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1998 第一章 咸鱼翻身
1998年，我升入高二，选择文科，就读于剑中校高九八级文科一班。
高九八级一班，剑中校文科重点班；班主任Mr刘开章，剑中校“四大恶人”之首。
自1995年开始，风调雨顺的天府之国开始伏旱连年，农事安排只能依天而行，插秧能提前半月或者缩后一月，上苍便是有好生之德了。我把通知书上正式行课的九月二日误看成了报到日，所以九月一日上午，我还在稻田里帮妈抽早熟的谷穗。
中午来到学校，刚好是午饭时间。正悠然而行的时候，曾经的同桌郭远春乐不可支的迎面向我走来：
“喂，老兄，我这里有两个消息......”我看他笑的那放荡样就想给他飞起一脚。
“别他妈废话，先说好的。”
“你被分到文科重点班了。”
“我七十多岁的姥姥都知道了还要你在这里饶舌——坏的呢？”
“你们的班主任是四大恶人之首的刘开章——”
“这堆牛粪到算新鲜的，还有吗？”四大恶人的厉害我早有耳闻，虽然心里一惊，但还是故作镇静。
“还有——嘿嘿——还有就是你死定了！”这家伙话虽多可从不乱讲，我知道我肯定无意间坏了Mr刘的规矩。但这不是刚开学第一天吗？我们还没有谋面，就算我认识他，他也不知道我啊，难道他暗中调查时发现了我有触犯他某些忌讳的前科？
“你胆儿可真他妈够肥的，昨天开学你今天才来——”
“你打住——不是今天开学吗？”
“开你个脑壳，今天正式行课！”看看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那状态的确不像是报到的闲散样。看来我真的要倒霉了，这可是旷课啊，换了谁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而且我还不能解释，一解释立马就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之类的严厉呵斥。更何况我面对的将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恶人。
“那你看我会怎样呢？”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恐，有气无力的问。其实郭元春选的是理科，他屁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或许我是神经错乱了，也或许是纯粹想要从他哪里寻求到一丝清凉的慰藉。
“这我不知道，反正你们班前天晚上就上晚自习了——当然全校也就只有你们班，因为第二天才报名的嘛——王海鸣不晓得，结果去迟了，刘开章发火时摔了一盒粉笔，还摔碎了他喝开水的玻璃杯。”
那如果他见到我会摔什么呢，以我的过错，至少也得摔一张桌子，而且是大个儿的讲桌。想到那场景我就不禁有些颤抖。
“不过也不要太担心，总不至于死人的，节哀顺便吧你——我先吃饭去了。”
“滚你的蛋吧，我当然不会死。”但说这话时，这感觉真比去死还难受。
积累了一年的资历后，我们的宿舍换到了南面二楼的第一间和第二间，我在第一间，这里除了王海明、唐敬雄、张小勇、刘子强外全是新面孔。我来到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在午睡。王鹏达理了个光头，把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侦察查寝的Mr刘，似乎他还想在午睡前干点别的什么事。虽然在剑中校呆了一年，但我对Mr刘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喂，厕所那边走过来的哪个是班主任？”我看到几位老师从走廊哪边远远的走过来。
“那个戴眼镜，穿黄色衬衫的就是。”王鹏达匆匆说完，赶紧的把头一缩，门里传来一声闷响。该是撞门框上了，我想。
当他们走到第四间寝室的时候，我硬着头皮向他们走过去。
“刘老师，您好”我紧张的，怯生生的向戴眼镜的黄色衬衫招呼。
“嗯——你好。”他边轻轻地推开寝室门向里面张望，面带微笑的回答我。
“我是杨怀彦，我把开学的时间记错了......”我嗫嚅着边自我介绍边解释。
“哦，这样啊——”仍然面带微笑，轻轻地推开最后一间寝室门向里面张望，仍是面带微笑的回答我。看得出来，我给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就吃定我是谁了，而且现在他对我的名字很是熟悉——理所当然应该熟悉。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Mr刘再也没有门可推的时候，便面带微笑的在我面前站定。这哪里是一个恶人呢？三十来岁的年纪，四六分的发型。发线较高，眉骨突出，鼻子稍扁，嘴唇稍厚，面部丰满，肤色黧黑。镜片后的眼睛看得很清楚，即便镜片反光也不会给人留下那种寒光闪闪莫测高深的感觉。挺拔的身材虽短但基本匀称，Mr刘当时给我的整体印象是短小精悍而不失温和。
“那我把这堆垃圾收拾了”在他微笑的鼓励下，我也面带微笑地大胆提议以此作为惩罚来弥补我的过失。
“再笑，给球你两下！你看我好说话是吧？——开学都一天了你才到校，胆子也太大了嘛！——这是你的事，你看着办”他的脸立马黑得跟块炭似的。扫了一眼门前的垃圾，恶狠狠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火气说来就来，变脸如变天，压根儿不需要一毫秒来酝酿。恶人果真名不虚传，温和只是误解，只是引我放肆之后再一举歼灭之的圈套。
