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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座上宾

    “接天地之雷威,连人世之愤火。”季沧海睁开双眼,终于再一次用双眼看到这个世界。他银色的双眸与那位金丹女子的白眸也对视在一起。

    “如果你不这么高高在上,还有点看头。”季沧海的双眼丝毫没有受到白眸灵力的影响,该眨眼的时候眨眼,该看的时候看。

    “你的眼睛是……”金丹女子的表情首次出现了一丝的不安。

    她想说出些什么。

    季沧海身下的云海猛然放电,与真实天地中的雷霆几乎是一前一后地到达。

    只是一刹那,金丹女子就在雷海中化为烟雾消散。

    苏豫望的身子终于支持不住,双膝酸软,就要像之前那位身子骨不够硬的道人一般跪下。但下一刻,他的身体连同着那两位年轻道人一起被一股强大而不失稳固的力量捞起,向着镜之边缘的上方冲出。

    那两尊法相忽然有一尊摇摆了一下,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下,甚至只是一点点的颤动。对面那尊妈祖相瞬间就放出了万丈光芒,一道虹光直直地穿刺,指向对面那尊紫气天女相的眉心。

    天女相的身周,忽然出现无数庆云与璎珞,灯坠,一阵阵的琴音同时发动,欲要阻挡那道虹光以及周围的法相光辉。

    季沧海用真元隔空御物,拉着那三位比丧家之犬更加丧家之犬的九局同僚,在空中回头看着那两尊法相,心下却没有当年那种崇敬感。

    终有一天……季沧海心里想。

    “敢问道友。”鲜血流出,已经浸润了苏豫望一身:“可是已经晋升到金丹境?”

    听着苏豫望比之前要尊敬得多的语气,季沧海笑笑:“还没有。”

    “可是道友先前将那位金丹期的修士打倒之时,分明是动用了领域的力量。”苏豫望说:“那位修士虽然没有用领域抵挡,但是道友确实已经将周遭的天地元气摄为己用……”

    他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没有继续自己的话。

    季沧海也没什么避讳:“这个是我修炼的一种道术,并不是金丹期的领域,而且,刚刚那位金丹境的女子,其实根本不具备金丹期的实力,甚至连领域都使不出来。”

    “虚有其表罢了。”

    那位先前已经被逼得跪倒的道士抬头:“敢问道友师承?”

    季沧海在他的眼中没看出挫败与被羞辱后的仇恨感,也没看出那种膏粱子弟特有的跋扈感,自然也不会太反感:“我啊。”

    “师承上清派,白云宗。”

    ……

    镜之边缘结界的边沿上,云海舒卷卷舒,在虚空中生灭,一步以内是云海,一步踏出,就可能是另一片天地。

    云海之上,那尊巨大的天女相已经千疮百孔,虽然她的容颜还是如原来一般无可挑剔,但经过虹光的左穿右插,整座法相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诡异人影,恭谨地跟在一位女子身后。那位女子的容颜极美,与天空上那尊天女相一模一样。显然,天上这尊天女相,就是以这位站在云海边沿的女子为原型所显化。

    虽然那位笼罩在黑袍内的人影也绝对是个金丹境的强者,但是在这位绝美女子的身后,连话都不敢说一声。

    “你养的那些魇卫,就是这样办事的吗?”女子站在生灭云海的边沿上,只需半步,就可离开这个结界。

    魇卫首领的腰弯的更低了。

    “不敢说话了吗?”女子绝美的脸蹦的紧紧的:“回去之后,把你剩下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清减一下,至少也要有点战斗力才行。”

    魇卫首领的腰几乎与地面成九十度:“是。”

    在天女相破灭的一瞬间,妈祖相也同时消减,出现一位妇人。她姿态雍容,举止华贵,却自有一股亲民气度。

    她也是一步踏出,走到云海边沿,看着那两位诡异的主仆。

    “紫薇宫所为之事,我妈祖阁记下了。”那位妇人穿着素白色的古装,完全没有面对弟子时的和颜悦色。

    女子轻笑两声:“你妈祖阁,有什么资格和我紫薇宫叫板?”

    她的语气与意思都很明显的表示出对妈祖阁的轻蔑。

    妇人没笑:“我妈祖阁的弟子,虽然修为不及顶尖大宗,但以后只要碰到紫薇宫所属,绝不留情。”

    “我等着你的报复。”女子笑弯了腰,却在看到结界另一边的季沧海时脸色变坏了。

    季沧海看着她的眼睛,摆出一个手势。

    那是再见的手势。

    女子脸色一冷,袖子一挥,便是一道气剑。

    妇人随手一划,便挡住了气剑,随后,妇人一手砸出,就像匠人挥锤。这是妈祖阁,是她午言的道场,在这里,她才是最强的金丹境。

    即使是天资卓绝的紫薇宫女子,也不能抗衡。

    季沧海再次挥了挥手,算是对这位紫薇宫女子的告别。

    ……

    坐在妈祖阁专门用来迎接尊贵客人的阁楼里,季沧海捧着香茶,放眼望出窗外。镜之边缘是妈祖阁最大的依仗,也是一道极为美丽的风景。

    这里与真实的天地是倒转的,但房间里的摆设,却与这方天地不同,是与天地相逆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修仙大道逆行之。

    把目光投向窗外,那舒卷自如的浮云生灭,恰恰就象征了修道之无常。

    之前与妈祖阁阁主寒暄一番,季沧海也算是将那盏独属于天成子的命灯归还给妈祖阁,算是了却了与天成子的因果。

    因果如线,在整个世间牵牵扯扯,构成无数生命与非生命的牵连。作为一个追寻大道的修真者,要么就是以心中慧剑,斩断与自己相连的恶缘。

    要么就是堕入魔道,无视掉所有因果之线,甚至化因果为己用,甘愿承受恶缘的侵袭。

    季沧海站起身,走出这个迎客的阁楼,踏空而去。

    当季沧海消失在镜之边缘结界的界壁之后,这位姓路名肆的女阁主看着结界的边界,同样是云卷云舒,可这位金丹境巅峰的强者,一点也看不出松静自然的愉悦感。

    她的心,并不像她的话语那般强硬。

    “阁主。”一位年轻的披甲男子从阁楼下走出,站在路肆的身后。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路肆的气机一收一放,将力量弥漫在这小结界之中,驱逐掉那尊紫气天女相留在结界内诡异而难缠的紫气。

    “可阁主你……”披甲男子欲言又止。

    路肆终于把目光从云海中移回来,看着披甲男子,她的头发在一根一根地变得灰白,从头顶泥丸宫开始。她好像浑然不觉,对披甲男子说:“我将去往云墓。”

    披甲男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苦恼起来:“阁主,你这样……”

    “你出生在这里,自然就有这里赋予你的责任。”不过多久,路肆的头发就变得阴阳两分:“重新蓄发,是你的选择。既然你选择了归来,就要承担起归来的责任。”

    披甲男子眼眉低垂,就像画像之中慈悲的佛祖。

    是日,妈祖阁阁主路肆自入云墓,路千星继任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