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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们是朋友2

    姑娘们都洗漱完毕了,灯光下她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对着镜子,拍着脸上的润肤水和乳液,加快皮肤吸收,然后懒懒地躺在床上。

    “我关灯啦”,嘉约每天都肩负着关灯的重任。

    宿舍第一次卧谈会。

    “姐姐,你用的什么护肤呀,好香”嘉约闭着眼睛说道。

    “香吧?不告诉你”

    “哼,明天我自己看”

    “你们谈恋爱了没?”小黑问。

    “美兮应该是有的吧?”向暖八卦的问。

    美兮激动地坐了起来,试图说明自己并没有。

    “美兮,你最近为什么一直穿长袖长裤呀?这天气还是有点小热的,你体寒吗?还是怕晒黑?”小黑继续追问道。

    美兮紧张地搓着手。

    “对呀对呀,还有你开学那天为什么外面套着件白大褂呀?”嘉约也加入询问的阵营。

    “这个,等有机会再说吧”,美兮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让整个宿舍顿时一片死寂。

    “没事,不想说也没事的,那我来跟你们说说我的事儿吧,知道你们好奇,却不敢问”向暖躺在高高的枕头上,双手压在脑袋下面。

    听到向暖要说说自己的事儿,大家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醒了过来,竖着耳朵,听着期待已久的“秘密。”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是先天性的,脊柱侧弯,压到了心肺,所以我和你们都不一样,呵呵……”说着她自我安慰似的笑了,“但我很感恩,也很幸运,因为很多严重的患者都在幼年就夭折,更幸运的是我有一对爱我,不离弃我的父母……”她停顿了一下,黑夜里她的眼里充满了晶莹的泪光,“我知道他们其实很担心很忧虑,可我其实想得很简单,就这样活着就好,开心得快乐得活着,珍惜身边的风景,”她又整理了一下情绪,调整了呼吸“而且我现在有了你们……”慢慢的,向暖的语调平缓了,情绪变得很稳定,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听见了期待已久的故事,不知如何安慰,反倒心中觉得压抑,不得释放,想要安慰她却觉得自己也需要被安慰,顿时,宿舍里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姑娘们才睡着。

    夜里,美兮起床如厕,辗转反侧,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咳咳咳”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咳嗽了两声,她心里惦记着是不是向暖,心里想着嘉约对她的嘱托,她起身靠近向暖的床边,看着向暖整个身体曲卷在一起的样子,不免让人心疼,因为驼背,所以她没法躺卧,只能侧卧,她的身型很小,只占一小半的床,单薄的胸腔规律地起伏着,并没有动静,反而听到的都是嘉约磨牙和打呼的声音,想来是她多虑了,便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沉沉地睡了。

    “叮叮叮叮叮”

    清晨,叫醒你的可能是梦想,可能是憋了一夜的尿,也可能是让人又爱又恨的闹钟,今天没有强烈的太阳,所以小勤奋的嘉约也还在睡梦中,不觉天亮。

    “姐姐,闹钟响啦,快关掉,好吵啊?”嘉约睡眼惺忪的样子很是可爱。

    向暖仍旧侧卧着,没有动静,丝毫没有回应。

    嘉约见向暖没有反映,只有自己爬起来,关上闹钟“姐姐,起床啦”嘉约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姐姐,姐姐没有回答,只是小声地哼了两声。

    美兮和小黑也陆陆续续起床,广播站的音乐也响起来了。

    嘉约对着镜子刷着牙,一嘴泡沫的她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急忙冲出卫生间,来不及放下牙刷和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冲到向暖床边,跪下来,把耳朵伸到向暖身边,一听,向暖发出轰隆隆的呼吸声,像是气管里被很多的浓痰堵住了。

    “姐姐,姐姐”嘉约一边摇晃着向暖,一边叫她的名字。

    其他人也闻声而来,围在床边。

    “姐姐,姐姐”嘉约用手触碰她的额头“好烫啊,她发烧了”

    “我昨晚好像听到她咳嗽了,可是我观察了一下,她没有再咳嗽了,我以为我听错了”美兮紧张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呀?”小黑急得直跺脚。

