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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少年坐在集市的边沿,又靠着墙角,无声无息,自然没什么注意到他,除了时不时的几声轻咳,好似不存在一般。

    但果果究竟还是看到了他。

    “你没事吧。”看着衣衫褴褛的少年,她突然间就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封易,心头涌起一股同情。

    少年原本似乎在睡觉,被果果这一声问候惊醒:“啊,嗯。”

    果果走到他的身旁,蹲了下来:“你真的没事吗?”

    “还好吧。”季沧海苦笑了一下:“谢谢姑娘关心。”

    说实在的,虽说这半年来他一直都被不知名的液体泡着,衣服还没彻底损坏,但从卖相上看,实在是不敢恭维,也就是果果,才敢接近他。

    “那就好。”果果突然很想封易,站起身来,一面出神,一面走开。

    季沧海继续坐在灰尘慢慢的土地上歇息。他没有认出果果,是因为他的眼睛,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若是睁开,绝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至于月兔没认出来,那自然是因为……

    月兔和石头也睡着了。这半年来,季沧海的治疗是极其精细的。一个人的身体本就是极为精密的结构,而季沧海的身体和灵魂,在联动影响下,已经被那个诡异的道人给弄得千疮百孔,甚至连身体里所有的经脉,都烂成了肉糜。

    月兔和石头这半年来,根本就在疯狂地保持精神力的高度集中。

    足足半年。

    纵使这两位都拥有地仙境的精神力,但毕竟不是那些举手能造人的鸿蒙大能。

    因此,季沧海现在就是个孤家寡人。

    又在地上歇息了十来分钟,季沧海感觉身体好受了些,才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根据方言,季沧海推测,这里应该是小城的西北角,属于信州县的范围,这里是山区,绵延数百里之遥,只要出了信州县的范围,就正式离开G省。

    他现在正要做这件事。信州县虽然离小城的主城区比较远,但是毕竟还属于小城,若是被熟人看见,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况且,月兔在沉睡之前也给他留了个信息。

    就在信州县的县界上,有件十分适合他状况的东西。

    他得去拿过来,在现阶段保住条小命才好说。

    ……

    果果在信州集市上继续走着。虽然面前的都是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小玩意,但她还是没能高兴起来。

    根据流叔的说法,封易现在不仅没事,而且还因祸得福,处在晋升的关键阶段,所以一时半会回不到小城陪她。

    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封易在身边的日子,即使过了半年,但封易在时那种安心的感觉,还是没能忘却。

    那或许就是我的喜欢吧。果果想道。

    今天来信州县,是听流叔说,这边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阴物在害人,希望她能来帮一把手。自从上次晕倒打退魇卫首领之后,她就感觉到自身的异处。

    她体内有强大的火属性能量在沉淀,被激发出来之后,竟然也有了初步的控火能力。

    黄叔说这是异能者的表现。

    不过,封易没有加入九局,果果虽然没有真正嫁给他,但也打算夫唱妇随。

    她没有加入九局,但和封易一样,偶尔接受一点任务赚点钱。

    封易不在,她又不够年龄去打工,就只能靠这样维持生活。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啊,”果果自言自语:“没道理啊?”

    找了这么久,除了眼睛被各种各样的商品晃得花花的以外,就没有什么别的收获了。

    “要是封易在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出来吧。”果果索性鼓起小嘴,跑进旁边的一家糖水店去,好好休息一会。

    她可能没想好,现在是白天,哪有什么杂七杂八的阴魂出来害人呢?

    ……

    季沧海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就有种撕裂的痛。快好的伤,没好的伤,又痛又痒。

    但他还在走。

    林子前面,有一串袅袅的炊烟升起。

    “说实在的,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季沧海自言自语地走过去:“没有神念,没有真元,没有视力,只有感知,我居然还能走到这里。”

    “真是太不容易了。”季沧海满嘴苦涩地笑了。

    他不是不想坐车去,只是因为自己出现的地点已经没什么车可以到达。眼前这个村子,已经是最深入大山的村子。

    再往前走,便是真正的山区。

    “我也想回到城市里舒舒服服的吃一碗面啊。”季沧海呻吟了一下,走进村子。

    “有人在吗?我是进山的驴友,有没有人肯给我装点水上山?”季沧海拿起别人丢在集市里的矿泉水瓶。

    没有人回答他。

    “有人吗?”季沧海没有视力,看不到具体情形,感知只能给他相对模糊的一个认知,不能告诉他他的眼前究竟有什么。

    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听。这里的人家无甚肥沃田地,就靠贩卖漫山遍野的竹子为生。风飒飒地吹过,在整片竹林上起舞。穿林打叶的沙沙之声和地面竹叶的摩擦之声,纷纷传进季沧海的耳朵里。

    但是这里没有鸟声,没有人声,甚至连那些被竹农最痛恨的竹虫噬咬声,都没有传入季沧海的耳朵里。

    一股有些腐败的味道倒是半遮半掩地流进季沧海的鼻子里。

    没有神念,他只能依赖这些平时未曾发掘过的五感。

    风儿的温度好像比竹林外要更低。

    季沧海循着味道缓缓走过去,一步一步,高高低低。村子里有用山上的大石头铺成的路,中间的间隙颇大,偶尔也将季沧海的脚步卡得踉跄几下。

    摇摇晃晃的,季沧海终于到达了位于村子后方的水井旁。一股阴凉湿冷的气息就从水底一直传到季沧海的身上,把他激得鸡皮疙瘩都升起来。

    村子里的水井原本应该有一只乌龟或是小蛇什么的浮游,以季沧海的耳朵,不会听不出这些小动物的游泳声。

    可现在,整座水井都是死寂死寂的。

    而死寂,不仅仅指无声无息,还有从水井中传来的阵阵轻微腐败气息。

    那把竹林吹得像海浪一般摇摆的风儿突然停下。

    季沧海觉得背后一凉。

    果果手上那只手镯忽然闪出妖异的蓝光。

    “救命啊!”季沧海仰头,向着集市的方向一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