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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什么什么和什么

    同一时刻,宝瓶寺外。

    宝瓶寺位于光居城外三万里处,建在崇山峻岭中,有许多遗留下来的摩崖石刻,是五苦门附近有名的胜地。传说五苦门主在这里得到了机缘,所以才开宗立派。

    可能是年头太久的缘故,那些遗留下来的石刻多数都被风吹雨打消磨殆尽,再没传出什么神奇,慢慢的就没人再来了,宝瓶寺因此落败,现在只剩一间孤零零的残殿,立在高不过数丈的土丘下,半扇木制的庙门腐朽不堪,上面盖满了灰尘。

    庙墙也不知被幽冥阴气浸染了多少年头,露出了里面的砂砾土石,颗颗块块颜色黯沉,周围倒是长着几棵枝叶茂密的鬼槐,树上的鸦雀时不时吼上几嗓子,更添孤寂落寞。

    视线穿过庙门,可以看到地上铺有数十块青色石板,在中央靠后的位置有一尊倒着的鼎形香炉,香炉后面则是一尊同样倒着的泥像,泥像没有头颅,只有半个身子,左胳膊也断了一半。

    泥像前坐有二人,一位是身穿便装圆脸大耳的青年,另一位是个甲胄俱全相貌堂堂的武将。正是胡定渊和唐继先。

    两人已在这里端坐了两个时辰,此刻听到外面的胖头鸦吵闹,唐继先沉不住气,忍不住骂了句粗口,问道:“冦子翼真能把杜峰留下?我先前见过杜峰几次,此人不好对付。”

    “无妨。”胡定渊说完继续闭目打坐。

    唐继先看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句什么,有些坐立不安。

    先前胡帅说带他看戏,可是他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气氛。无它,掌管光居城的五苦门在幽冥独树一帜,所修的神通与鬼修格格不入,宝瓶寺所在的区域都被一道大阵所笼罩,唐继先修为只在鬼丹,被阵法克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恰巧这时胖头鸦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哇哇声四起如同孩童哭泣,让人不得安宁。唐继先起身走出庙门,气急败坏的朝鬼槐弹出了几缕阴风火。火苗落到树上后见风就长,不过片刻便将几棵十数丈高下的鬼槐都烧成了灰烬。

    胖头鸦再无处可依,在空中盘旋几圈后终于散去。

    唐继先呵呵一笑,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盘坐。不过一会儿,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叹了口气。

    胡定渊也不睁眼,问:“万鬼阴池不好用?”

    唐继先不由有些错愕,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帅。”又摇了摇头:“还是不灵。”

    胡定渊睁开眼睛呵呵一笑:“幽冥一地轮回不全,胎魂错非生前有造化,根本不会降生到五城。你婆娘年岁不小,你既不愿意收养,又不愿意纳妾,子嗣一事只能慢慢来。”

    “我不管什么轮回不轮回,我也不纳什么妾。”唐继先嘿了一声:“说来也怪,从前年轻时还不觉得怎么着,年纪越大反倒越想不开,现在我就想要个儿子。”

    胡定渊点点头,没再接茬,不过片刻后换了话题:“门里最近生变,你还是要抓紧修行,以求能保存自身。”皱了皱眉又说:“冦子翼欠我人情。”

    “啊?这货原来是内奸?”唐继先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把定海珠借给刘宏向,可是大帅,你明知我打不过刘宏向,为何......为何......”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可是连本帅都骂了。”胡定渊摇头一笑,状似不甚在意,又说:“相传五苦门与佛门有关,你知道佛门吗?”

    “末将不知,还请大帅赐教。”唐继先起身行礼。

    胡定渊摆摆手:“以后再说。过几日他们就要到了,你且安心修炼。”

    唐继先好像知道‘他们’指的是谁,没再接话,只老老实实继续琢磨阴风火神通。自打他得了这道神通,时时加以研习,只是有些不敢放开手脚,生怕被火种反噬。上次围剿六臂鬼王时,在最后关头差了一口气,险些被此火烧成灰烬。

    ......

    “你可知青森二字由来?”颌下有短须的中年人踢了一下脚边翻倒的黑色墓碑。

    这里是一片被淡淡雾气所笼罩的荒原,位于距离冥河派所在的桑都城四万里处,潮湿腐烂的气息千年不散。

    荒原上遍布着许多黑色沼泽地,里面生满喜食腐质泥土的草植。沼泽边上偶尔能看到几块七零八落的墓碑,上面的字迹早已看不清晰,残缺不全的笔画似乎在向这片天地无言的诉说着过往。

    “回张帅,末将不知。”国字脸的汉子跟在中年人身后,老老实实的右臂横胸,行了个军礼。

    “无妨。”张巡远呵呵一笑,“昔年有传,魔门五帝之一的青帝飞升前曾在这里居住过,所以叫青帝之森。此处原本是一片无边林海,后来有无数人垂涎青帝宝藏,数千年来他们在这里无休无止的杀戮争抢,挖地三尺,好好的一片缅怀之地就毁成了这样。”

    “末将多谢张帅指教。”

    常燕衡仍旧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行礼答谢。事实上自打上次死里逃生,他就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再出了什么差错。他这般谨慎不只为了自己,还要留下命来照顾赵副帅的徒弟。

    赵天奇走前说的明白:你既欠我命又欠我钱,帮我看好徒弟就算还人情了。

    命是逆天改的命,钱是买逆天命的钱。常燕衡能明白。

    张巡远没有理会常燕衡的小心思,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块沼泽边上,双手挥动。这块方圆十数丈的沼泽里泥浆翻涌不休,咕嘟嘟的吐着泡泡把所有草植吞噬,不过须臾泥浆不见,沼泽被一眼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大洞取代。

    常燕衡不知张帅的用意,正犹疑间,忽见洞内生出一株巨大的桃木来,盘虬卧龙的根部将洞口完全遮住,再抬头看时,见树冠将天空遮住,繁茂的枝桠间穿梭着紫电游丝,张巡远坐在一段丈许粗细的枝干上冲自己招手。

    “过来坐。”

    “谢大帅。”常燕衡不假思索飞身而上,拱手后和张巡远相对而坐,小心打量这株桃木,心想,这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受得住紫电冥雷。

    听张巡远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在我手下多年,我岂不知你心中不服?”

    常燕衡连忙低头,不再四处乱看。

    张王李赵常,胡钱孙刘唐。

    常燕衡是张巡远直属,就算违了军规,要处置也得由张巡远处置,岂能交由胡定渊发落?

    张巡远看了眼天色,缓声说道:“身为兵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擅做主张。你自己算算,这些年来你总共犯了几次错?”

    常燕衡心中不禁一凛。张帅对已身要求甚严,他的言行向来都合乎军中法度,但是对手下可以称得上是宽容。自己当初为了变强,很是做了些打劫等难以启齿之事,其中有一次甚至耽误了军情。

    “大帅,末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常燕衡若有所悟。

    张巡远摆摆手,手臂顺势在荒原上划了一圈:“你这毛病要是不改,就来此地看看这些人最后到底争了个什么,抢了个什么,又剩了个什么!”