看来即便是收拾了垃圾也不会有助于事情的解决。一想到不能进教室上课，我就分外慌张，捱到下午上课的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找到Mr刘，他走哪我就跟哪。
“我又不需要保镖，你跟着我干什么？怪得个稀了奇！你这么跟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他现在说话就是十足的，名副其实的一个恶人了，阴沉着脸，声音又大凶狠。
“哪我该怎么办呢？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处罚。”
“处罚？你这样胆大妄为的人还能怎么处罚？还需要什么处罚？来来来，你看班上还有你的座位么？”他边说便把我扯到教室门口。班上虽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但座位怎么会没有我的呢，分班的时候不就计划的有么？我敢想但不敢说。
后来幸有高人张凤鸣（一年之后，常常出入高一五班寝室的张凤鸣也能基本与我们为善了）指点我：你这样要能解决问题，恶人就不是恶人了。你应该找你的家人来说情，这样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在家人面前狠狠警告你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果如高人所料，在大哥的斡旋下，倍受摧残的我终于得以走进了高九八级一班的教室。座位当然是最后一排。
开学的第一周我夹紧尾巴做人，专心听讲，认真作业，对Mr刘的吩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生怕与同学多讲一句话便坏了Mr刘的规矩。
为了提高教学质量，学校决定实行周考。考试哪天，快发试卷的时候，Mr刘特地把我从最后一排关照到了第一排——我知道他担心的是像我这样胆大妄为的家伙，躲在后面很可能会作弊的。我红着脸在大家怪怪的眼神地注视下走到了第一排，在与讲桌正对的座位上坐下。
第一堂，语文。拿到试卷后，我很紧张也很得意的折了一下手指——语文，这可是我的强项。不过“咔”的一声脆响立马换来Mr刘恶狠狠的一个白眼。
周考试卷题量不大，分值极高，虽然改卷速度极快，但学生很难得到高分。因为我坐在最前面，试卷编号也在前，所以在下一堂考试之前我的成绩就出来了。
“呵呵——不错啊，杨怀彦，语文考了93分呢。”Mr刘异常亲切的语气对于我这条咸鱼而言，那感觉实在是销魂。大家注视我的眼神也再一次变得怪怪起来。我轻松的呼了一口长气，仿佛开学七天了，我这是第一次呼吸一样。当第三堂考试开始的时候，Mr刘对我的眼神就分外的温和了，因为他已经知道我的语文成绩是全年级第一。
凭借开学第一周的周考，我终于得以在进入高九八级一班之后——咸鱼翻身。
高九八级一班，剑中校文科重点班；班主任Mr刘开章，剑中校“四大恶人”之首。
自1995年开始，风调雨顺的天府之国开始伏旱连年，农事安排只能依天而行，插秧能提前半月或者缩后一月，上苍便是有好生之德了。我把通知书上正式行课的九月二日误看成了报到日，所以九月一日上午，我还在稻田里帮妈抽早熟的谷穗。
中午来到学校，刚好是午饭时间。正悠然而行的时候，曾经的同桌郭远春乐不可支的迎面向我走来：
“喂，老兄，我这里有两个消息......”我看他笑的那放荡样就想给他飞起一脚。
“别他妈废话，先说好的。”
“你被分到文科重点班了。”
“我七十多岁的姥姥都知道了还要你在这里饶舌——坏的呢？”
“你们的班主任是四大恶人之首的刘开章——”
“这堆牛粪到算新鲜的，还有吗？”四大恶人的厉害我早有耳闻，虽然心里一惊，但还是故作镇静。
“还有——嘿嘿——还有就是你死定了！”这家伙话虽多可从不乱讲，我知道我肯定无意间坏了Mr刘的规矩。但这不是刚开学第一天吗？我们还没有谋面，就算我认识他，他也不知道我啊，难道他暗中调查时发现了我有触犯他某些忌讳的前科？
“你胆儿可真他妈够肥的，昨天开学你今天才来——”
“你打住——不是今天开学吗？”
“开你个脑壳，今天正式行课！”看看旁边来来往往的人，那状态的确不像是报到的闲散样。看来我真的要倒霉了，这可是旷课啊，换了谁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而且我还不能解释，一解释立马就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之类的严厉呵斥。更何况我面对的将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恶人。
“那你看我会怎样呢？”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恐，有气无力的问。其实郭元春选的是理科，他屁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或许我是神经错乱了，也或许是纯粹想要从他哪里寻求到一丝清凉的慰藉。
“这我不知道，反正你们班前天晚上就上晚自习了——当然全校也就只有你们班，因为第二天才报名的嘛——王海鸣不晓得，结果去迟了，刘开章发火时摔了一盒粉笔，还摔碎了他喝开水的玻璃杯。”
那如果他见到我会摔什么呢，以我的过错，至少也得摔一张桌子，而且是大个儿的讲桌。想到那场景我就不禁有些颤抖。
“不过也不要太担心，总不至于死人的，节哀顺便吧你——我先吃饭去了。”
“滚你的蛋吧，我当然不会死。”但说这话时，这感觉真比去死还难受。
