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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刘戒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醒来的,昨天晚上消失不见的孔崇明,已经安稳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估计昨晚渡完劫就回来睡觉了。

    强烈的日光从门外透进来,还有鸟儿的叫声,是那样祥和平静的景象,刘戒一时间都快忘了昨晚上发生过的狂风雷电。

    他们屋子里的桌上放着两个碗,一个碗里面放着几个馒头,另一个碗里面盛着不知是什么菜腌成的咸菜,刘戒拿起馒头正要啃下去时,看到有深红的血痂还粘在自个儿手上,这才记起来昨晚自己磕了个满口红。

    舌头在嘴里来回探索,除了满口的铁锈味之外已经不痛了,不过这大片鲜艳的血迹也不能放任不管,刘戒决定还是先洗把脸再吃饭,睡觉的土屋子不大,掌眼一看就知道没有水,刘戒起身走出屋门。

    外面是大片的狼藉,烧焦的林子,被狂风摧残的树木枝叶倒得歪七扭八,草也被吹得翻着肚皮,刘戒这才真切地体会到昨晚不是他在做梦。

    刘戒不认路,路上也没碰上什么人,东张西望地摸到了他们昨天吃饭的厨房里,厨房也是惨不忍睹,木板被吹揭了好几块正漏着风,不过这里显然是被人给打扫过了,地面看上去很整洁。

    厨房内有个水缸,就是没找到木盆子来洗脸,他正苦恼之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拏川派的人不多,有两个刘戒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个是孔崇明常挂在嘴边的师父,还有一个就是那崇兴口中的四师兄,在他面前正走过来的这个年轻人,想必就是那个还没认识的四师兄吧?

    年轻人矮身钻进厨房,迎面就撞见一个满口是血的人,惊呼了一声向后退去,脚后跟不知拌到了什么东西,险些给拌倒在地上。

    这个年轻人踉跄着扶住厨房门框,瞪着眼前这个浑身血迹冤魂一般的人物,嘴里舌头打结:“你……你是人是鬼!”

    刘戒可记着这个四师兄把他说成姑娘的事呢,就道:“我,我是惨死此地的冤魂。”刘戒自醒来滴水未进,喉咙里正是干涸刺痛,声音嘶哑,说出来的话还真有点阴森的意思。

    这年轻人一听脸色刷白,连忙退身至屋外,被这骄阳一番普照,方才有了底气指着刘戒鼻子大骂:“大胆邪祟!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冒犯你拏川祖宗的圣地!今日定叫尔有来无回!”

    这个四师兄想来也是草包一个,骂得气势蓬勃,却半步也不敢靠近刘戒,更不见他做甚法术,只是一个劲地伸着脖子往外边瞧,估计是盼着周围能有什么人过来相救。

    刘戒压下笑意,轻步朝这个四师兄走去,这四师兄找人正找得专注,一心盼着能冒出个人来救他,竟没顾上有个惨死鬼在向他步步逼近。

    四师兄收回目光,再次往厨房看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鬼脸贴了上来,一双铁钳般的鬼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地箍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道尖锐而刺耳的叫声撕破天空。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两个摔下山坡滚到一起的人,其中一个还在鬼哭狼嚎,另一个虽然也在叫,但叫的是有点儿内容的,“别!我不是鬼,我是人我是人啊!啊!”

    刘子筱赶忙指挥众人,去把俩人拉上来,看见正翻来覆去的俩人中,有一人穿着灰色的长衫,这山上谁不是布衣短褐?能穿长衫的除了他就那一个。

    刘子筱再定睛一看,脸都给吓绿了,那不是他昨天才见过的掌门吗!叫道:“掌……掌门大人!你怎么跟小兄弟打起来了!”

    这个身形枯瘦的灰衫男子,初始大打出手是为惊慌失措,这个时候仍不罢手,就有点泄愤的意思了。

    俩人都红了眼,扭打在了一起怎么也不分开,还是众人强行把他俩拉开,这俩人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刘戒捂着脸盘子,气呼呼地瞪着那个跟他扭打的人,这个什么掌门,看上去没二两肉,下手是一点都不含糊,打得他浑身酸疼。

    而他刘戒呢,身体被闲置了几百年,早就忘了怎么打架,说是打架,其实就是他被这狗屁掌门单方面暴揍。

    年轻的掌门捋了捋衣衫,体体面面地被众人围住,说:“既非邪祟,何不早说,还能少些个毒打。”