    “小黑,你去跟班长请假,说姐姐生病了,我们不能去上课了,美兮你跟我一起送姐姐去医务室”嘉约很慌张,却也很冷静。

    “快,你们扶着姐姐,我来背她”说着嘉约便蹲在床边,她转念一想又站了起来“哦不,美兮,你背,我打电话个向阳哥哥”说着便给向阳打电话。

    美兮背着向暖走到楼梯口,嘉约一边扶着向暖一边给向阳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没事,直接送医务室吧,美兮,我来吧”嘉约接过向暖,嘉约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还是我来吧,你还是个孩子”美兮看着嘉约的小个子,有点于心不忍。

    “就是~因为我个子小~重心会更稳一些”嘉约用尽全身的力气背起向暖,向暖虽然个子不高,也很瘦小,但一个人在完全没有意识,不能使劲的时候是以全部的力量压在另一个人身上的,而且向暖全身曲卷在一起,整个身子没办法伸展,所以背起来格外费力,不一会嘉约已经大汗淋漓了。

    终于下了楼,嘉约颠了颠向暖,继续往前走着,不,她开启了小跑模式嘴里念念有词,“姐姐,姐姐,你千万不能有事哦,我可是答应叔叔和向阳哥哥要照顾好你的,姐姐。”

    美兮一路上扶着向暖,从这里到医务室还有一段路呢,转角,嘉约停了下来,稍作休息,喘口气,但她仍旧将向暖背在背上,因为她害怕一放下她就再也没有力气将她重新背起来了。

    “美兮,美兮”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着很熟悉。

    是林宇。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约好一起吃早饭的事情了……”美兮又焦急又懊恼。

    “这是怎么了?”还没等美兮说完话,林宇看到此情此景着急地问“快,给我,我来背,是去医务室吗?医务室在哪,快带路”林宇接过向暖,嘉约如释重负。

    “好,快,就在前面”嘉约一边小跑,一边回头等着林宇,“快点快点,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一下啊”

    “终于到了,快进来”嘉约上前推开医务室的门。

    “医生,医生,麻烦您看看我姐姐”嘉约焦急地喊着。

    只见一个五十岁模样的医生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拖鞋,显然是刚刚睡醒,见此情景说“快把她放下吧,”他指着一张病床说道。

    林宇放下向暖,嘉约上前调整了一下向暖的姿势,想让她睡的舒服一些。

    医生上前检查了一番,把温度计递给嘉约,“放到她的腋下”,嘉约照做了,她的手碰到向暖的皮肤“哇,好烫啊”

    趁着量体温的空档,医生检查了并了解了向暖的情况,放下听诊器说“她这个是呼吸道感染引起的高烧,肺里积痰严重,还伴有呼吸不畅,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说着示意嘉约拿出体温计。

    接过体温计,医生说道“40度,先给她吸氧吧,然后打点滴,消炎退烧”说完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药的名称,交给了嘉约“楼上交费拿药”

    “美兮,美兮”嘉约发现美兮并不在房间内。

    “她没有进来,我去交费,你陪着向暖吧”林宇拿过单子,去了楼上。

    “好,辛苦你了”嘉约暗暗嘀咕,美兮去哪了,为什么还没来,这时电话响了

    “我是向阳”

    “向阳哥哥”

    “我刚刚换班回宿舍,在洗澡,所以……”

    “向阳哥哥,姐姐生病了,现在在医务室呢,你快来吧。”没等向阳解释完,嘉约的话就冲出了口,因为她的直觉是姐姐生病了,向阳哥哥一定要在场才行。

    “你等着,马上来”向阳丢了句话,挂掉了电话。

    向暖已经在医生的安排下吸氧了,林宇交费拿了药,医生正在给向暖打点滴,无奈向暖的血管太细,扎了很多次,都没有扎中,血从小小的针孔里流了出来,嘉约在一旁看着,“医生叔叔,哦不,医生伯伯,你能不能下手准一点啊,看着都好疼啊,您轻一点啊”

    医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师傅,让我来吧,”在向阳没有进来之前,他的声音率先传了进来“她是我的朋友,我来吧”

    “向阳哥哥”嘉约开心地跳了起来。

    “好好好,你来的正好,这小姑娘血管细,我这眼睛不行了,你来吧,省的这姑娘跟着念叨……”说着看了一眼嘉约。

    嘉约讨好他谄媚地笑了。

    虽然针是扎进去了,但血管太细,药水进不去,即使调到了最慢的速度,手背上还是肿了一个大包,向阳坐在床边给她揉着,此情此景,根本不像是医患关系,反而就像是一对爱了一辈子的老夫妻,他的眼里充满了关爱,太美好了,嘉约不由地好奇向阳和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嘉约又不禁看了一眼一边的林宇,心里想着,林宇如果有一天也能这样握着她的手,她一定会幸福的死掉吧。

    不,现在还不是花痴的时候。

    “向阳哥哥,姐姐为什么现在还是没有醒呢?”嘉约担忧地看着姐姐。

    “她现在只是因为高烧和缺氧,导致意识模糊,睡着了,没关系,估计一会就会醒的。”向阳解释道,又看到身边这个陌生的男生“这位是?”