积累了一年的资历后，我们的宿舍换到了南面二楼的第一间和第二间，我在第一间，这里除了王海明、唐敬雄、张小勇、刘子强外全是新面孔。我来到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在午睡。王鹏达理了个光头，把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侦察查寝的Mr刘，似乎他还想在午睡前干点别的什么事。虽然在剑中校呆了一年，但我对Mr刘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喂，厕所那边走过来的哪个是班主任？”我看到几位老师从走廊哪边远远的走过来。
“那个戴眼镜，穿黄色衬衫的就是。”王鹏达匆匆说完，赶紧的把头一缩，门里传来一声闷响。该是撞门框上了，我想。
当他们走到第四间寝室的时候，我硬着头皮向他们走过去。
“刘老师，您好”我紧张的，怯生生的向戴眼镜的黄色衬衫招呼。
“嗯——你好。”他边轻轻地推开寝室门向里面张望，面带微笑的回答我。
“我是杨怀彦，我把开学的时间记错了......”我嗫嚅着边自我介绍边解释。
“哦，这样啊——”仍然面带微笑，轻轻地推开最后一间寝室门向里面张望，仍是面带微笑的回答我。看得出来，我给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就吃定我是谁了，而且现在他对我的名字很是熟悉——理所当然应该熟悉。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Mr刘再也没有门可推的时候，便面带微笑的在我面前站定。这哪里是一个恶人呢？三十来岁的年纪，四六分的发型。发线较高，眉骨突出，鼻子稍扁，嘴唇稍厚，面部丰满，肤色黧黑。镜片后的眼睛看得很清楚，即便镜片反光也不会给人留下那种寒光闪闪莫测高深的感觉。挺拔的身材虽短但基本匀称，Mr刘当时给我的整体印象是短小精悍而不失温和。
“那我把这堆垃圾收拾了”在他微笑的鼓励下，我也面带微笑地大胆提议以此作为惩罚来弥补我的过失。
“再笑，给球你两下！你看我好说话是吧？——开学都一天了你才到校，胆子也太大了嘛！——这是你的事，你看着办”他的脸立马黑得跟块炭似的。扫了一眼门前的垃圾，恶狠狠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火气说来就来，变脸如变天，压根儿不需要一毫秒来酝酿。恶人果真名不虚传，温和只是误解，只是引我放肆之后再一举歼灭之的圈套。
看来即便是收拾了垃圾也不会有助于事情的解决。一想到不能进教室上课，我就分外慌张，捱到下午上课的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找到Mr刘，他走哪我就跟哪。
“我又不需要保镖，你跟着我干什么？怪得个稀了奇！你这么跟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他现在说话就是十足的，名副其实的一个恶人了，阴沉着脸，声音又大凶狠。
“哪我该怎么办呢？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处罚。”
“处罚？你这样胆大妄为的人还能怎么处罚？还需要什么处罚？来来来，你看班上还有你的座位么？”他边说便把我扯到教室门口。班上虽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但座位怎么会没有我的呢，分班的时候不就计划的有么？我敢想但不敢说。
后来幸有高人张凤鸣（一年之后，常常出入高一五班寝室的张凤鸣也能基本与我们为善了）指点我：你这样要能解决问题，恶人就不是恶人了。你应该找你的家人来说情，这样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在家人面前狠狠警告你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果如高人所料，在大哥的斡旋下，倍受摧残的我终于得以走进了高九八级一班的教室。座位当然是最后一排。
开学的第一周我夹紧尾巴做人，专心听讲，认真作业，对Mr刘的吩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生怕与同学多讲一句话便坏了Mr刘的规矩。
为了提高教学质量，学校决定实行周考。考试哪天，快发试卷的时候，Mr刘特地把我从最后一排关照到了第一排——我知道他担心的是像我这样胆大妄为的家伙，躲在后面很可能会作弊的。我红着脸在大家怪怪的眼神地注视下走到了第一排，在与讲桌正对的座位上坐下。
第一堂，语文。拿到试卷后，我很紧张也很得意的折了一下手指——语文，这可是我的强项。不过“咔”的一声脆响立马换来Mr刘恶狠狠的一个白眼。
周考试卷题量不大，分值极高，虽然改卷速度极快，但学生很难得到高分。因为我坐在最前面，试卷编号也在前，所以在下一堂考试之前我的成绩就出来了。
“呵呵——不错啊，杨怀彦，语文考了93分呢。”Mr刘异常亲切的语气对于我这条咸鱼而言，那感觉实在是销魂。大家注视我的眼神也再一次变得怪怪起来。我轻松的呼了一口长气，仿佛开学七天了，我这是第一次呼吸一样。当第三堂考试开始的时候，Mr刘对我的眼神就分外的温和了，因为他已经知道我的语文成绩是全年级第一。
凭借开学第一周的周考，我终于得以在进入高九八级一班之后——咸鱼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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