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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画江湖

    直到叶郡守和徐都尉叫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乔戥烈才让开身形,又一步绕到了国主后面。

    陈小山这次还算满意,看了一眼怒目相向的宝凤国主,心里犹豫要怎么处置此人。

    国主乃一国之君,不能简单的一杀了事。何况如果真杀了,不说会不会招来乔戥烈的师伯,单说宝凤国群龙无首,必然会起了动荡,又哪是一时就能解决的事?自己要追求大道,可不耐烦做什么皇帝。

    于是随口说道:“你说你今年八十岁,想必有许多子孙。”

    宝凤国主两眼一眯,冷冷说道:“人心都是一样贪婪无度,便是朕的子孙也逃不过此理。朕先前说过,江山只能在朕手里。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还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

    陈小山不去计较他言语里的讥讽,正想着要不要把他先收入魔宫看管一段时间,突见国主喘着粗气,额头上的青筋蹦起,紧跟着身上气势猛然大涨,瞬间突破了陈乔二人的包围圈,随即化作一道星光一闪即逝,看方向正是去往崇真观。

    “追!”陈小山这次不再含糊,驾起剑遁追之而去。

    他现在修为有小成,剑遁此时用来又与先前不同:之前的痕迹颇重,往往行进之时会留下一道迷离曲折的星光,现在几乎能与云雾融为一体,只细看才能发现云雾间偶尔飘落几片白色的羽毛。

    陈小山眼见国主的遁速比自己要快上数倍,便借助魔宫之力不紧不慢缀在其后。随着一连串风雷之声响起,乔戥烈也赶了上来。这货看起来倒也轻松,陈小山也暗自称赞。

    不一刻,三道遁光一前两后落在崇真观大殿。

    殿内四处仍如先前一般,只是少了那日的人气,看上去更显残破,地上留着未燃尽的柴火,略有些散乱,几个酒壶也都留在原地。

    国主不理会陈乔二人,先闭目感应了一会儿才对陈小山说道:“朕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无路可退,你和我师兄都是一心向道之人,又何必插手这些俗事?”

    不等陈小山回答,又说:“我不知两位来宝凤国何干,但是如果你交出天元之子,无论你们要做何事,朕必定鼎力相助,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一张焦黄的符纸飘着飞到了三人中间,‘扑’的一声炸碎,抱着孩童的瘦弱男子现出了身形。磅礴的剑气随即四分五裂席卷而出,将一脸喜色的国主困在当地。

    乔戥烈恍然大悟般叫道:“这是补天剑经!”

    陈小山拱了拱手:“老兄好眼力,此正是我楠鸿绝学,这一式名为画江湖。”

    瘦弱男子的眼中一片迷茫,他见到陈乔二人站在面前,先揉了揉眼睛才喊出了一声‘啊’。

    陈小山朝他点了点头,见婴孩睡得正沉,想必是梦到了什么,小脸上有些眉飞色舞,不禁一笑,转手将一大一小收入魔宫,才对宝凤国主说:“人生何处不江湖,你我皆身在江湖,然世事如棋人心千变,又岂是一笔能画得尽的?但就算这只是半招,也绝非以你之力能够抵挡。莫要再挣扎,小心被剑气破体。”

    宝凤国主急不可耐,连着试了数次,衣袍被割破几道之后终于停下了动作,望向陈小山的两眼满是忿恨。

    乔戥烈连声啧啧,叹道:“这一式我就算能解也去了大半法力。”

    陈小山嘴上嗯了一声,心下却并不满意。当日他在崇真观揣摩这招之时少了一点关键,后又听三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述说以往的恩怨是非,顿时灵光一闪。

    什么是关键?关键便是能将众事物联系到一起的部分,能影响和决定事情的走向。少了关键,画面自然死板。

    想来这关键应该就是人心。

    陈小山在提笔作画之时,从道观三兄弟的身上各拈出一丝内力,将之融入一道剑气,再将所有事物以此剑气相连,尤其在代表老二徐都尉的轮廓上着重勾勒了几次,整副画面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此正是补天剑经的奇妙之处,布局之人只要成局,局内之人便受其操控,除非对手见多识广境界高超,能够在布局之时破局而出,否则入了局再想破出可就比较难了。

    陈小山虽然初学乍练,但三兄弟都是凡人,对仙术一无所知,故此也算合适。老二人心生变之时牵动内力,以致于画面立刻活转了过来,将老大以及孩童一起带入了画中江湖。

    可惜陈小山未曾想到老三叶郡守也因国师授首而人心生变,这一式便再不能维持成型,这才现出了痕迹。

    如若不然,等其中法力耗尽,画中之人尽可以完好无损的重现世间。

    此刻宝凤国主虽然境界不低,但是于修道一事并没有多少见识,眼见试了几下衣袍被割裂,便真的不敢再动,只对陈乔二人怒目而视。

    陈小山对国主愤怒的眼神毫不理会,给乔戥烈传了个音:“你再说说,你老师和你交代神铁时是怎么说的。”

    乔戥烈低头思索了一阵,回道:“我老师当时说此物和我有缘,传了我一道收取秘法,又担心此行不顺,让我找一有缘之人相助。我活了二十几年也不知道啥叫有缘,直到碰到了老弟你。想来想去,我便主动找上门了。”

    陈小山咳了一声,又说:“有缘这种事,是不是得是两个人的事?”

    乔戥烈满脸疑惑,问:“你觉得和我没缘啊?怎么会?”

    陈小山呵呵一笑,并不回答,只把自己的疑惑简单说了几句,问:“你觉得霸星局和星核神铁之间有啥联系?”

    乔戥烈沉思之后答道:“霸星局我的确所知不多,只知道以江山局起手。”又摇摇头嘿嘿一笑:“从前是你脑子不灵光,如今什么都倒过来了,你聪明,你想就行了。”

    陈小山见他中邪般把自己当成他那傻弟弟,不由得搓了搓腮帮子,又见他的样子确实不像作假,稍稍放下了心:只要乔戥烈没有异心,什么神铁什么霸星都是小事。

    诚如乔戥烈先前所言,就算宝凤国主境界再高,在他眼里也不过如同路边杂草,这是一个大派弟子的底气和傲气,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在陈小山眼中同样如此,只不过他更重视和乔戥烈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朋友情谊,神铁固然少见,可不是陈小山的证道之物,与之相比,如果乔戥烈在此事上有什么隐瞒,陈小山必然倍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