去给你拜年耽误你会客吗?”

    “我回到镇上就是不见客,你若是有时间每天都可以过来玩,”

    思修摇摇头,“我只能明天去一天,接下来我就该回学堂了,我还背着我爹娘寻了武师傅。”

    “你娘不让你学武?”

    “不是很赞成,我娘说但凡是心怀学武的人,定是有了心思从武将,姐姐们已经破了惊世骇俗的女子当大夫,她不想我学武。”

    “你若是真想学,可来我府上学,我府上有好几个不错的武学师傅,”沈延麟看思修带笑的眼睛黯淡了光芒,他脱口而出说了邀请。

    “不打扰你吗?”思修惊喜的问到。

    “不打扰,你每天学一个时辰便可,难得你还拥有赤子之心,虽然我答应你学武了,但是你也不能违背你娘的意愿,不可生出从武之心。”

    “若是真想出去看看,学成以后可跟在我身边去北边见识一番,我每年有大半时间在外奔走。”

    “谢谢沈叔,”思修高兴的手舞足蹈。

    沈延麟看思修不设防的朝气,眼里也闪过笑意,真像他母亲活泼淘气的样子!

    “沈叔我该回去了,”思修高兴完了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

    “你约了同窗吃饭?”

    “没有,我今天专门来书局装裱字画的。”

    “既然没约人就陪我吃个饭,我府上有个特别好的厨子,平日我一个人没怎么吃过,今天有你在就让他露一手。”

    “也行,我也吃过很多美食的,都是我娘做的,平日镇上的酒楼都做不出来,就像年冬我们兄弟在家穿簑衣钓鱼围炉诗会一样。”

    “你们经常在家围炉诗会吗?”

    “不经常,去年冬我们童生试过了,家里兄弟们又都齐才做了围炉诗会。”

    “今年要是在想做就不能了,二表哥三表哥都相看了亲事,哥哥要全身心的在府城念书考解元,小五和我要考生员,小七要考童生……”

    “大爷,到了……”车架前传来赶马车的通报声。

    沈延麟撩开车帘下来,“带小少爷去见见几个武师傅。”

    “小少爷请随我来,”一个体面的管家恭敬的对思修说。

    “我……”思修被“小少爷”喊的发蒙。

    沈延麟对他微笑的点点头示意他跟去。

    思修被带走远了,沈延麟脸上没了笑容又恢复了清冷。

    “以后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小少爷就是府里的主子,别让他觉得不自在。”

    “老奴明白了,”一个年龄五十来岁的老者恭敬的答到。

    “去吩咐摆饭。”

    在把“亭慕园”收拾出来,“以后那里就是少爷的居所了。”

    “老奴这就吩咐人收拾,”管家转身快步的去收拾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