    “他是林宇,是美兮的朋友,今天多亏了他背着姐姐过来医务室的,不然靠我这小短腿肯定不能这么快到医务室,到了也会变成残废的”嘉约解释道。

    向阳走过来,向林宇伸出手“向阳”

    林宇向前迎了一步,伸出手“林宇”

    “谢谢你的帮忙”他像是向暖的家属,向帮忙的人表示感谢。

    “举手之劳”虽然林宇觉得帮忙是义不容辞的,但总觉得怪怪的,并没有听说向暖有男朋友啊,可是如果不是男朋友,为什么这么紧张向暖呢,哦,向阳,嘉约也叫他哥哥,那她俩一定是兄妹,难怪如此亲密,林宇心里暗暗地琢磨着。

    嘉约说起美兮,她才想起美兮来,便开门出去寻找,走到医务室门前,看见美兮正朝这边走来便喊着:“美兮,美兮,你去哪了?”林宇也跟了出来。

    美兮应声走了过来“哦哦,我刚刚发现手机没带,所以折回宿舍里,想着有林宇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言语平缓。

    “那个我约你就是跟你说一声我的第一个音乐mv已经通过了,你那边怎么样?老板有没有什么反馈?”林宇说道。

    “我那边暂时没有什么通知”美兮失望地说道。

    “没事,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感谢你的帮忙,那我就回去啦,下午还有课。”说着朝嘉约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去了。

    就在嘉约找美兮的时候,向暖醒了。

    “嗯嗯嗯嗯”向暖发出难受的呻吟声,艰难地想睁开眼睛,伸出颤抖的手想拿掉让她难受的氧气罩。

    “别动,氧气还需要多吸几分钟”向阳看着向暖,脸上的表情波动不大。

    “嘉约呢?”她说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她问的是嘉约。

    “走,我带你去看看姐姐,她估计一会就要醒了,肯定要找我”嘉约挽着美兮往医务室走。

    “不不,我就不去了吧?”美兮不太明显的拒绝着。

    “不去?为什么啊?”嘉约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人太多会打扰向暖休息”美兮想要挣脱嘉约的手,身体也在拒绝。

    “没事没事,走吧”

    “嘉约”向阳推开门喊到“向暖醒了,找你”

    “来了来了,我来了,姐姐我来了”嘉约拽着美兮飞也似的冲进医务室,又冲到向暖的床前。

    “姐姐,你好点了吗?还难受吗?肚子饿吗,想吃什么,我去买,”嘉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向暖示意拿掉氧气罩,向阳同意了。

    “我挺好的,已经好了,别担心”拿掉氧气罩,向暖如释重负,说话也清晰多了。

    “她现在不适合吃饭,我给她吊点葡萄糖,她肺部积痰太多,吃多了适得其反,今天晚上也得住院,不能走动,方便观察治疗”向阳盯着病历说道,并没有抬头。

    “我在隔壁,有事叫我”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美兮则一直不发一言地站在一边,一直到午饭时间。

    “嘉约,这都中午了,你回去吃饭吧”向暖说道。

    “不着急,我再陪你一会吧,等你这两瓶水吊完我就去吃饭。”

    “那个,我的饭买多了,给你们吃吧”向阳推开门拿着两盒饭走过来,示意嘉约去拿。

    “谢谢向阳哥哥”嘉约飞奔过去,见到饭的她就像见到了亲人。

    “我居然来晚了一步,”几乎同时,小黑捧着饭走了进来。

    “不晚不晚,嘉约能统统吃掉”向暖笑道,偷偷地看了一眼向阳。

    “是的,都交给我,我能立刻装进肚子里,都乖乖到我碗里来哟”嘉约一到吃饭就浑身散发着流氓的,汉子的气质。

    美兮吃着午饭,仍旧没有说话。向阳吃着饭,看了一眼向暖,又看着嘉约可爱的样子,若有所思,而此时向暖就像是大家庭里的妈妈,温柔的,深情地看着淘气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