    “我呸!”刘戒被恶心到了,但也只敢小声发作,不敢破口大骂,被掌门一个眼神震慑后,怯懦地低着头。

    “也是你活该受此教训,何故扮作邪祟消遣老夫?”狗批掌门昂着下巴负手而立,比崇兴师兄还像个大公鸡。

    这拏川派都是群什么人呐!他还以为这拏川派的掌门多老呢,应该是胡子又白又长,挽着个拂尘亲切又慈祥地说:“不要怕,我们拏川并非什么恶人。”

    谁知竟是这么个年轻的臭小子,还毫无风度可言,手脚并用对他大打出手,连扇耳光这种招数都不忌,抽的那叫一个顺手!这人真就是孔崇明的师父?真的就是崇兴所说的、熬死自己仨徒弟的那个掌门?

    狗逼掌门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我以为您就是四师兄,就,就想吓吓他。”刘戒捂着小脸,委屈巴巴地说。

    一个脑袋应声从人群里冒了出来,“啊?我怎么着你了?”应声的这人,想来就是那个天杀的四师兄。

    这个货真价实的四师兄,自然也受到了来自掌门的一记厉色,诚惶诚恐地把头缩了回去。

    “哦?”狗逼掌门眼神渐露锋芒,说:“你刚进老夫这山门不过一夜,就与老夫这四徒弟有了些渊源?”

    刘戒如实相告:“是崇兴师兄说的,说四师兄谎称我是个女的,把崇兴师兄骗下了山,我实在不知您就是掌门大人!见您年轻,以为您就是那个四师兄。”

    还不等这个掌门降罪,只听扑通一声,人群中让出来一个口子,口子里的四师兄很是娴熟地跪在地上了。

    最后这狗逼掌门治了刘戒一个没有礼数的罪,治了四师兄一个秉性慵懒的罪,不知道在哪儿的崇兴也没能逃过,被治道心不稳,罚他抄一百遍什么经。

    刘戒因为爱站在那吓人,被罚去守山门一个月,他就纳闷了,他昨天一路走过来,都不知道这破地方还有个山门?

    不过他可没有好奇宝宝求知的好习惯,他根本就不打算守什么山门,他再有什么错,那顿打已经算还了!

    总之一切还算风平浪静,自昨晚那毁天灭地的恐怖场面之后,并没有听说谁受伤了,大家虽然议论纷纷,但是脸上还算是轻松的。

    掌门走了以后,他该洗脸洗脸,该吃饭吃饭,在孔崇明睡醒后,再叫叫自己的委屈。

    “我不去守山门,没事吧?”

    刘戒说完这话就叹了口气,孔崇明也不知听没听,正埋头收拾着被吹倒的树木,计划着搬回去修补房屋所用。

    刘戒肩不扛手不抬,只顾着发牢骚,孔崇明早就不耐烦了,“不帮忙,就滚一边去!”

    刘戒这才开始弯腰捡地上的枝干,算是个轻活,轻活就轻活吧,好歹也算干了点活,可这杀千刀的绣花枕头,净拾些跟他手指头大小的细碎枝干,那捡回去有什么用啊!

    孔崇明越看越糟心,挥手打掉刘戒怀里的碎枝干,骂道:“赶紧滚一边去,别碍我眼!”

    看着一地的狼藉,刘戒才想起问昨晚那吓人的天气,“昨晚上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老天爷要刮风打雷,这你也要过问?”孔崇明越发地不待见他。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因为我?”刘戒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怕真是因为他,那他就得老老实实给人家守山门去了。

    孔崇明一听就乐了:“你能耐这么大啊?我怎的不知道?那老天爷打雷下雨都得是你的指派?”

    刘戒恨得牙痒痒,孔崇明那口牙,一到埋汰人的时候,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个没完,“哦?这么说昨天晚上就是普普通通的打雷天?”

    孔崇明继续搬运树木,闭口不语,刘戒一边观其神色,一边接着说:“我看不像吧?要只是普通的刮风闪电,用得着你们倾巢出动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嘛?”

    孔崇明扭头看着他,神色没有多慌张,相反还很坦荡,道:“你看见了?”

    刘戒点了点头,孔崇明转回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山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这样,习惯就好。”

    刘戒刚还有点小得意的脸庞,立马凝固住了,猛然想到了那个找不到的山门,他在想那山门之所以找不到,是不是被雷给劈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